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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來的女佣 第五章

打開便當的那一剎那間,陸宰臉上得意的笑容漸被疑惑所取代,看著桌上的蓮白內卷和便當內的,十二加三等于十五,然而他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在廚房鬧她時,她明明做了二十個,現在卻只剩十五個,其餘的五個呢?難道它們會蒸發不成?

他走進廚房仔細的搜索了一下,冰箱、餐櫃、流理台,就連垃圾桶都沒放過,然而什麼都沒有,除了菜屑、紙袋和一張油膩的紙巾外……油膩的紙巾?

他的嘴巴不自覺地抿了起來,終于知道這陣子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的原因了,他還以為她的身體自動調理習慣了水果餐,沒想到……呵,他真的是太小看她了,看來她的內在美不只有賢妻良母這一項,就連優生學這點都達到了,果真是「黑肝仔裝醬油」——看不出來。也難怪這幾天他每次無理的要求她將便當留下時,她瀟灑的丟了就走,一點不平的抗議跡象都沒有,原來她早已經先他一步吃飽了,做個便當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嘖,這個胖女人,一點都不知道體會他的用心良苦,最近還對他「恰北北」的亂吼亂叫,一點主僕之分都沒有,他真該好好回報她一下才對,至少討回這陣子無緣無故被她咒死的冤枉債。

陸峰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坐在客廳等待著,在傍晚邾竹妤踏進屋內對他視而不見的走進廚房時跟了進去。

邾竹妤並未發現他怪異的行為,整個人依然沉浸在下午看的那部EnglishPa-tient的劇情里,直到轉身時差點撞到他為止。

「哎呀,你干什麼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她驚嚇的瞪著他叫道。

「什麼鬼鬼祟祟的?真難听!這里是我家耶!我有必要鬼鬼祟祟嗎?」他沒好氣的白地一眼。

「你想干什麼?」她冷冷的盯著他問。

「我想向你學做菜。」他先是露出一抹無傷的笑容,隨後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說什麼?!」她瞠目結舌的大叫。

「很驚訝?」他得意的揚眉,似乎挺高興白己嚇到她似的,「這也不能怪你驚訝,就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

「你在打什麼主意?」邾竹妤眯起眼楮看他,心里的想法不停的轉,難道她偷吃東西的事被他發覺了?

「什麼主意?我只是很羨慕會煮菜的人,這回有幸遇到你這個名師,我不乘機拜師學藝一下,怎麼有可能變成高徒的一天呢?」他笑容可掬的看著她,油腔滑調的吹捧著。

「鬼話!」她壓根一個字也不信。

「隨便你要不要信,從今晚開始,你煮每餐的時候我都會很仔細的學習。」他以一臉認真的表情告訴她。

「每餐?!」邾竹妤尖銳的驚叫,他的意思不是……

「對呀!早餐、午餐、晚餐,如果有點心時間的話,我也不會放過,因為你煮的、做的任何東西都是世界級的好吃,我怎麼可以放過其中的一道呢?」他笑得好燦爛。

他一定知道她在準備三餐時偷吃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不會這麼突然說想要和她學做菜的!可惡,該死的他,竟然拿這個做幌子不讓她吃東西,該死的他!

「我一向不教笨手笨腳的傻瓜。」她諷刺的說。

「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很聰明的,智商絕對在一百二十以上。」他厚臉皮的笑道。

「我不教手長腳長,只會礙手礙腳的人。」

「我雖手腳修長卻從不曾礙到別人,害人跌倒過。」

「我不教臭男人。」

「臭男人?我發誓我一點都不臭,至少跟我上過床的女人可沒有一個嫌過我臭的。」他曖昧的朝她眨下眼。

她咬緊牙關的迸出聲︰「下流、不要臉的人我絕對不教!」

「下流、不要臉?我也討厭這種人,我贊成你這一項執著。」他同仇敵愾的猛點頭。

「你……」她氣死了。

「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你隨便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笑著打斷她。

「笨手笨腳的傻瓜、礙手礙腳的臭男人、下流、不要臉的討厭鬼,我指的就是你陸峰!我絕對不教你!」邾竹妤宇正腔圓明白的告訴他,語氣是一句比一句冷,冷得有如十二月的冰霜寒風。

「唉,別這樣嘛!至少看在我這麼虛心請教的態度下答應我,你看,我連筆記都準備好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流理台上的紙筆說道。

「你若還想吃晚餐的話,立刻給我滾出去!」她咬牙怒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只看了她一眼,便乖乖的走到流理台前拾起紙筆。邾竹妤訝然的挑眉看著他,臉上的怒氣不自覺地散了去,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的听話。

「我準備好了。」他突然轉頭面對她說道。

「什麼?」

「我準備好做筆記了,如果你不肯教我的話,那麼我只好靠自己的領悟力學習了,你就做你自己的事不必理找,我會很認真的看,然後再將一切記錄下來,等有空的時候再動手做一遍,說不定以我的聰明才智可以無師自通,到時候我再請你來評分。」他笑得甚是得意。

「出去!」邾竹妤的臉已被寒霜掩滅,發出來的聲音當然冷冽凍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會礙到你的手腳。」他笑著說,一點也不受她冷颼颼的眼神所影響。

「我再說一次,出去!」

「那我站在這里總可以了吧?就算你要在廚房內跳舞,我也礙不到你的。」他退到門邊站。他下定主意就是要監視她,不讓她偷吃就對了。

邾竹妤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氣得想再拿豬肉當成他來剁,給他剁得爛、爛、爛,爛到連狗都不想吃,真是氣死她了!

「快點動手呀!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別再發呆了,你浪費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時間,還包括我的時間哦!」他輕柔的笑著挪諭她。

「你打定主意不走就對了?」瞪了他好半晌,邾竹妤突然平靜的問。

他聳聳肩沒回答,但倚靠在門牆上的碩長身軀卻穩如泰山,動也不動一下。

「很好,你不走我走!」她看了他一眼,一把扯去腰間的圍裙往流理台上一放,人就往外走。

「等一下。」陸峰腳一移,整個人已擋住惟一的出人口,「你要做什麼?」

「罷工!」

「罷工?」

「罷工你沒听過嗎?當員工再也承受不了老板過于刻薄、無理、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時,所做的自我救濟行為就叫作罷工!」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齜牙咧嘴,「走開,好狗不擋路!」

「很抱歉,我不是狗。」他一點退讓的打算都沒有。

「走開!」她冷冷的再說一次。

「如果你確定要離開這個島的話,」他揚眉回視她,並向旁邊移了一步,「我不會阻攔你,甚至會很好心的叫阿衣開直升機送你回香港。」

這是威脅,他們兩人心知肚明,當然也知道結果會是怎麼樣。只見邾竹妤氣白了臉,以殺人的眼光狠狠的瞪視他好半晌,最後雙肩一塌乖乖的往回走並拿起圍裙穿上,開始著手弄起晚餐,而陸峰則我行我素的倚在門邊,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振筆疾書的記錄著各色菜肴的作法,認真的態度讓學者看了都會覺得汗顏。

就這樣時間在兩人一靜一動之下流逝,當邾竹妤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並將流理台擦拭乾淨後,她二話不說的將圍裙從身上扯下,轉頭就走。

「等一下,你不吃嗎?」他叫住她。

「你有打算讓我吃嗎?」她回視他的眼中有著熊熊怒火。

「那邊有水果……」

「謝了,那些三牲五果是用來孝敬你的,我敬謝不敏。」她冷哼一聲,在經過他身邊時說道。

「三牲五果?」陸峰呆愕了一下,三牲五果不是用來拜祭時,對祭品的統稱嗎?她怎麼會……呀!她拐彎抹角在罵人,敢情是把他當作死人就對了!「喂,等一下,你是什麼意思?」他三步作兩步跑的在她進小木屋前攔住她。

「聰明的人就不會問。」她咧嘴冷笑一聲越過他,當著他的面轟然甩上門並落了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邾竹妤你別再生氣了,因為氣壞了身子所得到的也只有親痛仇快而已,你現在該想的是要如何復仇,雖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這仇當然是愈早報愈好,你要冷靜、仔細的想想該怎麼做才能一舉兩得,既可報仇又不至于被趕出籬島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想呀!

******

想?怎麼想?當一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全身乏力,肚子咕嚕叫得喧天價響時,別說腦筋能正常運作的想事情,就連親眼看到的東西由視覺神經傳達到不正常的腦袋,任何東西都能被轉譯成吃的東西時,要她怎麼想事情?天呀!誰來幫幫她?

她為什麼要這麼笨的不拿水果來吃?什麼三牲五果?什麼敬謝不敏?她是發什麼神經病?竟然好端端的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這下子好了,她鐵定會被自己給害死的……不,如果她會死的話,那罪魁禍首絕對是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峰,不是她。

啊,呸呸呸!沒事想什麼死不死的?如果她真的是被餓死的話,那麼死後還得繼續做個丑陋的餓死鬼……邾竹妤的腦中立刻出現餓死鬼的畫面——青面獠牙、大嘴巴,整個下巴都流著惡心的口水,乞丐裝的前襟有著一大片被唾液滴濕的污漬……啊,好惡心,她不要當餓死鬼,她不要!

爬起床,邾竹妤坐在化妝台前開始用顫抖的雙手在臉上化妝,當然她不是想在死前打扮得美美的,做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美麗餓死鬼,她是基于有前車之鑒的教訓之後,這回去偷吃東西時乾脆就以偽裝的身分去,至少被發現時也不必逃得那麼辛苦了。

抬頭望了一眼時鐘,兩點半,跟上回的時間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回比上回餓得還要慘,連走路都得一步一步拖著走,而這一切都得怪那個可惡、該死的陸宰!

******

門鎖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間陸峰的雙眼就已睜開,他嘴角上揚露出一休得意的笑容,好家伙,等了一個星期終于又再出現了,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也不枉費他連續一個星期棲身在雜亂無章的工作室中了。

依然是那個女人嗎?陸岑發覺自己的心竟然因這個意念而怦然心動的跳個不停,那雙美麗的玉腿、那頭飄逸的長發和那個絕美的背影,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對一個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女飛賊念念不忘,然而事實騙不了人,他真的每天都在期待她的再出現,直到今天。

輕巧的開了門,側耳傾听屋外所有的聲響,然後沿著木質走道向前邁進,這個女飛賊真的不是普通的怪,上回出現在廚房這回竟然再度重游舊地,到底她想要找什麼呢?有什麼東西藏在廚房而他不知道呢?

像上回事發後,他仔細的檢查屋內里里外外,然而所有的東西根本是原封不動的,她連一抹灰塵都沒帶走,而據陸峰確定後,事發現場——廚房,連根叉子、湯匙也都沒掉一支,到底那女飛賊想要什麼呢?這個問題整整困擾了他一個星期之久,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讓他取消了挖邾竹妤起床運動的計畫,更忽略了她在廚房偷雞模狗的行為,她對他的影響力可真大不是嗎?

令晚、今晚他一定要看看她到底在找什麼,然後他要將她一舉擒獲,一睹她廬山真面目以聊表他這一星期來睡得不安穩的身心。

拿定主意後他小心翼翼的靠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向廚房走去,然後他竟發現一個龐然大物蹲坐在冰箱前,狼吞虎咽的吃著手中的東西,因為冰箱門未關上,所以冰箱內所發出來的亮光便照在那名小偷的臉上、身上,而那張臉、那個身軀就這樣毫不留情將他打下了十八層地獄。

「邾竹妤,你在這里做什麼?!」一個凌厲的咆哮聲就在他失望透頂時沖出口,像是那個美女沒出現都是眼前的胖女人害的似的。

「唔……咳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邾竹妤剛進口的蛋糕一下全掉進喉嚨間,卡在中間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她睜大雙眼,雙手拚命的槌打自己的胸腔,試圖讓東西滑人冑部,可是它倔強不下,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救……救……救我。」她轉向陸峰求救,雙手改拍後背。

「這就是你偷吃的後果。」陸案落井下石的呼道,並粗魯的打了她背部兩下。

「咳……咳咳……謝謝……」邾竹妤面紅耳赤的邊咳邊道謝。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而且還是這麼突如其來的,她明明非常小心注意樓上的聲音,怎知他現在竟出現在她身邊,還故意嚇得她噎住,神呀,這是你要懲罰我嗎?

「你跟我說清楚,你究竟在這里搞什麼鬼?!」他暴怒的對她狂吼。

「我……咳咳……我在吃東西……」

「吃東西?」他半眯起利眼,以危險的口吻輕輕的重復這三個宇。

「我沒偷任何東西,只是單純在吃東西而已,你看。」她想起上星期溜進來偷吃後,他時常念念有辭的說偷什麼東西的,這回她可不想再背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嫌,于是便急忙澄清的說,還煞有其事的指著冰箱前地板上未吃完的蛋糕給他看。

陸峰憤怒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何還能如此義正辭嚴。

「我從來不知道‘偷吃東西’的‘偷’跟‘小偷’的‘偷’是不同的兩個字。」他冷冷的諷刺道。

「我……」邾竹妤瑟縮了一下,不安與內疚同時煎熬著她,「我是在偷吃東西,可是那是……」

「你還想說什麼?!」他憤怒的吼道。

「你不要對我大吼大叫行嗎?」她也生氣了。她也只一小過吃他一塊蛋糕而已,他憑什麼對她大吼大叫的,更何況她是因為晚餐沒吃餓得受不了才會來偷吃的,這一切都是他不給她吃晚餐的錯,還害得她背上偷兒的污名,她沒怪他就已經阿彌陀佛,他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他到底有沒有搞錯情況?邾竹妤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委屈的淚水不知不覺間立見奪眶而出。

「你……我可沒打你也沒罵你哦。」陸峰絕對沒料到她會哭,一見到她的淚水整個人就呆掉了,原來胖女人也會哭呀。

「走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蹲去將整個蛋糕和冰箱內的那瓶新腌的泡菜抱在手上。

「你要干麼?」他被她的行為搞胡涂了。

「我要明目張膽的吃東西,看你怎麼把偷字再冠在我身上。」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開了燈,拉開椅子坐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陸峰呆若木雞的瞪著她,早已被她的舉止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有人像她這麼不知廉恥,偷偷模模的吃東西被人捉到後,竟然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還敢明目張膽的吃給他看,甚至臉上還掛著淚水?她這個女人……該怎麼說她的怪呢?

獨自吃了好一會兒,邾竹妤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惻隱之心開口,畢竟主人是他,佣人是她,哪有主人在一旁罰站,佣人卻大快朵頤的吃得差點沒大呼過癮的?她拿了一塊蜂蜜蛋糕問他︰「你要不要也來1塊?」

「走!」他突然伸手拉起她。

「干麼?」邾竹妤著實被他嚇了一跳。這是她住進這個小島以後,他們倆第三次以身體接觸到對方,第一次是她來這的第一天,有些緊張被他看破自己的偽裝,第二回是上星期逃之夭夭時被他攫住腳踝,嚇都嚇死的她沒時間感受肌膚之親的感覺;然而這次的接觸,他溫熱的手卻燙傷了她,讓她拚命想甩開,「放手、放開我!」

陸峰哪理她,一把將她拉起就往門外走,並出乎意料之外的發覺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重達數百磅,以至于拖拉困難,當然氣頭上的陸峰也沒花時間多想其原因。

「放手,你到底要拉我到哪里?放手啦!」邾竹妤跌跌撞撞的被他拉出門外,想不透他到底要干什麼,難道……難道他這麼小器,就因為地偷吃了他幾塊蛋糕,他就想將她移送法辦?可是在這座孤島上他就是王法呀,那他到底想怎麼樣?突然間她的目光被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吸引住,這才發現他竟拉著她直往沙灘走去,天呀!他想淹死她嗎?邾竹妤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的背影,恐懼感讓全身的寒毛倏然豎立起來。

「你……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了嗎?我只不過偷吃你幾塊蛋糕而已,這罪該不至于死吧?你有必要大老遠把我拖到海邊淹死我嗎?更何況我會去偷吃東西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不讓我吃晚餐的話,我又為什麼會餓得饑腸轆轆,以至于忍受不了而跑去當小偷?偷吃東西這種要不得的卑劣行逕一向是我最不屑的,而你卻害得我不得不為之,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你硬要怪罪于我,甚至要置我于死地的話,我做鬼都不會饒了你的,我……」

「你說夠了沒有?!」他惱怒的回過頭瞪她。

「當然還沒有!」她氣勢如虹的回吼,「我是跟你說真的,不管我死後會做餓死鬼、淹死鬼,還是……」

「跑步。」他冷峻的打斷她,而且還出其不意的拉著她的手在沙灘上跑了起來。

「等……等一下,你到底想干什麼?」為了防止自己跌得狗吃屎,邾竹妤不得不跟著他跑。

「運動。」

「運動?你發什麼神經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說什麼運動的!」她不可置信的說。

陸峰沒說話,當然腳步也沒停過。

「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邾竹妤喘口氣朝他大叫,「好,你要發神經隨你,你要運要動也隨便你,但是我要回去睡覺了,你放開我,放手!你這個神經病,放開我!」她邊跑邊不斷的掙扎著。

「不錯,既然你還有力氣講話,那就表示我們的速度可以加快一點。」他加速的說。

「可惡,該死的陸峰、該殺千刀的陸峰,你這個惡魔、惡棍、混蛋,放開我,放開我!」她踉踉蹌蹌的跟著他跑著,口中則怒不可遏的朝他破口大罵,「你這個大變態、神經病、精神病,放開我、放開我!」

「嗯,精神不錯,你繼續狂叫不要停,這個方法也勉強可以消耗你的熱量。」他調侃的說,心中所有的怒氣在海風不斷拂面輕吹下早已消失殆盡。

「可惡……你到底想……怎麼樣?」在他不斷加快的速度下,她已開始喘氣流汗了。

「不想怎麼,只想運動而已。」

「要運動你自己……一個人運動就好了,干……干麼硬要拉……拉我下水,你跑慢……慢一點啦!」她求道,而他也慢了下來,但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打算,「放開我好不好?我……好累,不想跑了。」她可憐兮兮的要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煩躁的大吼。跑步的速度慢下來以後,她又有多餘的精力可以大呼小叫了。

「因為要耗去你剛剛吃那一大堆蛋糕的熱量。」他不想再隱瞞她了,一頭熱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在對方老拿冷相對以後,他決定將一切攤開來說,免得弄得里外不是人,最後卻苦了自己。

「鬼話!我剛剛吃下去的蛋糕連消化都還來不及,哪里來的熱量?你這個人真的有神經病!」她忍不住翻起白眼來。

「等你消化就來不及了。」他沒好氣的說,「你真以為我心腸那麼壞想餓死你嗎?我之所以不讓你吃晚餐要你吃水果,那是因為想幫你減肥,而你這個人竟然三番兩次不知好歹的對我破口大罵,你這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我這麼努力想幫你減肥,你卻……唉!」他說到搖頭嘆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可悲表情。

「你這個人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邾竹妤生氣的瞪著他,不相信這一個月來他不讓自己吃足喝足是為了幫她減肥,「我都已經告訴你我很滿意現在的身材,要你少管閑事,你這個神經病竟然不給我吃飯,你……真是該死!」神呀!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殺了人,你要原諒我。

「我是為了你好,二十歲的少女哪有人像你這般身材的?」

「你……我……」邾竹妤氣得全身發顫,說不出話來。

「好了,休息夠了,像我們這種速度,繞島跑一圈可能天都亮了。」他的速度再次加快了起來。

「繞島跑一……圈?!」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對,以後你每天早上都要這樣跑一圈。」

「你神經病!」她大叫,繞島跑一圈?!她年紀輕輕的還不想那麼早累死自己!「放手、放手,我要回家睡覺了,你放開我!」

當然陸峰惟一的反應只有不斷的加速,然而卻猝不及防的被她的摔倒驚叫聲嚇了一大跳,急忙松手停下腳步探視她,「你沒事吧?」

邾竹妤四腳朝地,整個人整張臉趴在沙灘上,幸好身上一圈圈填充脂肪阻止的沖擊力,讓她不至于跌痛,但那種難看的跌倒姿態卻可以讓她羞慚至死,神呀,求你行行好快帶走他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麼至少也讓她昏死過去,忘了這一切。

然而他那句「你沒事吧」卻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硬生生的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繼續趴著,祈禱他快點走開不要理她。

「邾竹妤你沒事吧?」陸峰蹲在她身邊擔心的問,但好半晌後沒听見她回答,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她不會摔昏了吧?他伸手想翻過她的身子,怎料才一踫到她就被嚇到。

「走開!」她伸手撥開他的手,整個人依然趴在沙灘上。

「你沒事吧?是不是有哪里受傷了?」

有,我的自尊心已經傷痕累累了。「走開,我不用你管。」她冷冷的說。

「來,讓我先扶你起來。」他溫柔的伸手要扶她。

「我沒事,你走開好不好?」她再次揮開他的手,這次的口氣變得有些哀求,也有些難堪。

「真的沒事?」他依然不放心,雙眼第一次離開她的後腦勺,仔細的巡視她全身,由肩膀、手臂一路看了下去,最後停在那雙因長裙翻起而外露的潔白無瑕美腿上,天啊,這怎麼可能?!

陸峰不可置信的柔柔雙眼,是那雙美腿,那雙讓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一個星期的美腿,而它們竟然出現在這兒,還出現在這個大胖女的身上,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然而不會錯的,他鑒識女人的眼力至今還難逢敵手,只要人過他雙眼他不想忘記的女人,那麼就絕對不會忘記,這當然不只有女人的臉蛋,它還包括女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所以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上星期的美腿就是眼前這一雙,但是……為什麼?

他抿起唇看著趴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的圓筒狀身軀,是她嗎?她為什麼要把自己裝成這副德行?她的偽裝除了身軀外,臉上的胎記不會也是個幌子吧?還有她的姓氏名字……天啊,到底眼前這個女人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偽裝的?陳銘又是否知道她的真面目呢?

不行,現在的他滿腦子的混亂,他要回去好好想想,到底這一個多月來幫他整理屋子、準備三餐,讓他大費周章、努力以赴的胖女人到底存不存在,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听著他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邾竹妤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怎麼的,她翻身仰臥在沙灘上,夜空的繁星閃閃爍爍,好似在向她眨眼似的,然而現在的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一顆心都懸在陸峰身上,他到底還會用什麼方法來幫她減肥呢?

她覺得好苦,原來當胖子也不是件簡單的事,至少煩惱那些好管閑事、自以為是的人就可以令人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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