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距離 第九章
小鎮的清晨飄著雨,盥洗完畢的紀硯披了件外套下樓,覺得今天早上真是冷,他走到門邊,那里坐了一個比他更早起的人。
「早。」
雅恭沒有回話,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膝蓋上那架玩具鋼琴,少了左手的幫襯,右手的旋律除了單薄,更有種悵然若失的孤獨。
「你看起來好寂寞的樣子。」
叮叮咚咚的鋼琴聲持續著,自從雅恭到這里以來,這首曲子一直不停地在紀硯耳邊回蕩,像是在對自己傾訴什麼。
啪答啪答的拖鞋聲往廚房還是洗手間跑去,盛裝食物的動作讓碗筷踫撞鏗鏘作響,桌椅與地板之間的磨擦有點刺耳的疼痛,不曉得是誰又轉開了收音機,TIMETOSAYGOODBY……男高音歌聲悠揚,彷佛在雲端。
「回去之後,我會搬出去。」紀硯的聲音很輕,他的耳垂隱隱作痛。
「你不怕了?」手指踫到琴鍵上的缺口,雅恭知道,這首曲子再也不完整了。
「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死,我也要倒在舞台上。」雅恭緊閉的雙唇令紀硯恍惚,讓他憶起昨夜自己是多麼激情的被男人吮吸啃咬。
「我去結帳。」雅恭起身,他帶紀硯來,自然也要帶他離開。
「我在這里等你。」紀硯坐在門邊,輕輕敲著玩具鋼琴上仍有餘溫的白色琴鍵,他一直想問雅恭,這首曲子的名字。
紀硯即將復出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演藝界,當初對紀硯窮追猛打的媒體又全部聚集在演藝廳,才看到紀硯一行人乘坐的廂型車駛進廣場,一夥人立刻圍了上去。
「對不起,請讓一讓!」
「不好意思,請讓我們進去。」
雅恭大手一揮,將記者擋除在外,他搭著紀硯的肩膀尾隨芳英一步步往里走,這是自己可以為紀硯做的最後一件事,保護他,直到一切結束。
「沒想到你還有臉回來!」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正是吳天聰本人。
「犯了這種殺人的滔天大罪竟然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宣布網眼饞相中轉帳子粒難得一見的天才演員,只要使出看家本領擺出一副爹疼娘愛的少爺模樣馬上就混過去,然後再重新騙幾個純悄少女來玩玩。」吳天聰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不容易昨天才跟道演提換角,沒想到媒體今天就爆出這小子要復出一事,這麼一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不就付之流水了?絕對不行,他要在所有媒體前徹底擊垮紀硯!
「咱們就攤開來說吧,這件消息是你賣給雜志社的對不對?」芳英用一種會讓人全身戰栗的細柔語調說。
「是又如何?」吳天聰料定芳英不敢動他。
「本來嘛,同行相忌是常有的事,只看作法是高妙還是下流罷了……」芳英從公事包抽出一個文件夾,從紀硯住處被騷擾的那一天,她就開始調查,包括那些無聲電話。「這些人您還認得吧?」芳英攤開一本小冊子,上頭有好幾張大頭照。
這是……乍見這些照片,吳天聰方才的氣勢于頃刻間立即消失無蹤,連原本插在腰上的雙手也微顫顫的放下。不知該置于何處。
「這些些人已向警方坦承犯案,不管是紀硯住處騷擾事件,還是那些無聲電話,他們一致指稱幕後主使人就是你。」經過一段時間的明查暗訪,芳英終于發現一些常在紀硯住處徘徊的可疑人士,機靈的她馬上報警,成功的將其逮捕歸案。
「誰會相信那些小混混的話?」吳天聰猶試圖做困獸之斗,不用怕,沒關系,這個女人抓不到把桶的。
「其他人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但是這些新聞媒體會怎麼報導我就不曉得羅。」芳英面帶微笑的走到眾多媒體前,只見記者們一個個像只等待喂食的鯊魚仰頸期待,吳天聰頓時嚇得冷汗直流。
「因為不滿角色分配而心生嫉妒,甚至教唆人員搗毀並騷擾名演員住處,嘖嘖嘖,這是多麼勁爆八卦的新聞啊,我這里有警方偵訊過程的記錄,人證,物證俱在,還有電話錄音,本來我也是想學吳先生您將這些資料賣給雜志社賺它個一筆,但是有八卦大家報,有瘡疤大家挖嘛,所以我決定……」芳英手一松,一大疊的紙張瞬間四處飛散,剎時記者忙成一團,大家都在搶這個獨家。
完了……吳天聰只覺眼前一陣暈眩。
「吳先生,請問您……」
「您真的教唆他人進行騷擾事件嗎?」
「為什麼您不滿意角色分配?是對導演有任何不滿嗎?」
芳英意外爆出這項內幕,記者們無不把焦點集中在吳天聰身上,管他什麼名舞台劇演員要復出,這種同行間互相猜忌勾心斗角的消息才是觀眾愛看的。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拿香蕉還你這顆爛芭樂!芳英只差沒在一旁敲鑼打鼓。
「疼嗎?」雅恭模模紀硯的臉,那個早該受報應的爛雜碎!
「不會。」紀硯把頭靠在雅恭肩上,他終于回來了。
***
終于結束這場逃亡,他回來了。
為了彌補紀硯離去這段空白以及重振聲勢,經紀公司向各大媒體發表了一封措詞嚴正的公開信,聲明紀硯的精神狀況絕無問題,公演及其它活動一切照常,以這種計畫性的低調處理方式保護紀硯。
那個人……躺臥于床上的紀硯的雙眼時睜時閉,像是凝視什麼最後又放棄,白色床單宛若靜止之海,如水草般的金發于水面搖擺,他在其中載沉載浮。
如果可以真的沉下去……紀硯覺得喉頭有些麻癢,他的手指撫了上去,只是麻癢像是會傳染,覺得指尖似有針刺,紀硯吐出一口氣,所有感覺瞬間化為痛楚,蔓延全身。
隆起的喉結,柔軟的耳垂,好痛,紀硯縮起身體,胸膛與月復部,更痛,男人的氣息有著心焦難耐的佔有與折磨,那氣味不會留在鼻腔,只能在心底發酵。
但他就是說不出……被深吻的紀憶全數釋放,紀硯的眼眸流動燦然波光,我是魚,你的胸懷是水,抱我,擁抱我,只有在你的懷里,我才能活命……
「卡!」看準時機,陳導演手一揮,片場燈光立刻大亮。
「小紀,你剛剛的表情真是太棒了!」非常滿意紀硯方才的表現,陳導演大力拍打著紀硯的肩膀,還深陷內心情緒的紀硯被這麼一打,瞬間回過神。
「看得我嘴里的煙都掉了,尤其是最後那個脖子仰起來的動作,老天!男人的褲襠會沒反應才怪。」陳導演高興的過了頭,講出來的話完全不經過考慮。
「是嗎?」紀硯不好意思的模模頭。
「你的表現太棒,真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跟前陣子那只呆頭鵝完全不同……唉呀,難不成你這小子談戀愛了?」陳導演突然像個愛探听八卦的高中女生。
「我怎麼可能有時間談戀愛?」紀硯趕緊否認。
「別裝了,談戀愛有什麼好丟人的?你以為我沒年輕過?」陳導演一臉不信。
「沒有就是沒有。」紀硯拼命否認,只是游移不定的模樣全進了芳英眼里。果然,方英搖搖頭。「導演說你表現不錯啊,頗有戀愛中的感覺。」
「沒什麼是我這個天才演不來的。」紀硯故作驕傲地回答。
包括睜眼說瞎話嗎?芳英嘆了一口氣,紀硯全身上下都是陷落的危險氣味,她聞的出來。
***
鉛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寫完最後一個音符,雅恭將桌上散落的幾十張樂譜全部收成一疊,從第一張開始再檢查一遍,順便填上早巳構思好的詞作。
小許他們怎麼還沒來?抽起系在腰間的手機,雅恭按進電話簿,小許的電話號碼是……一巡視液晶畫面,當反自到某一行英文字時,雅恭的眼楮突然定住,PRINCE,自己給紀硯取的代號——王子。
只要按下撥號鍵,只要紀硯沒有關機,只要手機在他的身旁,自己就可以跟他交談,听到他的聲音,想像著自己撥出的號碼變成電波藉由基地台發送至紀硯的手機,嘟嘟嘟的聲音響起,雅恭趕緊關上電話,算了,還是不要打擾他。
王子今天就要離開了啊,桌上擺的即溶咖啡已經開始發酸,雅恭的心里翻騰著一股痛楚,HAMLET公演在即,為了專心排戲和避免媒體追逐,紀硯決定于今天深夜搬離雅恭住處,至一隱密之所全力投入排演。
現在不打電話給他,晚上又不知道多晚才能回到家,搞不好在到家之前,紀硯早就走了,唉,王子……雅恭趴在桌上痛罵自己的無能為力。
「雅恭,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要的DEMO帶?有家最近要推出新廣告的公司看中那首歌,準備拿來當作主題曲喔。」小許沖進錄音室,後面還跟著阿吉太保等人。
「喔。」雅恭應了一聲表示了解。
「你的反應怎麼那麼冷淡?這可是廣告主題曲耶,一個小時三次,一天會播幾次你知道嗎?宣傳作用可大的很,連上電視打歌都免了。」
「又如何?」雅恭就是提不起勁。
「你啊,休個假回來怎麼跟條牛一樣?快打起精神。」
「誰像牛?十首新歌不是都交給你了?」
「好啦好啦,雅恭說他沒問題就沒問題,不用擔心啦。」太保站出來打圓場。
只不過作出了幾首歌,跑什麼跛?冷眼旁觀雅恭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幫雅恭說話的太保也是個笨蛋,MARS輕哼一聲。
「已經中午了,我們先去吃個飯怎麼樣?」阿吉提議。
「我沒意見。」雅恭了心想著紀硯就要離開了。
「MARS你呢?」小許問。
「我中午跟人有約,你們去吃吧。」MARS推掉了這場飯局。
「那麼下午一點半我們在錄音室踫面,新專輯的進度要加把勁了。」
拖著沒什麼工作情緒的雅恭,小許和太保阿吉四人走出錄音室,等他們都走遠了,MARS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剛剛手機就開始震動了,但是自己不方便接。
WINNER一看著手機的來電顯示,MARS轉身快步離開。
以贊賞的眼光看著女服務生被短裙緊里的臀部,WINNER唱片公司的副理李文龍好不容易才把視線放回MARS身上。
「MARS,這樣叫你可以嗎?」李文龍的口氣非常友善。
「您方便就好。」
MARS恭敬地說一對方可是WINNER唱片的大老,怠慢不得。
「哈哈哈,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敬老尊賢的小伙子。」至少比你們那個姓丁的主唱好搞多了,李文龍翹起二郎腿。「我听過你的作品,很有大將之風。」
「哪里。」總算有人懂得欣賞我的音樂,MARS很得意。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願意進入WINNER唱片嗎?」你的東西是不錯,但是還沒好到那種程度,不過總是要先給你點甜頭嘗嘗,李文龍深諳引君.人甕之道。
「您的意思是……」MARS可不笨,他當然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跳槽到WINNER?」
跳槽?而且還是跳到像WINNER那種大公司?MARS沒想到對方會那麼快提出要求。「請問是單指我一個人?還是BLACKWING全體?」
「這還用問嗎?我只約你一個人見面,當然只簽你一個。」要不是你們那個主唱骨頭太硬,我也不會退而求其次,壓抑住內心的不耐煩,李文龍依舊笑容可掬。
「這個……」單獨跳槽可不是隨便說說,NAnS覺得還是不要倉促決定的好。
「這件事可以等到BLACKWING發片宣傳期過後再說嗎?我要跟經紀人談過再做決定。」
「如果我可以等就不會現在約你出來了,我看我們也不用再避諱什麼,好歹我也帶過幾組樂團,別看那些人表面上桓ODYBODY,私底下卻爭斗的厲害,比誰的人氣高,比誰的鏡頭多,上節目大家談笑風生,下了節目卻相敬如兵,你們BLACKWING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其他人我可清楚的很。」李文龍試圖減低MARS的戒心。
「再說,」李文龍點起一根煙。「雖然你們是四人樂團,但是內部卻以丁雅恭為重心吧?作詞作曲都由他包歟你們只負責伴奏,換言之除了丁雅恭,任何人都可取代你們,不過是彈彈樂器,誰都可以。」李文龍的話像一把刀插-RS心頭。
「我們WINNER看重你,認為你是可造之材,在一人獨大的狀態下,你最後只有被埋沒的份,我猜,你自己作的曲子是不是常被退件?還老被經紀人挑毛病?」
「你怎麼知道?」MARS大吃一驚。
我怎麼會知道?李文龍狡猾地一笑,你的水準到哪邊我會不清楚嗎?
「這還是最好的,最怕哪天公司決定讓于雅恭單飛,那你們可真點利用價值都沒有,樂團宣告解散,說的好听是讓團員各自發展,實際上卻以一人為主,我可不是危言聳听,看看美國,日本,太多例子羅。」李文龍一步步瓦解MARS的心防。
「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旗下?看你是要重新組團或個人出擊都行,WINNER都會助你一臂之力,你是BLACKWING里最有潛力的一個,不跳出來實在太可惜了。」李文龍不斷游說MARS,對付意志不堅的人,只要抓住他最怕的地方就行了。
你一定紅的起來,只要加入WINNER,你是BLACKWING里最有潛力的一個,比于雅恭還有創作能力,那家伙靠的只是外在皮相,其實一點實力也沒有,你是最棒的,比他還棒……可是,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一路苦過來的……
什麼一路苦過來?如果真的是一路苦過來的夥伴,為什麼他得到的掌聲比你還多?創作出來的東西比你更受肯定?你為什麼不能當主唱?
是啊,我為什麼不能?我當然可以!MARS握緊拳頭,指甲深陷肉中。
「我答應你,等第一張專輯宣傳期一過,我立刻退出BLACKWING。」不用跟小許談了,他永道只會說自己的作品太幼稚。
「不行,我沒辦法等那麼久,我要你在第一張專輯的發表會上,對著所有媒體宣布你要退出BLACKWING加入WINNER。」李文龍發狠地說。
「這……」那不就是違約了嗎?而且在道貌岸然義上說不過去,怕了起來。
「不要再考慮了!事到如今你還怕什麼?做人不狠一點就等著任人宰割,看你是要安安穩穩當一輩子可有可無的吉他手,還是打的頭破血流成為巨星,你不想看丁雅恭挫敗的表情嗎?你不是一直都想超越他?」打鐵要趁熱,李文龍說出重話。
「可是我……」
「別再像個娘兒般拖拉,我們WINNER自有安排,不會讓你吃虧,對了,我還要問你一件事。」李文龍自了一匙服務生送上來的炒什錦,為了今天的會面,他還特別挑了一間最不起眼的飯館。
「听說在你們BLACKWING還是地下樂團的時期,丁雅恭曾經……」
「那個是……」MARS趕緊將話接了下去。
又是個絕佳的造勢題材!李文龍嚼都沒嚼地吞下口中的食物。
***
VCD,錄影帶,筆記本……將東西一件一件地放進紙箱,紀硯走到書架前準備把一套莎士比亞全集撒下,我得趕快,紀硯心想如果動作快一點,說不定可以在雅恭回家之前把物品搬下樓,然後坐上經紀人的車離去。
「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雅恭站在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從錄音室一路鋼車回來,就怕家里早已人去樓空。
紀硯一驚,他回來了,要說什麼?謝謝你這一段時間的照顧?有空再聯絡?
「當然有。」紀硯塞了一個東西給他,雅恭一看,枕頭?
「會不會很重啊?」想起雅恭頭一天的種種惡形惡狀,紀硯決定離去前一定要還以顏色,即使這是種孩子氣的舉動。
「等等……」雅恭苦笑著抓住他的肩膀,王子在記恨。
「抱歉抱歉,那一天是我不對。」將紀硯拉了過來,雅恭還是有點喘。
「現在才在那邊放馬後炮有什麼用?」紀硯覺得這個男人真笨。
「你真的要走?」
「當然啦,總不能一直賴在這里給你添麻煩。」
「你才不是麻煩。」
你是沒說,可是我卻感覺的出來,抱起紙箱,在紀硯踏出房門之際,紙箱的邊緣撞上牆壁,紀硯連忙伸手擦去污漬。
「別管那個了。」
「怎能不管?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總會有感情。」紀硯擦拭著牆上的黑痕。
「那我呢?住在一起這麼久,你對我有沒有產生什麼感情?」雅恭落寞地問。
瞥見雅恭微顫的唇,紀硯轉過身,他不能看,只要一看就會想起那一晚,男人的重量,燒灼的氣息,炙熱的親吻。
「英姐還在樓下等,我要快一點。」走出大門步向電梯,紀硯知道雅恭一直在後頭跟著。「回去。」紀硯輕聲的說,他不要再這樣心慌意亂了。
電梯下降的速度很快,芳英早已在樓下將車子的行李廂打開,察覺到紀硯與雅恭兩人之間怪異莫名的氣氛,她知道自己不宜插嘴,只是她怎麼想都想不通,紀硯竟然會執意搬出雅恭的住處。
「要走羅。」芳英提醒紀硯系上安全帶,車子開始緩緩移動,雅恭的身影在後視鏡里漸漸凝結成一個小點,紀硯閉起眼楮,不要看,不要看,可是疼痛卻一波波在心里翻攪,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他覺得喉結好痛,被吻過的地方都痛。
「有沒有忘了什麼東西?」芳英問他。
「沒有。」對了,紀硯突然想到,那個……
「等一下!」不等車子停穩,紀硯開了車門就往後跑,朝那個仍然呆呆站立在路旁的男人奔去……「喂,大烏龜。」紀硯叫他,心里又甜又苦。
雅恭茫然地抬起頭,紀硯,他的王子?「你怎麼又回來了?想借廁所嗎?」
「***誰像你膀胱無力要借廁所?」沒情調的男人,紀硯正想揍他一拳,豈料手卻被抓住,整個人被雅恭抱進懷里。
「你還會害怕上台嗎?」雅恭最擔心的還是這個。
「不會了,不管那些人怎麼說,我都不怕。」紀硯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他是魚,只有這里才有水。
留下來,跟我在一起,我會保護你……雅恭不停撫模紀硯的頭發,那一如相遇當天璀璨閃亮的金發。
抱我,再把我抱緊一點,讓我記住你的溫度,然後……紀硯用力將雅恭推開,冷風瞬間灌入他的領口。
「這是公演的票。」紀硯慢慢往後退,像一縷輕煙般飄離,有事再聯絡,他的手指輕輕在耳邊畫了一個圈。
紀硯……雅恭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開口?但是他很清楚,從此以後,兩人之間就是千山萬水了。
「不坐前座嗎?」芳英听到開車門的聲音。
紀硯搖頭,只要開口,淚水就會流下。
***
新專輯的錄制工作邁人緊鑼密鼓的階段,
BLACKWING所有團員無不卯足了勁,為了一首歌的編曲爭論半天是常有的事,自然不必提大家為了唱腔,轉音和咬字種種問題差點大打出手的情況。
「擺在這邊的睡袋是誰的?」帶著牛肉飯和珍珠女乃茶來探班的小許踢踢桌子下的睡袋。
「那是雅恭帶來的,他跟太保去洗手間了。」阿吉掀開牛肉飯的蓋子就大口大口扒起來,再喝一口女乃茶把一大堆東西沖進胃里。
「他這幾天都睡在這里?」小許驚訝地問。
「對啊,雅恭說什麼在家沒有錄音的靈感,干脆就住在這里,省得兩邊跑,你看,他連牙刷牙膏毛巾都帶來了。」阿吉用筷子指了指。
那小子怎麼這麼拼命啊?小許坐了下來,拿起吸管戳進杯子。
「許大哥你來啦?」雅恭推門進入,他的眼楮又紅又腫,胡子也沒剃長滿整個下巴,看樣子就知道這一陣子的生活邋遇到極點。
「你還要錄?」小許正想叫他吃東西,沒想到雅恭卻逕自進入錄音間。
「好不容易才曉得那一段清唱怎麼詮釋,我想先把它錄起來。」雅恭向控制音樂的太保使了個眼色。
「等一下再錄嘛,又沒人催你。」
「你們先吃吧,我怕肚子飽了人也遲鈍了。」雅恭的笑容有說不出的疲憊。
「好吧。」小許拗不過雅恭,不過他隨即補上一句。「你做的那首廣告主題曲下禮拜就要開始在電視上播放,整整一分三十秒,先跟你說一聲。」
「開始了,雅恭。」太保對他打手勢,雅恭點點頭,在開口唱出第一個字的同時,所有的音符,都化成了那個人。
***
芳英與曾倩兩人吱吱喳喳地在一旁聊天,紀硯無聊地喝了一口開水,他不曉得為什麼光是看一個廣告的試片就能讓她們兩人高興成這個樣子,歐爾迪的香水廣告後制工作于前天完畢,陳導演打電話通知他們今天到公司觀看成品。
「不曉得他們會不會送去的人一人一罐香水試用品?」
「應該會吧,大公司不會那麼小氣啦。」
「真的嗎?那我們不就賺到了。」曾倩咬了一口桌上的漢堡。
原來是為了贈品而來,還想曾倩怎會突然對我的工作那麼有興趣?紀硯一言不發把面前的茶點吃個精光,看試片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他們三個人先到這家泡沫紅茶店胡亂塞點東西填肚子。
從座位旁的玻璃窗望出去,紀硯看到對面咖啡店走出一個人,那不是BLACKWING里的MARS嗎?再看到MARS背後還跟著一個人,紀硯胸口瞬間一緊,只是他失望了,那是一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人,紀硯沒趣地低下頭干脆研究起桌上的菜單。
「啊,我們得過去了。」芳英看看表,曾倩隨即拉起紀硯往外走。
「我自己會走!」紀硯真受不了這兩個女人。
「可以請您簽個名嗎?」紅茶店的女服務生從剛剛就在紀硯的桌旁繞來繞去。
「謝謝你對紀硯的愛護,不過我們……」芳英習慣性地擋住影迷。
「沒關系,我可以簽。」紀硯迅速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還微笑地跟這名服務生握手,這時他想起自己雖然已經克服恐懼,但是那個人卻已經遠去。
由于是最新一季的產品廣告,歐爾迪企業的高層人員幾乎全部出席這次的廣告試片,紀硯三人被安排坐在最前方,陳導演首先向在場所有人介紹這支廣告的拍攝過程,從他得意的態度,不難得知這絕對是陳導演的自信之作。
「廢話不多說,現在就請大家欣賞,張大眼楮之外也請你們注意耳朵,不知道是誰作的音樂,很棒的一首主題曲。」關掉室內的日光燈,陳導演開始啟動機器。
「好緊張喔。」坐在紀硯身邊的曾倩興奮地說。
那專門用來播放幻燈片及剪報的超大型螢幕上正一圈一圈的轉著十,九,八,七……雅恭家里也有一個,紀硯想著想著不禁苦笑,又想起那個男人了,他閉上眼楮,這支廣告就算不看也知道內容是什麼,首先出場的是自己下班回來月兌掉西裝躺在床上的鏡頭,然後……
鋼琴和緩的三連音響起,像吹拂不斷的海風,紀硯背脊一僵整個人頓時坐直,霧都散開了,所有的一切漸漸清晰,主旋律如水般慢慢流人紀硯心里,非常干淨的鋼琴獨奏。
廣告中的自己沐浴,喝酒,坐在NOTEBOOK前看信,走到哪琴鍵就敲到哪,最後躺在床上翻滾,仿佛被這溫柔的鋼琴聲所包里,紀硯竟然有種被擁抱的感覺,頭發被觸及,背部被環繞,溫柔的體溫及氣息,那是……
你可以透過耳機听到我的聲音,這樣你在台上就不會感到害怕。
我會一直看著你,請你為我而演。
我把我的心給你,以後當你踏上舞台,我一定與你同在。
那個人輕輕的哼唱,非常溫柔的聲音。與你同在……
「我知道作這首曲子的人是誰……」
「嗯?」曾倩沒听清楚。
紀硯低頭,淚水掉了下來。
***
「累啊……」輕輕槌著酸痛的背部,雅恭步履蹣跚走在市中心街道上,新專輯才要進入最後錄制階段,他卻覺得自己已變成一堆垃圾,被大夥推出來買便當的雅恭眼眶深黑,眼袋浮腫,只有戴上墨鏡遮掩,身上的衣物更是一切從簡,破爛牛仔褲,白色汗衫外加藍色運動外套,任誰也不曉得這位就是BLACKWING偉大的主唱。
接下來就只剩BACKGROUNDVOCALS……叮的一聲,對面百貨公司大樓外圍附設的電視牆發出清脆的報時聲,七點了,雅恭繼續走著。
不知道從哪傳來一陣非常熟悉的鋼琴聲,雅恭乍听之下呆了幾秒,這時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群突然停下腳步,仿佛被琴聲牽引,每個人開始往同一個方向望去。
這個音樂是……雅恭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對面百貨公司的電視牆上,隨著清新如水的琴音,修長高挑的身彤驀地映入眼廉,他還來不及驚訝,身旁穿著泡泡襪的高中女生馬上尖叫起來。
王子?雅恭疑惑地望著那面巨大的電視牆,那不是他作的曲子?
「這是歐爾迪最新一季的香水廣告,他們真厲害,竟然可以請到紀硯來拍。」
你做的那首廣告主題曲下禮拜就要在電視上播放了……雅恭這下總算豁然開朗,原來這首樂曲被拿來當作香水廣告的主題曲,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支廣告竟然是由紀硯擔綱演出。
好殘忍的玩笑……雅恭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與紀硯有所瓜葛。
廣告中的紀硯對著鏡子拉下領帶,雅恭笑了,王子還是愛要帥,痴痴看著紀硯的一舉一動,命運直一是奇妙,無法擁有那個人,卻讓自己作的音樂圍著他,每一個按下的琴鍵猶如溫熱的指尖,一點一點觸模紀硯的發,耳,鼻和唇,自己只能用這樣的距離守著他。
月兌下西裝的紀硯進入浴室,鏡頭刻意用慢動作呈現水珠飛濺于皮膚的晶瑩與跳躍感,紀硯慢慢張開眼,水珠從額頭掉落,從睫毛縫隙掉落,從每一絲金發掉落,被水洗滌的更加透明澄澈的雙眸,多情的像會說話,水,他全身都在滴水。
一群高中男生看著看著吞了好大一口口水,雅恭只想把他們的眼楮都挖出來,卻沒發現自己的胸口發燙,喉嚨也干渴欲裂。
換上一襲白色家居服的紀硯走出浴室來到房間,翻書,打電話,在電腦前收發E-mail,最後躺在床上,溫柔的鋼琴聲不停流瀉,紀硯也在床上不斷翻滾,他的眼神飄忽,神色憂郁,襯衫大大敞開,細致的頸項,形狀優美的鎖骨無一保留,每一眨眼,每一翻身都讓雅恭心驚肉跳,以最原始的方式告訴他,他要這個男人。
為什麼不開口留我?雅恭確信影片中的紀硯是這麼問他,雙唇微啟,眼波流轉,抱我,听到紀硯的聲音,雅恭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紀硯……
紀硯慢慢仰起頸項,發絲如金色水流灑落一地,最後鏡頭停格,紀硯美的讓人屏息,抱我,抱緊我,我只屬于你……
硯……雅恭無法控制地開始狂奔,他要見紀硯,現在就要見他,然後他要告訴他,告訴他……可是,雅恭停下腳步,摩托車凶狠地從路上掃過,夾帶幾聲跋扈的喇叭聲,他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到哪兒找他?
一顆心墜至深谷,他想見紀硯,好想見他,腦中閃過紀硯在耳旁畫圈圈的動作,雅恭手忙腳亂掏出手機,PRINCE,王子,我的王子,他按下撥號鍵。
與其相信奇跡,我只相信你。
電視牆的螢幕暗了下來,小小的白字浮現。
看著吳天聰提起戲服的下擺氣急敗壞地從舞台這頭走到那頭,曾倩嘴里暗罵一句活該,又低頭吃便當。
「他怎麼了?」紀硯踫踫曾倩的手肘,角落里的吳天聰一會兒翻記事本,一會兒又猛打手機。
「那家伙被人倒了好幾百萬的會,現在正忙著找人調錢,老天有眼,這會兒可換他栽了吧?誰叫他要向八卦雜志告密,你不知道他在你請假的時候有多囂張?想換角?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這絕對是報應!」曾倩的語氣有濃濃刻薄味。
「你怎麼這麼說?」紀硯皺起眉頭。
「怎麼?說實話也犯法嗎?」曾倩咬了一口排骨。
「你……」上衣口袋里的手機響起,紀硯只有先接電話。
「喂。」
「是我。」
像是長鏡頭猛然拉近,感覺腦中思緒開始混亂的紀硯趕緊站起來,察覺到這幾秒鐘不自然的靜默,對方也了無聲響,走著走著急了,紀硯喂喂喂地喊了起來。
「你在啊?我還以為你是不是尿急跑去上廁所。」
「誰像你這個膀胱無力男。」沒情調的男人,紀硯右手搶著手機蹲在地上。
「我剛剛看到你的廣告了,拍的很不錯。」
廣告……對了,英姐說過那支香水廣告今天首播。
「還算可以啦。」紀硯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在外面的電視牆上看到的,大家都為了看你而停下來。」包括那群發情期的小公狗,雅恭當然不想提那些猛吞口水的高中生。「我會去買這瓶香水。」
「買來做什麼?送女人嗎?」紀硯想立刻關機。
「送男人也可以。」雅恭的聲音听來既低沉又溫柔。
「那……送我。」紀硯小聲要求。
「好啊,用你的人來抵。」
「變態大烏龜!」紀硯罵道,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有所期待。
「不跟你玩了,下個月的十三號你有空嗎?」
下個月十三號……紀硯想起那正是公演的前五天。
「那天是BLACKWING新專輯的發表會,你可以來嗎?」跟紀硯斗嘴斗了半天,雅恭最想做的,就是見他一面。
「好啊,我會去。」紀硯好想看看雅恭。
「會不會打擾到你排戲?如果你太忙……」
「沒關系,再忙我都會去!」紀硯抓緊手機,他一定會去。
「那我等你。」雅恭心里有著萬般痛楚。
「好。」紀硯輕輕點頭。
***
BLACKWING首張大碟「曙光」發表會即將于今天舉行,這張融和了美式搖滾,歐陸舞曲,民謠式輕搖滾及爵士風的專輯還未上市就受到樂評們一致贊許,廣播電台密集性的播歌,音樂雜志的介紹,讓唱片公司在一個月前就接到龐大的訂單,預計全省的鋪貨量將十分可觀。
新專輯發表會定在某家大型飯店召開,理所當然是座上賓的紀硯與芳英興高采烈地盛裝赴會。
「那是他們的海報!」飯店大廳的天花板上垂吊著專輯封面的大型海報,紀硯像個小孩子般興奮。
「一群怪人,專輯封面弄得黑漆漆,誰看得清楚啊?」芳英抬頭看眼說。
「我倒覺得挺有個性的。」紀硯微笑著,待會兒就可以見到雅恭。
這孩子心里想什麼全寫在臉上,芳英偷笑。
「MARS……」進會場前,紀硯看到BLACKWING的MARS與一位男子正快速步人暗處。
「跟他走在一起的那個人不是WINNER唱片的李副理嗎?」
「WINNER唱片?」
「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大概是WINNER派人來恭賀吧。」芳英不以為意。
紀硯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再說上次他也看到MARS與那名男子單獨見面。
「記住,待會兒你絕對不能緊張,要鎮定地把我交代你的事一句一句說清楚,尤其是丁雅恭那部分,你要加油添醋也行,說完後不用急著走,最好慢慢離開會場,這樣所有媒體都會跟著你,大門口已準備好車子,你不用擔心,只要好好演這場戲就好。」為了一舉擊倒BLACKWING,李文龍正與MARS做最後的沙盤推演。
「只要你成功了,新一代樂團盟主就是你!」李文龍不忘為MARS制造一個美好假象,MARS的眼神有著與李文龍同樣陰狠的光芒,自己是否能崛起,就看這一仗。
「听說他們待會兒有現場演唱。」芳英輕啜一口雞尾酒。
「真的?那我可要好好欣賞。」紀硯坐在貴賓席上高興地東張西望。「我一定會成為他們的樂迷!」紀硯斬釘截鐵地說,
是成為丁雅恭的樂迷吧,你也太明顯了,小紀!芳英忍住了笑意。
會場上冠蓋雲集,與會者不是媒體界大亨就是流行音樂界的巨擘,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期待BLACKWING的出現,終于,BLACKWING的大家長,經紀小許一臉志得意滿地領著所有團員出現于會場,現場立刻起了一陣騷動。
「小許在干什麼?又不是在迎門神!」芳英吃吃地笑了起來。
雅恭…紀硯伸長了脖子,雅恭也正尋找著他,兩人視線相交,同時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要公然眉目傳情好不好?芳英有被冷落的感覺,既然如此當時為什麼要離開?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感謝大家今天抽空前來參加BLACKWING的新專輯發表會,在此要向大家報告一個好消息,曙光專輯全省賣量已達十萬張,而且這個數字還在持續累積當中。」在小許得意的笑容中,會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十萬張算多嗎?」紀硯問芳英。
「十萬張算很多了,現在時機這麼不景氣,一堆天王天後都賣不到五萬,十萬張,我看小許的公司今年年終就靠這張。」
「這麼厲害?」紀硯衷心為雅恭感到高興。
「在演唱新歌之前,我們先請主唱丁雅恭跟大家談談這張專輯的創作概念。」小許才想將麥克風遞出去,沒想到卻被MARS一把搶過。
「MARS你干嘛……」小許表情驚愣地問。
「我,MARS——現在宣布退出BLACKWING。」
「啊?」太保,阿吉與小許慌了手腳。
「太保,沒關系,讓他說。」雅恭的臉色合沉如墨,毫無表情。
「听說我們偉大的主唱現在仍然是地下牛郎一只,三不五時就出去交際交際,賺個小錢花花,唉唷,這種樂團我怎麼待得下去,只好另外找地方繼續我干淨的音樂創作羅。」MARS笑了笑,以前看不起我,現在我要讓你們後悔一輩子!
「先跟各位宣布下,我已經和WINNER唱片簽約,我將另組新團。
主唱以前,已經當過牛郎耶!根本就是有計畫的背叛!
「我听你媽在放屁!」紀硯起身向MARS破口大罵。
「沒想到BLACKWING里竟然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渣,就算丁雅恭當時真的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大吼大叫?我告訴你,全世界的人都有資格罵丁雅恭墮落,出賣身體,但是就只有你們這幾個人不可以,因為他這麼做都是為了BLACKWING!」去你媽的卑鄙小人!
「丁雅恭沒必要在這里受你這個人渣的侮辱,你不配!」紀硯一個箭步上前,拉著雅恭就往外跑,他深知被媒體追殺的痛苦,他不要雅恭受到傷害。
「快追!這可是大獨家!」記者們群起攻之,手上的麥克風全變成了利劍。
「快點!」紀硯拉著雅恭躲入僻暗的樓梯間,這次,換他帶著雅恭逃。
「我們沒有必要逃吧?」雅恭叫他的名字,又沒做錯什麼事。
「你閉嘴。這家飯店我來過,我知道怎麼甩掉他恰!笨純賜餉嫻那榭觶紀硯抓著雅恭的手就往樓上跑,只要跑到頂樓,就可以暫時先逃過一劫?BR
「紀硯……」
「我叫你閉嘴!」紀硯不耐煩地用嘴堵住雅恭,別說話,他的食指抵住雅恭的唇,別出聲,只要跟著我。「我會保護你。」紀硯對他說,我一定要保護你。
熟悉的香味滑過嘴角,雅恭開始大笑,遭MARS背叛的氣憤瞬間一掃而空,真可愛,王子真的好可愛,什麼都無所謂了,誰鳥那些扒糞的記者?
「你笑什麼?」拖著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跑上頂樓,紀硯累得直喘氣。
「我笑你真是自不量力。」
「什麼?」紀硯眼楮瞪得老大,他自不量力?
「太保剛剛不是說我只是在那個地方當服務生而已嗎?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逃?我是那種會在乎別人怎麼說的人嗎?誰管那些記者要怎麼寫?不偶爾鬧點事給他們玩玩,他們都要去喝西北風了!再說你這麼一個事事都要人服侍的人竟然還想要保護我,先保護好你自己吧,王子!」
惡作劇的念頭在心中擴大,漸漸變成一種施虐的,雅恭總是被紀硯耍得團團轉,偶一為之的作弄可以吧?畢竟王子是喜歡他的,對不對?王子喜歡自己。
「你……」這個男人說什麼?自己是這麼想要保護他,結果他卻說自己螳臂擋車,自不量力,是一個嬌生慣養的王子……紀硯流下眼淚,他恨眼前這個笑得一臉開懷的男人,一張嘴像抹了油般又爛又壞,成天只會取笑自己。
「好,我無聊我多事我雞婆,沒那能耐還想硬踫硬,我去***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臭男人!」趕在淚水決堤前,紀硯轉身就走,他可不想留在這里惹人嫌。
「你敢走我就揍你!」雅恭抓住他,情緒緊繃到極點的紀硯馬上吼了起來。「你這個變態!早泄大烏龜!***下三濫!早知道就不要救你,讓你被記者玩弄操到死!」不要不要,紀硯再也不要听到任何會讓自己傷心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雅恭心疼地將他擁人懷里。
「你不要每次都在事後才向我道歉,我是這麼想要保護你,保護你……」紀硯的淚水愈流愈是止不住,這個爛人,大爛人!得淋病梅毒爛掉算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雅恭一一吻去紀硯臉上的淚水。「其實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雅恭神色突然一正。
「什麼辦法?」紀硯粗魯的用手背抹去眼淚鼻涕,頂樓的冷風讓他不由自主的往男人溫暖的胸膛靠去,雅恭把他抱的更緊。
「既然我想保護你,你也想保護我,我們干脆就永遠在一起,這樣就可以永遠保護對方,再不怕八卦流言。」雅恭親親他的臉頰,紀硯揉揉鼻子吸了好大一聲。
「跟我在一起吧……」雅恭在紀硯耳邊輕聲細語。
「跟你在一起?」紀硯發出疑問,然後是猛吸鼻涕有如豬只嚎叫的聲響。
「我會照顧你,保護你,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我只要你,雅恭親吻著紀硯柔軟的雙唇。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可以發誓。」
「嗯,听起來是個不錯的交易。」紀硯仰起頭,又是那種熟悉的高傲神情。
「丑話先說在前頭,我是一個很麻煩的人。」
「我不怕麻煩。」
「我的脾氣是一等一的壞。」
「我的脾氣是一等一的好。」
就是會耍嘴皮子!紀硯瞪了雅恭一眼,只是那表情又柔又媚。
「說你愛我。」
「我愛你。」
「用英文再說一遍。」
「LIVEYOU!」
「我好喜歡你……」紀硯的左手慢慢環住雅恭,他點掂起腳尖……
「你這個***王八蛋!」紀硯狠狠地朝雅恭下月復揮出一拳,頓時雅恭抱著肚子連退好幾步,只差沒口吐鮮血。
「揍你這一拳是因為你在那種地方上過班,我很嫉妒,我很不爽。」紀硯說完緊接著跳上去抱住雅恭死命的吻他,瘋狂的程度讓雅恭不得不退到牆邊,最後被紀硯壓倒在地。
「吻你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紀硯咬了一口男人的鼻子。
「我的王子……」雅恭的手指穿過金色的發絲,紀硯終于是他的了。
「那一天晚上,你叫我硯對不對?」紀硯趴在他的胸膛上問。
「那個時候你醒著啊?」雅恭有些尷尬。
「沒錯,你一直叫我硯……」雖然咬得我好痛,紀硯模模脖子。
「你听錯了,我說的那個厭是討人厭的厭。」雅恭存心逗他。
「你的恭才是在廁所蹲馬桶出恭的恭!」紀硯可不會讓他。
「他們在這里!」頂樓大門被踫的一聲撞開,黑壓壓的人群傾巢而出。
「我們快逃!」紀硯抓住雅恭的手。
「逃到哪里?」雅恭將紀硯拉入懷中,最想要的人已經在身邊,還要去哪里?
「當然是愈遠意好……」望著雅恭暗示性的眼神,紀硯的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
「想不想比MARS更出鋒頭啊?」雅恭對紀硯微笑。
「出什麼鋒頭……」聲音被截斷,紀硯的唇迅速被堵住,等一下……他張開嘴卻踫到一個更濕更熱的東西,緊接著是一連串按下快門的聲音響起。
隔天,各大報的頭條全是某位男演員與某位男歌手熱情擁抱外加舌吻的特大號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