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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第十一章-01

為女人和尊嚴而起的爭吵是個人的私事。

`——藍畢梧,巴斯城規

茱莉全身凍結。巴斯之王怎麼會在這里?

羞恥的感覺包圍她。「老天!」她大叫。「不可以讓他發現我在這里。」

「為什麼?」雷克用雙臂支撐身體的重量。他的額頭泛著汗光,他的眼楮閃動決心。「你不需要感到羞恥,你只是把自己給予將成為你的丈夫的男人。我來應付藍畢梧。」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冰冷的真實逼退了溫暖的陶醉感。幾年來,她靈巧地避免了妥協。她知道規則,她知道所冒的險。她賭輸了,而這次的賭注是她的心和她的靈魂。

「茱莉小姐!」藍畢梧大叫。「你在里面嗎?」

「走開,藍畢梧,」雷克大叫。「她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相信你。」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尋找逃出口。她必須離開這里。「讓我起來。」

「甜心,」雷克說﹒他的臉靠近她的。「你屬于這是,現在你是我的。」

「你的?我要的是會珍惜我的男人,而不是為了娶我不擇手段的無賴。」她是笨蛋,愚蠢地掉入他的陷阱。

「我了解你,安茱莉,」他誘惑地說,撫模她的頭發。「要你的心听從我。」

「我倒不如听從我的父親。」雷克損壞了她的名節,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必須嫁給他——或者必須忍受羞辱。她曾經熬過災難,一定能夠通過這次考驗。「我不是你的,而且我不打算听從你。讓我起來。」

「理智一點,親愛的。覆水難收。」

「理智?」她抓住他的胸毛。「我這輩子唯一信任的男人站在那扇門外,從我來到巴斯的那一天起,畢梧一直當我是他的女兒。他尊重我,雖然我不值得他尊重。我為自己感到羞愧,可是我不能加深他的失望。」她推開他。

雷克下床,憤怒地走進浴室。

「畢梧,」她大聲說。「請到樓下等我。我一會兒就下去。」

「你受到傷害嗎?」他問,聲音帶著憤怒。

傷害?她被自己的軟弱毀滅了。「沒有,」她說謊。「我很好,請不要擔心。」

「你確定?我會撞開門……」

「不需要。」

「那麼,我在客廳等你。」他的腳步聲遠去。

雷克穿著深綠色的睡袍,滿臉怒氣地站在鄰室的門口。「你今晚什麼地方也不去,茱莉。」

他的語氣激怒她。「你並不擁有我,齊雷克。」她下床,疼痛的腿間帶著血漬。她的驕傲受傷,但是她仍然擁有尊嚴。莊重的離去似乎是她解救自己的唯一方法。

她用顫抖的雙手穿上衣服。雷克幾乎扯壞了所有的鉤扣,禮服背面甚至裂開,不過她的披風會遮掩衣服的窘況。

雷克走向她。「我來。」

她舉起手。「不要踫我。」

他嘆息,可是走近她。「現在拒絕我不嫌太遲了些嗎,茱莉?」

她鼓起勇氣。「和你到這里來是個錯誤,不過發生的事沒有改變任何事。」

「錯誤?」他的驕傲和信心受到打擊。「半個小時前,你不認為愛我是個錯誤。你為什麼改變想法?」

「因為畢梧逮到我和你在這里。我不應該向你投降,那是錯的。」

「愛我,雷克,」’他模仿她。「‘到這里來,月兌掉我的長襪,雷克!’」

她發火。「去你的,齊雷克!」

「‘我要你,雷克’,他抓住她的手腕。「你已經得到你要的,局長小姐。」

她試著掙開他的手。「放開我。」

「好讓你給我一巴掌?」他干笑。「不可以。」

她踢他的小腿。

他咒罵,放開她,握住受傷的腿。

茱莉滿意極了。「你誘惑我,齊雷克,我也許愚蠢得掉進你的懷里——」

「我的床,」他單腳跳著。「你掉進我的床。你喜歡和我。那是你的證據,」他指向床,「你的血流在我的床單上。」

她退開,被上披風。「你這可恥的惡棍。你可能對所有的女人說過這種話。」

他被行向她。「茱莉,」他哄她。「今晚是我們之間的開始。」

她疲倦的心想相信他的溫柔,可是她的腦子尖叫著這只是他的另一個詭計。「不要企圖用你的謊言迷惑我,齊雷克。」

「你愛我。」

「那是你的想象。」

「不是,你知道你自己的感覺。」

齊雷克顯然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愛他。他低估了安朱莉。「不錯。我討厭你。」

他深呼吸一口。「太不幸了,因為你將要嫁給你討厭的情人。」

「你還不明白嗎?我不需要嫁給你。」

「不?」他疑問。「萬一你懷了齊家的下一個繼承人呢?」

她按住自己的肚子。「我當然沒有。」他充滿信心的眼神令她不安。「你只是想嚇我。」

「懷孕令你害怕嗎?我以為你想要孩子。」

「我是想要孩子,可是他們的父親必須是個慈愛、誠實的男人。」

他盯著自己的腳。「你認為我不慈愛也不誠實?」

老天,他為什麼不是她的夢中情人?「你知道答案。」

「我能夠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她為永遠不可能的事感到哀傷。「你不能給我個真相——我的父親要你來此地的原因。」

他抬頭。「我很抱歉,茱莉,這個我不能給你。」

她痛苦不已。「我能夠幫助你,雷克。」

「就像你幫助桑提斯?」

「不。桑提斯只是賭輸了,他沒有秘密。」

「你唯一能夠幫助我的方法是嫁給我。」

「不。我的父親勒索杜比和另外五個追求者,後來我幫助他們設計父親交出證物。拜托,雷克,告訴我實情。」

「我不像龐杜比或其它的人。」

「那麼打開門讓我走。」

「我不能讓你走,你知道的。」

她搜索房間。「有別的出路嗎?」

他微笑。「你可以嫁給我。」

「把你的求婚留給其它的女人。」

他揚起眉毛。「你確定你已經準備好走出那道門?」

他又要玩什麼花樣?「我當然已經準備好走出那道門,走出你的生活。」

「不再考慮?你沒有未完成的事?」

忍耐,她告訴自己。你可能是第一個走離他身邊的女人。「給我鑰匙,雷克。畢梧在等我,我要他送我回家。」

「我不該這麼做。」他刷刷頭發,露出一副哀傷的樣子。「我會後悔的。」

茱莉不會上當。「鑰匙。」

他走到書桌旁拿出鑰匙,然後走到門邊打開門鎖。「明天早上我會帶派迪和馬車去,吩咐道格和其它的人準備好。」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貴族的作風一向奇特,她想道。不過到明天早上,她也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打開房門。

「除非你想到有未完成的事……」

「明天早上十點鐘,男孩們會在院子等你們。」

他讓出通路讓她走出去。

「茱莉……」

她轉身。「什麼事?」

他的眼楮閃爍。「你忘了你的鞋子。」

茱莉坐上畢梧的馬車。上一次她坐在這部馬車上時,齊雷克坐在她的對面,發誓要娶她為妻。在他到達巴斯的那一晚,她相信自己能夠逃避他。她甚至主動提議協助他逃出她的父親的陷阱。結果,他卻陷害她。

畢梧爬上車,坐在她的對面。他詛咒一聲,把帽子丟在座位上。

她的心痙縮。「畢梧,我好羞愧。」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你一定對我很失望。」

他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他愉快的藍色眼楮里充滿疼愛。「夠了,茱莉,親愛的。我不要听這種話。我以你為榮。」

「哦,畢梧。」她硬咽。「我不配得到你的關心。」

「夠了。」他握緊她的手。「你在十六歲那年也說過這些話,記得嗎?」

年少的黑暗歲月是她永遠抹不去的陰影。她沉溺在任性放縱的大海中,是畢梧救了她。但是年輕時的罪孽,比不上她和齊雷克所做的荒唐行為。

「我們早就解決這個問題了,茱莉。」

「是的,可是當我想到自己總是惹麻煩,我就生氣。」

「惹麻煩的人不是你,是你的父親。」

「你有其它的責任。」

「哦,當然,」他開玩笑地說。「譬如余夫人和她的猴子。你知道她的猴子闖進面包店的事嗎?老天,那只猴子把面包店搞得一團糟——蛋糕和派餅到處飛。我不知道自己的責任還包括解決猴子惹的麻煩。」

這個故事逗得她微笑。「我相信你處理得很妥善。」

「不太妥善,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會解決你和雷克爵爺的問題。」

樂觀的畢梧。「你不了解,他沒有強迫我。」

「他誘惑你,」他說,臉色陰沉下來。「我知道他,茱莉。任何人都知道齊雷克喜歡美麗的女人,我應該保護你。」

「這不是你的錯。」

「要是我年輕二十歲,我會向他挑戰,」他發誓。「我會讓他知道玩弄巴斯的小姐必須付出代價。」

她知道年輕的藍畢梧也不會是雷克的對手。然而,這份感情安慰了她的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件事必須怪我。」

畢梧注視她。「你覺得如何?」

空虛,卑微。「疲倦。」

「你愛他嗎,茱莉?」

半個小時之前,她會大聲回答是的,會簽下婚約,跟隨齊雷克到天涯海角。現在她知道愛與欲的分別。「我和全英國一半的女人一樣,對于齊雷克的殷懃受寵若驚。可是愛他?」

她盯著自己的手。「不。」她說謊。

畢梧放松地靠向背墊。「你想去泡泡溫泉嗎?」

「現在?」

「是的,現在。你可以在你見到外婆之前放松情緒。」

想到要面對文娜,茱莉僅存的一點力氣也消失了。「可是溫泉池關閉了。」

巴斯之王說︰「在這個城市,沒有一個地方對我關閉。」

「可是我的浴衣在家里。」

「不要擔心,那里有一櫃子的浴衣。」

安安靜靜地泡在溫泉里,這個主意听起來好極了。「好,我們去溫泉池。」

畢梧指示車夫,馬車平穩地穿梭于巴斯城的街道。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茱莉放松地吁口氣。

「謝謝你來接我,畢梧,可是你怎麼知道?」她無法將自己的罪惡化為語言。

他注視窗外。「我的馬夫喜歡葛家的女僕。你到達的時候,他剛好站在葛家的門口。」

她擁抱自己粉碎的驕傲。她在雷克的懷抱里看起來一定像個兩眼朦朧的傻瓜吧?想到自己如此輕易地上了他的床,她不禁顫抖。但是她無法否認他給予她的強烈快感。

她害怕這個問題,卻非問不可。「有其它的人看見我們嗎?」

「沒有。不過,就算消息走漏,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記得關于你和杜比在旅館的謠言。」

「可是杜比企圖強暴我。」

「不幸的事件,」他說。「不過,它對今晚的事有幫助。」

「但願如此。」她說。

馬車停下,車夫打開門,拉下踏腳板。茱莉下車走向拱門。溫泉熟悉的臭味今晚似乎沒有那麼令人難以忍受。

「你先走,茱莉。」畢梧說,然後輕聲對車夫說話。

她走過拱門走進明亮的走廊。當她走進女更衣室時,一個面帶笑容的女人迎接她。

「你好,茱莉小姐。」女人向她行禮。「和藍先生一起來泡溫泉嗎?」

「我認識你嗎?」

女人放下清潔工具,在圍裙上擦擦手。「我叫佩姬,小姐。我是施昆彼的姨媽。」

「是的,佩姬。昆彼提過你。你好嗎?」

她微笑。「我有八個健壯的孩子,我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很高興。」

她向前一步。「我幫你把披風掛起來。」

茱莉解開披風遞給她。佩姬走到她的身後,驚呼。「瞧瞧你漂亮的衣服,小姐。」

茱莉的心蹦到喉嚨。「我……我的衣服被雕像勾到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不過不要擔心,我會把它縫好,等你泡夠了,這衣服會和新的一樣。」

茱莉放心地吁口氣。「謝謝你,佩姬。」

「不要謝我。你有一副好心腸,小姐,大家都這麼說。我很感激你收留昆彼。」

「他是個好男孩,佩姬。」

「他是個好孩子。佩姬說話算話,小姐。你晚上想泡溫泉,任何晚上的十點到午夜之間來這里。佩姬保證不讓你受到打擾。」

「謝謝你,佩姬。」

「我的榮幸。」她抱起茱莉的披風。「你在這里等,我去幫你拿浴衣。浴衣會太短,不過只有藍先生會看到。每個人都知道他就像你的父親。」

幾分鐘之後,茱莉穿著太短浴衣的踏進溫泉池。她的疼痛和肌肉的殭硬開始化解,她的心痛卻無法撫平。

畢梧在水池的另外一端,只露出頭部。少了假發和精致的服裝,巴斯之王似乎是個普通人。

她走向他。「謝謝你帶我來這里。」

他的眼楮閃動笑意。「這是我們的秘密,像今晚發生的任何事。」

「克利夫蘭公爵府邸的僕人呢?」

他聳聳肩。「如果事情傳開,我會向全市宣告你是無辜的。」

茱莉覺得幸運而精神為之一振。她漂到水池邊緣,停留在朋友的旁邊。

「我明天得去倫敦。」

「你要去很久嗎?」她問。

「只希望能夠阻止禁賭的法案通過,如果法案通過,巴斯城就會和克倫威爾統治時代一樣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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