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少尉 第七章
––夜景很美，柳少葦心中卻無月，因為他身邊的天使太耀眼。
––淡水河祥和靜謐的依偎著觀音山，訴說著亙古以來的誓言。唯有山水的融合或許可以永恆……
––"如果淡水河結冰，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柳少葦俯在欄桿往下探，月影落在河面隨波浮動。
––在外國有些地方，河水、湖泊結冰是很正常的，可是對於位處亞熱帶氣候區的台灣而言，那情境壓根兒是天方夜譚。會這麼問，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雖然在流動，卻隱隱傳送著一種凍結的寒意。
––"冰冷、無助、絕望。"蕭湘湘幽幽吐露心中的感覺。
––柳少葦轉過頭，輕笑著注視她。"你好像很了解冰河。"––"因為我曾經就是條冰河。"蕭湘湘的視線變得遙遠，語氣有股揶揄。
––柳少葦深深的瞅著她，兩道眉幾乎攏在一起。"為什麼這麼說？"他的口氣透著無限憐惜。
––"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麼說。"蕭湘湘握住欄桿，似笑非笑的說道︰"十四歲那年，我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同時喪生，留下孤立無依的我；當時我的世界里只有乾爹，於是，愛上乾爹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後來，我才逐漸了解，這很可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戀，就這樣，我從一條愛唱歌的小河，變成了一條冰河。我自我封鎖，除了乾爹，每一個人都說我冷漠。"她的聲音飄渺而幽怨。
––"湘湘……"柳少葦整顆心因她滿不在乎的語調而擰痛了起來。
––蕭湘湘抬起頭望著當空皓月，眼眶因柳少葦疼惜的語氣而濕潤。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除了乾爹，別人怎麼說我，我都不在乎。"她眨掉眼里的霧氣，一如她想揮去心底的聲音∣∣還有你。
––最近她必須很努力的壓抑，才能說服自己不去在乎柳少葦。
––……除了乾爹，別人怎麼說我，我都不在乎。
––蕭湘湘的話又在他耳際回蕩，柳少葦的知覺似乎隨之一點一滴退化。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聲。"既然她不在乎任何人，那麼他的決定對她而言，想必也不會起什麼波瀾。
––"什麼事？"她閉上眼，感受清風輕拂過臉上。她想像自己是一只翱翔的海鳥，一只飛倦了的鳥，一心只想安安靜靜憩息在柳少葦身旁。
––多奇怪啊！乾爹給她的安全感讓她想逃，而柳少葦帶給她的不安，卻讓她一個勁兒的想往里面跳。
––"是……關於我答應你的三個願望。"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即使她不在乎他，他依然想留在她的身邊。
––蕭湘湘听他語氣如此沉重，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做不到。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沒有那麼貪心，不會真的向你要求三個願望的。"––"不，我不是要反悔，只是……"他別過頭不看她，一鼓作氣地道︰"我恐怕無法親自幫你實現了。"––蕭湘湘的笑容頓時僵在嘴邊，一顆心失重地直往下跌。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不能親自幫我？"一個人怎麼可能前一秒鐘置身雲端，下一秒已墜入深淵。
––柳少葦強迫自己把焦距放在遠處的觀音山，而不去分析她聲音里的不安。
––"我已經委託一個好朋友，明天起，他會來幫你。不論你有什麼困難，不論你要求什麼，他都會跟我一樣，盡全力幫你實現的。"他苦笑著把話說完。
––他花了三天才跟爵士聯絡上，他們是天衣無縫的搭擋，四年前就是因為爵士的一時疏忽，才會使得他險些喪命。因此，對於他這次小小的請求，爵士非常爽快就答應了。
––蕭湘湘的心驚懼的揪痛了起來，她茫然的瞪著前方，街燈不見了，星星不見了，月亮不見了……這麼黑的夜晚，她待會兒要怎麼回家呢？
––呵！原來少葦不是想帶她出來吹吹風，是想和她告別，是要告訴她，他不再管她了，等到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就要走他的陽關道，以後請她過她自己的獨木橋。
––好冷、好冷！是冬天來了嗎？還是她到了北極？怎麼會冷到身子必須靠顫抖來取暖。啊∣∣她知道了，就像爸爸媽媽剛去世的時候一樣，她又變成一條冰河了。
––等不到她的回答，柳少葦心慌的看了她一眼。
––風吹亂了她的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他看不到她的心，听不到她的聲音。
––她低頭沉默是表示無異議接受嗎？她甚至連為什麼都沒有問。
––她果真是條冰河，柳少葦瞬時覺得自己的心被凍結，他握住欄桿的手指因過分用力而泛白。
––"還有，關於前幾天在你家說的那些話，那是我一時的玩笑話，請你把它忘了吧！"他要把一切收回來，反正她是冰河、是冰山，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除了身後疾馳而過的車聲，蕭湘湘依舊緘默。
––柳少葦的心因她的冷淡而瀕臨瘋狂。"希望到時候你能跟我的朋友稍微保持一點距離。"一想到爵士很可能會對她有意思，他的口氣變得分外嚴厲。"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有那麼好的自制力，你最好不要隨便請他吃飯，不要輕易送他許願女圭女圭，不要……"––他的話尚未說完，一顆水珠便落在他的手背上，打斷了他的話。
––下雨了嗎？蒼天有淚？連天空都在為他掉眼淚嗎？
––不，不是雨水，那些水珠剛滴在他的皮膚上時，是有溫度的，那麼是……他回過頭看向她∣∣––"湘湘！"他驚悚的扳過她的身子，急切的撥開她飄散的秀發。
––蕭湘湘澄澈晶瑩的眼楮一瞬也不瞬的迎上他的，成串成串的淚珠正從她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流出。
––她空洞的表情令柳少葦愕然，他的五髒六腑彷彿在頃刻間撕裂。"你怎麼啦？"天啊！他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她的樣子這麼悲愴。
––他倉皇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但是新的、奪眶而出的灼熱淚水，立刻又滑下她冰冷的臉。柳少葦急急的擁她入懷，這才發現，懷中的淚人兒不停的顫抖。
––"天啊，你在發抖。"他緊緊的環住她，恨不得將所有的溫度傳遞給她。
––"湘湘、湘湘……"他不斷的低喚著。
––月兒輕輕地向西挪移，感覺風不再那麼刺骨，她勉強迸出一句話︰"我想回家。"––她覺得她的每個細胞都在扎痛，她好想回家躺在那張溫暖、有陽光味道的床上，也許明天早上醒來，這一切都只是夢。
––沒有紐約、沒有許願精靈、沒有柳少葦、沒有剛才那些教她椎心刺骨的話……
––"湘湘。"柳少葦將她拉離胸膛，定定的看著她。"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啦？"他一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特務的訓練過程和手冊里，並沒有教他該如何安慰一個落淚的天使。
––蕭湘湘的目光發直，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喃喃低語︰"乾爹說得對，外面的人都是騙子。"––喬木年，又是喬木年！她連面對他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喬木年。
––一提到喬木年，柳少葦的腎上腺素就會失控，這個名字像火苗迅速點燃了他的熊熊妒火。
––"蕭湘湘！"他厲聲的咆哮，宛如一只頭上插了刀的斗牛，失去理性的用力搖晃她的肩膀。"你到底還有沒有心？你看清楚，我是柳少葦不是喬木年，我明天就要出國了，難道你連一句話也沒有嗎？"––他的怒火延燒了蕭湘湘，她猛力的推開他，憤怒的瞪視∣∣––他要她說什麼？再見嗎？明天他就可以甩掉她這個燙手山芋，他們以後還會有再見的一天嗎？
––"我不說，我不說！"她再也克制不了如海嘯般巨大的悲愴，"你這個大騙子，你不守信用，你騙了我，你怎麼可以騙我！？"她嗚咽地斥責。
––"我沒有騙你，從頭到尾在騙你的人不是我呀！"他忍不住大聲嘶吼。
––騙你的人，是你最最信任、最最深愛的喬木年呀！
––"就是你。"她的憤懣狂烈而火爆。"你說會竭盡所能幫我是騙我的，你說你愛我也是騙我的。"––柳少葦受不了她的誤解，更受不了她的指控。"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愛你呀！湘湘。"––蕭湘湘倏然停止了啜泣，"那你為什麼要找別人來幫我？"他知不知道，當她听到他不再管她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
––"因為我無法再若無其事的面對你，我不是木頭人，我再也承受不了這麼殘酷的試煉，我沒有那麼寬大的胸襟，幫助自己心愛的人追尋她的愛情。"他長吁了口氣，藉以發泄胸中的郁悶。無論她最後選擇喬木年或其他任何人，至少他不必親眼目睹。
––蕭湘湘的明眸涌入星光。少葦愛她！少葦真的愛她！她心中的冰河霎時又流動了，川流不息並且澎湃洶涌。
––"你放心吧，爵士欠我一份人情，他一定會不遺余力幫你的。"柳少葦以為她怕沒人幫她，因此緩緩地說。
––"可是……"蕭湘湘支吾著，卻無法將心中的話表達出來。她不要別人，不要任何人，只要他！
––他的一個決定能讓她變成冰河，他的一句話能讓她徹底融化，她好……喜歡他！？應該就是喜歡吧！不過對他的喜歡跟對乾爹的喜歡完全不一樣。
––見她停止了哭泣，柳少葦頓時覺得寬心了不少，雖然心情依然沉重得快要喘不過氣，但總比見到她難過來得好。
––"如果你是擔心爵士的能力，那你大可以放心，他各方面都比我優秀，應付你的困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苦澀的補充。
––"可是……"她的話仍只敢在舌尖打轉。
––求求你別再可是了，柳少葦在心底吶喊。趕快結束這令人傷心的時刻吧！再多拖一秒，他的心就會多一分猶豫。
––"我送你回去吧！"哈！那麼你就可以順利落荒而逃，然後在你的紀錄上留下這個大污點嗎？
––蕭湘湘文風不動的盯著橋面。"我不要！"她鼓起勇氣，不管她心底對柳少葦的不舍代表什麼，她都不想讓他這樣走掉。
––柳少葦停下來看著她，不要什麼？"你還不想回家嗎？"––她搖頭，發香在風中擴散。"我不要別人幫我……除了你。"她的俏臉倏地刷紅，聲如蚊吟。
––"為什麼？"柳少葦的心霎時狂跳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她的血液快速沖擊著心髒，心跳有如雷嗚。"我只知道……我不要你離開，不要再也看不見你，不要回到從前，冷冰冰的面對每一個人。"她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可以煎蛋了。
––"湘湘，你……"柳少葦的呼吸變得渾濁，"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嗯！"她羞怯的頷首，"我想……我喜歡你！自從認識你以後，我的世界整個鮮活了起來，不再像條冰河……"––她的話一字不漏的竄進柳少葦的耳里，使得他如同槁木的靈魂在瞬間活躍了起來。
––"你挖掘了我的另一面，讓我可以快樂的愛著乾爹，不再只是苦戀，你……"––"等等！"一听見她又提起喬木年，柳少葦的心突地又墜入谷底，"你是說你喜歡我，卻還是愛著喬木年？"––蕭湘湘因為他听懂她的話而松了口氣。"是啊，這兩種感覺並不抵觸啊！"她天真爛漫的說。
––"這……"這太荒謬了，怎麼會有這種事，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才行。"湘湘，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 喜歡 我的？"他盡可能讓自己保持鎮定。喜歡有可能不是愛，也有可能是。她不能現在判了他無期徒刑，將來又改判他死刑。他不甘心，他必須把握機會上訴。
––"就是剛剛你說要找別人來代替你的時候。"她側著頭思量，"不，或許更早……這幾天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了，我好害怕，可能是那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你了。"––"湘湘。"柳少葦陡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怕失去我？"––蕭湘湘轉了轉滴溜溜的眼珠子，"大概是吧！"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柳少葦好像有點懂了，他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可是他還想再確定。他冷不防一把攬過蕭湘湘，冰冷的唇貼上她的∣∣––那種天旋地轉的暈眩又開始包圍蕭湘湘，柳少葦饑渴的唇吻光了她的理智，她變得虛弱無力，軟綿綿而輕飄飄。
––像在沙漠里尋找到綠洲，柳少葦的吻帶著狂妄的索求，他的舌尖逗弄著她的唇線，挑起她所不自知的熱情。
––蕭湘湘試著回應他的吻，她的手牢牢的攀住他，她的舌第一次主動與他交纏……不久前才覺得冰冷的身體，霎時變得熾熱難當。
––半晌，柳少葦才喘著氣放開她。
––蕭湘湘意亂情迷的看著他，眼底盛滿疑問。
––"湘湘。"他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討厭我吻你嗎？"他直直的望進她的眼里，唯恐錯過了她任何細微的反應。
––"你……"蕭湘湘舌忝著唇，整張臉像朵怒放的紅玫瑰，她難為情得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沒有喬木年，沒有沾了醬汁的嘴角，沒有理由，這個吻只是一個充滿的吻。
––"你不討厭對不對？"柳少葦彎起性感的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你也喜歡我的吻吧！"言語上，湘湘或許可以搞混，但她的身體卻反應了她的心，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和他一樣享受這個吻。
––這也正是蕭湘湘困惑的部分！不是只有愛人之間才能分享這份親密嗎？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拒絕少葦的吻，甚至有些遺憾他的結束？
––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猶豫，柳少葦開心得合不攏嘴，他把她橫抱了起來，興奮的轉了一圈又一圈。
––"少葦，你瘋啦，快放我下來。"蕭湘湘撫著心口，斜睨了他一眼。
––"湘湘，你知道嗎？你是愛我的。"柳少葦恨不得能登報召告全世界。
––"不，我應該是愛乾爹的，我以為……"蕭湘湘企圖爭辯。
––她的思維像一團糾結的繩索，柳少葦的話把她世界里的經緯線全弄亂了。
––在她的意識里，愛喬木年才是她該奉行不悖的道理，她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愛上別的男人，不可能的！
––"你以為你愛他，其實不然。事實上，你愛的人是我。"此刻的柳少葦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不，是全宇宙！
––"不！我喜歡你，不是愛你。"蕭湘湘不放棄的反駁。
––"不！"柳少葦驕傲的搖著手指，"你或許曾經愛過喬木年很多年，那是因為你習以為常，因為他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你習慣了讓自己愛他。可是，真正的感情不只是順從，更不是習慣，而是能讓你活躍、讓你的心沸騰的感覺。現在我出現了，不論我是走了什麼好運，反正你現在愛的人∣∣是我。"他赤果果的剖析。
––"你胡說。"她瞪視著柳少葦惱人的俊笑，夜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怎麼撫也撫不平，一如她不受控制的腦子，滿滿全是"她愛他"三個字。
––"我沒有胡說，你是愛我的。"今晚，她的淚是為他而流，她的心是為他而跳，她的眼是因為他而迷惑……
––"我只是喜歡你！"蕭湘湘仍固執的堅持。
––柳少葦又是搖頭，"你愛我。"他的笑容就好像他發現了什麼真理似的。
––"我喜歡你。"她反駁的力道愈來愈薄弱。
––"你愛我。"```
––探出湘湘對他的情意，無疑是給柳少葦頹喪的情緒注入一劑強心劑。從找到湘湘後，和喬木年明爭暗斗以來，他老是居下風，今天總算出了口氣，有了點小小的勝利感覺。今夜他心情之好，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進去吧！早點休息。"柳少葦體貼的交代，"對了，別忘了想我。"他曖昧地補上一句。
––"少葦。"真拿他沒轍，"我不是說了幾百遍了，我只是喜歡你。"她噘著嘴嘟嚷。
––"湘湘。"柳少葦學著她的語氣，"我不是也糾正你幾百遍了，你是愛我的。"他一點也不肯讓她逃避。
––蕭湘湘莫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開門走進屋去。"再見！"她賭氣的說。
––"等等。"柳少葦笑嘻嘻的擋著門，"你還沒有給我一個晚安吻呢！"他指著自己的額頭。
––"你……"蕭湘湘做出生氣的表情，"你有病啊？"她明明是想斥喝他，聲音卻嬌柔得宛如耳語。
––"你怎麼知道我有病？"柳少葦打定主意死皮賴臉。"既然你連我有病都看得出來，想必你一定也知道我是患了什麼病嘍？"––他挑著眉，瀟灑帥氣的姿勢教蕭湘湘心頭一震。
––她故意別開頭不去看他，怕自己看得失了神。"神經病。"她被他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少葦開懷大笑。"對，就是神經無法自主的相思病，你要簡稱神經病，我也不反對。"就讓他放肆一次吧！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
––"你……"蕭湘湘嘟著嘴瞪他，他們到底要各說各話到什麼時候？
––"你生氣的樣子還真是令人著迷。"柳少葦忽然收起笑容，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自知是拗不過他了，蕭湘湘放棄偽裝，輕柔一嘆。"是不是給你一個晚安吻，你就肯回家了？"她說得好似他是要不到糖吃就搗蛋的孩子。
––"君子一言。"他說著，傾身低頭等待。
––蕭湘湘遲疑了一下，她在心里游說自己，她這麼做完全只是為了想早點進屋去休息，沒有別的，絕對與愛不愛無關。
––她微踮腳尖，羞怯的在他的額頭印上一記吻，柳少葦卻趁勢飛快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偷了一吻。
––"你賴皮。"她酡紅著雙頰，狀似醉人的葡萄佳釀。
––"可是你好香。"他故意無視於她的抱怨，"好了，晚安。"他轉身準備離去，今夜，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他說"晚安"，不是說"再見"！？蕭湘湘心一悸，她顧不得是喜歡還是愛，急忙叫住他︰"少葦。"––"怎麼啦？"他掉頭溫柔的問。
––"明天……你朋友不會來吧？"其實她想問的是∣∣明天你還會來吧？
––柳少葦將雙手插在褲袋里，神情肅然。
––"在我發現你愛我之後，他根本沒有機會出現了。"他堅定且鄭重的說，"不只是他，任何人都沒有機會了，除非……"他的眼神牢牢的鎖住她。
––"除非什麼？"蕭湘湘好奇的問。
––"除非是你叫我走。"他表明自己穩如泰山，愚公也難移的態度。
––蕭湘湘動容了，她主動沖上前，再次把唇貼上他的額頭。
––"晚安！"在柳少葦尚未回過神前，她已經關上了大門。
––"晚安……"柳少葦怔怔地對著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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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蕭湘湘連喜歡或愛都搞不清楚，這怎麼可能？"郭亮難以置信的說。
––謝芷韻沉吟了一會兒，"很有可能。"她看著郭亮和柳少葦，娓娓地說︰"你們想想看，蕭湘湘的父母驟逝，留下她一個人。因為喬木年的處心積慮，她一個人長年在國外，沒有親情、沒有友情，她很自然的視喬木年為唯一。十幾歲的少女情懷，使她以為那就是愛情，所以，就算她會混淆喜歡與愛之間的分野也不奇怪。"––湘湘是女人，而女人總是比較了解女人，所以柳少葦把希望都寄託在謝芷韻身上。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涼拌炒雞蛋啊！"謝芷韻輕松的說。
––"蠍子∣∣"八百年前的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柳少葦轉而望向郭亮，向他發出求救的眼光。
––"好啦！老婆大人，你行行好，別逗他了啦！少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這一回，無論如何你都要想個辦法幫他！"郭亮同情的幫他說情。
––謝芷韻爆笑出聲，"辦法我有，不過，你確定她真的愛你嗎？"如果能幫少尉，讓蕭湘湘看清自己的感情，她當然沒話說。可是如果蕭湘湘根本不愛少尉，那她不就白白浪費時間了。
––"我當然確定。"柳少葦百分百的確定。
––"好，一句話，包在我身上。"謝芷韻成竹在胸。
––"蠍子。"郭亮關心的問︰"你想怎麼做？"––"沒什麼。"她頑皮的眨著眼楮，"只是想替他們加油添醋，外帶煽風點火罷了。"––"什麼意思？"柳少葦和郭亮異口同聲的問。
––她挽著柳少葦的手臂，沖著郭亮笑問︰"我們像不像一對戀人？"––郭亮立刻彈跳而起，拉開他們兩個。"你這是什麼餿主意！"芷韻的所有權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就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一絲一毫。
––謝芷韻一派無辜、理直氣壯地道︰"咦？剛剛是誰慷慨激昂地說，少尉是他最好的朋友，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他的？"––"我……我是要你幫他，可沒叫你跟他那麼親熱啊！"郭亮酸味橫溢。
––不是他小心眼，而是他不得不防。芷韻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的，他可經不起任何閃失。更何況，對象是少尉，以他的條件，可難保芷韻不會動心。
––謝芷韻和柳少葦相視而笑。
––"小氣鬼！"謝芷韻將頭靠在郭亮的肩上，甜甜的解釋︰"我不過是權充一下蕭湘湘的競爭者，刺激一下她，又不會少塊肉。人家少尉的心里只有他的湘湘天使，不會有人跟你搶的啦！"––郭亮寵溺的摟緊她，"那……我豈不是吃虧了！"他故作委屈狀。
––"是吃醋吧！"謝芷韻調侃的依偎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