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新娘 第六章
從那次之後,金聖翰再也沒有侵犯過她,也沒有對她惡言相向。
除此之外,他的態度有了莫大的轉變。他不再對她冰冷無情,對她算是和善有禮,心血來潮還會和她看電視、聊天。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改變他的態度,可是她可以感覺的出來,他注視她的眼神變了。剛到這里時,他的眼神常有不耐、憤怒的焦躁,可是他現在的眼神除了溫暖之外,還多了抹——尊敬。
她喜歡這樣的改變,這樣讓她比較沒有被囚禁的感覺,雖然實際上她還是,可是,至少她得到較人道的對待。
這樣和諧的轉變,讓她對那晚的事比較能釋懷。而且,平心而論,他們會發生關系也不能只怪他,她也有責任。如果她一開始就拒絕,他一定不會勉強她。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他不會勉強她,可是她就是知道。她隱約感覺得出他是個守信義、重承諾的大男人,他根本不屑強逼女人上床。
「喵——」陷入沉思的她,被貓咪的叫聲驚醒。她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驚喜的看到一只像毛球的小貓咪跑到她身邊。
那是一只淺咖啡色的波斯貓,晶亮圓潤的雙瞳,閃耀著綠色交雜灰色的光芒,亮晶晶的盯著她看,似乎也在打量著夏韻。
「哇……」她像個孩子般開心的抱起它,歡喜的把它摟在懷里。
「你好可愛喔!你從哪里來的?」她開懷的逗弄毛茸茸的小貓咪,看著小貓咪可愛的閃避她。
「喜歡嗎?」金聖翰一直站在門口看她開心的反應,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嗯!好喜歡。是……要送我嗎?」夏韻猶豫的看著他,不敢期望這是真的。
「你喜歡就送給你,不喜歡我拿去送人。」他的眼神溫暖而平和。
「啊!我好喜歡,謝謝你。」夏韻激動的驚呼,抱著小貓咪沖到他懷里,熱情的擁抱他。
等她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後,滿臉尷尬的看著他,不曉得該說什麼,只得低著頭坐到地上和小貓咪玩耍。
金聖翰月兌掉身上累贅的衣物,當她的面換上輕便的衣物,完全無視她緋紅的臉蛋。
「你怎麼會帶只貓咪回來?」夏韻故作鎮定問他,不讓快速的心跳泄露她的心緒。
金聖翰坐到她身邊,陪她逗弄小貓咪。「我回來時經過一間寵物店,看到它,覺得它跟你長得好像,就把它買回來啦!」
「我跟它哪里像?」雖然小貓咪很可愛,可是她還是不懂自己哪里像只貓。她噘著嘴,撒嬌的質問金聖翰。
「你看,這不就很像,上看、下看,怎麼看都像。」金聖翰的語氣有著少有的寵溺,夏韻心里暖烘烘的。
「我有這麼可愛嗎?」她的心情大好,陪著他開玩笑。
「你比它可愛多了。」金聖翰專注的盯著她看,表情嚴肅的說。
夏韻想不到他會這麼回答,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逗弄小貓咪。「它有名字嗎?」
「沒有,剛生兩個禮拜而已,你可以幫它取名字。」
「真的嗎?既然你說它像我,那就叫它‘小韻’好了,這可是我的小名喔!」她嬌女敕的臉蛋泛著粉紅色的光采,開心的說。
「那我下次叫‘小韻’,會不會你們兩個一起跑過來。」金聖翰抓抓頭發,故意裝作煩惱的模樣。
「好啊!你拐著彎說我像貓。」夏韻听出他話里的含意,一邊笑,一邊打他。完全忘了他是洪道會的老大。
在這一刻,兩人之間充滿和諧的氣氛,似乎所有的對立、矛盾都消弭無蹤,兩人看起來更像是對恩愛的情侶般。
像是意識到兩人間的氣氛過于親密,夏韻尷尬的轉過頭和小貓咪玩耍。一旁的金聖翰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
「夏韻,我明天有事要辦。我已經交代下面的人,如果我沒回來,就把你送回家。」金聖翰突然話題一轉,臉色變得嚴肅、正經。
「既然你願意讓我走,那為什麼不現在就送我回家?」夏韻不解的問。
「如果我沒死,我就得對老匡有個交代。如果我死了,那還交代個屁。」他口沒遮攔的說。
「你要去辦什麼事?」听他的話,他明天要辦的事一定很嚴重。
「這你就不用管,你應該祈求老天讓我橫死在外面,這樣你就可以回家了。」他不在乎的訕笑,好像生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雖然他看起來毫不在乎的模樣,可是夏韻知道他明天要辦的事一定危險至極,他才會這麼交代手下。
那她呢?她真的希望他明天不要回來,讓她重獲自由嗎?
她雖然想要回家,可是心中卻有莫名的焦慮與不舍,難道地在乎他嗎?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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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韻陪著小韻玩耍,心中焦急的等待消息。她的心里充滿矛盾,希望他平安無事,又希望能回家見父親。她的命運應該很快就會揭曉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似有一群人在房門外吆喝著。夏韻心中竄過一陣恐懼,腦海中閃過好幾種可能。
「砰——」房門突然打開,一堆人涌進房內,小韻受驚的溜到床底下。
一群人擁著渾身是血的金聖翰進入房內,阿仇指揮眾人將他安放到床上,然後把大家趕出去,只剩下他和一個男人留在房內。
夏韻看到金聖翰身上的襯衫已經被血浸濕,可以想見他受了重傷。她驚恐的躲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醫生,聖哥怎麼樣?」阿仇焦急的問另一個男人。
周醫生剪開金聖翰的襯衫,夏韻清楚看到他的肚子有一個可怕的傷口,正潸潸冒出血,看來是槍傷。
「他失血過多,要馬上動手術。你馬上叫血型是A型的兄弟來捐血。」醫生飛快的下達指令,阿仇听到後,馬上沖出去。
「你……」周醫生轉過頭看夏韻,對她勾勾手指。
「我……」夏韻不明所以的靠近床邊,看到金聖翰的血沿著被單滴落,染濕了一片地毯。
「拿這塊布壓住他的傷口,別讓他再流血,再流下去他會沒命。」周醫生交代之後,遞給她一塊白布就轉身去準備手術的器具。
夏韻看著金聖翰慘白的臉,雙手發抖地壓住他的飭口。
「嗚……」金聖翰的傷口一吃痛,發出痛苦的申吟聲。
夏韻嚇得松開手,怕傷到他,可是一松手,傷口又不停涌出鮮血。
「快壓住,別管他痛不痛,他不能再失血了。」周醫生大聲斥喝她。
夏韻慌張的再度壓住他的傷口,看著他皺眉的痛苦模樣,淚水不由自主涌入眼眶。
金聖翰痛苦的喘著氣,努力睜開眼,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是活。
一睜眼,只看到夏韻絕美的臉龐正焦急的注視自己,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這張梨花帶雨的芙蓉臉蛋讓他看得痴了,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
他伸手想踫觸她的臉頰,手舉到一半就沒力氣,頹然放下。「韻……」
「什麼?你說什麼?」看到他嘴唇微微開合,她趕緊靠到他嘴邊想听清楚。
「韻……握我……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不連貫的說出來。
「他要你握他的手,听他的話,快握,等沒命以後就沒得握。」周醫生在一旁說風涼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夏韻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氣他胡亂詛咒金聖翰。隨即空出左手和他的手交握,希望借著交握的手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到他身上。
金聖翰抓到她的手之後,滿足的閉上眼,隨即陷入昏迷的狀態。
夏韻的淚水早巳流滿雙頰,無助的看著他,心中充滿不舍的辛酸。原來這段時間,她早已將金聖翰當成唯一的依靠,在不知不覺中依賴著他。
她從沒發現他在自己心中竟然佔了這麼大的位置,讓她驚訝,也讓她懼怕。
不管如何,現在的她,只祈求上天,不要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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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周醫師的搶救,總算暫時把金聖翰從鬼門關前救回來。可是他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狀態,到現在仍有性命危險。周醫師特別囑咐眾人一定要小心看顧他,否則以他現存的情況,只能用「風中殘燭」來形容。
這段時間,夏韻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身邊,不眠不休照顧他。每當其他人想要和她輪班,夏韻總是婉轉的拒絕。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盡心照顧他,他們應該是對立的,不是嗎?
可是當她看到金聖翰痛苦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心里就會蒙上一層陰影,忐忑不安。
「夏小姐,你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換我照顧聖哥好了。」阿仇開門進來,手上端著晚餐。
「阿仇,謝謝你,可是我還不餓,你先吃吧!」夏韻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
雖然之前阿仇每天在她門外站崗,可是兩人卻沒什麼機會交談。這次為了照顧金聖翰,他們卻有了一種默契。像是為了共同的目杯而努力,而這個目標就是——救回金聖翰。
「你這兩天都沒什麼睡,一定累了吧!我叫人挪一間房間給你,在這里你也沒辦法睡覺。」阿仇看得到夏韻眼下的陰影,這兩天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聖哥。他們兄弟雖然想幫她,可是看到聖哥即使在睡夢中仍然緊緊握住她的手,大家都很清楚夏韻在聖哥心中的地位,也沒有人敢借越。
「沒關系,我累的時候只要趴著睡一下就好。」夏韻無所謂的說。
「夏小姐,大家要我告訴你,我們都很感激你,謝謝你照顧聖哥。還好有你,才能把聖哥從鬼門關前拉回來。」阿仇誠心誠意的說,這也是兄弟們的心聲。
「你們別這麼說,這是周醫師的功勞,跟我無關。」面對他的道謝,夏韻尷尬得手足無措。連她都搞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的原因,又怎麼接受他們的道謝呢?
「夏小姐,你別客氣。其實我們都知道你是被老匡綁架才會被囚禁在這里,你之前也想盡辦法要逃出去。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沒離開,還盡心盡力救聖哥,我們真是很感謝。」從阿仇眼中,可以看出他對夏韻充滿敬意。
「我還是很想逃出去,只是看到他這樣,我也沒辦法置之不理。」夏韻無奈的說。
「聖哥果然沒說錯……」阿仇用激賞的眼神看著她。
「他說我什麼?」夏韻挺好奇金聖翰在兄弟面前是怎麼說她的。
「他說你是個好惡分明,善良又勇敢的好女孩,如果你不是被老匡綁架,他一定想盡辦法讓你當我們大嫂。」阿仇一向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少有的笑意。
听到這些話,夏韻的臉漲的通紅。她想不到金聖翰這個充滿威嚴的老大,竟然對屬下說這麼露骨的話。難怪每個人看到金聖翰握著她的手時,總是帶著暖昧又感激的神情。這真是太丟臉了,叫她以後怎麼見人。
不過,即使她覺得很羞愧,可是心里又有一絲絲開心,這表亍金聖翰還是有一點看重她,不只是把她當成俘虜而已。
「夏小姐,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兄弟都像自己人一樣,所以什麼話都會直說。你也別擔心我們會誤會你,相反的,我們兄弟都很替老大高興,因為他第一次找到跟他匹配的女人。」阿仇用直率的眼楮盯著夏韻,讓她知道他所言屬實。
「我才不相信,那個小琴不也是他的女人嗎?他還不是隨隨便便就把她送人,還是送給老匡那種人渣,我真不敢想像小琴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雖然金聖翰對她還不錯,可是有了小琴的前車之鑒,她可不相信女人對金聖翰有多重要。
「這你就有所不知,這件事說來話長,聖哥這次會受傷也是因此而起。」
「喔!怎麼說?」夏韻好奇這兩件事怎扯得上關系。
「我們洪道會這幾年擴張地盤,成為台灣最大的幫會。這樣的過程自然也得罪不少幫派,其中勢力最大、手段最狠的就是天勝盟,他們老大外號叫‘老鷹’,是個殘暴、卑鄙的小人。
他專門在背後制造糾紛,欺負我們兄弟,只要有兄弟落在他手上,常常被折磨幾天才被殺死。我們兩幫派早已形同水火,這場火拼勢在必行。」阿仇一提到「老鷹」,聲音中有難掩的恨意。
「你們前天就是跟天勝盟火拼嗎?」夏韻害怕的說,很難想像那是怎樣的血腥場面。
「沒錯,我們計劃了一個多月,兵分多路,在同一天抄了天勝盟全省各地的堂口,把他們的頭頭都抓起來。不過,火拼的過程中,我們也折損不少兄弟。聖哥也為了保護一個兄弟,才會身受重傷。」
「你們這樣火拼,不會引來警方的注意嗎?」她真無法想像江湖上腥風血雨的日子是怎麼過的,警察難道都視若無睹嗎?
「黑道、白道本來就是相生相依,缺一不可。我們和警察之間有一定的默契,像這種火拼,一般來說,我們都會和警察協調,交出一些未成年的孩子當人頭,讓他們能交差就是了,大家撕破臉反而沒有好處。」阿仇面露微笑的解釋。
「為什麼?」黑、白不是誓不兩立嗎?
「這個社會如果少了黑道,治安只會更差不會更好。黑社會有黑社會的規矩,它甚至比法律更嚴苛,對作奸犯科的人有很大的制衡作用,對警察更是助益良多。
而且,黑道的情報網比警察的還要完整,他們有時還得透過我們得到線索。當然,這些事只有我們自己人知道,不能說出去。」阿仇言下之意就是把夏韻當成自己人。
「喔!這我知道。」夏韻再傻也知道幫派和警方間一定有一些台面下的協議,她才不會傻得去說這些事,替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天勝盟在道上手段毒辣是出名的,他們不守黑道規矩,常對幫派以外的人動手,所以早就成為警察的頭號公敵,我相信警察應該很慶幸我們替他們收拾掉天勝盟。」阿仇的眼神透露出驕傲的光芒,似乎很高興能夠為民除害。
「那天勝盟跟小琴又有什麼關系呢?」他們似乎八竿子打不著。
「小琴是天勝盟派來的臥底……」
「喔……」听到這夏韻算有點進入狀況。
「……她故意成為聖哥的女人,想要借機害死聖哥。沒想到卻陰錯陽差害死另一個兄弟小胖,這件事才會被揭穿。你和老匡來的那天,我們正在盤問小琴。」
「就是這個原因,聖哥才會把小琴給老匡對不對?因為要懲罰她。」
阿仇臉上笑笑。「你猜對一半,聖哥把小琴交給老匡是因為這件事,不過不是為了懲罰她,而是替她留一條生路。」
「留一條生路,怎麼說?」夏韻心中充滿疑惑,她想不出和老匡在一塊會有生路可言。
「聖哥其實很清楚老匡是個殘暴狠毒的人,可是如果小琴落在‘老鷹’手上,她的下場會比現在淒慘百倍。若小琴供出‘老鷹’是幕後主使,‘老鷹’抓到她,一定會把她凌虐致死。跟著老匡卻頂多是吃些皮肉苦,至少還能留下一條命。」
「原來是這樣……」听完阿仇的解釋,夏韻才了解背後這段曲折的原因。害她誤會金聖翰是個沒血沒淚的禽獸,想不到他是為了保護小琴才把她送給老匡。
「聖哥雖然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其實他心里比誰都還重情重義。每次有兄弟觸犯幫規,他雖然嚴刑峻法,可是事後卻會猛喝酒。我們都知道,他的心里最不好過。他也不想這樣,可是身為洪道會的領導者,他得逼自己冷血無情,公正無私,不能讓別人看出弱點。」阿仇是金聖翰的身邊人,最清楚他的個性與為人。
听到阿仇形容金聖翰,夏韻才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太少。雖然她隱約覺得他不是個暴戾的幫派份子,可是從阿仇口中證實,卻又比自己猜測來得具體而明確。
「照你這麼說,聖哥似乎是好人羅!」夏韻斜睨著阿仇,充滿疑問的看著他。
「好或不好,每個人立場不同,我不能驟下評斷。可是,我知道,如果今天要我替聖哥去死,我一定二話不說。我相信,幫里的兄弟也都一樣。」
「他為什麼值得你們替他賣命?」夏韻真不懂金聖翰有何魅力,能讓這幫人為他掏心掏肺。
「因為我知道他也可以替幫里的每一個兄弟賣命,他是真正的大哥,真正讓人心服口服的大哥。」從阿仇的表情和語氣里不難看出,他真的把金聖翰當成過命相交的好兄弟。
「如果他這麼好,那他為什麼不放我走?」
阿仇煩惱的搔搔頭。「這……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我想多半是怕老匡來找人時無法交代吧!可是,看聖哥對你的態度,我實在懷疑,他舍得把你還給老匡嗎?」
「該是舍得吧!他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可不會為我賣命……」夏韻賭氣的說,可是心里卻有許多的無奈。
她畢竟不是幫派里的人,金聖翰本來就不需要對她有情有義。他只需顧全江湖上的道義,不能讓道上兄弟笑話洪道會的老大說話不算話。
至于她的命運,只能看老天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