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酷愛 第三章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風主。
去也總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出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南宋名妓嚴蕊姑娘的卜算子描述的風塵女的心境,如今竟由她的口中道出這份淒苦。
「可是誰是我的東風主呢?震天盟的首席掌堂犀狼?」她是個高三女生,是自小受盡疼寵,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幸運女孩。
可是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父母驟逝,頓失依靠的她只能埋首念書,借由詩詞抒發心里的惶恐和無依的自憐自艾。
舅媽的冷嘲熱諷她可以忍耐,舅舅的曖味眼光她努力避開,心里惦念著只要她二十歲,即可不必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然而卻挨不到……唯一的親人居然將她視若蔽屣的賣了。
她的人生竟掌控在別人的手上,連求死解月兌也不能!
她算什麼呢?一件貨物?一個供人泄欲的工具?
殷追歡至今猶不敢相信,舅舅和舅媽怎麼狠得下心腸將她賣到妓女戶?
吳董承諾她不必送往迎來的接客,可是她被迫成為一個男人的專屬禁臠。
她的身體將被那個男人所擁有,她必須盡力服侍他的感官享受,直到他膩了、倦了。然後呢,她這株殘敗、凋零的落花將何去何從?
三千萬決定了她污穢不堪的未來。
遽然一陣寒意襲來,她抖瑟了下,忍住泫然欲泣的哭意。
今晚是她「接客」的殘酷考驗,整棟三層慺的別墅除了她之外空無一人,這感覺使她自厭自棄,仿佛自己是包裝精美的禮物正等待那個他來接收。
瞪著鏡里的自己,陌生的憎恨感讓殷追歡雙手抱胸,不停打顫。
鏡里的女子濃妝艷抹,妖魅的模樣好似男人的玩物。
銀紫亮粉的眼影、鮮紅欲滴的艷唇,眼梢旁水滴晶鑽的假淚珠、上了大卷子的蓬松秀發和一身露胸、露背的舞娘裝……這是她嗎?這是即將接待恩客的娼妓呀。
她好想逃,好想殺死鏡子里的小娼妓……倏然一駭,鏡子里的她的身後多了一個他∣∣一個美絕的出色男子!
她連忙回眸,驚見他滿臉冷笑,好似唯我獨尊的狂獸,正來檢視他隨手可得的獵物。
噢,是的!
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只徒做掙扎的小羚羊,而他是即將咬斷她頸子的噬血猛獅。殷追歡不禁打量起他。
橢圓的長臉,飄飛的鳳眼,薄若劍刃的冷唇,深邃立體的五官,銀黑色勁裝下的偉岸身材和渾然天成的淡漠氣質;無疑的,他的相貌卓絕不凡,少有男子得以媲美他三分。
她的心不禁起了悸動的漣漪,如果不是厚重的粉底掩飾著,她的臊紅腮畔必顯露無遺。
「你不怕我?」犀狼低笑,走至她的身側,擁攬她的身子。
「不怕。」她不懂,為什麼要怕他?他似乎是不存在世間的美男子。
他好高哦,一七零身高的她在他懷里居然小鳥依人似的顯得脆弱嬌校
「你的肌膚看不見毛細孔。」淡淡的笑著,他以手指輕撫她的玉肩。
殷追歡差點窒息,由肌膚觸感所傳來的酥麻使她緊揪初綻的芳心。
犀狼的冷唇壓止她的左肩,輕輕嚙啃、舌忝弄之後是輾轉的吸吮。
她來不及上粉的肩頭泛起桃紅的艷澤。
掩著嬌赧,含羞半斂眼的殷追歡微顫的低問︰「你……是誰?」她真是不害臊,怎麼任由一個陌生男子輕薄她的身子。
冰凍的星眸隱隱藏匿鄙夷的謔笑,他沒有為她釋疑,逕自拿起紙巾拭抹她的亮光唇膏。
手力一緊,犀狼將她轉入他的懷抱之中……
「喝完!」犀狠命令道。
殷追歡不解,「這個是……」好難聞的味道哦。
「我的孩子的母親絕不可能是一個寡廉鮮恥的娼妓。」
「這碗藥汁是打胎藥?你怕我懷孕?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還要踫我?反正你討厭我、瞧不起我。」
「我和你之間的交歡是基本的男求,如同吃飯,如同對陽光和空氣的需要。」
「你……可恨!」殷追歡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狂熱的恨,賣掉她的舅舅和舅媽令她生氣、難過,可是不曾強烈的恨著。
「小歡歡,喝吧!」輕狎的嘲弄了聲,犀狠將藥碗端放在玻璃幾上。
他的眼眸里有一絲冷邪的笑。
仰高美顏的殷追歡忽然發現他的眼瞳居然是金亮的褐色,似乎是深不見底的黑金褐,又似乎是淺淺淡淡的薄褐。
可不管是怎樣的色澤,他的眼神是絕對的刺寒。
她忍不住月兌口問道︰「你憎厭女人,是不是?」挑了挑濃眉,犀狠揚起漂亮的嘴角,邪勾著笑,「我憎厭所有的人,人類是最該被滅的物種。」
「你……殺過人嗎?」她記得吳董說過,犀狼是黑道上的地獄天使。
「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動殺機。」對他來說,一個人和一只螞蟻的價值是一樣的。
「小歡歡,你太多話了,喝了藥汁吧。」
「好。」殷追歡乖順得一如綿羊。她嘲諷的想,他是她的恩客,因為他的原故,她的身體價值三千萬。
端起藥腕,她就口欲飲……突然,手機聲響使她停下手,便見犀狼接起手機。
「銀劍?你忘記你是震天盟的幫主之尊……」他冷著神情一面說著,一面往門外走去。
顯而易見的,他不讓她這個卑賤的小娼妓听見通話內容。
端著藥碗輕抿了下唇,殷追歡的眸光瞄見沙發上的點點血漬。
那血漬即是她向冰清玉潔的處子身告別的印記。
她的最初居然是這樣的不堪……沒有愛情、沒有憐惜。
身子不禁一顫,她手里的藥碗掉落在軟的地毯上,潑濺出一圈濕漬。
「糟了!」怎麼辦?
犀狼一定會大大的震怒,他是那樣邪魅冰絕的男人呀。
不假思索的,她趕忙用面紙拭干那一圈濕漬。幸好盛著湯藥的碗是壓克力材質,要是摔碎就難以掩飾了。
也幸好地毯是濃深的咖啡色幾何圖形,不細瞧應該是瞧不出端倪。
殷追歡猜想,她應該不會悲慘的懷了犀狼的孩子。
她不可能薄命至此!
一次命中的機率太小了。
撫模著小月復,她怔忡起來。
***
「去把你臉上的濃妝洗干淨。」犀狼進門面無表情的說。
嚇了一跳的殷追歡連忙應聲答是,往浴室沖丟。
「還有你的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膚、每一個毛細孔。」
「是。」她不敢回頭,深恐面對他那冷冷如鷹似的銳利褐色眼眸。
雖然犀狼陰美飄逸得足以迷死上萬名女孩的芳心,可是她曉得他的血液是冰的。
直覺告訴她,一旦他狠絕起來,絕對是天崩地裂的毀滅。
應該沒有女孩有勇氣愛戀他吧。
「你的皮都洗皺了。」淡然的嘲諷驚醒了兀自沉思的殷追歡,她抬眼,見到站立于浴室門口的犀狼不禁又是一窒。
他竟然身無寸縷的光果著。
她的腮頰驀地燒辣辣的,情急之下她把臉浸入欣滿水的浴缸內。
犀狼將她的身子拉起,以輕鄙的口吻斥道︰「你能夠閉氣多久?想溺斃?」他應該不必理睬她的愚蠢行徑。
猛喘著氣的殷追歡閃躲著目光,請求道︰「犀狼先生,你可不可以……穿上衣服。」一抹充滿戲謔的冷笑低低的溢開,他說︰「假清純,你忘記你的身份了嗎?何況沒多久前你才因為我的眷顧而破了處子之身。」
「你……」好可恨!她睜開美眸,悻悻然的怒視著他的俊美無儔。
無視于她的怒火,犀狠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腮頰,淡淡的笑了。
「的確是獨一無二的絕色,難怪江野渡人會以為憑借著你的條件能夠迷倒我的鐵石心腸。
「不過你剛剛抹紫涂紅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倘若不是你的魔鬼身材引起我的‘食欲’,江野渡人的三千萬恐怕是白白浪費了。」她的肌膚雪白凝脂,滑溜溜的觸感使他的手不忍離開。
「殷追歡,你將是妓女中的第一枝名花,撇開臉蛋和身段不談,光憑你一身肌膚就足夠讓男人垂涎不已了。」只可惜不包括他在內,他喜歡模她、喜歡感受她在他的手掌心之下的悸動,但是僅止于此,別無他意。
他的手往下探索,來到她的渾圓豐胸……
他厭惡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的面容沉肅了,微攏的濃眉無法舒展,這一刻他幾乎想捏碎引發他內心的騷動的殷追歡。
「你怎、怎麼了?」殷追歡的憤怒一下子全沒了,犀狼的不悅令她惶惶不安。
他好像要殺她似的。
可是她並沒有惹他呀,她只是受不了他惡毒的羞辱。
「替我刷背。」他抿著唇命令,充滿寒氣的眸光足以嚇昏人。
忍著懼怕,她勉強自己支持住,拿起毛刷往他的脊背來回刷洗。
頎長瘦削的他其實有著結實精壯的體魄,她猜想他一定是健身房的常客。
「刷腿。」背對著她的犀狠命令道。
「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拂逆他了。
他的腿好長哦,線條漂亮極了,較之世界級的男名慔還要性感十分。
如果他不是冷血寡情得連神鬼都要敬畏三分的話,她可能愛上他嗎?
黃金比例的超優衣架子,偉岸英挺的他像是從天而降的惡魔。
遇上他是她的幸運,或是劫難?她不知道。
她怎麼樣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赤身的和一個光果的男人同處一室,而且像是奴隸似的做著這種卑微的事。
如果爸媽還在的話,會不曾責怪她辱沒了殷家的門風?
身不由己的苦楚使她淚如雨下。她的身子已經污髒了……「洗腳。每一根腳指頭都必須搓洗干淨。」犀狼的聲音帶著薄怒,他厭惡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愛哭蟲。
他更不屑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
殷追歡犯了他的忌諱!
***
洗完澡之後,回到臥室的兩人沉默的任由僵凝的空氣在四周流竄。
殷追歡蜷縮在大床的一角,她沒有穿上衣裳,僅以柀單將自己包裹祝
犀狼會再對她做那種……男人和女人之間翻雲覆雨的行為嗎?
她曉得她躲不掉的。
捻熄煙的犀狼朝她走來。
她將被單抓得更緊,下意識的挨向牆身。
然而已經穿妥衣褲的犀狼卻冷凝著邪佞的薄笑,將幾疊鈔票朝她的臉丟去。
「雖然你被賣的價錢是以你一輩子的妓女生涯計算,不過,我與你的交媾應該由我自己付錢。」受辱的難堪使得殷追歡壓抑不住的回道︰「你和一個妓女難道就不惡心嗎?用錢砸人,你很得意是不?我是妓女又如何,你得到的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心、我的感情。」
「你的感情價偵多少?一毛錢?一塊錢?」他輕斥。
他是冷血的惡魔,不需要任何情感慰藉。
從八歲起他就告訴自己,這世界的所有生物,包括人類在內,都該死的應該受到詛咒。
闖蕩黑幫的噬血生涯里他從不殺人,因為死亡代表的只是拋卻悲歡苦樂罷了。
他喜歡冷眼戲看他的敵手痛不欲生的苟且存活。
「我犀狠睡過的女人絕不允許其他男人湊上一腿,小歡歡,你是我的玩物,雖然你這個玩物我只有玩一次的興趣。
「但是容不得他人染指!你的大腿只能為我張開。」至于為何有破天荒的佔有欲他不想深究。
「這一百萬是你剛剛服侍我淨浴的價碼,听好,帶著一百萬滾溒一點,倘若讓我發現你作踐的自甘墮落,我會把你的美麗毀了。」
「我不能走!」她的心在泣血,他錯認她是自作踐的賣身女。
可是她為什麼要對他的輕鄙感覺痛苦呢?
「你怕你一旦逃離或是自殺可能會連累到殷家以往的下人?」
「你知道?!」她怔愕不已。
「原來你是個善良的人啊,寧願作踐自己也不忍無辜的人受你牽連。」他反諷的笑著。
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她竟然愚昧得如此可笑,人性是最丑惡的。
「殷家以往的下人不會有任何一人因為你的逃月兌而受苦,姓吳的人口販子和他的頭子也不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你。
「你是他們用來誘惑我的餌,江野那個日本鬼子巴不得他的美人計成功,只要他錯估情勢,以為你這個小娼女被我豢養了,高興還來不及。」那種人渣妄想與他抗衡,下輩子也休想!
「犀狼先生,你願意幫助我?你可以保證管家嬤嬤的孩孫安全無虞?」殷追歡急切的問,雙眸燦燦發亮。
「膽敢要求我的保證?你以為你是誰?記住,你只是我一時興起的玩物。」她的死活干他何事?
他只是覺得她一雙玉臂任人枕、一張檀口任人嘗的感覺,使他不怎麼愉快罷了。
「只要我躲起來,封閉自己與外界完全隔離,他們當真會放過我嗎?可是我能夠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殷追歡淒涼的苦笑。
犀狼感到煩躁了,她的無助無依惹他不快。
他語氣甚是狂暴的道︰「隨便你窩在哪里都好,下地獄也行!」他決定與她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