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別來 第七章
半夜里突然下了一場驟雨,脆弱的嬌花禁不起摧殘,紛紛被打落在磚砌的石地上。
宅子狂不愧是毒門傳人,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讓夜珂的病況好轉,不僅沒再發燒、囈語,傷口也不再泛黑。
「照這情形看來,我有把握讓她很快就能復元了。」
「最好如此。」墨雲盯著床上仍是昏睡的人兒。
宅子狂睨了他一眼,「喂!听過聶霸這個人嗎?」
墨雲眸光一閃,沒說話。
宅子狂聳聳肩,走到洗臉架旁洗手,「她還沒那麼快醒過來,你用不著緊張。」
「我听不懂你的話。」墨雲眯起眼低語。
「你當年抱回的女嬰——」
「夠了廠
宅子狂又聳了聳肩,「我也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只是做個順水人情給你罷了嘛!」
「有什麼事快說,別在那里故弄玄虛。」
墨雲一臉陰沉,他著實不喜歡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你想想看,我不過是個局外人都能得知她的下落,試想聶霸會查不出來嗎?」
「他知道夜珂在這兒?」
宅子狂搖搖頭,「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只是有探子向我回報,他正向墨家堡趕來,所以就算你沒讓駱武來找我,我也會來這兒一趟的。」
「他來了又怎樣?」他一點也沒將聶霸放在眼里。
「當然,我知道你一直沒將聶老頭放在心上,更不用擔心他會對你那個漂亮護衛怎樣,畢竟那時她還有一身不錯的武功,可現在她……唉,我實在擔心你會棄她于不顧啊!」
他的哀聲嘆氣模樣看在墨雲眼里,令他莫名的感到礙眼。
「擔心?關你什麼事!」墨雲沒好氣的道。
「當然關我的事啊,她的命可是我救回來的,更何況……」
「何況什麼?」墨雲的忍耐已到極限,神色泛著慍怒的鐵青。
不知死活的宅子狂還是滔滔不絕的往下說︰「更何況她是這麼個令人垂涎欲滴的絕色。嘖!你這個墨家堡堡主若不希罕,可是有很多人希罕呢!」
「你想英雄救美?」墨雲冷峻的臉上出現不屑之色。
「嘿嘿,有何不可?你別忘了我還尚未娶妻呢,這樣的美眷,全天下大概只有你才會當她只是個護衛!」
墨雲身子倏地一僵,宅子狂的話像一盆冷水般潑向他。
他收留夜珂那麼多年,甚至破例讓她成為貼身護衛,但是……他真的就只當她是護衛嗎?
「她既然是墨家堡的人,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動她。」他陰郁的說。
「可她現在已經沒了武功,對你已經沒有作用了——」
「夠了!」墨雲斥道。「她的事不用你操心!」
宅子狂背著他轉過身去偷笑,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用再加油添醋。
會幫這一個忙,算是他和夜珂有緣吧!
***************
一片靜謐黝黑的夜空中,滿天的星子一閃一閃地爭著綻放光芒。
夜珂緩緩從幽暗的昏沉中醒過來,卻虛弱得連睜開眼的力氣也沒有。
恍惚之間,她听見微弱的申吟聲,猛驚覺到那竟是由她口中發出的。
「嗚……」她想伸起手捂住嘴,卻牽扯到肩上的傷,劇烈的疼痛反而讓她發出更大的申吟聲。
「你醒了?」
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夜珂花了不少力氣才讓渙散的目光集中。
「主……主子?」
她沙啞的嗓音讓墨雲皺了皺眉。
夜珂第一個想法是他怎麼會在自己房里,但仔細一瞧,才發現這兒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這……這兒是……」她大驚失色,這是墨雲的房間!
這黑色的床……她居然還躺在他的床榻上!
她猛地撐起身子,卻忘了自己身受重傷,劇烈的扯動下包扎好的傷口又裂了開,白色的紗布也沁出深紅色的血來。
「不要亂動!」他蹙起眉瞪她。
夜珂疼到連喊痛的力氣也沒有,整個人又跌回床上。
「對……對不起……」她笨拙的道歉,干澀的眼眶凝上一層氤氳的水氣。
是因為大病之後的脆弱或自憐嗎?為何當她看見墨雲一臉不耐煩甚至不願出手扶她時就不禁涌上一陣心酸?
經過她剛才的一陣掙扎,原本覆蓋至她頸部的錦被滑至腰部,僅著褻衣的身子頓時春光外泄。
雪白無瑕的美肩,純白色褻衣包裹著的是她成熟的胴體——
這一切全落人墨雲的眼中,原本冷然的目光逐漸轉為熾熱。
順著他奇異的眸光,夜珂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穿衣服,她羞澀驚慌的伸手拉起被子。
「遮什麼遮?」他撥開她的手,不怎麼溫柔的將她壓回床上,目光在見到她傷口再度流出血時更加陰鷙。「這些天我都不知已經看過多少回了。」
夜珂本就不甚好看的臉色,在听見他的話時更加泛青。
「郡主……沒事吧?」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那麼多宮廷護衛守在水月居.她會有什麼事?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吧!」墨雲有些慍怒的說,順手點住她肩上的穴止血。
那天晚上有刺客潛入的事「听說」震驚之只城的順親王府,所以他們特別借了大內高手,說是要來保護長緣郡主的。
「哦!」她輕哼了聲,神情難掩悵惘。「屬下丟了您的臉,讓您失望了……」
京城里派了人來,分明是認為墨家堡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郡主,依墨雲的脾氣,他怎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身為郡主護衛的她,這次恐怕真的不能回到他身邊了……
「我還沒問你,你身上慣用的軟劍呢?」
夜珂眸光一閃,不甚自然的道︰「我拿下來了。」
「為什麼拿下?那把軟劍你不是一直不曾離身的嗎?」墨雲挑起眉問。
那軟劍是他親手選給她的生辰禮,她收到這禮物時的心情簡直可說是欣喜若狂,從此就將它系在腰間,再也未曾將它卸下來過。
「這些天待在郡主那兒,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就拿了下來——」
她已經為墨家堡惹了麻煩,沒必要再生什麼事端,雖然讓墨雲知道事實,他也不見得會為她說些什麼……
「這樣的謊言你也敢跟我說!」看來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夜珂被吼得有些失措,「我……我只是不想再為墨家堡添麻煩……讓您為我費心……」
「你認為你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讓我為你花任何心思?」
「我……」夜珂頓時無語。
她也知道她沒那個能耐,只是由他口中說出總還是讓她受傷。
他神色冷郁地瞅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有些粗魯地替她拉上被子。
夜珂的臉上漾起一陣紅潮,和蒼白的唇成了強烈的對比。
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若有似無的溫柔,就像她在昏昏沉沉時經常貼上她額際的暖手……
不過也只有那麼一瞬間,他接下來的話便讓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我會讓柳素來照顧你。」
對了,她只是個護衛……怎麼還敢奢求他……
想來,那雙手應該是素姨吧!
「不,不用了!我可以……」
她才作勢要起身,就被墨雲惡狠狠的目光給逼躺回去。
「你敢給我起來試試看!」他含著怒氣低語道。
「可這是你的房間——」
「閉嘴!」
「可……」
夜珂本來還想開口,但一接觸到墨雲的目光,便立刻被嚇得噤聲。
她安安分分的躺好,不敢再嘗試著違背他,但心里卻突然升起奇怪的感覺。
今天的墨雲……真的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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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珂在柳素的細心照顧下逐漸恢復健康。
當然,宅子狂的藥方子功不可沒,只是他每回來替夜珂看診總是非常神速,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死在墨雲殺人的目光之下。
夜珂當然也察覺到墨雲的異樣。
這些天,除非要緊的事,否則他一定待在寒棲樓,就連批示、看賬這些事他居然也不去書房,反而大剌刺地全搬到房里……
雖然這本來就是他的房間,可是……現在住的是她耶…
這也就算了,最讓她感到懊惱的是,他居然連晚上也睡在寒棲樓!
她是愛他沒錯,但是並不代表她就輕賤自己,無論如何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為軒香齋的一員。
幸好自從那一次被她拒絕之後,墨雲似乎也對她沒有興趣了,幾夜下來他其實都是睡在隔壁的客房,倒還算相安無事。
只是外頭的閑言閑語她可想而知,光是送藥進屋子里的秀兒眼神中的曖昧,她就知道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她對別人怎麼看一點也不在意,她自個兒心知肚明就好,最重要的是她怎麼看自己。
「珂兒……」柳素手捧著藥湯進屋子。
「素姨,您來啦!」
柳素溫柔的笑著扶她坐起身,還習慣性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其實我只是傷口還沒完全愈合,身子早好了,也該可以下床走動了。」
「別說傻話。」柳素佯怒的瞪她一眼,「受了那麼大的傷,——定得好好調養調養才行。」
夜珂蹙起秀眉,「可是我怕躺得太久身手會變得生疏啊,再不下床練練功,我可真成廢人一個了!」
「別胡說!是誰說沒武功就是廢人的——」柳素倏地捂住口。
「素姨,你剛剛說什麼?」夜珂胸口猛然一悸。「您說沒武功……誰沒了武功?」
柳素眼光一閃,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哪有說什麼沒武功的,是你听錯了吧?」
「可是……」夜珂突然覺得素姨一定有事瞞著她。
「對了!」柳素連忙打斷她。「瞧我這腦袋瓜子,竟忘了一件事!」
「素姨,什麼事?」夜珂沒什麼興趣的問道,她整顆心全因為素姨適才的話而有些紊亂。
「是那個江公子啊!」
「江公子?哪個江公子?」她蹙起眉,腦子里一片空白。
「哎呀,就是龍威山莊的少莊主啊!」
「哦……是他啊,他怎麼了?」
柳素將藥湯遞給她。「我剛要進屋子來,踫巧在門口遇見他,他想要進來看看你……」.
會在夜珂面前提起江鳴鶴,柳素的確是存有私心的!
那江鳴鶴身世顯赫,對夜珂又十分愛慕,倘若能讓夜珂嫁給他,也算是了她身為母親的一樁心願。
夜珂手捧著微溫的藥湯,臉上有些怔愣。
她知道江鳴鶴幾乎天天都來看她,但每一回總是讓墨雲給擋掉,沒一次進得來的。
想起那天晚宴上的一切,夜珂不免輕嘆一口氣。
這人對她其實是真的有情,只是她已心有所屬,悲與喜她也只為那個人了……
「素姨,您去請他進來吧!」趁著墨雲不在,她也該和江鳴鶴說個清楚,免得他再陷下去。
「好!我馬上去!」
柳素高興的拍拍她的手立刻起身,才走到門口就撞見了一臉慍怒的墨雲,後頭則跟著臉色發青的駱文。
「你可以不用去了,他走了!」
「堡……堡主……」柳素害怕的低下頭,她從未看過墨雲那麼生氣的樣子。
「下去!」墨雲喝道。
「我……」雖然害怕,但護女心切的柳素怕墨雲在盛怒之下會傷害夜珂,所以硬著頭皮不肯走。
「滾!」
他惱怒的大吼,讓在場的人全嚇了一大跳。
「素姨,我的藥冷了,麻煩再幫我熬一碗好嗎?」
夜珂也不曉得墨雲的怒氣從何而來,總之先支開素姨再說,她朝駱文悄悄使了個眼色。
「走吧!」駱文拉著還站定不動的柳素,一古腦兒的就往外跑去。
只剩下兩人的屋子里氣氛變得怪異。
「你嚇到素姨了……」夜珂試著先開口。
「你想見江鳴鶴?」
墨雲走到床榻邊,悒郁地盯著她問。
夜珂困難的抬眼看他,這樣的墨雲令人害怕。「我只是——」
「你把我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情人幽會的場所?」
「我沒有……」
「還想撒謊!」他一拳捶在床板上,憤怒與嫉妒的火焰燃燒著他。
「我真的……」夜珂擰著眉,想不透他為何一定要這樣曲解自己。
墨雲眯起眼,用力地扣住她的下顎,絲毫不憐香惜玉。
「你最好搞清楚一點,這是我的床,別弄髒了它。」他咬牙說道。
「你!」她生氣地伸手想要撥開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氣。「我跟江公子沒什麼……」她嘗試著向他解釋。
「是嗎?」墨雲的眸光突然由憤怒轉為邪佞。「那麼,你是故意讓我听見你請他進屋?」
「我沒有……」夜珂愣了愣,猛迎上他含諷的眼。「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墨雲突然俯首吻上她略顯蒼白的唇,恣意的蹂躪她柔軟的唇瓣。
「嗯……」
夜珂震驚的睜大杏眼,掙扎著要推開他,卻被他逮到機會趁勢撬開她的唇瓣掠奪她的甜美。
夜珂毫無反抗的力量,盡管她怎麼使勁都推不開他,只能任由他狂妄的吻著她。
直到她的雙唇被他啃噬得又紅又腫,墨雲才心有不甘的放開她。
「為什麼……」她喘息的問。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意,有的只是純粹的掠取,而她所感受到的更只有羞辱。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既然你這麼處心積慮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就成全你。」
墨雲刻意壓低嗓音,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天曉得他對于剛剛這個吻有多麼的意猶未盡,更該死的發現自己居然會被她的甜美所吸引。
「我雖然是你的下屬,可你也不能這樣污蔑我……」夜珂的瑩眸里隱含著淚光。
「為何不可以?只要你在這兒一天,你就是——」他驀地停住口。
墨雲開始有些懷疑真正受了傷的是自己,而且傷到的是腦袋,因為他居然差點月兌口說出夜珂是他的人!
夜珂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清白一再遭受侮辱,她忍著疼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你做什麼?」
「回秋陽樓,免得弄髒了你的床!」語未還帶著一絲哽咽。
「不許走!」他拽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下床。
「放開我!」
「休想!」
「你——」
她清靈的眸中盡是憤怒,擊出一掌想借此擺月兌他,卻驚惶的發現自己發出的掌風竟然軟弱無力……」為什麼會這樣?」夜珂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驚呼。
即使她生再重的病,也不可能這麼無力啊!
是誰說沒有武功就是廢人的……
素姨的話陡然竄人她的腦海里。
「不、不會的……」
看見她失神的囈語,墨雲的胸口竟然有種被捶擊的痛感。
「傷你的那把劍上有毒,救治的時間太慢、毒性太強,傷到的又是丹田……」他說得夠坦白了。
夜珂愕然的傲張小嘴,听著墨雲對她說出最殘忍的話,而淚水早已在他說完話時濡濕了她胸前的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從他口中听見傷害她的話?
武功……是她打從十二歲以來唯一的生活重心。
因為有它,她才能在墨家堡過得抬頭挺胸,也因為有它,她才能理直氣壯的待在墨雲身邊。
現下她所有的一切全落了空,她什麼也沒有了……
她抹去頰邊的淚痕,即使只是短暫的脆弱她也不允許。
「那麼我更沒有理由再待在寒棲樓。」甚至也不能回秋陽樓了
「不許走!」墨雲的俊臉明顯扭曲,擒住她的力道也加重了,他總算是見識到她的倔強。
「反正我的武功都廢了,你還留我做什麼呢?」淚水迷蒙了雙眼,夜珂費盡力氣卻依然無法掙月兌墨雲的手臂。
一番糾纏之下,墨雲也不禁動了氣,他不耐煩地制住夜珂的雙手,順勢將她壓抵在床榻上,無心的動作卻形成了一幅曖昧的畫面。
為了包扎傷口方便,夜珂這些天只穿著一件單衣。在拉扯之下領口的系帶早松開了,露出雪白的香肩,一頭黝亮的長發全披散在枕上,配著她絕艷的容顏,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夜珂只顧著要掙月兌,絲毫不知自己早巳春光外泄,直到她發現墨雲的眸光突然變得熾熱,順著他的視線她才驚見自己已經衣衫不整。
她羞得想伸手去揪緊領口,但墨雲卻將她的雙手扣得更緊。
她羞怯怯的開口︰「請你放開我……」
墨雲黑瞳中的冰冷早被邪情的眸光代替,他溫熱且充滿男性的氣息,因為兩人的靠近若有似無的圍繞著她,他的體熱更是煽情地熨燙著她。
墨雲的腦海里想著的是,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一定得將她留下……
美人軟玉馨香在懷,怎能教他不心猿意馬?
看著他無儔的俊臉緩緩靠近,夜珂只能慌亂的撇開臉。
對于她的反抗,墨雲一點也不在意。
比起那些柔順輕佻的女人,她這樣反倒更吸引他,也更值得讓他多費些心思。
「你應該知道,只要是我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