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惡君 第九章
離開那封閉、寧靜的山區，住在韓森的房子里，童妍被伺候得好好的。管家和女佣不因為她「妾身不明」而不尊重她，都稱她為「夫人」，而稱童禎為「小少爺」。
半個月過去，童妍漸漸婁下心來，不再胡思亂想。
這樣的生活雖然安定，可是偶爾也會覺得無趣。幸好在這里要取得資訊很容易，不像山區連看個電視都成問題，因此閑暇時她會看看報紙、電視，或者出去買書，補充資訊，所以知道了好多她原先不知道的事，例如︰莎莉竟是韓森的姐姐。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韓森為何從不對她說莎莉是他的姐姐？
當然，偶爾她也會嫉妒那個擁有韓森的女人，猜想她長什麼樣子？她是怎麼跟韓森認識的？韓森疼她嗎？他們很相愛嗎？噢，一定是的！韓森一定很愛她。
每每想到這里，她的心就無法平靜，再想到那個女人的孩子叫韓森爸爸，她就替童禎抱不平。
雖然韓森對童禎很好，還買了很多禮物給童禎，可是童禎要的是一個能陪他玩的爸爸，而不是經常塞禮物給他的叔叔！
可是，從山上小木屋搬到這里，童禎似乎很習慣，也許是因為他年紀還小，對大環境的改變沒概念，反正只要有母親在身旁就好。但他時常會問起孫允祺，說他怎麼都不來找他玩？
「孫老師很忙，所以他沒辦法跟你一起玩。」她只能這麼說。
「喔。」
「那韓叔叔什麼時候會來？」小臉有著期盼的神色。
「童禎，你喜歡韓叔叔嗎？」
他想了一下才說︰「喜歡。可是我比較喜歡孫老師，因為他會跟我一起玩。」小孩子十分坦白，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小孩，誰能跟他一起玩比誰送他禮物多還重要。
「不要怪韓叔叔。韓叔叔比較忙，所以沒辦法常陪你。」童妍替韓林說話——因為她不想讓童禎對韓森印象不好。「媽咪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童禎卻不怎麼想跟童妍玩，因為她玩一下就累了，而且不太懂得游戲規則。
如果媽咪跟韓叔叔讓他選，他寧願選韓叔叔。
「童禎！」仿佛在回應他的心願，韓森的聲音從臥室門口傳來。
童禎回頭一看，開心地叫︰「韓叔叔！」迅速奔過去，撲進他懷中。
揉著童禎柔軟的的頭發，韓森說︰「童禎，我買了棒球手套及球棒給你，你想不想玩？」
童禎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你要跟我一起玩嗎？」
韓森微笑著點頭。
「萬歲！媽咪，韓叔叔要跟我一起玩耶！」童禎高興得大喊。
童妍望向韓森，一語不發。
韓森亦回視她問︰「媽咪要不要也一起去？」
童妍還來不及回答，童禎已經率先發言，「媽咪一起去，媽咪一起去！」興奮地蹦蹦跳。
「好吧。」她還能說什麼。
于是，他們一起到附近的公園玩。
這一玩，果真應證了童禎的想法︰絕對不能跟媽咪玩游戲！
因為童禎跟韓森玩棒球時，童妍負責撿球。不知是累了還是膩了，後來她就坐在旁邊看他們玩。韓森則教童禎如何揮棒，球才會飛得遠。
他們一大一小玩得專注認真，而童妍只是在旁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時而為童禎加油喝彩，時而糗韓森。
此情此景在外人看來，他們真的像是一家人。
那晚，童禎玩瘋了，他們一直到九點才回家。
而童禎洗過澡後還來不及喝牛女乃，就呼呼大睡了。
韓森在這里洗澡，也在這里用了消夜，到了十點半，他還沒有要回去的樣子，仍穿著浴袍，一副神清氣爽地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看資料。
他要在這里過夜嗎？
「今天謝謝你陪童禎玩，我想你一定也累了，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改天再來？」童妍忍不住暗示他。
「不急，時間還早。」他氣定神閑的說。乍見她欲言又止，他問道︰「有事？」
「韓莎莉是你姐姐？」
「是的。」
「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她覺得有些難堪。
「沒必要。你跟他們不會有任何交集。」
是嗎？那她跟他的交集更少，只有童禎……
「想跟潘志翔聯絡？」
「沒有，我只是順口問問。」她才不想跟他有任何聯系！
「不早了，快十一點了。你明天還要去上班，早點休息才會有精神。」
韓森思索著，「也好，是該休息了。」放下手中的資料，他起身往樓上走去。
童妍一驚，連忙攔住他。
「你要做什麼？」她奇怪地問。
「休息啊！」韓森奇怪地看她一眼，好像她問了一個怪問題。
「你……你不有在這里休息！」
「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嗎？
「這里不是你休息的地方，你要休息的話要回你家休息。」她急切的解釋。
他對她的話顯然相當不解，皺著眉頭道︰「這里是我家啊。」
「不，當初說好的，你不能在這里過夜！」
他看著她，「你要我在運動後開一個小時的車回市區的家？太不人道了吧！那很累耶！」他抱怨的說。
童妍雙手環胸瞪視著他。「你剛才不是還精神很好的在看資料，怎麼轉眼間就累了？能量釋放得可真快！」她損道。
韓森听了咧嘴一笑。「你說這話算不算對我暗示！」
童妍沒想到一番無意的話會引他如此聯想，連忙澄清道︰「我是指你的體力，不是指……呃，你知道的。」她說不下去了。即使為人母了，說起「那方面」的事她還是會害羞。
韓森點點頭，表示了解她的話。但他卻向她保證的說︰「我的體力絕對沒問題，不管是哪一種。」
童妍飛紅了臉頰，斜睨他一眼，頗有「送秋波」之意︰雖然她沒有這個意思，但看在韓森眼中就是這個意思。
他忍不住逗弄道︰「想不想試試？」
這算什麼？開玩笑嗎？童妍發現她並不排斥，還很高興韓森肯和她開玩笑。她一直希望韓森的恨意能減少一點，相處起來才不會劍拔弩張、緊張兮兮，她心里也好過些。
「你不會想找我試的！」童妍亦開玩笑的回嘴，「你恨死我了，真要上床，我們恐怕會拼個你死我活，大打出手吧？」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噗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韓森低聲咕噥道。
他望著童妍的笑顏宛如美麗的石竹花，嬌美惹人憐愛，一如當年初見她時……他有多久沒看到她如此毫無防備的笑容？十五天還是六年？
「呃，你剛才說什麼？」她只顧著笑，沒听清楚。
韓森壓低聲音道︰「我說我們——上床吧！」
童妍一愣，「呃……我、我不認為你真的想跟我上床。」她手足無措的干笑道。隨即因為受不了這話題想逃離他，卻被他抓住手臂帶進懷里，緊緊扣住她的腰令她動彈不得。
「哦？」他挑高了眉詢問她。「你認為我不想？」
童妍亦回望他，好半晌才道︰「那年我們不歡而散，你那麼生氣，仿佛一輩子都不會再跟我說話也不想見到我……」
「我當然生氣！」他打斷她的話，「誰教你說那些氣人的話？」事實上，他不記得那些氣人的話了，但卻記得她說不愛他。當時他相信了！可是誰知道那是不是她故意撒謊，好讓他離去之言？童妍是個死腦筋、責任心重的人，為了逼走他，他相信她會編他！
「我……是不得已的。」童妍終于說出實話。「你知道當時的情況，我沒辦法！」
他當然知道！
「這麼說不，你是愛我的？」他溫柔地看著她，深情款款的問。
在韓森柔情的注視下，童妍情不自禁的點頭承認。
「我依然愛你，韓森。」
「童妍！」韓森緊緊地抱住她，她也緊緊地回抱他。
此時此刻，童妍的腦海里沒有傷痛的陳年往事、沒有他妻子的影子，只有真實的他。接受他溫暖的胸懷，重溫被愛護的感覺，仿佛回到兩人相戀的那段美好時光，她好想哭……
她是如此想念他寬闊的胸膛及有力的臂膀，渴望他再像從前那般愛她……這六年來，她沒有任何男人，只因為不是韓森她不要。
「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堅強，所有的顧忌都已經消失了，不是嗎？」
是的，她離婚了，母親也死了，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現在是她一償思念之苦的時刻，如果他也有著跟她一樣的念頭，那麼，就將它化為行動吧——
韓森累了……但他嘴角帶笑，因為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與滿足。
她舌忝著發干的唇，用臉摩蹭他汗濕的胸膛。
地板上，兩具光果的身體交疊著，不住的喘息，仿佛剛才忘記呼吸。
童妍不想壓著他太久，虛弱地撐起身體，卻發現雙臂抖個不停。
韓森把她拉下來壓在胸膛上，雙手霸佔似的環著她不讓她離開。童妍欣慰的笑了。
她好愛好愛韓森！
如果可以，她願意不計一切代價重新來過！如此一來，她可以得到韓森的愛，而童禎也會有一個爸爸！
「韓森。」
「嗯？」他慵瀨地撫著她的背脊。
「告訴我，你的妻子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韓森的動作停了。
「我們是在工作上認識的，她人很好。」他簡短的回答。
「談談你的孩子。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
「多說一點。」
韓森想了想。「好動，不過很乖，長得可愛，像母親比較多。」
「你很愛他們？」
「嗯！」他毫不猶豫的說。
「那你要好好待他們，不要讓他們傷心才是。」童妍從他身上起來，拎起衣物步入浴室，扭開冷水沖身體。
「童妍？」韓森敲門。
「你回家吧，時間晚了。」水聲嘩啦啦，聲音听不真切，但似有哭音。
她哭了？「童妍，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回家去吧，不要在這里過夜。」
「好吧，那我回去了。明天我會再過來，你跟童禎說一聲。」
里頭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水聲依舊，韓森對著浴室的門大喊︰「我走了！」
可是他並沒有離開，靠在門邊，仔細聆听，果然听到哭聲傳出。
半晌後，他才若有所思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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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韓森會在傍晚時刻來這里陪童禎玩，像個稱職的父親。
童禎已改口喚他爸爸，黏他黏得緊。只要他一來到，就立刻從童妍懷中跳到他身上，兩人親密極了，反讓童妍看了吃兒子的醋，因為自從那天之後，韓森就未曾與她親近。每次哄童禎入睡後，他就主動離開，未有想在這里過夜之意，對她生疏有禮，像個朋友。
她不知道韓森的轉變為何？如果說，韓森後悔那夜的「一時失控」，那麼她也是；一夜貪歡，她做了對不起韓森妻子的事。那不是她本意。所以她亦小心謹慎的與韓森保持距離，不敢再犯——即使心里對他已婚事實感到痛苦，也拼命壓抑自己的感情。
兩人形式上的疏離未曾減少彼此心中愛意，常常一個眼神交會都能在其中讀出對方的渴望，但也僅在過分客氣的微笑中帶過。
是什麼在刺痛著他的心……明明想將她抱在懷里好好愛一場，卻連她的手指也不敢踫。最想抱的女人明明觸手可及，他還得忍住。是害怕被她討厭，還是貞操觀念抬頭不敢「外遇」，抑或感情深刻到連他自己也驚訝的程度？
這個家對他越來越有吸引力了。童妍的存在、童禎對他的崇拜，讓他每次離去都顯得困難無比，得費很大的工夫強迫自己雙腳往外走，而不是留下來。天知道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那個位在市區，他與「妻兒」同住的家實際上只有女佣一名，及一條名叫「威爾」的黃金獵犬，是他平日暫時休息的地方，稱不上家。
坦白說吧，他根本沒有娶妻。
欺騙童妍是因為自尊心作祟，他要她認為，他沒有她也一樣過得很好，結婚生子則是個「證明」。
他的「證明」是騙過童妍，但也害慘了自己；每天在職場上與對手炮轟來、炮轟去，精神疲累極了，惟有童妍母子倆的笑容可以撫慰他的心，但他卻被童妍「規定」只能遠觀，不能近觸，否則他的「妻子」會傷心。
童妍豈知，他那虛擬的妻子沒傷心，反倒是他這個「真老公」夜夜獨守空房，難以成眠。
他慪死了！
好不容易利用手段把童妍、童禎騙下山，安排在他原本居住的家，心想他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結果卻又因自己「已娶妻」而不得與他們同住，只能來一下就走，避免童妍懷疑。
活該自己無法享受天倫之樂，這跟掉他有什麼差別？
那天，他偷听到童禎說他比較喜歡他的情敵——孫允祺，他才民驚覺自己太失職了，連自己兒子的心都偏向外人，難保童妍不會也跟著兒子移情別戀。
尤其在這種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曖昧情況下，依童妍固執的想法，她不會永遠維持這樣的情況，遲早會求去——盡管她仍愛他！
越想越不安的他這才有了危機意識，盡量抽空多陪陪他們母子倆。
但這是不夠的，他還得跟她表白。
可是，他又怕說了之後，童妍會離他而去——他沒有忘記要不是因為童禎，她早就嫁給孫允祺。
這幾天童妍疏離他，恐怕也是因為那夜「激情演出」的緣故。
現在是坦白和好時機嗎？他沒有把握。
就要選舉了，準備作業是那麼的多，能來這的次數將會減少，再不說恐怕就要拖好久才能說，但他要如何開口呢？韓森很傷腦筋。
他能把對手逼得說不出話來，卻無法面對死腦筋但心地善良地她。
跟天使般的童妍比，韓森簡直是心懷不軌的惡魔。不過，現在是個坐困愁城的可憐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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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百個男人來這里找韓森，說有重要東西要立刻交給他。
「對不起，韓森不在這里。」童妍說道。「他在另外一個地方。」
男人一臉被弄糊涂的模樣，「我以為他家在這里。」旋即著急的自言自語︰「怎麼辦？我還要趕飛機沒時間找他了。」
「很重要嗎！我幫你送去給他？」
男人喜出望外。「你要幫我送？太好了，謝謝！」男人把東西交給童妍之後，立刻跳上車子離去。
她知道另一個地方的住址，但她去好嗎？要是韓森沒在那里，反而遇到韓森的妻子該怎麼辦？可她不去誰去？佣人都在午休。
不管了，把資料送去後她馬上離開，也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童妍搭計程車來到韓森市區的家，她有些緊張，因為第一次來這里。
深吸一口氣後她伸手按電鈴，一個女佣前來開門。
「請問你找誰？」
「韓森在嗎？」
「他不在。有重要事的嗎？」女佣客氣的詢問。
「這份資料很重要，要馬上給他！」
「什麼資料？」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插入。隨即，童妍看到一個非常成熟美麗的女子出現。
她就是韓森的妻子？一副精明能干的樣子，是個幫夫型的女人。
「這個。」童妍把背包袱遞給她。「一位先生叫我把這資料交給韓……先生。」她小心回答，怕說溜了嘴。
她接過來打開，那犀利的眼神迅速掃視過一遍，然後抬起頭狐疑地問︰「你是他的什麼人？」
一時之間弄不清楚她所指何人，是以童妍問道︰「誰？」
「你是張司漢的新助理？」
童妍會意過來。「呃，是……我是他的助理！」
她打量童妍，促狹道︰「沒想到張司漢會請這麼可愛的小女生當助理。」童妍的女圭女圭臉騙過了她。「你好！我叫史諾晴，是韓森的‘親密伙伴’！」說罷，還對童妍眨了眨眼楮。
親密伙伴……
「你好。」
「你來多久了？」史諾晴指她上班的時間。
「呃……我……來快一個月了。」杯弓蛇影的童妍總以為她別有所指，回答得膽顫心驚。
「他對你好不好？」
她是指她的老板吧？
「很好。你呢？韓森……韓先生對你好嗎？」
「不錯！」史諾晴滿意的點頭。
可惜她始終無法教他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的身材很好，不只可以當他的助理，也可以當情人呀！人家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不但離他很近，而且還有鑰匙方便拿取文件時自由出入，可惜就是進不了他的心門。
有時候她不禁要懷疑，韓森是不是把臉孔姣好，身體曼妙的她當男人使用？
這時，史諾晴瞥見女佣拿著餐盤，趕緊喚住她。「我來喂威爾！」
「威爾是……」
「威爾是韓森的‘犬子’，很皮，可是很可愛。我喜歡親自喂它。你要進來坐一下喝杯水嗎？」史諾晴客套地問。
「謝謝你，我該回去了。」
「那不送你，再見！」
「再見。」
離開韓森住的寓所，童妍才後悔她不應該來的，這樣就不會見到韓森妻子，听她說婚姻幸福美好、兒子乖巧可愛，她心里也不會羞愧，硬是覺得自己是第三者。
回到家，童禎正好醒來要喝水，她倒了一杯給他。喝光後，童禎迷迷糊糊地問︰
「媽咪，爸爸來了嗎？」
「沒有。」
「他來了，你要叫醒我喔！」
「好。」
童妍允諾之後，他才又放心的入睡。
望著童禎安心的睡顏，童妍有了一個念頭——童禎跟韓森很要好了，如果這時候她離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