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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聖栽跟斗 第三章

「女人是一種很縴細的生物,尤其當她們懷孕的時候,會因為身體的變化變得更加敏感,並且感性。你也是女人,應該能諒解,為什麼還要對那些孕婦如此嚴厲?」當熟悉的磁性嗓音在PUB角落響起,全店里的客人都知道,每晚必爆發一場的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又開打了,幾個好奇心重的客人更是悄悄將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張桌子上。

白色小圓桌邊坐了一男一女,剛剛說話的就是那個男的,PUB的常客都認識他,那就是友愛醫院婦產科主任江少則。

在一個月前,江少則每次到PUB,身邊的女伴都不一樣,高矮胖瘦什麼樣子都有,的確落實了他風流花心之名。

但最近這段時間,他每天帶的女人都一樣,店里的常客听多了他們的抬杠,隱約也猜出那女人的身分是江少則的同事,同在友愛醫院工作的婦產科醫生宣。

令人不解的是,宣-雖然姿色中上,但總是板著臉,冷漠的氣質讓她少了幾分嫵媚,也降低了幾分對男人的吸引力。

沒人知道江少則這位花花公于是怎麼被套住的,難道是為了宣-的伶牙俐齒?的確,她那張嘴之銳利可比尖刀了。

只是這樣一個缺乏女人味、少溫柔、欠體貼的女人,到底可以勾住江少則多久?已經有人為此開盤打起賭來。

不過這件事兩位當事人都不知道,他們只是喜歡抬杠,從這中間尋找那異樣的火花,激起心底深濃的興奮。

江少則才說完,宣-迅速接口。「我當然知道孕婦敏感,也之所以,我盡量教她們如何放松心情,做好迎接新生命的準備。」

「可是你的教導太嚴厲了,反而讓她們很害怕。你知道那些孕婦給你取了什麼綽號嗎?冷面煞星。」江少則是替她擔心,她是個好醫生,但不懂得安撫病人,病人不敢接近她,那她醫術再好又有什麼用?

「那你說該怎麼辦?」一個月來的每天抬杠,宣-漸漸發覺江少則並不像傳聞中的下流,他的嘴是很甜,但他的心卻是冷靜的,甚至帶著一層疏離。

她越來越覺得有關他的傳聞是錯的,江少則既不風流也不花心,他的只表現在嘴巴上;他本人是冷淡超然的。

漸漸地,她更能听進他的勸告……當然,要這些道理能說服她才行。如果他說的只是一些廢話,那就恕她抱歉,不給面子了。

所以他們近日的火藥味漸淡,除了小小吵幾句外,更多時候不如說他們是在耍嘴皮子,逗逗對方來放松自己的心情。

宣-很享受這樣的樂趣,她認為江少則應該也是喜歡的,否則他不會每天下班都找她到PUB喝一杯。

江少則邊招手叫服務生送啤酒和小菜,邊說︰「你可以對她們溫柔一點,幾句好听話就可以讓她們放松心情,何樂而不為?」

「就光說好听話,卻不教她們懷孕時必須注意的事項,以及生產後如何照顧寶寶?」宣-端起剛送上桌的啤酒,仰頭灌下一大口,雪白的泡-圈住她的唇,只留下幾點嫣紅,在她說話時若隱若現。

江少則盯著那隱在啤酒泡下的半抹紅唇,忍不住喝一口冰涼的啤酒以壓體的燥熱。

「讓孕婦放松心情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們心情好,孕程也就水到渠成了。」

「雖然懷孕生子是上天賜予女人的天賦,但我不認為每個女人都能不經學習就扮演好一名母親的角色。所以,教導還是必須的。」說著,她拿起一根炸得香酥的薯條,沾些番茄醬丟進嘴里。

現在外頭賣的薯條多數是用冷凍薯條炸的,但這間PUB的薯條不一樣,是新鮮馬鈴薯切成條狀,大火炸成,不僅香酥,還吃得到馬鈴薯特有的甜味,是她很喜歡的下酒菜之一,每次來一定要點。

不過以前是她點,現在江少則會主動幫她叫。她還發現炸馬鈴薯的油變了,以前這里的薯條就像那些速食店一樣,用牛油去炸,不過現在改成了花生油。

她還記得有一回她跟江少則抱怨牛油油味太重,常常掩蓋了薯條的甜味,太可惜了。

然後,第二天她和他再到PUB喝酒,店里的薯條就改成用花生油炸了,看來這個幕後大老板很重視她的意見啊!

為了他這份體貼,今天她特地準備了一份小禮物要送給他。

江少則看著那被宣-丟進嘴里的薯條,感覺身體又更熱了,奇怪,今晚她似乎有些不一樣,舉止間都帶著似有若無的誘惑;像現在,那沾染在她唇角的一點番茄醬,恁般紅艷,襯著她白皙女敕頰,除了性感,沒有第二句話可以形容。

他一股腦兒灌下了半杯啤酒,讓冰涼的酒液壓內的燥熱,同時晃晃腦袋,搖回應有的理智,專注在談話上。

「但你的教導給孕婦太大的壓力了,反而讓她們精神緊繃,吃睡不寧,身體不健康,又怎麼生得出健康的寶寶?」

「我如果任由她們完全放松,不用一周,她們每個人的體重都會增加百分之二十以上,到時候每一個人都會生下巨嬰,這就是你所謂的健康嗎?」比起江少則,身為女人的宣-更了解女人的習慣、愛好。甜食是多數女人抗拒不了的誘惑,但偏偏孕婦要吸收的是完整的營養,而不是單純的高熱量。

「女人都是愛美的,你只要適當地贊美她們,她們就算再不願意,也會克制食欲。」太熱了,江少則喝完一杯啤酒,又叫一杯。

「什麼樣的贊美才叫適當?像你那樣開口美麗、閉口可愛,成天嫵媚、漂亮掛嘴上嗎?」

「至少她們都很開心,沒有一個人有憂郁的傾向。」

「是啊!她們很開心,開心到忘了其他的一切,你自己算算,誰的患者比較容易出一些本來可以避免,卻因為一時大意而發生的意外?像是超重、滑倒、提重物……之類的。」

呃!這一點江少則無法反駁,他的患者中,粗心大意的人的確比較多。

「但是你的患者最後總是受不了那嚴厲的教導,要嘛找別人當主治醫生,要嘛換醫院,有一些人甚至壓力大到要去看精神科,這一點總沒錯吧?」

好啦!現在換宣-無言了,默默喝光一杯酒,再叫一杯。

「不然你說怎麼辦,先說好,你那一套對我不適用。」要她不停贊美一個女人的容貌、身材,殺了她還比較快。那種惡心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

他想了一下。「贊美和教導同時並行。」

「教導是很嚴肅的事,要很認真去做,絲毫不能放松的。」她伸手抓抓頭發,幾絲調皮的發絲逃出發網外,在她頰邊飛舞著,帶起翩翩韻律。

他呆呆地看著那舞動的黑發,想像發網解開,墨般黑發如雲垂下,襯著她白皙的小臉,一黑一白,徹底的對比、無邊的魅惑。

他體內的燥熱再起,禁不住月兌口而出。「你如果解開發網,讓頭發披下來,一定很漂亮。」

「什麼?」這段日子以來的接觸,他應該清楚她不喜歡人家拿外表作文章,與其贊她美,不如夸她做事勤奮,工作能力強。他一直很清楚她的原則,她不敢相信,他會在認真的討論中突然插進這麼一句話。

他被她驀地沉下來的神情嚇一跳,忙喝酒掩飾,連忙想著,要如何把那段無意識的話抹消過去?

喝完了一杯啤酒,他又叫一杯,腦子終于轉出主意。

「還是贊美。在嚴肅的教導中,突然插進一句贊美,我相信可以適時地讓孕婦們放松緊張的情緒,以更愉快的心情面對辛苦的孕程。」

原來他突如其來的贊美是為了說明這個道理啊!她理解了,露出釋懷的淺笑。

淡淡的笑弧從唇角蕩漾開來,像是一枝梨花輕撩靜湖,牽起圈圈漣漪的同時,又灑落陣陣清香。

他發現自己有些醉了,心頭竟涌上一股想牽她的手,將她拉進懷里的沖動。

「也許你說的有理,我要更學著讓自己、也讓我的患者放松,畢竟,過多壓力對孕婦而言確實不是好事。」她輕笑著說,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包裝精美的小盒于,推到他面前。

「什麼?」他醉在她的笑容中,望著盒子發呆。

「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這是對他換油品炸薯條的回禮。

「啊!」他怔忡地接過盒子,拆開一看,卻是一支鋼筆,跟他四天前摔壞的那支一模一樣。

「我知道你的筆壞了。」她特地挑了一支同款式的筆。

他看著筆,心跳得更急,忍不住又把整杯啤酒喝完,再叫一杯。

「好端端地為什麼送我禮?」他不清楚心里又慌又喜的情緒是從何而來,只知道這支筆雖然跟他以前那支長得一模一樣,但拿在手中的分量卻是大不相同。

她不語,只是吃著薯條,笑得神秘。

那神秘的笑像夕陽西落,彩霞艷照天際,紅燦燦的色彩既帶著光的耀眼,也帶著夜的迷蒙。

手中的筆突然變得燙手,他迅速將禮物退回去。「無緣無故,我不習慣隨便收禮。」

說話的同時,他又喝盡一杯啤酒,那冰涼的酒液原本可以安撫他紊亂的心緒,但隨著酒精的不停累積,啤酒帶來的已經不是平靜,而是更多的燥熱。

「是無緣無故嗎?」她仿佛放慢動作般,拎起薯條,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沾點番茄醬,送進嘴里。

若非他先示好,她不會回禮。他的體貼入微令她感動,也讓她曾經猜測他是否對她有意思?但隨即丟掉那無謂的想法。

他對她有意思又怎樣,沒意思又怎樣?重點是,她對他越來越有好感。

隨著這段日子的抬杠,她發現自己開始佩服他的為人處事,欣賞他圓融的工作態度,所以她主動釋出善意。

倘若他真的對她有意思,自然會回應她;假設沒有……她也許會有一些遺憾,不過幸好感情投入得還不算太深,應該控制得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不成情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江少則看著那在他面前揮動的薯條,慢慢地被送進她嘴里,立刻意識到這份禮物的由來。

可當初他吩咐改換油品炸薯條,並不是抱著討好她的心態……不對,他真的沒有想讓她驚喜嗎?

最開始做那決定的時候,他也許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取悅她,但現在回想起來,他何曾對別人這般用心過?宣-是迄今以來唯一的一個。

只是他為何要特意討好她?純粹的友情絕對說不過去,起碼他知道,他不會對其他朋友、同事如此費心。

那就是說在他心里,宣-已經佔了一個特別的位置,就在不知不覺間,他對她投入了感情……

宣-看到他的表情,立刻知道他猜到了送禮的原因。

「現在你可以收下這份禮物了吧?」她又把筆推到他面前。

那縴白的玉手握著筆,直接送到他跟前,他的眼楮透過微敞的袖口,看到寸許雪色肌膚,襯著店里昏黃的燈光,發出瑩潤的光澤。

體內那股燥熱又開始蚤動,喜歡她嗎?有一點。欣賞嗎?很多。這個女人常常給他意外的驚喜,讓他的眼神越來越離不開她。

「怎麼,是不願收、不敢收,還是不喜歡這份禮物?」藉著禮物,她探詢他的心意。

他又叫了一杯啤酒,靜靜思考著。

她的手指轉著筆,那湛藍的筆身在那玉般手指間,俐落地打著圈。

他感覺自己的心在剎那間化成那支筆,被她掌控在指間;好像她的一喜一怒都會牽動他的情緒。

這滋味真不好受。他一把接過服務生再度送來的啤酒,一口喝個干淨,然後從她指聞怞過了筆。

宣-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他接受了她的好意,也就是說他樂意與她發展進一步關系嘍?

「回家吧!」他握緊筆,感覺筆在手心里發熱。

她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回家?「才十點,還早。」

他站起身,踉蹌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喝多了。」

她暗自回想了一下他今天喝下的酒,幾乎是往常一星期的分,難怪他身體不適。

「那就走吧!」他就算沒全醉也半醉了,確實不宜繼續待在PUB里。

「我去拿車。」他拎著車鑰匙就往外走,完全不似以前的紳士風度,遷就著她、保護著她。

「喂!」宣-急忙背起包包追在他身後。

江少則走得太快,一腳踢上牆角的盆栽,上半身搖晃幾下,差點撲倒在地。

「小心啊!」宣-一箭步過去扶住他。「你喝太多了,還是我來開車吧!」

「我沒事,唔……」他想說自己的神智還很清醒,並沒有受到酒精太多影響,他之所以失態是因為她。

他以為對她只是單純的同事情誼,但事實上,他喜歡上她了。

這股愛戀的感覺來得太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以往他追女孩子都會先想好過程,幾時該愛、怎麼愛,然後在感情有可能失控的時候,及時煞車,讓感情維持在那種有點熱、又不會太熱的情況下。

他不要成為愛情海里的迷途者,像他母親,一輩子愛著他父親——一個視工作比愛人、比家庭更重要的男人——默默地等候著丈夫的歸來,日復一日,直到受不了丈夫的忽視,才毅然決然提出離婚。

但也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母親在徹底愛過、痛過後,從此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的愛,最後選擇孤獨一生。

用全副的心神去愛一個人,真的是件滿可怕的事。不談他母親那過久的例子,他的好友許未在女朋友秦晴傷重垂危時,那種恨不能生死相隨的情感,也夠讓他膽戰心驚了。

要談戀愛,就要談一場自己可以掌握的愛,否則就不要談。這正是江少則的愛情哲學。

不過這一點在宣-身上似乎月兌序了,因此江少則急思彌補之策。

宣-握住他的手,怞出緊握在他指間的車鑰匙。「不管你是否醉了,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是常識。」

「你也喝了。」

「好吧,我也不開車。」

「那我們要怎麼回去,走路嗎?」看著空空的掌心,和那握在她手的車鑰匙;又是一個他掌控不住的危險因子,可惡。

「你忘了還有一種交通工具叫計程車?」在耍嘴皮子上他想贏她很難,他們的口上功夫是半斤八兩、不分高下。

「那我的車子怎麼辦?」

「鎖好它、開防盜,我想這里的治安還不錯,讓車子在停車場留一晚不會出事的。」

「你確定這里的治安不錯?」他輕佻地揚起眉。「我這車子可是新買的,連三個月都不到呢!」

「這里治安好不好,你難道不清楚?」她若有所指的視線掃過裝潢別致的PUB,沒有震天響的音樂聲,也沒有華麗的燈光、造景,這里有的就是自由安寧的氣氛,讓人一進來就不自覺地放松心神。

好吧!他承認在這里開PUB前,稍微留意過附近的商圈、人潮和治安。對于這里,他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她……「你看得也很清楚嘛!」

「只有最基本的。」況且,是他自己告訴她,這家店是他的,一個投資者有可能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投資標的嗎?很難吧!「你放心,我對挖人隱私沒興趣。」

「我應該說謝謝嗎?」

她不由自主皺起眉。「你今天怎麼了?似乎特別的尖銳。」

他知道他是把對自己的怒氣遷怒到她身上,不禁一陣愧疚,「抱歉,我失態了。」

「你真的喝太多了,快點回家休息吧!」她把這失常的一切歸咎于酒精的緣故。

「我……」也許真的被她說對了,越來越昏沉的腦袋顯示他的理智正迅速地被酒精消融。「你是對的,我們走。」

發現他的腳步越來越虛浮,她上前一步扶住他,兩人出了PUB。

夜風一吹,他身體一陣冰涼,這應該有助于喚醒理智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頭反而更昏了,連腸胃都翻起波濤。

「慢一點、慢一點。」他喘著,臉色有點青。

「怎麼了?」他們得走出巷子,到大馬路上才叫得到計程車,在這里停下來是找不到交通工具的。

「我想吐。」奇怪,他的酒量沒這麼差啊……啊!想起來了,他今天光顧著喝酒,一點東西都沒吃。

該死,他酒量不差,但很忌諱空月復喝酒,會讓他反胃。

「想吐,那……我記得出了巷子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的藥局,我給你買點解酒藥?」她知道那玩意兒不能真解酒,但起碼可以讓人舒服點。

「沒用,我需要的是一張床、一碗白飯。」

「啊?」要張床休息她能理解,但白飯……「白飯可以解酒?」

「白飯不能解酒,但可以安撫我的腸胃,我……唔!」他沖到一旁干嘔起來,因為沒吃飯,吐不出東西,只有一些酸水,味道又難聞、又讓人難受。

「一定要白飯,別的東西不行嗎?」倘若下酒菜之類的食物也能頂著用的話,他們直接回PUB會快一點。

他已經沒有力氣站了,蹲在地上喘著氣。

「如果我先吃東西再喝酒……什麼東西都無所謂,但現在……除了白飯……我的腸胃已經不接受其他食物……」他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什麼怪癖啊!她被他打敗了,「那……我想想,出巷子左轉,我記得有家賓館,也許可以找到你要的白飯和床。」

他對她伸長了手。「麻煩你了。」

她兩手一攤,醫者父母心,踫到陌生人身體不舒服她都要盡力救了,何況是朋友。

「不麻煩。」她拉住他的手,用整個身子撐住他。

「不好意思,我很重。」

「不會,為了鍛練動手術的體力,我每個星期都去健身。」負著他,她辛苦地-步步定向賓館。

一路上,他幾次干嘔,她也沒皺眉,就這麼一路硬撐著將他送進了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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