夢殤 第十七章
東方昊揮開被青空和玄夜扶住的手，彎腰揀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裹，從懷中模出一些碎銀放在桌上，不若剛才的沙啞，而是清越悠揚的嗓音緩緩傳來……
「小二哥……賠你的茶杯……」
「哦……哦，好……」，小二從驚為天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著……
東方昊淺笑了一下，清澈明亮的眼眸靜靜的望著他們……「好久不見……青大哥……玄夜……」
龍熠皺了皺眉頭，冷冷的開口……「如果不是小二發現，你根本不願意見我吧……」
東方昊笑了笑，幽幽的說……「龍熠……你又是何苦呢……」，將包裹背在肩上，轉身向出口走去……
「可惡！」，龍熠一把拉住他細瘦的胳膊，將他拉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心疼的撫上他蒼白瘦削的臉……靜靜的望著……「昊……我好想你……不要，再離開我……」
東方昊楞了一下，冷冷的笑著……一把將他推開……「昊？呵呵……東方昊已經死了……」，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中凝聚的，從面頰上墜落的液體……「東方昊已經死了……他的身體，他的心……都已經死在那個世界……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不過是個沒有軀殼的靈魂……沒有名字……沒有來歷……也沒有心……」
他抬起頭來，絕美的容顏在如血的夕陽照耀下，如同水晶般的透明……「離去前我就告訴過你……我，會忘記你……所以龍熠……過你自己的生活吧……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龍熠楞了，看著面前朝思暮想，牽掛了整整五年的人兒……神色淡漠悲傷，卻平靜的說著離去……心中洶涌而來的悲傷和憤怒以及深沉的心痛，讓他多日勞累的身體再也難以承受……張口一道殷紅的血涌出口中……
「少主！」
「陛下！！」
「龍……熠……，龍熠！！」
夜涼如水……雖然是初秋，但是山谷中的寒氣在夜間卻格外的明顯……東方昊穿著件擔薄的衣衫靜靜的站在突出的崖邊，望著如幕的夜空中冷冽的新月，低低的嘆了口氣……
「昊……」
「青空大哥……」，東方昊回過頭來，輕笑了一下……「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呢……」
「昊……，」青空靜靜的望著他問道，「這些年，你去了哪里？過的還好嗎……」
東方昊轉過頭看著漆黑的夜色，淡漠的回答……「我回去了我的世界……」，看了青空不是很吃驚的表情，他笑著說……「我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三年前，為了追逐一個身影……我死了……我親眼看著自己的血不斷的涌出，染紅了一片馬路……看著身體被焚化……看著父母朋友在我的葬禮上失聲痛哭……而我，卻覺得異常解月兌……然後，我又再次回到了這里……我不知道這里是什麼世界……只知道，東方昊……已經不存在，永遠消失了……」
「昊……你可知道，少主他等了你整整五年……」
「哈哈哈哈……」，東方昊突然狂笑起來，美麗的眼中有著被背叛般的痛苦和絕望……「青空大哥……你可知道，龍熠大婚的那天，正是我的死忌……我死亡的時候，還在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呢……幸福的擁著他的女人，溫柔的凝視著……等我……多諷刺……，他只是想得到他再也得不到的東西！那樣的感情！我東方昊不稀罕！！」
青空啞然……確實在三年前，龍熠大婚的當日，听守衛通傳見到東方昊……卻原來，是因為他已經在他的世界里死亡……
「昊……你追逐的身影……是少主嗎？」
「是他啊……」，東方昊冷笑著回答……「是他，是那個和他非常相似的身影，讓我情不自禁的沖到馬路中央……，我死的很快……沒有什麼痛楚呢……」，東方昊笑著，帶著淚水，如同談論著天氣般講述著自己的死亡……晶瑩透明的淚水，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冰冷絕望的寒光……
「昊……」，低沉的嗓音，帶者心痛的顫抖出現在東方昊的身後，強壯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從背後將他擁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灼熱的淚水沿著頸項劃落到胸前……將心髒的地方熨的好疼……
東方昊伸出手，扳開他環在胸前的手，淡然的轉過頭來，澄澈的眸中猶含著淚水，卻依然淺笑著幽然開口說到，「龍熠……我們這樣相互追逐，相互傷害要多久呢？……放自己的心自由吧……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永恆……也不會有永遠……不如……」
「不是的！……咳……！」，龍熠一把握住瘦削的肩膀，想說什麼，卻被涌上喉嚨的血嗆住，痛苦的咳嗽起來……東方昊臉色煞白，抱住劃落到地上的魁偉身軀，拼命的用手捂住不停自他口中涌出的鮮血，淒哀的目光心痛的望著面前憔悴虛弱的男人……悲痛的吼著，「為什麼要這樣……龍熠……你成心要我愧疚，要我傷心嗎？……」
龍熠抬手擦去東方昊臉上的淚痕，輕輕的笑著……「昊……不要哭，我不想看到你哭泣……是我，自作自受……是我……」
「可惡！！」，看者沿著他口中不停吐出的血，在森冷的月光下，散發出死亡的氣息，東方昊絕望的吼著，「該死的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滾啊……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要讓我看見你！！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原諒你！！！」
東方昊幾乎崩潰般的跌坐在地上，垂著頭哭泣著，仿佛要把這許多年的痛苦和悲傷全部發泄出來一般，大聲的哭著……龍熠掙月兌青空的扶助，掙扎著走到東方昊面前……輕輕的將他擁在懷里……「昊……不要哭……你恨我嗎？」
「恨！我恨你！！」，失控下的東方昊狂笑著，夾雜著絕望的怒吼，「我恨你為什麼這樣無情，恨我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你，恨不得殺了自己或者干脆殺了你！！」
「如果……我死了，你會繼續愛我嗎？會原諒我嗎？」，龍熠素來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溫柔的笑意，輕輕的擁著東方昊問著……
「好啊……我原諒你，你可以去死了……」
「昊！！」，青空忍無可忍的走過來，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著……「你清醒過來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東方昊漸漸的停住笑聲，冷冷的垂下頭，「龍熠……知道了嗎？東方昊已經死了……而且，永遠不會回來……」，清冷的夜風卷起他一頭柔軟的長發，伴隨著飄飛的青衣，在月光下舞動著，絕美的容顏上，只剩下死寂般的空茫……「為什麼……要逼迫我至此……我連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也沒有嗎？……」，他喃喃的說著……破碎淒涼的聲音被嗚咽的寒風吹散……消失在夜空中……
「好……我知道了……當年，是我龍熠負你……如今全部還清……」，龍熠微微的笑著，看著沉靜的東方昊……漆黑的眸中有著寵溺心痛的柔情……
「青空……傳令下去，將龍璩過分設四國，分別為青龍，朱龍，玄龍，白龍……你和朱月，玄夜，白漠，分別統領四國……」
「陛下！！」，青空大驚失色，單膝跪地……「您……您在說什麼啊……」
「青空，本王最後一次命令你，通告全國，就說龍熠放棄王位，分設四國……你們，就好生照顧蒼生吧……」
東方昊只是靜靜的望著，帶著戲謔的笑意，挑眉望者眼前傷害自己最深的男人……他又在玩什麼花樣……狠戾如他，怎可能就如此輕易放棄他得之不易的皇權！！……簡直是笑話！！
龍熠轉過頭來……溫柔的看著東方昊，輕輕的低下頭，在他唇邊吻了一下……「昊……你答應過我……會原諒我……對嗎？」
東方昊楞住了，感覺著那冰冷的唇離開自己，冰冷的空氣四面襲來……更重要的……心髒的地方，好痛……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你……你要做什麼！！……」
「昊……你會原諒我……對嗎……」，東方昊驚恐的看著大量的殷紅順著他開合的薄唇中溢出……染濕了黑衣……他抬頭看著那雙曾經冰冷的眼眸……里面有著滿溢的溫柔和悲傷……你是龍熠嗎？……什麼時候開始，你的眸中有了依戀和溫暖……
「陛下！！！」青空吼著撲上來，點住他的穴道，卻徒勞無功……
「昊！！你真的要他死嗎？他自絕心脈啊！！！」
自絕心脈？……東方昊楞了一下……看著面前朦朧的眼楮……原本凌厲的目光，變的如此飄無……他突然跪倒在地……楞楞的看著不斷滴落在掌心的淚水……痛苦的吼著……
「龍熠！！……你這個混蛋，你是要我陪你一起死嗎……你要我看見自己死亡後，在品味一次死亡的痛苦嗎……我不原諒你！！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原諒你！！」
他撲倒在龍熠的懷中，用盡全力般的錘打著漸漸冰冷的身體……
「你給我醒過來！！」
「呃……我，快被你打死了……」，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緩緩傳來……
「龍熠！！」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