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惡君 第十章
時間到了，韓森忙碌得很，根本沒辦法抽空去找童妍。
童禎雖然有媽媽的陪伴，但與爸爸畢竟不同，所以他就百般無聊地自己玩耍。
家里突然少了韓森，顯得有點冷清。
這天，家里來了一位訪客，不是別人，正是孫允祺。
童妍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里的，但很高興他的到來，熱情的招呼他。
兩人久未見面，聊了很鑫彼此的近況。
其間，孫允祺問了很多她與韓森之間的事。他這麼做是有目的的，因為他要證實一件事，韓森到底有沒有結婚？
就他所知，韓森沒有結婚，可是他卻騙童妍他結婚了。
他不知道韓森為什麼要騙童妍，但可以確定的是童妍深信韓森的話。在和童妍聊天的過程感覺得出她並不快樂，這一定也跟韓森的「已婚身份」有關。
簡單來說，只要他不戳破韓森的謊言，那麼要奪回童妍還是有希望的；趁這陣子韓森忙著競選，無暇他心，施一點小手段挑起童妍的罪惡感，這樣一來，她在衡量輕重、認清事實後就會重回他身邊！
心動就迅速行動！
經過幾次邀約，童妍果然願意與他單獨見面，孫允祺信心大增。
他效法韓森的精神，不顧路途遙遠辛苦奔波，也帶童禎四處游玩，重回往日時光。
這樣的日子過了差不多四天。有一天，他們正要一起出門的時候，門口停了一輛黑色大房車，下來一個男人——韓文德。
童妍看到他很驚訝卻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她住在這里。
他看了孫允祺一眼，然後對她說︰「要出門？」
「是的。」
「可以耽誤幾分鐘嗎？」
童妍只好叫孫允祺先帶童禎上車等她。
「你是潘志翔的前妻，為什麼會出現在韓森的家？」
童妍想了想，決定很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告訴他。
「這麼說，韓森並沒有承認你，只承認你的孩子？」
「是的。」
「韓森他沒有結婚。」韓文德揭露韓森的秘密。
「什麼？」
「但是，他有替小孩入戶籍，而你沒有。」
他沒有結婚，卻讓童禎入戶籍，而她沒有……這些事她都不知道！
「恕我冒昧問一句，孩子是韓森的？」
「當然是他的！」童妍憤怒。
他當然知道，看眼珠子的顏色就曉得了，多此一問只是要營造效果。
「我不懂，倘若你們相愛，為什麼韓森只入小孩的戶籍？會不會……你們之間沒有愛情了？」他佯裝無知的道，「你覺得有嗎？」
那還用說，都被他攪成一團亂，就算有愛情也他不清楚哪部分算是，哪部分不是了。
童妍被他一番話堵得說不出話來，腦袋一片空白無法順利思考。韓森的謊言更如一記猛拳襲向她的胃，令她抽痛得冷汗直流，臉色難看。
韓森騙她！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只在乎小孩……
為什麼心痛？她是「跟著」童禎來的，在被接來這里之前就知道了啊！為什麼在听到之後會承受不住？是心痛韓森不愛她吧，他們的感情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
韓文德一臉澆鑄地望著童妍慘白的臉色，看來效果不錯！
「你還好吧？」韓文德關心地問。
童妍強裝出笑容，瞥向他。「你不會只為這件事而來，還有什麼事？」
「選舉到了，為避免韓森的對手對他作無謂的攻擊，我希望你能主動離開韓森。」即使被看穿意圖，韓文德還是老神在在的說出他來的目的。
「好！」
「留下孩子？」
「好！」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是給你的補償。」韓文德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
「你會好好對待童禎嗎？」
他手掌一翻。「他是我的孫子。」潘志翔和莎莉沒有生孩子。
「那這筆錢就當是他的教育費。」
「還是那麼清廉！」韓文德的口氣听不出是嘲諷還是贊賞。「你放心，我已經找到最有經驗的女乃媽了，她會懂得如何照顧他。」
他都安排好了……那她怎麼做？痛哭流涕以示感激嗎？
「請給我幾天時間安排事宜。」
「兩天。」他給了期限。
「這麼快？！」連道別都來不及！
韓文德無奈的聳聳肩，「我並不想這麼絕情，可是這次事情很緊張。好了，我不打擾你的時間。」說罷，就要告辭離開，他突然問︰「那個男人是你的誰？」
「以前的同事。」
他長長的「哦」了一聲，不置一辭。離去前不忘提醒︰「記住時間。再見。」
童妍上車後，孫允祺看出她的情緒「重整」過，還沒開口問，她先說︰
「今天我們去吃大餐吧！」
孫允祺以眼神詢問她。
「慶祝我自由了！」她紅著眼大聲宣布。
∼∼∼∼∼∼∼∼∼∼∼∼∼∼∼∼∼∼∼∼∼∼∼∼∼∼∼
韓文德請的女乃媽當天晚上就來了，說是要跟童禎培養感情。她確實厲害，有辦法讓童禎立刻喜歡上她，並且毫不懷疑地睡在她懷中。
童妍看此情形，內心傷痛不已。
就在此時，門外的喇叭聲催促她的腳步，女乃媽示意她快點離去，免得童禎醒來就走不了了，但她的腳步就像生了根般無法移動。
咚咚兩聲，童妍手中的行李松落地上。女乃媽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童妍已沖過來從她懷中搶走童禎往外跑走。
女乃媽在後面大叫︰「唉！你把他抱走，我怎麼跟韓老爺交代啊？！」
童妍回過頭，語帶急迫的保證道︰「你跟他說，我會帶著童禎離得遠遠的，永遠不在他面前出現！」然後跳上車，絕塵而去。
女乃媽見狀趕緊打電話給韓文德。
韓文德听了之後，只說句︰「沒關系，讓她去吧！」就把電話掛斷。
在他身邊的韓森見父親只講一句話就把電話掛掉，隨口問︰「什麼事沒關系？」
「小事！」接著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覺得海報用這張照片如何？」
「隨便，都可以。」韓森回答得有些草率，口氣也有點急躁。他已經三天沒打電話給童妍了，他都快瘋了，他需要听听童妍的聲音。
韓森立刻抓起話筒撥號，「喂，夫人在嗎？喂？喂？」通話忽然中斷。欲重新撥號時，赫然發現是韓文德按斷的。
「爸？我在打電話。」
「我知道，但現在不是打電話的時候。」
「沒那麼嚴重，我只是簡單說幾句話而已。請讓開好嗎？」韓文德沒有讓開的意思。「爸？！」
「童妍不在家。」
韓文德怎麼會知道童妍不在家？韓森開始懷疑。不知怎地，他聯想到剛才那通電話。
「你去找過童妍？」
「我是找過她。」
「你們全都暫時離開。」韓森對其他工作人員說。等他們全部離開後，他寒著臉問韓文德︰「你跟她談了什麼？」
「我告訴她時間快到了，她最好離開，免得影響選情。」
「你這樣對她說？！」韓森臉色大變。
「我是這樣說，但如何呢？」韓文德不覺得怎樣。「你只入孩子的戶籍，沒有入她的，她不是你的妻子卻住在你的房子里，這一點就足夠毀了你！」
「那是我的事！」
「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坐視會毀了你的前途的事不管！你可知道，在你忙碌的時候，她跟以前的男同事來往，深夜才回來，這種事要傳出去對你會是多大的打擊？！她離開了更好！」韓文德加油添醋的說。
以前的男同事……孫允祺！韓森直覺想起他，心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來找童妍了……深夜才回來？不可能！他不相信！
但他為何心驚？不就是因為太有可能了！韓森背脊冷汗涔涔。
「剛才那通電話是女乃媽打來的，她說童妍跟一個男人走了，不會回來了。韓森，只是一個女人，何必這麼認真。我可以給你找更好的女人當妻子！」
「就像小媽？」韓森的綠眸射出冰冷。
「……」
「讓女人傷心似乎成了你的‘專長’了！」韓森冷笑，「媽是其中一個，現在你又讓我的女人傷心。你——」韓森指著他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說。
手用力一揮，韓森轉身就離開工作室。
「韓森，你要退出選舉？」韓文德表情不再自若。
韓森邊走出去邊說︰「不用擔心，我仍舊會參加選舉的各項活動，但不負責結果。還有，以後所有我的事請你不要干涉。」話罷，開門離去。
回到家，韓森只看到兩只皮箱放在童妍的臥室，而她人卻不在。
好安靜……屋子一下子少了兩個摯愛的人，寂靜得令人害怕。
他想念童禎跳到他身上抱著他的脖子親密地喊爸爸，更想念童妍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笑的畫面，即使不言語也一樣能牽動他的心。
但是，如今一切都沒了……
韓森坐在床沿抱著頭，久久不動一下。
失策……真是失策！
六年前他不該為了逃離失戀的創傷以條件換取出國。他怎麼不好好想想愛情沒有誰輸誰贏，只有雙輸雙贏，以至千萬現在的局面……
怪誰？怪他父親？
怪自己！他怎麼不成熟一點？若是在那夜激情時就對童妍全盤托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懊悔、懊悔……他說不出有多懊悔啊！
∼∼∼∼∼∼∼∼∼∼∼∼∼∼∼∼∼∼∼∼∼∼∼∼∼∼∼
結果是，韓森贏了！
這個結果令韓森意外，因為對手查出童妍的事，並大肆渲染，把他說成負心漢、薄情郎……集一切負面評價還能贏，怎不意外？
也許是他那沒什麼好損失的態度，讓他在面對對手批評時才能冷靜的接招，把感到懊悔的那股怒火化為犀利的言辭反擊回去，方得以致勝吧。
另外他也發表「工業重整計劃」，建立第四座大煉鋼廠的，此項建議若推動起來，將會帶來極大的利益，受到勞工界的支持。不管原因為何，總之他贏了！
可是，韓森不開心，沿街謝票時強顏歡笑，笑容比落選者還苦。
他看向迎面而來的車子上，有家庭的當選人身旁站著老婆和他一起謝票，而他只有干部人員，沒有愛人在旁……
他要他愛的人陪他一起分享這份榮耀，否則這一切對他又有什麼意義？
毫無預警的。韓森跳下宣傳車，在干部人員的錯愕下攔住一輛計程車。
「你們替我謝票，我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韓森探出車窗外大喊，然後催促司機快點開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韓森心急如焚地催著司機，只差沒在他脖子上架把刀要他開快一點。
好不容易以亡命飛車的速度一到山上小木屋時，司機先生嚇壞了的直嚷︰
「下次請規定，乘客不得命令運將開快車！」
韓森拍拍他肩膀，「會的，這項法令一定很快通過！」
「爸爸？」韓森听到有人在叫他，于是回頭一看，是童禎。童禎高興得沖過來，韓森把他舉得高高的。
「爸爸我好想你喔！」
「我也好想你！媽咪呢？」
童禎搖頭。「我不知道。」
「她去散心了。」孫允祺代為回答。
韓森望向他的情敵後，對童禎說︰「童禎乖，先進屋子，等一下爸爸去找你。」
「真的？你不可以跑掉喲！」
「我保證！」韓森說完。童禎才歡天喜地的跳進屋內。
「恭喜你當選。」
「謝謝。」
「你一定是來找童妍的，看看自己還沒有機會？」
「是的。」
「可惜……」孫允祺一臉遺憾，可是沒有繼續表示下去。
「你們結婚了？」見孫允祺一臉遺憾無比的樣子，韓森斷定自己終究是遲了！
韓森久久無法言語，深受打擊般的連連後退，直到踫到一棵樹。他支著額頭，頻頻換氣。過了好一會兒，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想說些祝福的話，可張大了嘴就是吐不出違心之言，不得已只好擠出一絲苦笑。
「你其實不應該來的，要是被童妍看到了，她又要傷心個好幾天。你了解童妍，她的感情很脆弱，禁不起任何的刺激。」
「我……我知道。」
孫允祺瞪著韓森，「而你又常常做出令她傷心的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不管你是故意或刻意，事情總是要說清楚講明白，要不然誰會知道呢？你說是不是？」孫允祺口氣很嚴厲，他不常這麼對人，韓森是第一個。
「是……是！」韓森完全被動的接受指責。
「好了，我也不說了，畢竟事情都過去了，而童妍目前過得很好，心情很平靜。你還是快點走吧，免得遇到童妍惹她掉眼淚。」孫允祺趕人。
「答應我一件事，我會就此走人，永遠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孫允祺看了看韓森倚靠的那棵樹一眼。「好！你說。」
「好好對待童妍，不可以辜負她！」
孫允祺以手撫心承諾。「我對她始終如一！」
「還有童禎。」
「你放心，我待他一如親生！」
「好，那我走了。」
「這樣就走啦？你沒有什麼話要我替你傳達給童妍嗎？」孫允祺問。
「如果你不介意，請你替我傳達我愛她。騙她，只是怕失去她。」
孫允祺有些傷腦筋，有些為難，「我想……最好是你本人把騙她的理由當面向她解釋比較妥當；至于‘你愛她’這句話，我介意死了！恕我這個情敵沒有這個雅量替你傳達這句惡心巴拉的話，要說你自己去對她說。喏！她就在你後面！」他指向剛才韓森倚靠的那棵樹。
韓森心中一動，倏地轉過身，童妍果然就站在那里，一臉不知所措。有某些事迅速竄過韓森的腦海，他又轉過身，狐疑地指著孫允祺，「你……騙我？根本沒有結婚這件事對不對！」
孫允祺佯裝無辜的聳聳肩，「從頭到尾我可不說過一句我和童妍結婚了的話，是你自己表錯情！」這會可推得一干二淨。
「你說了可惜！」
「我可惜的是，雖然童妍離開你，但她死腦筋地只愛你，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韓森不知該罵他，還是氣自己笨，最後啼笑皆非的笑了笑。
「好啦，你想說什麼自己去跟她說吧！會讓你不顧謝票行程而來，想必有了不一樣的打算吧？兩人好好談，不過，別再惹她哭泣。我最怕女人哭了！」他打了個哆嗦，退出這塊有情天地，離去前還不忘消遣自己︰「連著失戀兩次，我都可以出書賣經驗了！」
韓森走近童妍，童妍忙不迭地擦掉眼淚。「恭喜你當選，韓森。」
他離她一步之遙，想以食指拭干她眼角的淚痕，她卻往後縮了縮。
「討厭我了？」他平靜的問，心不安了起來。
「我只是不曉得該以什麼身份接受你的溫柔。」他的謊言混亂了她的判斷。
「別理會我那些不成熟的謊言，好嗎？我很後悔說那些話讓你傷心，甚至讓我差點失去你。剛才你一定也听到了，我以為你和那家伙結婚了！」
看來，韓森對孫允祺的敵意真的很深，否則不會稱他那家伙。
「原本我是想跟他結婚……來忘掉你，後來我覺得這樣做好像在利用他，所以就作罷了。」
「對不起，我是為了維護自尊向你說謊，其實我並沒有結婚。那次拿給你的法律條文也是假的，童禎無論如何都是屬于你；這麼做是要引你一起來，要不然，在你以為我結婚了的情形下，叫你留在我身邊是不可能的。」
「你害我內疚了好久。」她低下頭，癟著嘴，委屈的說。
他想將她擁入懷中，但不敢貿然行動。「童妍，對不起。」
她抬起頭，「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回到我身邊！」
「你是說，叫我帶著童禎跟你一起回去？」她被騙得迷迷糊糊的，仍搞不清楚真實與謊言。
「我要你回來。」韓森忽然單膝著地，月兌下背帶舉起來，求婚道︰「我愛你，童妍。你可願意陪我一起為社會大眾做事？」
好奇特的求婚方式！既不浪費又沒情調，人家求婚拿鑽戒，他卻拿選舉用的背帶，以拖她一起「任重道遠」的口吻求婚，真教人忍不住發噱！可童妍卻笑中有淚……
她拼命眨著眼楮，不讓眼淚掉下來。「為什麼這麼做？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如果不在乎你，我何必一再用謊言把你硬留在我身邊。相反的，我才應該擔心在鬧了這麼多事之後，你是否還愛我？」
她小聲的囁嚅道︰「我當然愛你。」
「童妍！」韓森喜出望外。
「你……不介意我年紀比你大？」
「我從不覺得你年紀比我大，你反而比較像個需要我呵護的小女人。」
「你不怕我跟童禎會影響你的前途？這次選舉有批評到這件事。」
「事實證明你們母子倆是我的幸運星。」
童妍撫模那條背帶。「議員的工作好像很辛苦喔！」
「是的！」他不隱瞞。
「你這是在求婚沒錯吧？」
「是的！」
「真不浪漫。」她翹著嘴抱怨，笑中有淚。「你還跪在那兒做什麼？快起來，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謝票啦。」
她答應了！
韓森趕緊跳起來，用背帶將兩人套住。
「童妍！」他緊緊地抱住她，深情地吻她。
在窗口偷看的童禎，不解地問︰「孫叔叔，爸爸為什麼要跪著？媽咪又為什麼在哭？」
「唉，都是愛情惹的禍。」
「哦？」他不太懂，但……「那我以後絕對不要有愛情，好可怕！要下跪呢！」好像被處罰一樣。
孫允祺瞄了瞄童禎那張與韓森一樣帥氣的臉，悻悻然的說︰「是嗎？別說得這麼早，免得到時候像你爸一樣惹女孩子傷心，你就要‘下跪’-！」
童禎叫︰「我才不會！」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一定會！」
「人家不會啦！」童禎急得跺腳。
「要不要跟孫叔叔打賭？」孫允祺故意逗他。
最後童禎哇的一聲，爆發一記響亮的哭聲，口齒不清地澄清︰「人家不全啦……嗚嗚嗚……人家不會啦……媽咪！孫叔叔欺負我……嗚嗚哇……」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而罪魁禍首——孫允祺則一邊安慰，一邊說︰「乖乖乖！你現在不會喔，十年後才會！乖乖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