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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寶石之歌 第二章

一陣陣的微風正輕輕的吹到沙灘上,掀起了她那股長絲絲,烏溜溜的秀發,把整個臉頰都遮住了。乍看之下,象極了一位羞怯的女孩。她在溫和的微風中卷起了褲管,跑向岸邊的小山丘,準備一睹這波瀾壯闊的海洋英姿。

她赤果著腳,漫步在沙灘上。在陰涼的海風中,感受到一絲絲的涼意,涼透心底。在柔和的夕陽下,目睹那一陣陣的潮水,沖擊岸邊。構成一幅如詩如畫的唯美景象。她喜愛海洋,這是她的最愛。她愛它的無窮威力以及美好節奏。在這廣闊無涯的海浪前,人顯得何其渺小,大自然就仿佛象個巨人,超越了一切,超越了萬物。她喜愛的就是這種莫名的超越感。

轉瞬間,一波海浪又沖了上來,弄濕了她的臉。當她恣意享受這陣大自然的洗禮時,突然間,她察覺到似乎有一樣物體隨波漂流至岸上。好奇的她,不禁趨前仔細觀看,那是個圓形的物體。

「啊……」少女用手遮住雙眼,喊破喉嚨聲嘶力竭的尖叫著。

一個骷髏頭正凝視著她。空洞的雙眼,象是在譏笑這個世界。

「救命呀,救命呀……」狂奔的少女逐漸消失在海岸的盡頭。

在少女床邊打盹的泰麗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很緊張的環顧四周,她的任務是負責照料這一位象謎樣的女孩。因此她深恐有所疏失。所幸的是,一切景物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中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狀況,她抓住椅背站了起來,轉頭過去。這位無名少女仍然尚未清醒,似乎睡得極為深沉。

她俯身仔細觀看了一下燈光中的睡美人。傷痕依舊清晰可見,令她心疼不已,讓她感到寬心的是,經醫師診斷的結果,這些都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只要安靜休養一段時日,當可痊愈。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是遭人綁票的公主呢?還是一個孤苦無依的走失孤兒?這的確是個相當耐人尋味的問題。

「哈。管你是公主還是乞丐,反正我都會送你回家的,怕什麼?」泰麗露出一個微笑。

坐在椅子上入睡確實不太舒服,女管家覺得還是回到隔壁的房里去睡個回籠覺比較舒坦點,反正就在隔壁,萬一小女孩醒過來的話,她一定也听得見,絕對跑不掉的。安心的去睡吧。

于是泰麗就手持蠟燭,緩緩的走出房間。

有人要殺她……

黑夜惡魔正在追殺她,企圖對她施加毒手。她越跑越喘,呼吸非常急促,全身都快癱瘓了,擺月兌不了那個奪命惡魔的陰影,她猛喘了一口氣,「不行,我一定要撐下去,為了我的一生,我一定要……」

女孩終于蘇醒過來了。

這似乎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睜大了她那雙琥珀色的眼楮,仔細環顧四周。壁上掛了一幅賞心悅目的海景畫。光華亮麗的大理石地板上,則放置了許多手工精細又非常昂貴的桃花心木家具。而鋪放在地上的那塊大地毯,編織之巧妙,似也不遑多讓。轉身一看,一具偌大的古典式壁爐幾乎佔據了整面牆,高雅古典氣氛,不言可喻。就連掛在床邊的布簾,暗綠色的絲織品配以白色的薄紗,也和窗口那塊淡綠色的窗簾布相互呼應,搭配的天衣無縫。

這到底是哪里?

她猛搖了一下頭,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下。然而卻無法擺月兌內的極度恐慌,因為有人要殺她!

她凝視著房間的餐點。在柔和的燭光下,可以明顯的看出已經有人為她準備好了餐點。除了一杯熱牛女乃、幾片起司外,還有一盤水果。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跑到這里?

她東張西望,想了解一下這間富麗堂皇的房子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陌生?房內不斷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響,是風鈴的聲音。

她越看越害怕……

已經好幾分鐘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線索。她只得緊閉雙眼,作了一個深呼吸。試圖從腦海里尋些蛛絲馬跡,來解釋她目前的慌亂與手足無措。

睜開了雙眼,仔細一看,依然是如此陌生的世界。她咽了一口水,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游。她不自覺的用手模了一下額頭,那里好象腫了一塊。在同時,肋骨部位的隱約酸痛也隱隱傳來。不過現在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突然間,心跳又急遽加速了,她的恐懼感直線上升。不行,她一定要查出個所以然來。她緩緩的溜下床,躡手躡腳的穿過房間,沒有驚動任何人。然後輕輕拉開門縫,往外面偷看。

這到底是哪里呀?

無聲無息的,她靜悄悄的走出房間,站在那鋪著厚地毯的走廊上。順著雕刻精細的樓梯扶手,她知道可以通到樓下的大廳。往前看過去,兩排房間在樓梯口左右排列著,和她所站立的兩旁房間相互輝映,有如聳立在一面大鏡子之前。看得出這是一間相當豪華的深宅大院,必定是屬于某個名門世家所有。

她又把手放到額頭上,作了一個深呼吸,象是在喚起她所有的回憶。

「天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顯得非常的無助。

「我……我該怎麼辦呢?」

有人正在馬不停蹄的追查她的下落,一批來者不善的人……

她望了一眼那條長而可怕的走廊,知道她下一步該怎麼做了。趕緊逃命!她的直覺告訴她,不但要開溜,而且動作要快,否則她的這條小命就難保了!

可是不能就這樣子逃呀,她還需要衣服和一點跑路費。

于是她又快步潛行回房,到處搜尋她的衣服,但卻一無所獲。

「怪了。居然連衣服都長了腳,逃掉了。這下子真的完了。」

她嘆了一口氣,稍事鎮定。

「不要緊,衣服不見了,想辦法再去弄一套就是了。順便還要一雙鞋子。不能再拖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她悄悄的又回到走廊上。

突然間,一陣微弱的談話聲傳了過來,象是有人在闢室密商大計。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無聲無息的走了過去,倚在房的門口。

「我還是不明白,羅勃•杰金森以及羅勃•克萊福到底想干什麼?」

「唉,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跟他們都無關,是藍姆寫信向羅勃•克萊福求援的。他在馬六甲海峽那邊有麻煩了。」

「什麼麻煩?」

聲音忽然小了下來。她頓時顯得有些急躁不安,因為她剛剛听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名。

「咦,羅勃•杰金森,他不正是首相嗎?還有羅勃•克萊福這個人,應該就是東印度公司的老板。那這里會是哪里?莫非是……倫敦?怪了,我怎麼會跑到倫敦來?」

她的心跳再度加速,因為她又嗅到一股殺氣,而且是沖著她來的。

不管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于是她躡手躡腳的步入隔壁的房間。房門沒鎖,她推進去一看,一樣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跟她那間房一樣。唯一的例外是,牆壁上懸掛著一幅藝術家的畫像,她認識這個人。

一無所獲,因此她又模索到另一間房。也是沒鎖,房內擺著一張仿古的大床,跟她睡的那張差不多。深藍色的絲絨窗簾,在微風中搖曳著。好奇心的驅使,她再走向前一看。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英俊的金發男士,似乎睡得很深沉。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是誰?會不會是來殺她的?

她的眼光順著房內的大理石壁爐、地毯、三斗櫃,最後停留在牆上的一幅油畫,一幅大英帝國的豐功偉業圖,描述著中國以及印度這兩個東方大國向大英帝國屈服求饒的景象。西方帝國主義企圖蠶食鯨吞亞洲國家的野心表露無遺,讓她看了覺得很不是滋味。

她把頭轉了過去。旁邊有一張深藍色的椅子,上面放著一條褲子、皮帶,外面覆蓋著一件襯衫,鞋子則整齊的擺在底下。椅子旁是一張小茶幾,上面擺著一盤水果、一壺酒,和一個高腳玻璃杯,還有一封信。信的旁邊則擺著一把瓖了寶石的短劍。

她思索了一下後,拿起了短劍,心里想也許可以做防身之用。接著又好奇的打開了那封信,那象是一個英國皇室的人所寫的——

主後一八二三年,八日十日

哥哥︰

我想當羅勃•克萊福爵士親自把這封信交給你的時候,你一定嚇了一大跳。我當然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所以如果只是件芝麻小事的話,我也不可能來煩你。說到這里,我相信你已經了解到事態的嚴重性。

當你在展讀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大西洋海上了。不久後,就會抵達波士頓,然後再從那里啟程前往華盛頓,就任駐美大使。然而原本是天氣宜人,極富鄉村景觀的華盛頓,現在卻是殺機重重,一場史無前例的鴉片和茶葉大戰即將正式爆發。

而這場大戰的前奏曲就是,我和喬伊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我們有兩個僕人不久前慘遭橫死,脖子被炸斷了,死狀極慘。不用說,喬伊為此而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因為她平常都把他們當成自己家人看待。如今慘遭毒手,怎能不令人心寒?而且凶嫌所使用的殘忍手法,象是源自于某種神秘的東方武術,相當高深莫測,這我們英國人當然是不會明白的。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決定提前兩個月出發,以免喬伊和孩子們成為下一波的攻擊目標。

然而這批恐怖殺手依然如影隨形,不肯放過我們。就當我們揚帆待發之際,我們所搭乘的「北星號」客輪突然爆炸了,是被人事先埋置炸藥的,造成我的僕人二死五傷。而且巧的很,炸彈剛好是在喬伊帶著孩子們踏上甲板後才引爆的,顯然這是一椿有預謀的謀殺案。

這幾椿命案究竟是誰的杰作,目前我還難以斷定。不過就種種跡象顯示,這跟一觸即發的鴉片和茶業大戰絕對是月兌離不了瓜葛。換言之,上百家中國和印度的鴉片和茶葉的代理商、掮客,恐怕都有嫌疑。這甚至還可能涉及中國大清帝國道光皇帝十個皇室的成員。當然啦,根據羅勃•克萊福爵士的推斷,法國的阿瑪拉克公爵也有可能是幕後的這支黑手。

她愣了一下,在想阿瑪拉克公爵到底是誰?不過對于羅勃•克萊福爵士以及道光皇帝若干皇室的成員,她倒是相當熟悉。尤其是道光皇帝的那十個皇室,在中國領土內更是呼風喚雨。所有的茶葉與鴉片買賣都必須先跟他們打點,得到其首肯,否則你甭想在這里賺到一毛錢。這早已是人盡皆知的半公開秘密。當然,你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才能在市場上分一杯羹。

但是她還想知道更多的內幕,于是就繼續看了下去。

而在這許多可能當中,又以阿瑪拉克公爵涉嫌最重。我以前也跟你提過在去年二月間,鴉片市場就盛傳法國的阿瑪拉克公爵這匹黑馬企圖把同業趕盡殺絕,來獨吞鴉片市場這塊大餅。他可不是在虛張聲勢,唬唬人而已。事實上,在過去五年當中,他有計劃的先後在印度和土耳其買下了大片的鴉片種植場。吞食鯨吞,逐步建立起屬于他個人的鴉片王國。再將堆積如山的罌粟花運往他在馬六甲海峽的私人島嶼藍穴島,準備掀起—場空前慘烈的鴉片市場爭奪戰。據我所知,他已多方巴結道光皇帝的那十個皇室,打算進一步壟斷中國市場,把我們東印度公司的長久財路給完全堵死。

更壞的還在後頭呢。阿瑪拉克甚至還打算在壟斷中國市場前,先出個奇招,把他在藍穴島的所有庫存鴉片一口氣統統丟到市場上。如果這個傳言屬實的話,我想不用說你也明白,鴉片將會便宜得跟面粉一樣。到那時我們的東印度公司想不關門也難羅。這對我們大英帝國的經濟將會是一項沉重而致命的打擊,你我都一定不會希望有這一天發生。更駭人听聞的是,羅勃•克萊福爵士跟我強調,阿瑪拉克將會以極其強硬的手法來達成他的理想算盤,包括暗殺之類的恐怖活動!

其實我在當初也懷疑會不會是羅勃•克萊福擔心他的公司會一蹶不振,而反應過度。因此我也派人去暗中調查這位法國公爵的底細。根據密探的回報,他只不過是個落難王孫。在拿破侖遭罷黜之時,他們皇室在瑞士和意大利邊界廣大的封地,也就隨之煙消雲散。在法國流血革命期間,更為了逃避被送上斷頭台的噩運,而千里迢迢跑到馬六甲海峽的藍穴島來避難。隨後為求發展,才會走上鴉片這行。

因此對這位蒙難皇族的遭遇,其實我倒是滿同情的。所以,當他邀請我到藍穴島訪問時,我就欣然答應了,啟程前往那座美麗的熱帶島嶼。謠傳那里藏有大批的寶藏,是南中國海的海盜擄來的。他還真的雇用了大批奴工去挖掘寶藏。顯然他選擇藍穴島做他的根據地,也是別有用心的。

說真的,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倒還挺好的。溫文有禮,風度翩翩,十足的貴族血統子弟。不過也跟所有的落難王孫一樣,他依然是野心勃勃,期望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因此他對當前的鴉片和茶葉的貿易戰,有相當深刻的見解;對中國如何以茶葉大量銷入英國本土來反制我們的鴉片外銷一事,也能侃侃而談。還一一探問我們東印度公司在馬六甲海峽鴉片船隊的規模、航線、代理商,以及關稅。他企圖染指這塊大餅的野心,至此已是昭然若揭,不言可喻。

會談到最後,他老兄的底牌才掀出來。他居然說要出價五十萬英鎊,買下我們公司在馬六甲海峽的整個鴉片貿易和航線!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的直覺反應是一笑置之。心想也許受過政治迫害的人,腦筋都比較奇特一點。然而我並不擔心他會因此老羞成怒,至少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敵意。

不過當血案和爆炸案接連發生後,我的想法完全改觀了。

也許他真的認為我象根蠟燭,不點不亮。

雖然我目前還沒有直接證據來指控阿瑪拉克公爵,不過根據我的研判,這極有可能是他勸退的一種方式,不過是激烈了點。史恩,如果你願意幫我查一下的話,我是說如果,我希望你能讓他明了以暴力威脅我們的後果。我不能再拿喬伊和孩子的性命做賭注。我想你應該能諒解我的苦衷才對。

倘若真相大白,真的是他干的,那很簡單,我們必須給他一點顏色看。根據羅勃•克萊福爵士以及首相羅勃•杰金森伯爵的構想,我們必須把他在藍穴島的所有存貨全部炸光,來個一勞永逸。這當然得借重哥哥你和你的手下了。首相已經很慷慨的答應要免除我們未來四年內的所有關稅,作為這次突擊行動的條件。據我所知,阿瑪拉克公爵今年秋天時應該會到倫敦,你即可向他表明想走訪一趟藍穴島的意願。我想不會太難的。有什麼問題,可以請羅勃•克萊福幫忙。

我殷切期望這些無辜受難者的亡魂,在天國能早日獲得安息。我相信你此刻的心情跟我是一樣的。

預祝你勝利成功,平安歸來。

弟,藍姆

她緩緩把信放下,腦海中開始浮起一幕幕景象。南中國海、馬六甲海峽、馬來半島,這些都是大英帝國在亞洲的前哨。巧的是,也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這一大片未經開懇的處女地,在季風的拂拭下,充沛的雨量造就了典型的熱帶叢林區。峻峭的山谷、湍急的溪流,以及樹叢內數不清的蟲蛇野獸,剎那間歷歷在目。這不就是她的故鄉嗎?

那為什麼她會跑到這里?這麼遙遠的倫敦?

呆了好一陣子後,再度被牽回到現實。不管怎麼說,她都得想辦法再回到遠在萬里外的馬來半島。

想到這里,不禁振作了起來。她檢視了一下披在椅子上的衣服。但是一套下去,整個人就不見了。再看看擺在椅子下面那雙鞋子,也是大的驚人,仿佛這是巨人穿的。

還是不死心,她再跑到房間內的衣櫃去仔細搜尋一番。從棉質的、絲質的,襯衫、大衣,到大禮服、休閑裝全找遍了。她的結論是,必須先找一個裁縫師來修改一下衣服才行。

怎麼辦?難道要這樣衣不蔽體的一路果奔回馬來半島?

頓時間,她象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瀕臨絕望了。她閉目禱告片刻,希望天主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

睜開眼後,她輕巧的步行到床邊。那位不知名的金發男士轉過身來,把女孩嚇出一身冷汗。接著就把手背在頭的後面,象是被這個世間遺棄,不敢見人似的。他完全未被身旁這位神秘女孩所驚醒,繼續趴著,睡的跟頭死豬一樣。

她熟練的抽出了她剛才沒收的那把匕首,另一只手則開始找尋那位男士的頸部靜脈。她知道要割哪里,以及該施加多少力道。如果他真的是來對她不利的話,那他這回就死定了!

別小看這位柔弱女子。論起割喉致死這門功夫,她倒真是個專家。

然而她的刀子並沒有揮下去,因為她的目光停留在他那雙孔武有力的手臂上。他的雙頭肌粗的嚇人,跟許多男士的腿比起來不相上下,顯示他具有類似運動員的身材。他平時運動量一定大的驚人,再不然就是個苦力,勞動量極大。難怪衣服和鞋子都是穿特大號的。

她似乎越看越有趣。她開始注意他手臂和肩膀上無數的傷痕和刀疤,象是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但是他的頭發卻又長又亂,好象一堆雜草似的。這個人八成是個生活很懶散,不拘小節的江湖人物。

他不斷在床上翻來覆去,象是在煎魚,讓女孩看清楚他的長相。說來他不但算是個俊男,而且五官很特別。額頭很寬,臉長長的,濃粗的眉毛,特大號的鼻子,顎口是方形的,連嘴部都是大大的,不過她現在可沒有心情去評鑒俊男。只想從他的口中套出一些線索,解答她的疑惑。

然而此刻他正在夢游。

他夢見他的愛人、他的弟弟藍姆、弟妹喬伊和兩個佷子在海上被人追殺。他已經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而奇根•歐康納、威爾森和羅勃•克萊福卻還在一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讓他氣得跳腳。

「快救人哪,在搞什麼鬼!」

女孩嚇得退了好幾步,才發覺他是在說夢話。

逐漸的,他高亢的情緒平息了下來,然後象是換了一個夢。就如同每天早上起床時一樣,他心愛的莫莉都會在他床邊,等候他李伯大夢的結束。接著就恣意讓他那只不規矩的手輕輕撫模她的紅發,縴細的手指,最後才順著手臂而抵達她那豐滿堅挺的……

史恩•辛那席終于睜開了雙眼。

「咦,你不是莫莉?」

他失望的爬了起來,仔細端詳這位面帶嬌羞,具有一雙會說話的琥珀色大眼的金發美女。兩個人首次睜大了眼照面,彼此之間象是有一股莫名的情熱在傳遞著。雖然在眼前,雙方都無法坦率表達這份特殊的感覺。

「小女孩,說真的,你的確很漂亮,我很喜歡。不過……就是嫌女敕了點,太可惜了。」

「你給我住口!」她羞紅了臉。

史恩•辛那席接著又躺了下去,閉上眼楮,象是在回想到底是在哪里見過這位女孩。

「我還是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他睜開了雙眼。

「哼,來取你命的。想不到吧?」女孩把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喂,你想干什麼?別亂來!」史恩•辛那席立刻坐了起來。

「別動!再羅唆,我就把你的脖子割掉!」

「你敢!」

「我不敢嗎?」

他低頭一看,他那把瓖著寶石的短劍不知何時已落在女孩的手上?但是听她說話的腔調,卻有些特殊,跟一般英國人不太一樣。好象不是本地人。

「是你!」他猛然抬頭,似乎已經恍然大悟。「哼,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有問題。」

史恩•辛那席象觸電似的,怒視著她,然後東張西望的四處搜尋救兵。

「泰麗!泰麗!媽的,這個死老太婆,躲到哪里去了?」

「喂,夠了吧?少在我面前玩花招,我不知道泰麗是你什麼人?不過你敢再輕舉妄動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她把刀子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史恩•辛那席這下子顯然是被激怒了,淡褐色的眼楮愈擠愈小,狠狠的瞪著這位不速之客。

「小妞,是不是要玩真的?」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伸出那支強而有力的大手,把女孩的手緊緊抓住。「哼。想坑我,還早呢。」

「你……你放手啊。」女孩開始慌了。

「行。先告訴我,你趁我在睡覺時,衣冠不整的這樣跑進我房間,到底居心何在?說!」

女孩在掙扎的同時,他不經意的往下瞄,她那兩顆粉紅似珊瑚的在掙扎中激烈的左右搖晃著,在他面前是一覽無遺。圓挺結實的若隱若現,宛如兩粒熟透了的紅隻果,引人遐思。此情此景,就象一股熱浪,急遽的沖擊這位以聞名的大船長。

「住手。小妞,告訴你,我是不太習慣一大早起來就做這種事的。但是既然你主動的投懷送抱,那……我想你一定是情不自禁,欲火焚身了。對吧?哈哈。」他得意露齒而笑。「不怕讓你知道,經你這麼一挑逗,我已經被你弄得興奮了,現在我跟你一樣,都是欲火焚身羅。哈哈哈。」

女孩臉色錯愕了,愣了一會兒,然後才面紅耳赤的回瞪了他一

眼。

「居然……居然敢調戲我?不要臉!」

「我?調戲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哈哈哈……」

他狂笑未畢,女孩就奮力掙月兌他的手。接著另外一只手猛然出擊,結結實實的打在史恩•辛那席的咽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狼狽的摔倒在床上。但是他立即又站了起來,不住的咳嗽著,似乎沒有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招。

這個神秘女孩顯然是學過武術,而且還是東方武術。

「哇,你跟我來真的!」

這時女孩小心翼翼的把短劍放在床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

「哼。告訴你,我赤手空拳就可以把你解決掉,還用不著刀子呢。你听好,我現在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話還沒講完,局勢又有了戲劇性的變化。這回換史恩•辛那席采取主動了,他不再坐著挨打。

象一記閃電似的,一記快拳不偏不倚的擊中女孩的下巴,打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若非他憐香惜玉,手下留情,恐怕她的骨頭早就碎了。然後他有如老虎撲兔似的,將她的兩只手臂扭轉到背後,再緊緊抱住,讓她動彈不得。她猛踢雙腳,還想做困獸之斗。于是他猛然把她往上提,猶如老鷹抓小雞般的,讓她兩腳騰空。這時女孩才發現她已經被這個孔武有力的巨人象繩索似的牢牢綁住。令她臉紅的是,高聳的,已密不透風般的緊貼在他胸前;而她的櫻桃小嘴,離史恩•辛那席的大嘴也只有幾寸之遙。

「放開我呀……非禮呀……」

「哼,難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嗎?你這幾招花拳繡腿,充其量只能去騙騙小朋友而已。想拿來唬我,哈,還早呢。踫到我這個倫敦的第—武士,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被抱得緊緊的女孩,此時明顯感覺到一股體熱,使她透不過氣來。她試圖掩飾她的驚懼,孰料船長居然會錯意了。

「哈,又臉紅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你的挑逗方式很特別,我很喜歡。不過就是……唉,你實在是太小了,我實在不願意讓人家說我是老牛吃女敕草,不然的話……」

這時史恩•辛那席臉色變了,因為他看得出女孩其實是非常的害怕,再也掩飾不住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來這里做什麼?如果你肯求饒的話,也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呸,你作夢。我才不會跟男人求饒!」

「哼,臭丫頭,死到臨頭還嘴硬。」

可憐的女孩雙手一直被反綁,已經痛得都快哭了。情急之下,把頭往後仰,然後再往前猛撞,剛好撞在他的鼻梁上。

「哇!」在他痛得掩鼻之際,女孩奮力掙月兌他的束縛,整個身軀瞬間象跳水般的沖下來,然後熟練的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好象一只貓似的一躍而下,動作非常靈活。

「混帳,又來這一招。早知道我剛才就先把你給掐死算了!」

他咳嗽了幾聲後,若無其事的從水果盤中拿起一顆隻果,兩眼瞪著驚魂未定的女孩。

「跟我說,你這幾招是在哪里學的?我很好奇。老實說,我從來沒有看過女孩子會功夫的。」

她一言不發,只是氣喘如牛的呆坐在床上。眼神中仍帶有高度警戒,仿佛在全心提防他的下一波攻擊。

「哦,你知道嗎?我也到過扶桑國。」史恩•辛那席故意把話題岔開,象是在安撫她緊張的情緒,又象是在套取什麼口供。

女孩仍然是嚇得講不出話來,象極了一只驚弓之鳥,面無人色的緊盯著他,提防他待會兒又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史恩•辛那席搖搖頭,把頭偏過去,看著壁爐上的掛鐘。到十點時,他的手下應該已經在阿瑪拉克公爵的那艘「白色珍珠號」上裝置好炸彈。兩小時後再去引爆,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是他在背後搞的鬼。

想到這里,他不禁熱血沸騰。他急于想知道他手下是否已順利達成任務。為了爭取四年的減免關稅,他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再怎麼說,炸一艘船總比炸掉整個藍穴島要容易得多。當然,若是阿瑪拉克公爵幸免于難,那他早晚會找上門的。他畢竟不是省油的燈。

不行,他一定得把阿瑪拉克除掉,否則他和他的弟弟藍姆都性命難保。但是他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想去威脅他的弟妹喬伊。據他臆測,在英國可能有數千個男人肯為了爭奪這個大美人而去誅殺其他情敵,包括他和藍姆。

離十點還有一段時間,急也沒有用。他干脆就繼續跟女孩聊下去。

「小朋友,我講一段故事給你听。在許多年前,我帶著一批手下遠赴東洋,抵達扶桑,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跟他們做生意。我們的船停靠在一個小魚港進行維修補給。結果在沙灘上我看到一群人,清一色男的,在跳一種很特殊的舞蹈。不但動作一致,而且速度極慢,有一種很耐人尋味的韻律。我很好奇的上岸去問附近村莊的人,那到底是什麼舞?為什麼跳那麼慢?而且都只有男的?結果你猜怎樣,透過翻譯,他們居然告訴我說,那些人都是附近一間寺廟的和尚,而且他們也不是在跳什麼舞蹈,而是在打太極拳!你說我糗不糗?哈哈哈。」

他一邊啃隻果,一邊口沫橫飛的高談闊論。然而女孩卻依然是面無表情。他不以為意,繼續回憶他的往事。

「于是我就去找廟里的主持,請他用太極拳跟我的西洋拳過招,看看誰比較厲害。他當場予以拒絕。他很嚴肅的告訴我,太極拳是一種古老的藝術,只可拿來健身或是防身,而不是用來打架的。更有趣的是,他還認為我們英國人都是尚未進化的野蠻民族,不配來學習這種這麼有文化的武術。我費盡唇舌,出了一個相當高的價碼,他才同意跟我較量。你絕對想象不到,這個身高和體重都只有我一半的老和尚,才幾招就把我搏倒在地。我躺了一天後才恢復意識。厲害吧?

後來,我就央請他收我為徒,傳授我幾招。他再度拒絕了。他強調太極拳著重在心靈的磨練,而非體能上的操練。我們這些野蠻人不可能有此慧根,還是省省吧。又跟我表示即使我把京都所有的珠寶都搜括來給他,他也不干。講是這麼講,最後當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跟了他六個月,收獲非常豐碩。我想有些人學了一輩子,可能都還不及我在那區區六個月中所學的。」

講完了這段冗長的故事後,史恩•辛那席露出微笑,注視著女孩。

「小女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功夫一定是在英國的女子學院里學的。對不對?」

女孩對這問題並不關心。她不停的在觀察四周情況,伺機逃月兌。這是她眼前唯一關心的問題,她無心跟這位花心大少調情。

他觀察了一下,女孩赤著腳,衣著狼狽。而且不斷的以手掌模額頭,痛苦而疲憊的神情流露無疑。史恩•辛那席在想,也許該請她去吃個早餐,讓她元氣恢復一下。

「哦,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亞洲哪個地區來的?」

她越听越迷糊了。亞洲?應該是馬來半島吧?可是……

她不停的搖頭,象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人要追殺她,她必須趕緊逃命才行。否則就……

而眼前就有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這個人八成不懷好意。

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喂,你去哪里?」

史恩•辛那席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她不甘示弱,立即揮出一腳。但是他早巳料到,一只大手穩穩的抓住她的腳,然後用力一甩,女孩就飛了出去。然而在著地前,她巧妙的做了一個漂亮的翻滾,又站了起來。不管身體有些彎曲,似乎站不太穩。

「哇。小妞,果然有兩下子。」

這時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赫然發現在她眼前的這位高大壯碩男士的已經明顯了。他身上的衣物跟小女孩差不多,自然是無所遁形。

這副丑陋的景象,看在她眼里自然是格外的驚駭。「你……你這個變態,不要臉!」她喘了一口氣,「你是怪物!」

他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她這句話。

「哦,你是說……哈哈哈,我懂了。告訴你,所有的男人對你這位如花似玉的清純小女孩都會有興趣的,你又何必這麼大驚小怪呢?這只是男人的本能反應罷了。哈哈哈。」他話鋒一轉,「不過你听好,只要你肯老老實實的說出你的底細,我不但不會為難你,還會送你一筆可觀的路費,讓你回家。怎麼樣?」

「你神經病!」

「你說什麼?」史恩•辛那席變臉了。

驚魂未定的女孩,擠出吃女乃的力,對準他的頭部猛踢一腳,但顯然對他已不構成威脅了。他用雙手抓住她的腳,使勁往床上一扔,再象猛虎撲兔似的撲在她瘦小的身軀上。這下子她可是無計可施了。但她仍不死心,企圖起身用沖力擺月兌這個巨無霸,再翻滾到床下。大概是她這一招已經曝光太多次了,史恩•辛那席這次不會再上當了。他用雙腳抵住她的雙腳,再用雙手抓住她的雙手,把她象釘十字架似的牢牢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種肌膚緊貼式的擒拿術,令女孩尷尬不已,全身每一寸皮膚仿佛都在燃燒。不用說,她的胸部也被貼得緊緊的,連氣都喘不過來。兩人的汗水都已互相浸濕到對方的身體。她簡直害怕得都要哭了。但每次一掙扎,立刻又被他龐大的身軀給壓了下去。

可憐的女孩至此已是筋疲力竭,無力反抗了,只能任人擺布。

「放……開……我……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姑娘。你到底說不說?」

女孩想搖頭,才發現連頭發都被他給揪住了。

「不說是吧?哼,我看你是在自討苦吃。」

「我不知道,我不曉得你究竟想干什麼?你到底是誰?」

「哈,怎麼換成你來質問我了?好,我說,我叫史恩•辛那席。」

他乘機仔細觀看了一下她的櫻桃小嘴,顏色有點象是夏末的草莓一樣,非常迷人而性感。若能一親芳澤,那應該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我說完了,該你了。」

「我跟你說過,我不知道。」

「你……到這個節骨眼上,還跟我打哈哈。」

「我沒騙你,我真的不知道!」

女孩猛搖著頭,開始低聲飲泣,同時還掙扎了幾下,不過當然都是無濟于事的。

史恩•辛那席凝視著女孩,似乎陷入了沉思。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在哪里,除非是不想講。可是看女孩那副絕望和無辜的表情,又不太象是裝出來的。

「哦,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女孩搖搖頭。

「那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學的,你一定也不知道羅?」

這個問題對她而言,似乎是多余的。

史恩•辛那席嘆了一口氣,在思索下一個問題。

「好,那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跑到我家?」

「你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眼楮一睜開,就發覺突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象是一場可怕的惡夢。而且還有人要追……」

她覺得她這時還是保持一點防人之心。

「哦,我是說,我想找個人來問一下。剛巧看到你在這里睡覺,所以就進來了。」

「要問話也用不著拿把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呀。難道你平常跟人家問話都是這樣子嗎?還是……你覺得我看起來象是個惡棍呢?哈哈。」

史恩•辛那席不忘幽了她一默。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偷走了我的衣服,所以……」

「什麼?我偷走了你的衣服?」他瞪大了雙眼,似乎對此很不解。

「小姑娘,可別血口噴人哪。」

史恩•辛那席無奈的搖搖頭,似乎頗覺啼笑皆非。

「雖然你的確頗具姿色,不過我跟你保證,我不會猴急到這種地步。」

他停頓了一下。

「全倫敦的人郡知道我風流成性,玩過的女人有如過江之鯽。不錯,我承認我很,惡名昭彰。但是我是有原則的,在跟每一個女人上床之前,我至少要先知道她們是張三李四。模不清底細的女人,我是不會去亂惹的。」

史恩•辛那席再度瞪著女孩。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出乎意料的,女孩的表情異常的木然。他立即知道答案了。

「唉,居然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你這下真的是完了。」他又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問題是,該怎麼處理這個燙手山芋?現在恐怕就更燙手了,因為經過剛才這一番的折騰後,他似乎已經不願輕易放過這位上天賞賜給他的尤物。他當然無意去克制每個男人與生俱來的獸性,但是他決心還要先弄個水落石出,以免將來後患無窮。

「好,那我就源源本本的告訴你吧。我是昨天發現你的。你被人家打得半死,剝光了衣裳,只留了一件薄內衣,然後象扔報紙似的扔在我家門口。在你手中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和住址。」

「你胡說!」

「唉,要怎麼說你才會信?他搖搖頭,思索了一下。也許這跟你頭部所受的重創有關。我們發覺你的額頭上腫了一大塊,顯然是在到這里之前,頭部曾受到過重擊,因而導致了失憶癥。」

「失憶癥?」

「嗯。以前我只是耳聞,從來沒有真的看過。現在我看到了。」

史恩•辛那席松開了一手,去撫模她那腫大的額頭,象是萬分心疼的樣子。然而她卻趁這個機會出手往他的顎部猛擊,企圖掙月兌。他在短暫驚愕之後,立刻又以全身的力量將她牢牢壓住。她又失敗了。

「夠了!不要再玩了,你已經偷襲我好幾次了,再這樣鬧下去我就不客氣了!听到沒?」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拜托,讓我起來。好嗎?我快不能呼吸了。」

女孩在撒謊。由于她全身許多敏感部位都跟他緊緊相貼,經過幾番激烈的貼身扭轉之後,她發覺自己的肉欲也不自覺的被挑起,再這樣搞下去,恐怕就會無法把持,假戲真做了。她想到這里,就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我求你……」

「哼,終于舉白旗了吧。跟你耗了一整個早上,害我連杯咖啡都沒時間喝。讓你起來,可以。不過你得答應不再跟我耍花樣。辦得到嗎?」

他說話的速度非常快,象是在跳快舞一樣,女孩也不是完全理解。但是她從他的眼神看得出,若是她不順從的話,就準備倒大霉了。

女孩終于點點頭。

他如釋重擔的把女孩松開,一栽在床上喘息,顯然也是被搞的一頭大汗。

「你真是有夠難纏,累死我了。好,現在告訴我,你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不願意跟我講呢?如果是不願意的話,那……哇!史恩•辛那席話題還沒講完,忽然尖叫起來,因為詭計多端的女孩又出招了。她趁他防備最松弛的時候,朝著他的肋骨部位猛然踢出一腳。在他忙著申吟之際,她趕緊又補上好幾腳。這次這個大船長可真的是陰溝里翻船,要栽在小女孩的手中了。

「臭丫頭,你不守信用!」整早疲于奔命的史恩•辛那席在挨了好幾腳之後,起身準備要抓她。但是她迅速後退,擺出一個武打的姿勢,象是要跟他宣戰,來個一對一單挑。

「要玩真的是吧?」他怒吼大叫,在女孩還不及出招之時,他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上前去抓住她的雙腳,然後不客氣的將她往床上猛然一扔?隨即整個人撲了上去。

「老子可真的被你給惹毛了!」他怒視著女孩,額頭上都是汗。「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他喘了一口氣後,以極為震怒的語氣說了下去。「我不可能這樣壓著你一整天。听好,我會讓你起來。但是你又重施故計的話,那我就要你付出一點代價!」他這時的眼神,倒象是個婬魔。「我跟你說過,象你這種小女孩,我實在不忍蹂躪。不過如果你繼續搗蛋下去的話,我會考慮破個例,破你這個處女身。怎樣?」

可憐的女孩勉強的點點頭,她清楚她此刻別無選擇,搖頭也沒用。出乎意料之外的,史恩•辛那席突然起身,靠坐在床頭前。她見狀便迅速跳下床,後退了好幾步,象是企圖擺月兌他的魔掌。

「我輸了!」他若無其事的繼續啃他的隻果。「很奇怪,你好象都不太信任別人,特別是男人。莫非……你這一輩子曾經踫過什麼負心漢之類的?」

「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我只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要怎麼去信任你呢?」

「我跟你說過了,我就是……」

「這有什麼差別嗎?」她又用手按住額頭,顯得很痛苦的樣子。「我連我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了,其他的就甭談了。」她聲音越來越小,象是在自言自語。「完了!我怎麼會跑到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在一旁的史恩•辛那席冷靜的觀看著。看她那副無助的樣子,似乎不象是裝的。不知不覺的,他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原先那股怒氣,已逐漸煙消雲散。

「你……真的得了失憶癥,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睜大了雙眼,象是在觀看一只罕見的動物。

「那……你家在……」

「不知道!」她痛苦尖叫。

「那……你爸媽呢?總該記得吧?」

「不知道!不知道!」

「你的兄弟姊妹呢?他們……」

「不知道!不知道!跟你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嘛,你怎麼還听不懂?」

這時女孩的悲痛情緒似乎已達最高點。因為她眼前是一片黑暗,已經完全喚不起一絲一毫的記憶。象是被人給徹底洗腦,再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外星球一樣。這種莫名的恐懼感,簡直比死亡還痛苦。她眼淚不停往肚里流。面對這個不可測的未來,她現在腦里唯一還記得的一件事,就是有人要殺她!她必須要趕緊逃命,否則一旦被抓到,她就會被……

剎那間,她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雙腿發軟,接著就不支倒地。在她額頭又要再多添一個大傷口之前,他迅速跳過床,扶了她一把。

「喂,小心點!」他扶著她坐下。女孩睜開了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殷切的望著他,似乎有無數苦水要向他傾訴。

「小姑娘,累了吧?今天不要再跟我耍雜技了,可以嗎?我知道你有一手。哦……你渴了吧?」

女孩點點頭。

他從床旁邊的小餐桌上取來一杯水,很體貼的端到這位小女孩的嘴唇前。在她喝水的時候,他仔細觀看了一下她的手︰非常的嬌女敕,不象是吃過苦的人。

「餓了吧?來點早餐怎麼樣?」他笑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是多余的。然而在他起身之時,他發覺女孩神情有點怪異,害羞中似乎帶著些許尷尬。

「哈,抱歉。我去換件衣服。」他終于發覺他跟女孩一樣都是衣冠不整。于是先走到壁爐旁,拉鈴傳佣人,再走進房內寬敞衣櫥間。

這時女孩一個人坐在床上,捧著那杯水發呆,再度陷入沉思。

在被送來這里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史恩•辛那席說她是先遭人毒打,剝光了衣服,再人事不省的丟來這里。她低頭看了一下,肋骨部位以及大腿的確有明顯的瘀傷痕跡。天哪,她真的是被人修理過。那到底是誰干的呢?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把她扔在這里的人又是誰?

這麼多的謎,似乎一時很難解得開。

但是沒有理由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呀?

當她正努力的在回想之時,史恩•辛那席走了過來,穿著一件精致的白襯衫及黑長褲,然後坐在女孩旁邊穿鞋子。說來奇怪,當他坐下來的時候,女孩突然覺得心跳加速,渾身不自在。這究竟是出自于恐懼呢?還是……

「想不起來就別傷腦筋羅,至少你英文還沒忘記。」

是呀,她的英文其實還夾雜了一些中國腔調,象征著她與東方國家某種程度的淵源。她想起了她在這里所看到的那封信。其中令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馬來半島。為什麼她會對這個遙遠的地方印象如此深刻?而眼前這個男人以及他弟弟跟馬來半島,哪里才是她的避風港?為什麼呢?她始終想不透。

「小朋友,不介意我再問個輕松一點的問題吧?今年貴庚呀?該不會連這個都想不起來吧?」

史恩•辛那席很好奇的望著她,開始猜她的年齡。盡管他是個著名的獵艷高手,但是女孩子的真實年紀他通常都猜不太準。也許因為這就是女人的秘密吧。

他仔細的打量了她一下,盤算著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他急于想知道他的判斷力有沒有進步。

「想起來了沒有?小姑娘?」

「二十一!不過……」

「什麼?二十一?」他打斷了她的話,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的扣上襯衫的鈕扣。「是我又看走了眼呢?還是……」他不住的搖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拉回到現實。

「進來。」

查理斯走了進來。

「主人,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在室內花園里。」這個老僕人抬頭看了一下女孩,對于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哦,晨報也已經送來了。」

「好,也拿到室內花園去。」

「還有,您的秘書也來了,在樓下等著。」

「巴頓?他來干什麼?誰叫他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叫他留一張字條就可以了。還有,杰克森和查理•周呢?」

「還沒來,閣下。」

「來了跟我講一聲。」

「是的,主人。哦……莫莉她今天早上來過,但是看到您很忙,所以就……不敢打擾了。」查理斯神情顯得有些尷尬。

「她走了多久了?」

「剛走不久。」

「快去攔她。叫她回來,在樓上等我。」

「在這里?會不會……有些不太方便?」查理斯似乎替主人設想的很周到。史恩•辛那席看到查理斯一直在瞪著女孩,才會意了過來。

「喔,那就叫她先隨便找個地方待一下好了。儲藏室也可以呀,她會明白我的用意。」

「我了解。」

「還有,泰麗這個死老太婆跑到哪里去了?八成又在跟她領養的野貓鬼混。吩咐她趕緊為這位女孩準備一份早點,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是的,我馬上去辦。」

打發走了僕人,史恩•辛那席立刻把焦點移回眼前這位嬌女敕中帶有幾分嫵媚氣息的小姑娘身上。他望著她胸部上奇特紋身,然後把他那只不規矩的大手擺在那里,不斷的撫模著。

「姑娘,這些奇奇怪怪的圖案是怎麼來的?」

不用說,她當然不知道答案。不過她眼前關心的也不是這個。她順著他的手指頭看下去,直通她的。他的手指頭象是一根電棒,不停的在放電,使她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肌膚親密感覺,強烈到足以讓人窒息。

已經筋疲力竭的女孩緩緩的搖了一下頭。

史恩•辛那席對此當然不會感到訝異。他起身到梳妝台拿了一面鏡子,然後回到床邊,把鏡子對著她的紋身。

「看清楚羅。還記得嗎?」

女孩困惑的看著鏡子,發覺在她身上有好幾條粉紅色和藍色的線條,交錯在一起,構成一個菱形和人像的圖案。

很明顯的,有人在她美麗的身體上紋身。是誰做的?為什麼要這樣?

她伸出略微顫抖的小手,想要把這些原本不屬于她的奇怪圖案給抹去。不過當然是徒勞無功,這些線條勢必要跟著她一輩子。

「算了,擦不掉的,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看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身體的復元比較要緊。昨晚吐斯利大夫已經來看過你了。」

「吐斯利?」

「嗯,他是我船上的大夫,相當有一手的。不過他是骨科大夫,我已經叫泰麗另外去延請一位神經科大夫來為你治療。」

「船上的大夫?你有一艘船?」

「哈,何止一艘船,我有好幾艘呢。事實上,那是一整個船隊。」

這時女孩忽然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象是找到什麼救命恩人。

「那太好了,我可不可以坐你的船?」

「坐我的船?要做什麼?」史恩•辛那席頓時看傻了眼。

「逃命!」

「逃命?這……是誰要殺你?」他已經完全搞迷糊了。

盡管女孩再也無法掩飾心里極度的恐懼,但是仍鼓起勇氣,爭取那僅存的一線生機。

「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有危機,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又是不知道。你什麼都說不知道!」他驟然站了起來,往下俯視著小女孩,開始認真的思考她會不會是個精神錯亂的瘋子。一會兒象是有失憶癥,一會兒又說有人要殺她。問她什麼都說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是……

「對不起,這我必須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要殺你?你再想一下。」

「我跟你說過,我不知道嘛。我真的沒騙你,你為什麼一定要懷疑我呢?」她開始飲泣,並不斷拉著他的腳,象是在懇求他。

「拜托,讓我上你的船好嗎?送我離開這里,越遠越好。」

「你想去哪里?」

「南中國海,最好是馬來半島。」

「什麼?要到哪里?」他停頓了一下,試圖掩飾內心的驚懼。然後輕輕咳了一聲,象是在思考因應之策。

「哦……我的船雖然多,不過都是貨船,連一艘客船都沒有。所以……」

「這不要緊,我可以在上面打工。」

「你?」他象是跌破了眼鏡,啼笑皆非的看著女孩。

「真的,我很結實。你不信的話……」

「哈哈,小姑娘,你實在太天真了。那些貨船到底長的什麼模樣,你有沒有見過?想想看,在汪洋大海上,七十五名體型魁梧的苦力中配上一名如花似玉的嬌小姑娘,你猜猜看會有什麼後果?會引發大騷動哪!不用說也知道,最後你一定是被眾人奸殺後,再丟入大海中喂魚。這種下場你要嗎?哼!」

女孩以憤怒的眼神看著他。沒想到這位外貌堂堂,又是如此有財有勢的船長,竟然是一個如此目中無人的狂人。听他說話的口氣,仿佛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她憤恨不平的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樣低聲下氣的去求人是沒有用的,得自己想點花招才行。必要時,甚至可以先殺了他!

最後她緩緩的站了起來,以惡毒的眼神看著史恩•辛那席。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逃就對了。」

她只是一再重復她那一套講爛了的說詞。

「如果你堂堂一位大船長,連我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話,那你就必須想辦法給我弄一艘客船來。要不然,我就有義務去向社會大眾揭發你縱容屬下的罪行!」

「混帳!區區一個黃毛丫頭,居然敢這樣威脅老子。你以為你是誰?我看你一定是皮癢了!」

正當好戲準備開鑼之時,泰麗正好闖了進來。目睹女孩以純熟的技巧滾到床的另一邊,擺好架式,想再跟他玩上幾招。

史恩•辛那席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捧月復大笑。很意外的,女孩卻花容失色,嚇得高聲尖叫。而泰麗則是一臉無辜狀,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主人,我……」

「看看你,披頭散發的,簡直比女鬼還可怕。實在是很有趣。哈哈哈……」

「對不起。查理斯把我從睡夢中喚醒,說您有急事要戈我。我還來不及盥洗梳頭就沖了過來。沒想到……」

「好了,好了。你曉得今天我起床後發現了什麼?」

泰麗一臉茫然狀。史恩•辛那席走了過來,同時把音量降低。

「一把匕首,而且是我的匕首,居然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泰麗,你這個管家到底是怎麼當的?」

「主人,我……」

「算了,算了。現在提這個也沒用。這個女孩非常棘手,很象是得了失憶癥。不但連自己家在哪兒都搞不清楚,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真傷腦筋!」

史恩•辛那席邊說邊和泰麗走到門口。

「那我們該怎麼辦?」

「去找一位神經科的大夫,給她看一下。哦,對了,千萬不要再找以前那個蒙古大夫,那個庸醫把我給害慘了。」他回想起以前得偏頭痛時被庸醫誤診的情況,似乎仍是心悸猶存。

「那小子居然說我是什麼神經太過緊張,叫我到瑞士的療養院去休養個半年。哈,笑死人了,真虧他說的出口。」

史恩•辛那席說話向來都是比較夸張的,泰麗也習慣了。

「總之,你這回要找一個好點的。看樣子,這個女孩子的問題似乎很嚴重。」

史恩•辛那席回頭望了女孩一眼,象是在做最後的巡禮。她茫然無助的眼神中央雜著些許憤怒,象是對他的霸權作風做無言的抗議。

「好了,泰麗,你去搞定吧。」他愉快的步出房間。

折騰了一個上午,他終于可以擺月兌這個神秘又難纏的女孩。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離開了,因為我還有很多正經事在等著他呢。而他第一個要擺平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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