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的眼色 第三章
「潘秘書，你進來一下。」
主秘桌上的電話傳來總經理的聲音。
「總經理，你找我有事嗎？」潘秘書走到凌齊晟桌前。
「潘秘書，你先坐下，」凌齊晟對這位年近五十歲的主秘一向很敬重。「你知道公司最近在談一件大Case嗎？」
「總經理是說與美國的合作案？」這件案子是公司的機密，在公司內只有少數幾位高階主管知道。
「對，你幫我找個可以信賴，而且可以出差的秘書協助我。」
「為什麼不找企劃部經理協助呢？」潘秘書好奇，這麼大的Case一般來說，都會找主管級的人來協助，為什麼這次找秘書呢？
「我就知道你會問。」凌齊晟對潘秘書笑著說。
「抱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你的想法是正確的。」
「那為什麼……」潘秘書還是不懂。
「這是個大案子，不會很快定案，」凌齊晟解釋，「在與美國敲定前，我必須常常往返台灣跟美國之間。你也知道公司各主管平時就根忙，不太可能隨時放下手邊的工作，跟著我去美國，而且我認為你手下的秘書表現得很不錯，所以這就是我要找秘書課的原因。」
「謝謝總經理的贊美。」
「不用客氣，我才要向你道謝，替公司訓練了這麼多優秀的人才。」
潘秘書笑笑地接受了。
「總經理什麼時候需要知道人選？」
「愈快愈好，下個禮拜我就要去美國了。」
「是，明天我會給總經理答案。」潘秘書做事總是快速俐落。
「對了，」凌齊晟叫住要離去的潘秘書，「人選最好是已經結婚了。」
「我了解。」潘秘書企圖要控制發笑，可是好像不太成功。
在她關上門前，她似乎看到了總經理無奈的表情。這也難怪，雖然總經理一向公私分明，但還是有些人會飛蛾撲火，總是將場面搞得很難看，最後的下場當然是離開公司
「琪琪，你進來會議室一下。」潘秘書把歐琪琪叫進會議室。
在總經理要求人選時，潘秘書直覺就想到歐琪琪。雖然其他秘書有些資歷比她深，能力也比她好，也結婚了，但是，要做到「公私分明」的話，大概就只有她了。
「主秘，你找我？」歐琪琪心想，自己沒做錯事吧？！
「放心，不是壞事。」看到歐琪琪害怕的表情，潘秘書好笑地安慰她。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做錯了什麼事了。」
「琪琪，你到公司幾年了？」
「快兩年了。」
「還習慣嗎？」
「很習慣，在這兒上班很愉快。」雖然辛苦，但公司對員工很好，當然薪水也不少。
「那對總經理的印象呢？」
「總經理？」干嘛問她對總經理的印象？又不是相親。
潘秘書點點頭。
「我跟總經理很少接觸，」歐琪琪想了一下，「不，我從來沒有面對面看過他。」
因為只要跟總經理有關的事，一定有人搶著做，例如倒茶、送公文之類的。
「連一次也沒有？」不可能吧？雖然工作都是由她來發落，可以有時總經理還是會直接交代工作。
「沒有。」歐琪琪非常確定。
不過這樣也好，陌生才不會出問題。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要交給你，我想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我會努力的。」工作能力受到肯定，歐琪琪笑得很開心。
「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總經理的秘書。」
「可是……」歐琪琪有點不懂，「我們本來不就是總經理的秘書嗎？」
「我的意思是，你將成為總經理專屬的秘書，不過這只是階段性的任務。」
「總經理的專屬秘書？！」歐琪琪慘叫一聲，她已經可以想像外面那群女人會怎麼對付她了。
不過歐琪琪的那聲慘叫，倒是引起凌齊晟的注意。
會議室有兩扇門，其中一扇門直接通往總經理辦公室，而剛好凌齊晟就站在門邊，所以他很清楚的听到歐琪琪的慘叫聲。
他很好奇竟然有人會不想跟他一起工作，但是，潘秘書似乎找到人選了，而且是符合要求的合適人選。
「找到就好。」凌齊晟對她們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不感興趣，繼續處理公文。
另一端的潘秘書對於歐琪琪的反應，感到好笑又好奇。
「怎麼了？這份工作不好嗎？」
「為什麼選我？還有很多人比我優秀呀。」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要選你的原因嗎？」
「你知道被一堆女人圍攻，是多可怕的事嗎？」歐琪琪委屈的說。
「我知道，所以我才選你。」
「你很討厭我嗎？」歐琪琪有點傷心，「喜歡看我被圍攻。」
潘秘書听了歐琪琪的想法，笑著說︰「對不起，我大概沒把話講得很清楚，事情是這樣的，因為總經理現在正在進行一個專案，需要一位助理在旁協助。這位助理需要隨時跟著總經理出國，但是你知道總經理最不喜歡公私不分，所以……」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你覺得我是最好的人選？」歐琪琪替她把話說完。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我認為你表現得很好，而這次的專案是一個你應該把握的機會。」潘秘書鼓勵她。
潘秘書見歐琪琪沒有開口說話，好像是在考慮什麼事。
「這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為什麼你要考慮這麼久？」
「因為要出國。」歐琪琪回答她。
「你怕坐飛機？」
「不是。」歐琪琪搖搖頭。
「那為什麼怕出國？」
「因為出了國，我就不在台灣，不在台灣就不能……」歐琪琪話講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不能？不能什麼事？」潘秘書非常好奇，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出國？
「相親。」歐琪琪小小聲的說，頭都快垂到桌面了。
「相親？你干嘛要相親？」潘秘書驚訝地問。
她看著歐琪琪清秀的臉龐，雖然不是傾國的美女，但是從進公司開始，對歐琪琪示好的人從來沒有間斷過，為什麼需要相親？她真的搞不懂。
「因為我想結婚。」歐琪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可是公司那麼多男同事都想迫你，你為什麼還要去相親？」她真不懂。
「他們的心思大部分都擺在事業上。」
這下她懂了，原來歐琪琪不喜歡事業心太重的男人。
「難怪你不像其他人一樣，喜歡引起總經理的注意。」
「跟總經理這種人生活在一起很累，對他而言，事業永遠是擺在第一位，而另一半呢？只能擺在第二位，或許還只能在第三位，如果他又愛打高爾夫的話。」
「你說得也對。」她很驚訝歐琪琪有這樣的想法。
「你也這麼想嗎？」好高興終於有人有跟她一樣的想法，不像方靜只會罵她「天真。
「嗯，」潘秘書點頭，「不過，也許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在男人的心目中他們也渴望把另一半擺在第一位，可是現實逼他們必須將事業擺在第一位。」
「真的嗎？」歐琪琪有點困惑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嗎？
「也許有些男人是這樣，有些男人不是這樣，你可能要慢慢找了。」
「我找了兩年了。」
「兩年？」
「對呀，我大學畢業就開始相親了。」
「所以我們下班後有些聚會你沒有參加，就是去相親？」
「對。」歐琪琪不好意思的承認。
「你真有毅力。」太佩服她了！
「我的好朋友也是這樣說我。」
「那工作的事呢？你考慮得如何？」
「嗯，我會盡全力協助總經理的。」
＊＊＊
「歐小姐，這份報告麻煩你了。」凌齊晟對歐琪琪的工作表現相當滿意。
「是的，總經理。」
跟在總經理身還工作了幾天，一切都很順手，不過她發現總經理真的很厲害，雖然工作忙得很，但他還是可以空出時間「玩樂」一番。
「對了，歐小姐，等一下你可以留下來嗎？」凌齊晟突然問她。
「要加班嗎？」
不要吧？已經加了好幾天的班，把明天要去美國的資料都整理好了，還要加呀？！而且她好不容易安排了今天要相親的……
「也算是加班吧！」凌齊晟想了一下說。
「是，我會留下來的。」嗚……相親又泡湯了。
「等你手邊工作到一段落後，通知我一聲，我帶你去吃飯。」凌齊晟溫柔的笑看著她。
「吃飯？」為什麼要帶她去吃飯？不是要加班嗎？
「對，先吃飯，再去辦事。」他還是滿臉笑容。
辦事？
「不用了，我不餓。」是她想的那樣嗎？可是總經理一向都很紳士的呀！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不行，我不能讓你餓著，你還要幫我辦事。」凌齊晟臉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意，但心中卻壞壞的想著，讓她誤會好了，逗逗她挺好玩的！
「我……我真的不餓。」歐琪琪緊張得結巴了。
「那就當你陪我吃飯好了，去收拾收拾，我們去吃飯。」不容她再持反對的意見，凌齊晟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歐琪琪抬著腳，沒有意識，完全被凌齊晟控制帶箸走。
她緊張的想，總經理不是公私分明嗎？從來沒有看過他單獨帶公司的女性員工出去，因為怕糾纏不清，可是現在……辦事……
凌齊晟實在快忍不住笑意了，看著他身邊的歐琪琪一副緊張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
為什麼會突然想捉弄她呢？他也不知道，這些天來跟她一起工作，她工作很認真，表現得也很好，只是有些大嚴肅了，臉上都沒什麼笑容，實在跟她清秀甜美的長相不合。大概是想看看她不一樣的表情，所以他才會興起捉弄她的念頭吧！
大概是吧？！
歐琪琪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凌齊晟的車上了。
「總經理，我們要去哪里吃飯？」歐琪琪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尤其當凌齊晟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時，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快到了。」凌齊晟依舊是以笑臉對她。
不一會兒，凌齊晟將車子停在一家大飯店的門口。
「下車。」
「我真的不餓。」歐琪琪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下車。」凌齊晟故意拉下臉來。
一看到他拉下了臉，歐琪琪嚇得趕緊下車。
凌齊晟帶著歐琪琪到飯店二樓的餐廳，一路上他很有風度的護著歐琪琪，讓她走在他的斜前方，上樓梯時又不時的提醒她小心腳步。
真有紳士風度，難怪一堆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歐琪琪心想。
點完餐，凌齊晟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歐琪琪。而歐琪琪從一進餐廳就東張西望，這邊看看，那邊看看。
總算她的視線回到了前方。
「不緊張了？」
听到凌齊晟帶著笑意的口氣，歐琪琪知道他看出了自己很緊張。
「還是有一點。」她紅著臉，承認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看她發窘的樣子，跟她在一起的感覺非常舒服。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吃飯？」
「你說要辦事呀。」
听到她的回答，凌齊晟笑了出來。
歐琪琪皺著眉頭，看著他。
「總經理，你在笑了。」
「什麼意思？我平時很凶嗎？」止住了笑，凌齊晟間她。
「不會，可是我覺得平常你雖然都面帶微笑，但是你不是真正在笑。」歐琪琪說出了她的想法。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很好奇。她真的看透他嗎？
「因為你笑的時候只有嘴巴稍微往上揚，眼楮並沒有在笑。」
凌齊晟收斂了笑意，盯著歐琪琪。「沒想到你的觀察力這麼敏銳。」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戴了這麼久的面具，竟然在短短幾天內就被人看穿了。
要求自己戴上面具，是不得己的事。在商場上，太輕易被看清是沒有籌碼的，吃了幾次虧後，凌齊晟就學聰明了，絕不讓對方輕易看出他不具威脅性。
「從小養成的。」
「從小？」他不太明白。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你很努力。」
凌齊晟在正常的家庭中成長，對孤兒院的狀況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他可以想像，在孤兒院生活是不容易的，每個人只能分到一點點的關心，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解決，生活應該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很幸運，有很多人幫助我。」一想到她那幾個好朋友，歐琪琪就很開心。
在兩人輕松談天之間，很快地就用完餐了。
「去辦事吧。」凌齊晟站了起來。
「總經理，我們到底要去辦什麼事？」她已經不緊張了，因為她相信他絕不會做出逾矩的行為。
「買衣服。」凌齊晟拉著她，往飯店地下一樓的精品店走去。
歐琪琪看著他拉著她的手，心想，才吃一頓飯，怎麼差別那麼大？
剛剛來的時候，他還很小心的護著她，現在呢？卻拉著她走，這大概才是他的直面貌吧！
「為什麼要買衣服？」歐琪琪跟在他後面問。這里是大飯店，衣服很貴的呢！
「到美國的時候，可能會有些正式的晚宴，你要當我的女伴。」他也是今天才想到這件事。
「我去借晚禮服就好了，不用買了。」王羽飛一堆晚禮服，去跟她借幾件穿就好了。
「你借的那些衣服適合你嗎？」
「我……」也對，王羽飛那麼性感。
「你不要忘了，你是代表公司。」
「我……」
「放心，公司會出錢的，就當公司給你的福利好了。」
「可是……」
凌齊晟走進了一家精品店，店內的小姐堆滿了笑容走了過來。
「凌總，有什麼需要為你服務的嗎？」
「謝謝你，可否請你幫這位小姐挑幾件衣服？」他又露出招牌笑容，「她需要一件晚禮服，和幾套套裝。」
「好，當然沒問題。」
凌齊晟轉身對著歐琪琪說︰「我等一下再來接你，不要選太老氣的套裝。」
歐琪琪呆呆地看著他離開，完全無法掌握狀況。
「我怎麼知道要買什麼衣服？」歐琪琪看著他的背影抗議。
「小姐，不用擔心，我們會幫你挑選適合你的衣服。」小姐向她保證。
經過了無數次的試穿之後，終於選定了適合她的套裝，只是現在有個困擾，有兩件晚禮服都很適合她，無法決定要挑哪一件。
「歐小姐，我覺得這件白色禮服很適合你，你就挑這件。」小姐說。
「歐小姐，我覺得還是黑色這件比較適合你，你挑黑色的。」店內另一位小姐說。
看來這兩位小姐的眼光不太一致。
「還是，你再去試穿一次，再做比較。」有一位小姐建議著。
「我不要再試穿了！」歐琪琪哀號著，「隨便哪一件都好，你們看著辦就好。」
她實在累斃了，試穿衣服真是累人。
而那邊兩位小姐還在「溝通」。
「白色比較好，把她的氣質都襯托出來了。」
「可是你不覺得，她穿黑色那件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是好像比較性感。」有點共識了。
「有氣質還是性感好？」
兩位小姐突然變得很有默契，異口同聲，「性感好！」
達成共識的兩位小姐，走向癱坐在沙發上的歐琪琪。
「歐小姐，你的衣服我們已經幫你挑選好了，你需要再看一下嗎？」
「不用了，請你們包起來就好了。」
歐琪琪已經累得無法再動了，所以也沒有注意兩位小姐彼此交換的眼神。
在等待包衣服的同時，凌齊晟也出現了。
「挑好了？」
「總經理，挑好了。」歐琪琪一臉的倦意。
「累了？」凌齊晟溫柔的聲音，在這時候听起來特別好听。
「有一點。」歐琪琪掩嘴打了個呵欠。
「走吧，我送你回去，明天還要搭很久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