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 第十章
夜幕低垂，艾宅非常寧靜，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鬼醫先生，你怎麼肯移尊就駕的不請自來？」艾斯淡笑一聲。
「想念你嘍，親愛的鷹裊。」陰孟雲大刺刺的將他頎長的身體橫放在長沙發上。
「你的小女佣呢？這麼早就睡了啊？」
「消息很靈通嘛。」
「麻煩請須小姐出來一下，我們做個友誼交流。」
「你對木美有企圖？」艾斯的瞳眸眯起。
「須小姐又不是富婆，我對她能有什麼企圖？何況她是你的女人，我可不敢妄想。」
「希望你心口如一。」
絕對心口如一。」廢話，就算他鬼醫真對鷹梟的女人心懷不軌，也應該快快打消念頭，否則下場不是斷手斷腳就是筋骨俱裂，不是有個倒楣蛋爬來給他看了嗎？
呵呵！沒想到氣質一流的鷹梟發起狠來很有看頭哩。
算一算也是時候了。陰孟雲從袖口夾層里輕抽出幾根銀針，神不知鬼不覺的射中艾斯的心俞穴、至陽穴、程筋穴等等的穴道。由于他的銀針抹上了特制的草藥和微量的麻醉劑，艾斯並無察覺到有何異樣。
即使是心細如發的人也不會提防他的好兄弟吧，陰孟雲露出一記詭譎的快意笑容。
艾斯的視線漸漸模糊，腦子昏沉沉的，手腳似乎使不出力道來，他想抵抗，卻奈何不了莫名的侵襲。
沒多久，他閉上眼瞼，整個人跌進柔軟的沙發內。
陰盂雲看著腕上的表，笑道︰「鷹梟，你真厲害那，居然能夠對抗藥效二十秒，佩服佩服！不愧是艾黑老公爵從小就嚴加訓練的人才。」
奇怪，鬼醫說的話，他每一個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為什麼他的喉嚨發不出聲音，身體絲毫動彈不得？
「不用費力了，你被我刺中的穴道至少要三十分鐘才能夠解開。這些特制的藥可是耗損了我不少腦細胞。總之你就好好歇息一下吧，我要送給你一個最夠義氣的大禮物。」
正說著，陰孟雲所部署的人馬立刻沖進來。
他用眼神暗示那個帶頭分子。
帶頭分子接收到命令，馬上扯開大嗓門吼叫道︰「你們震天盟和我們同道盟結下的仇恨，今天就做個了結吧！鷹梟，你給我仔細听著，本大爺是同道盟的代表。」
全身無力又不能開口說話的艾斯只覺詫異。
道上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同道盟，他怎麼不知道？黑蜘蛛的電腦系統不靈光了嗎？．
而且鬼醫是震天盟的半個份子啊，為什麼沒有半點聲響？難道鬼醫聯合敵對的幫派暗算他？
「鷹梟掌堂，你還有什麼遺言要留？本大爺要動手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隔屁的紀念日……」
「不可以！」一聲尖銳淒厲的女聲竄入艾斯的耳中。
是木美的聲音！艾斯第二次嘗到驚慌與恐懼的滋味，他氣自己像個受了嚴重內傷的人，完全沒有辦法保護她。
「艾斯、艾斯！你怎麼了？你說說話呀，別嚇我。」須木美沖到沙發旁，拚命的搓揉艾斯的臉頰和手臂。
「鷹梟被同道盟的人暗算了，他吃了毒藥……」陰孟雲聲音哽咽，像是在哭。
「你是鬼醫，一定可以救活艾斯！求求你、求你救救他！」
「他吃下的毒藥藥性很強，恐怕不能……」陰孟雲扁了扁嘴，臉上滿是哀傷的神情。
「對啦！喂，小妞，你不是震天盟的人，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趕快離開這里，不然等我上頭的人來了，你可能會紅顏薄命喔。」
「就是你們！你們是凶手！」須木美瞪大眼楮，無所懼怕的走向帶頭的男人。「請你把解藥給我，好不好？」他一定要救艾斯！
「解藥？這位小妞你也拜托一下，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哪有什麼解藥？又不是古龍、金庸的武俠小說！
「可是鬼醫說……」
「哎喲，對啦，我差點忘記了，我們是下了毒啦，不過那個鷹梟大概沒救了，你還是保往自己的命最重要，反正他是快死的人了，你待在這里也沒有用的啦。」
「不，我不走！」
「不走，守著一個快要隔屁的男人干麼？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趕快閃人吧，不然我連你一塊‘做掉’喔。本大爺可是叫天天會下雨，喊水水會結冰的角頭老大，沒心沒肝沒肺沒血沒淚的喲！」帶頭的男人擺出一張凶惡面孔，眼神卻飄呀飄的偷覦陰孟雲的反應。心想，他夠厲害了吧，這妞兒一定被他嚇得拔腿就跑。
須木美跪在沙發旁，雙手抱住臉色慘白的艾斯，以堅定的語氣說道︰「如果艾斯死了，我也絕不獨活！你們殺了我吧，我不怕，就算死，我也要和艾斯在一塊兒。」
帶頭的男人一時不知所措，他已經夠凶了，這妞兒怎麼一點也不甩他？
陰孟雲哀傷無比的聲音輕輕溢出，「須小姐，你不必陪鷹梟死，混黑幫的人本來就是朝不保夕，同道盟的人要的是鷹梟的命，你何必跟著陪葬？我已經為他把過脈了，他生存下來的可能性是零。」
「你是說艾斯已經接近死亡邊緣？」須木美顫抖不已。
「沒錯。須小姐，我知道你喜歡鷹梟兄弟，但是他已經不行了，而你還年輕，未來有很美好的人生，犯不著為一個將死的男人守寡，更何況你們之間並沒有名份，就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也不用陪著對方死啊，不是有一句‘都隨人去了’的古話嗎？」
如果須木美不是太過哀傷，她會發現陰孟雲的眼底閃著詭計得逞的光芒，只可惜她迷蒙的淚眼只看得見艾靳。
她伸出冰涼顫抖的手一一的撫模艾靳的風流尖、寬亮的額、濃密有型的劍眉、溫潤性感的唇……「我不會離開他的，除非他醒過來親口趕我走，否則我陪他一起死。」她堅定的說。
「你這是何苦？鷹梟不會回報你同樣的感情，他心里系著你背叛他的心結，為了維護他高貴的自尊，他寧願放逐自己，寧願和你斷情。」
「那是我應該承受的處罰。」須木美的淚珠滑出眼眶，滾落到艾斯的唇角。
意識清楚的艾斯嘗到淡淡的咸味，他知道那是木美的淚水。
他也听見了她真情至性的純愛。他好心疼，好想擁她入懷，但是該死的，他竟然像個心髒衰竭的人一動也無法動。
鬼醫究竟在玩什麼游戲？！他真想劈那家伙一刀。
「喂，妞兒，本大爺給你十秒鐘考慮，如果你再不走，本大爺就以同道盟的代表身份宰了你。」帶頭的男人一吼完，其他小嘍立即搖旗吶喊似的叫喝著。
跪在地上，雙手抱住艾斯的須木美似乎毫無感覺，十秒鐘過去了，二十秒鐘過去了，她依然緊緊依偎著艾斯的身子。
「既然你這傻妞決心要和鷹梟做一對鬼鴛鴦，我就成全你。」帶頭的男人嘿嘿嘿的咧開嘴，丟給她一顆深栗色的藥丸，「你吞下這顆毒藥，我保證你可以和你心愛的鷹梟掌堂一同向閻羅王報到。」
「須小姐，那個藥毒性極強，一旦你服食了，活命的機率是零呀。」陰盂雲哀哀切切的說著，但天知道他忍得好辛苦哪，他實在想立刻爆笑出聲。
須木美淒楚地微微笑了，她撿起地上的藥丸，不假思索的吞進肚子里。
「除非是艾斯不要我，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他。可以和艾斯死在一塊兒是很幸福的。」
「須小姐真是痴情到底，只可惜鷹梟辜負了你，他真是該死，不但不好好的把你捧在掌心疼愛，這段時間還每天到場所飲酒作樂，他喔，和負心漢一樣該打。」陰孟雲像是幸災樂禍，撇嘴一笑。
陷在錐心刺骨的傷感之中的須木美只是很用力的抱緊艾斯。
艾斯的眼睫輕輕顫動，身體機能似乎緩緩恢復當中，他心急如焚，心如刀割，想看看他的木美。
貼在他身上的人兒似乎軟若無骨，淺緩的呼吸微弱得使人不安。
然後他睜開眼楮，四肢百駭即刻恢復知覺，慌張的他連忙抓緊偎在他身上的人兒。
「艾斯，你……你沒事了是不是？」須木美驚喜的哭泣，抽抽噎噎的，像個獲得救援的孩子。
「木美！」艾斯壓下她的頭，讓她緊靠在他強壯的胸膛上。
「大恩不言謝，不用將我當成恩公，只要心存感激就行了。」陰孟雲涼涼的聲音在一旁鼓躁。
艾斯是何等的機智，他立時明白剛剛那一切的策動者即是鬼醫，當然暗算他也是鬼醫的杰作。
「你計畫這一切，目的是什麼？」他對自己和陰孟雲的友情深具信心，陰孟雲不可能使壞害他，但是陰孟雲使詐的功夫可不能小覷。
「為了你的一輩子的幸福埃」陰孟雲撫了下眉心，心想，他的眉也應該染一染了，否則他一臉的俊樣，卻是白發白眉，多不搭調。
唉！人的智慧太高就是容易白了頭發。
「我精心安排的這出戲是不是很精采？這個橋段可是我從七○年代的連續劇學來的，劇里的皇帝為了試驗女主角堅貞與否，用了一顆假毒藥……」
「木美服用的是什麼？．」這是艾斯真正掛心的事。
「SOD啊！一種增進免疫力、抗自由基的營養品，算是酵素的一種，吃了可以身強體劍」
「鬼醫先生，這些人也是你安排的嗎？他們不是震天盟的死對頭？．怎麼可以這樣捉弄人！」害她差點心碎而死。
「須小姐，你應該感激我的大恩大德才是，要不是我想出這妙計，你心愛的鷹梟永遠不相信你對他是真感情。就算你因此病了，他也會以為你在演戲。」
「不過生死關頭最容易測探人心深處隱藏的是什麼。你可以在以為鷹梟將死的時候還願意不離不棄，我想鷹梟被背叛、被欺弄的心結可以解開了。如果不是我的金頭腦，你也不會在鷹梟的懷抱里享受他的溫暖埃做人喔，最要緊的就是知恩圖報。」其實他是閑閑沒事做，有點無聊，所以順便促成一對你儂我儂的佳偶。
「艾斯剛剛的樣子真的像是中了劇毒，他的心跳好慢，他的體溫……」臉上淚痕猶濕的須木美一想到差點就失去艾斯了，下意識的與他貼靠得更緊。
艾斯心疼她的惶恐，將縴弱的她擁得更牢。
「我的針灸絕技無人能出其右，只要幾根抹了藥的銀針就搞定了，何況鷹渠和我是拜把兄弟，他不會提防我的。有點累了，我想我還是先走人，你們小倆口好好地恩愛一下，不打擾你們了。」
唐裝長袍飄呀飄的，陰孟雲瀟灑的揮一下手，和所謂「同道盟」的一群嘍走出艾宅。
「請吃喜酒的時候記得要留給我大位哦。」陰孟雲的長袍迎風飄逸，他的下一站是暴龍的堂口，那里的茶挺香的，他決定去叨擾幾杯。
最最要緊的是必須好好慰勞一下他所耗損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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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代的戲碼落幕之後，艾斯擁著須木美，靜靜的溫存氣息包圍著這對從「生死關頭歷劫歸來」的有情人。
許久、許久，艾斯捧起她的小臉，憐惜的愛意和歉疚的愧然寫在他的深眸之「原諒我曾經對你的無情傷害，好嗎？」
垂下眼瞼，她小聲的道︰「是我自己不好，不應該做臥底小女佣……」
艾斯不舍的輕吻她的眼睫。
須木美滿足的輕嘆，她抬起頭，感動的看著艾斯眸里的溫柔情意。
就像初相遇的那個時候，她又看見那屬于艾斯專有的溫柔。
她忍不往滑下一臉的淚。
「好愛哭的女孩，我要的妻子不能愛哭的。」他逗著她、哄著她，陣陣的漣漪泛上他的心頭。
「你不要捉弄我……」她的淚水落得更急、更凶了。
他只有用唇封住她的嘴，不想讓她繼續掉淚。
「這段時日，我沒日沒夜的泡在俱樂部里。我很壞，傷了你的心。」他將她抱在膝上。
「你跟很多俱樂部女郎親近嗎？」她心里有點兒酸酸的。
艾斯的下顎靠著她的額間輕輕摩挲。
「那是我太愚昧，以為那樣可以報復你的欺弄。」將她冰涼的小手收進他的大掌，他許下不變的哲言，「我發誓，不管是你的艾斯，或是震天盟的鷹梟，從今而後我絕對戒色。」
「戒色？」須木美的小嘴張成一個O字。
艾斯情不自禁的輕嘗她的朱唇。
微張的雙唇似乎是個難以抗拒的邀請，他的舌尖以長驅直入的霸悍之姿竄人她的口中，與她的舌尖交相纏綿。
難分難舍的熱烈激吻之後，他深深的嘆息。
「是的，我絕對戒色，但是不戒情。」他從不輕易許下承諾，但是一旦他說出口，那就是永遠的定案了。「我不打算戒掉對你的愛，也不打算戒掉喜歡抱你、吻你的良好習慣。我要戒除的是和鶯鶯燕燕的胡來。」
「你真的要戒色？」面露喜色，心里甜甜的像是抹了蜜汁，可是她又有些憂心，欲言又止。
「你不喜歡我戒色的決定嗎？」艾斯看著她的表情。
「我……我……」教她怎麼啟口嘛，羞死人了。
「準夫婿我洗耳恭听。」他的好奇心被激起，從來沒有任何女人不喜歡自己心愛的男人杜絕一切誘惑，只有他的準妻子有這般奇異的反應。
須木美的臉不禁發燙，心怦怦地狂跳。
「你要戒色，是不是表示你再也不要和我……和我相親相愛？」她喜歡他在她身子里頭的感覺，帶給她深刻的悸動。
「相親相愛？．你指的是魚水之歡？」
「嗯。」須木美把臉深深埋進他敞開的衣襟里，怎樣也不肯面對他的注視。
艾斯愛極羞答答的她了！
他用力的將她摟緊，大笑道︰「我想，我永遠也戒不掉對你的渴求，也不打算戒掉，我們之間的靈肉合一不是我所要戒除的色！」
他們可是要相親相愛一輩子的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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