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逃昏! 第八章
高家不期然地又來了一次「大地震」,所有高家人皆在高桓的急召下,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家。
高日杰夫婦先回來,接下來是高孟恭。三個人雖各據客廳一隅,但目光卻是一致的盯著高桓身旁那個妍麗絕色、氣質優雅的年輕女孩。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高家?又為什麼她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不快樂?眉宇間所透露的憂傷竟是那麼惹人心疼。
這是所有人心中共存的疑問,然而還未有人問出口,即听高桓得意的宣布︰「她就是藍妍希,我把她帶回香港完婚的。」
「妍希?」三人異口同聲的,先是一陣驚訝,然後不約而同的露出贊賞的笑容。
無疑的,他們喜歡她!
「妍希,我這麼安排你沒什麼意見吧?」高桓問。
藍妍希默不作聲,只是點點頭。心死了,嫁給誰又有何差別?余光瞥過一旁在報紙上見過多次的高孟恭。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高孟恭,或許他沒有想像中那麼令人厭惡,但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嗎?早在訂下婚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她的宿命。
「阿謙呢?怎麼還沒有回來?」高桓等了半天仍不見男主角現身,眼巴巴的望向門口探看愛孫的身影,一向威儀的臉上顯現出少見的擔憂。
「已經派人去找了。」一提到兒子,高日杰的臉色變得凝重。這孩子自從回家後,整個人都變了,原本自律自愛、積極清朗的一個人,如今抑郁寡歡、消極頹喪,幾天不見人影是司空見慣的事,要找他談何容易!
「阿謙?」藍妍希訝然地咀嚼這個令她心神俱傷的名字,抬眼橫掃過一張張似曾相識的熟悉臉孔。
猶未自驚疑中恢復,大門就倏地被推開,她猛然轉過頭,和所有人一樣將視線移往門口。
不看還好,這一看就讓她猶如遭五雷轟頂般的愣在當場,久久不能言語。真的是他?!無法置信眼前這個衣衫襤褸、醉態畢現的憔悴男人竟是高孟謙。他和高家是什麼關系?高桓口中的「阿謙」是他?答案其實已經浮現,但潛意識里她仍拒絕去相信。
也許是娛樂新聞看太多了,一直以來,她以為高桓只有高孟恭一個孫子,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為高孟恭是她的未婚夫,然而高孟謙的出現讓她亂了方寸,不得不懷疑她的夫婚夫到底是誰。
一顆心糾了千百個泛痛的死結,藍妍希驚顫著往後退了數步,直到沙發扶手撐住她幾乎虛月兌的身子。
高孟謙跌跌撞撞的帶著醉意推門進屋。
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回家了,家里怎麼突然這麼熱鬧?瞄過一屋子的老老少少,他帶著醉意的眼在見到沙發旁日夜不斷纏蝕他靈魂的希妍時,倏地睜大。她怎會知道他家在這里?她在這里做什麼?
「希妍?」高孟謙霎時酒醒了大半,站直身軀朝藍妍希逼近。他眼中迸射的寒意或曾因她哀傷的眼神而滅緩,然而一憶及她與趙擎親熱的那一幕,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冷然、鋒利。
「謙?」藍妍希雙手緊緊交握以遏止自己投入他懷中的沖動,卻遏止不了如潮水般的思念和怨懣的矛盾情緒。
她該恨他的,然而在見到他的剎那,才知自己的恨意竟是這般薄弱,立即便崩潰,繼而被滿腔的愛意所取代。
「這孩子!你該叫她妍希——藍妍希。得盡早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一辦,看你這荒唐的日子還能過多久。」柳迎芷見他一副要將藍妍希拆吃入月復的模樣,在他經過身邊時趁機拉住他,輕斥著。
「你就是藍妍希?」高孟謙沉痛的狂笑兩聲,在驚訝過後,受騙的忿怒持續高張,眼中狂烈的怒火直射得藍妍希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什麼希妍、妍希,原來她從來沒有一句真話,自始至終從未對他坦誠。就說她胸前的翡翠金鏈眼熟,原來真的是爺爺的信物。
高孟謙忿然地甩開柳迎芷的手,步步逼近藍妍希,一雙手因緊握而顯得死白。他不懂,在不明白他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她是以何種心態和他交往?又如何能在他離開後,迫不及待地投入另一樁可笑的婚姻中?
「是的!我是藍妍希。」在他咄咄逼人的黑眸威脅下,她挺直背脊,不動聲色地吞下胸臆間的委屈。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想放開一切,義無反顧的與他共度一生,也永遠不會明白她是如何因為愛他而承受對高家的愧疚,在他離開之後,才得用這副無心的軀殼來償債。
「哥!都要結婚了,可別嚇壞了新娘哦!」高孟恭一見苗頭不對,趕緊拉開盛怒中的高孟謙。「對!就挑個日子讓你們結婚吧,阿謙,你有什麼意見?」高桓喝了口茶潤潤喉。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結婚!結了婚就好了,婚後小倆口甜甜蜜蜜的,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他天真的想。
「結婚?」高孟謙冷哼一聲,對高桓的問題沒有任何回應,隨即丟下鄙夷的一眼便淡漠地離去。
「阿謙,你……」高桓對他的態度沒轍,氣惱得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往茶幾一甩。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英挺背影,藍妍希只覺得很受傷。他陌生得教她認不得,這樣的他比起分手時仇怒的他還要令人心寒。誰說心死了就不會痛!那麼傳自心中那股難忍的痛楚從何而來?
諷刺的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原來她的未婚夫竟是這個冤家,而他再次選擇——不要她!
「妍希你放心,男人嘛!只要哄他兩句就會回心轉意的。」柳迎芷摟了摟她的肩,心疼地安慰著。
「我知道。」她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妍希,等會兒我叫人送你到阿謙的堂屋去。」高桓對年輕人鬧別扭頗感無力。
「不,高爺爺,我隨便哪里都可以住……」
高桓抬起一只手阻止她再說下去。「你是他的未婚妻,住在一起不會有人講話的。更何況若分開住,兩人的別扭何時才解得開?耐心點!妍希。」
藍妍希環視周遭多雙盈滿關懷的眼,只能默然地接受高桓的安排。然而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面對這樣一個高孟謙,這是個考驗智慧與耐性的時候,該怎麼做?她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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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客廳,穿過花園間的回廊,藍妍希還來不及細看優美的林園景色、嗅聞寬闊花園所傳來的奇花異香,即被人帶往高孟謙的堂屋。
僕人提著她簡便的行李按了門鈴,半晌仍不見有人應門,臉色有些兒急了。
「沒關系,你先走吧!我自己來。」她接過自己的行李,客氣地點點頭。
僕人走後,她獨自在門口踟躕半晌,才伸手去推大門。意外的,門沒有鎖。
映入眼簾的是歐式風格的典雅裝潢,講究、精致、高品味,和他們在台北的日式小屋截然不同。一直以來,她以為他是個窮畫家,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堂堂威揚集團的總裁。
客廳的壁爐上還燃著熊熊的碳火,照得滿屋溫暖柔和。
壁爐前的地毯上有一只打盹的波斯貓,而他就坐在壁爐前的單人沙發椅上凝著火堆。
她放下行李,挺直腰桿,強迫自己冷靜去面對他。輕盈的腳步踩在長毛地毯上無聲無息,卻仍驚醒沉睡中的貓兒,它警戒地伸直脖子望向她這個入侵者。
蹲身模模溫馴的貓兒,藍妍希仰起臉,在躍動的火光照映下直視他宛如刀鑿般堅硬的臉部線條。壁爐內的火焰炙烈,但顯然仍不足以溶化他一身的冷僵。
「為什麼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藍妍希的話里隱含好深的委屈,青蔥似的柔荑握住他放在椅把上的手,以臉頰無限溫柔地摩挲著。
他不動如山,嚴峻的臉色在躍動的火光照耀下顯得更為駭人。
沉默的氛圍凝窒了半晌,藍妍希近乎委屈求全地再次泣喊出聲︰「求求你,別這麼待我!」
「你要我如何待你?听你解釋在我離開之後你是如何離開趙擎,投入另一個陌生、有權勢的男人的懷抱?解釋你是如何濫情,如何愛慕虛榮?」他厭惡地一手格開她,語氣中的恨意與愛意旗鼓相當。
藍妍希猝不及防地跌坐地毯上,驚嚇了一旁膽小的貓兒,它「喵!」一聲,逃遁得無影無蹤。
「這不像原來的你……」她難以置信地瞅著他。
「你就像原來的你嗎?」高孟謙心煩意亂的起身走到吧台前,倒了一杯酒猛灌上一口,凝著手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晶瑩地晃動。
「看來我們都很虛偽!現在看清了對方不正好?」他瞥一眼她的行李後,又將目光調回酒杯上。「你想住下來也行,只要你不干涉我的自由,我就不提你水性楊花的情史,再花幾十億元替你蓋學校,如此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高孟謙的話才剛說完,手中的酒杯已被藍妍希搶過,忿然地往他臉上一潑。
「看來我說的真是一針見血呀!」他冷然的抹去臉上的酒液,揚著一抹諷刺的笑意道。
他只是迷失了!她反覆在心底告訴自己,翦水秋瞳中蓄滿的淚像潰堤的江河,止也止不住地滑下她慘白的麗容,滴落在胸前的翡翠金鏈上。
雖然感到憤怒,但直到這一刻,她仍不願相信他是如此絕情。她倔強地以手背抹去臉上的淚,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再流一滴淚,決意要以自己全部的愛來感化他的鐵石心腸。
「對不起!」她甚至委屈求全地為自己魯莽的舉動道歉。
「不要說對不起!」他憤然地狂吼,雙手撐著頭痛欲裂的太陽穴揉搓著。如果她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大吵大鬧也就罷了,偏偏她這麼委屈自己,倒顯得他太過無情了。
「你不舒服?」她趕忙到浴室擰了把溫毛巾敷在他額上,再到廚房泡杯濃茶給他解酒。
「走開!」他一把揮掉端到他面前的茶杯,深褐色的茶水在牙白地毯上染出一道可憎的痕跡。
藍妍希瞅著打翻的茶水,沒有任何反應。半晌之後,才蹲身收拾地上的殘局,一不留神,尖銳的杯屑劃破她的指尖,她只是用大拇指按壓住滲血的傷口,感覺不到絲毫痛楚。
「別理我!」他緊閉雙眼,仰頭嗟嘆一聲。見她如此溫婉體貼,那心痛甚至比頭痛更令他難以忍受。
「你這里有止痛藥嗎?也許可以減輕你的不適。」藍妍希無視于他的憤怒,一刻也沒停地四處尋找藥箱。
高孟謙忍無可忍的低吼一聲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門外沖出去。
听著大門砰一聲關上,藍妍希頹然跪坐地毯上。她只是想幫他,他何以要這樣對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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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孟謙這一走,即開始了藍妍希日復一日漫長的等待。她每天為他等門,等著看他一眼,等著他平安歸來。然而自那天憤然離家開始,他便經常徹夜未婦,縱使回來也是醉得不省人事。
藍妍希為他端茶、更衣、擦拭身上的酒氣,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沒有半句怨言,但他似乎有意躲她,不管她起得多早,他總是在她起床前就已離家外出。
想和他說上一句話很難,唯一可以探知他消息的是從報章雜志的娛樂版面,去了解他比高孟恭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眩人緋聞。
面對這樣一個高孟謙,藍妍希是既平靜又包容,這看在高家人眼里,自是心疼不忍,卻又拿高孟謙沒轍。
客廳一隅,西洋古董掛鐘的滴答聲劃破深夜的寂靜,藍妍希縮起腳將自己埋在柔軟寬大的沙發中,無意識的只是——等。
朦朧中,感覺有股暖意覆上身,藍妍希猛地自沙發中驚醒。
「你回來了!」她窩心的擁著他的厚大衣坐起身,喚住高孟謙回房的腳步,語氣里有著期待實現的喜悅。
他緩緩轉過身,陌生的眼里直瞅得藍妍希不禁打個寒顫。
「有什麼事?」他面無表情地沉聲問。
「沒事,你回來就好了,真的沒事!」她開心地聳聳肩,將他的厚大衣塞回他手中後就要回房間去,然而才走不到兩步,即被他惡狠狠地抓住手腕。
「听好,我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你最好停止所有愚蠢的舉動,我不需要你虛偽的為我等門,當作我出錢替你蓋學校的代價。」
愚蠢?虛偽?金錢?那她的真心呢?她為什麼要這麼壓抑?為什麼要這麼隱忍的任他傷害?她沒有做錯事呀!
「別遭蹋別人的真心,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無情。」她倨傲地抑起下巴狠瞪他。
他怔愣了半晌,深邃的眸光顯得沉黝,但隨即又泛起一抹壞壞的笑容逼近她。
「真心?你也有真心嗎?」他輕佻地在她的左胸挑逗似的畫著圈圈,看著藍妍希清靈絕美的面容因他的而染上一層柔和的紅暈,看她閉上眼氣息紊亂的回應他的撫模,高孟謙硬逼回自己對她的渴望,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
「啪!」藍妍希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漫不經心的用舌頭抵了抵熟辣辣的臉頰,眼中盡是輕蔑之意。
「你這個魔鬼!」藍妍希恨恨地咬牙低吼,倔強得不在他面前掉一滴淚,揮起右手又想打掉他臉上可恨的笑意,但手才舉起就被他一把握住,縴細的手腕被鉗制得動彈不得。
「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打我的機會!」他眼中的輕蔑被憤怒取代,兩道絕情狠戾的眸光直射得藍妍希無法招架。
「魔鬼!放開我……」再也抑不住地嘶聲哭喊,氣極地張嘴嚙咬他緊縛住她的粗壯手腕。
高孟謙忍住手腕的疼痛,眉毛連皺也不皺一下的任她印上齒痕。
直到她償到了口中的血腥,那咸咸的、惡心的味道。閉上眼不忍卒睹,卻怎麼也止不住奔流的淚河。
「嘴巴是用來親吻的,顯然你還不了解它的功用。」他眯細的眼噴吐著怒火,奮力甩開她的手,在她還未及反應的時候,已欺身而上將她壓制在沙發上,狂暴的、專制的封住她的唇。
她掙扎著、閃躲著,卻被他壓制住後腦,動彈不得;她哭著、喊著,卻教他吻得更深、更放肆,她感受不到絲毫的柔情,有的只是陣陣蝕心的發泄。
「你把我當什麼?又把你自己當什麼?嫖客與妓女?」在掙月兌的片刻,她錐心地吶喊。
「我讓你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嫖客、妓女。」他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提抱起她,不顧她竭力的激烈反抗,大步往她的房間走去。
狠狠的將她拋在床上,手腳並用的制住她狂亂揮舞的四肢,「刷!」一聲撕裂她身上單薄的睡衣。
「求求你,不要!」她羞憤交加地將雙手橫擱在胸前哀求著。她知道彼此相愛的兩個人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但現在的他有的只是恨,他的粗暴嚇壞了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你在趙擎床上一定比現在合作多了。」對于她的哀求,他似乎不為所動。迅速除去自己的衣物後,將她的手固定在上方。他眯細眼仔細審視他渴盼已久的美麗胴體,原本冷絕的眸光被燎起的無邊欲火所取代,也許一開始只是懲罰的性質,但隨之而來的渴慕情潮已將他淹沒,他知道自己是停不下來了,他要她,不顧一切的要她!
趙擎?在他火熱的注目下,藍妍希的哭聲漸歇,僵硬的身子瞬時軟化。一個想法撞進她腦中,在听不進她解釋的情況下,唯一能證明她清白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身體了。她要跟他賭,而自己純潔的身子就是籌碼。
高孟謙赤果果地壓向她柔若無骨的軀體,俯下頭以唇舌技巧而熟練的在她和他一樣需索的身上盡情的挑逗、肆虐。
她弓起身子回應他火熱的需要,隨著他在她身上的輕撫、吮吻而輕吟著。
他訝然地抬起頭看向她的迷醉陶然。放開她的手,在同樣渴求情愛的情形下佔有她……
然而他的驚訝不僅止于她的主動,還有她的處女之身。
高孟謙的反應頗令她失望。
「噢!你是處女!」他忿然地往床上一擊,難以置信真是自己誤會了妍希和趙擎。那他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又是怎麼回事?
他茫然了,但是要承認錯誤得需要多大的勇氣,他固執得不顧去思考,只是焦躁暴怒地拾起滿地衣物離她而去。
臉上激情的紅潮未褪,藍妍希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躺了好久好久,就只是瞪著天花板——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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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天剛庚噶粒藍妍希輕轉著高孟謙房門的把手,推門一看。很顯然的他和往常一樣,故意避開她的提早出門了。用過早餐後,她決定一個人到屋外的花園走走。
「妍希!」正當她在花圃幫著花匠翻土植花的同時,柳迎芷自背後叫住她。
「媽咪?」
「有事嗎?陪媽咪散散步如何?」
陽光難得露臉,妍希總是不太好的臉色今天卻又更差了,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惹人擔心。偏偏孟謙老是不在家,只好由她這個未來的婆婆陪她散散心了。
「沒事,走一走也好。」藍妍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挽著柳迎芷的手臂往花園另一頭走去。「妍希,阿謙愛你!」並肩走在奼紫嫣紅的花徑上,柳迎芷拍拍藍妍希的手背。
「他愛我?不,他恨我!」藍妍希自嘲的扯扯唇,停下腳步,摘一朵帶露的玫瑰插在柳迎芷胸前的口袋中,再替她抹平衣上的縐褶。
她喜歡柳迎芷和高家所有人,也真心喚柳迎芷「媽咪」,高家人其實並不像外傳的那麼不可親近,相反的他們很平易近人,對她的關懷更是使人感動。
「很多事我們看得很清楚,不管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誤會,這些日子是阿謙不對。話說回來,我們從未看過有哪個女孩子可以讓他如此痛苦反常的。若不是因為愛你,相信我!他絕不會這樣子的。」
藍妍希幽幽恍恍的將目光投向遠處。如果他愛她,昨晚就不會那樣待她了。
「看看媽咪胡涂的,本來想陪你散散心的,這下又惹得你傷心難過。」柳迎芷慈愛的拂了拂她被風吹亂的發絲。
「我沒事,媽咪!真的。你看我不是很好?」她歉然地抱了抱柳迎芷安慰著。
「你這孩子,有苦就往肚里吞,還反過來安慰我咧!你啊,就這點惹人心疼。」柳迎芷拍拍她的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推開她。「這樣吧,下午我們去喝個下午茶、逛逛街,媽咪要把你打扮得漂亮些,看阿謙不回心轉意才怪。然後晚上再順道帶你去吃意大利餐好不好?」
「嗯!」藍妍希用力點點頭,那難得的笑容太陽下顯得光燦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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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閑的喝過下午茶,在柳迎芷的導引下,藍妍希見識到香港的繁榮和進步,心情也開朗不少。
在尖沙咀的精品店逛到腿軟,再出來時藍妍希已換上一套粉紫的合身洋裝,將本就美麗出眾的她襯得更加高雅性感,不知謀殺掉多少路人欣羨、嫉妒的目光,甚至還有目不轉楮看她而撞上電線桿的男人。
婆媳兩人笑著前往柳迎芷提過的那家意大利餐廳。餐廳在一棟高樓的頂層,是許多香港名人常去的地方,光看整棟樓的門面和豪華的電梯,不難想像她們將去的是怎樣一家餐廳了。
等待電梯的同時,婆媳倆會心相視一笑。當電梯門打開的剎那,藍妍希的笑容僵在臉上,電梯內兩條緊緊糾纏、正吻得火熱的人影徹底摧毀了她原就千瘡百孔的心。
「阿謙,你這成何體統!」柳迎芷氣結地揚聲大喊。
一听到熟悉的聲音,高孟謙抽離女人的唇,收回放在女人的大腿上的手,循聲向來處望去。
「Shit!」他狠狠咒罵一聲,看到的是藍妍希悲慘、心碎的面容和母親氣極的表情。他推開女人,女人又不甘地貼上前抱住他。
藍妍希覺得惡心,一股無法言喻的窒息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勉強咽下一口氣,閉上眼,無法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排山倒海而來。
「你看你成什麼樣子了!」柳迎芷就要沖上前拉開兒子和那個一頭褐發的冶艷女人。
「媽咪!沒事,我們走吧。」藍妍希拉住柳迎芷,撐著顫巍巍的身子就要往外走。
「妍希!」高孟謙大步向前,拉住藍妍希的手臂。
「你不能老是這麼委屈自己呀!畢竟他是你的未婚夫,有任何誤會就趁現在解釋清楚吧!」柳迎芷站在一旁嚷著。
「妍希,我可以解釋……」高孟謙鐵青著一張臉,扶住她執意要走的虛弱身子,眼里瞧見的是她的傷心、絕望和憤怒,還來不及解釋,即被她一巴掌打在左臉上。
「解釋?你出錯就要我听你解釋,但你听過我的解釋嗎?」她深吸一口氣,堅決的說︰「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委屈自己,而你——什麼都不是!」
藍妍希撥開他的手,恨意在內心翻騰。才一轉身要走,「喀嚓!」即被迎面而來的閃光燈照得睜不開眼,本能地抬手擋掉刺眼的光線。
「滾!」在藍妍希還未回過神之際,高孟謙已一把搶過狗仔隊的攝影機,抽出其中的底片,還打得拍攝的記者滿地找牙。
本以為逮到威揚集團總裁的風流韻事被未婚妻撞見的大八卦,這下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可要失望了。
「別生氣嘛!」褐發女郎又嗲聲嗲氣地貼在高孟謙身上軟言安慰著。
「阿謙!」柳迎芷氣急敗壞的嚷著。
「媽咪,我們走吧。」藍妍希頭也不回地拉著柳迎芷往外走。
「滾開!」高孟謙憤怒的大吼出聲,一把推開黏貼在身上的女人。「砰!」一聲,提腳踹爛旁邊的垃圾桶。
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無限的悵然翻擾著他的胸口。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委屈自己,而你什麼都不是!藍妍希前所未有的絕決神態和話語在腦中不斷重映。他氣喘吁吁的將額頂在路邊一棟大樓的牆壁上敲擊著,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痛苦的嘶喊——
「妍希——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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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我沒事的,只想出去走一走。」天空開始飄下小雨,將柳迎芷送回高家,藍妍希拉開車門對著門口的迎芷說。
坐進車中,卻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方向盤上大聲哭泣。好一會兒才抬頭望向車外愈來愈大的雨勢,發動車往山上開去。
車前的雨刷規律的在眼前擺動,藍妍希則不斷的提起手背擦拭臉上的溫濡,怎麼也止不住奔流的淚河。
下定決心要挽回他使她總是將他的緋聞排拒于心門外,但真正見到他的不軌後,這股決心竟這般脆弱的崩潰。
她恨他,恨他對她的不信任竟只是用來甩月兌她的藉口,而自己還傻得拿身體來向他證明自己的無辜。他說愛她,原來全是謊言,她只不過是他孤寂旅程中的一段緋聞罷了。
可悲!一個被玩弄、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笨女孩呵!
心被掏空了,什麼都不剩,愛毀了,她的世界也跟著滅了,只有無邊的恨與怨將她淹沒、再淹沒。
車窗外的雨勢愈來愈大,藍妍希腳下的油門不禁愈踩愈緊,像這樣在山道上疾馳,意外的讓她有了發泄的暢快感。幾部與她會車的大小車輛被她玩命似的開車方式嚇得大鳴喇叭,逃命似的往一旁避閃去。
藍妍希臉上浮現詭異的笑意,油門一踩,方向盤一轉,已越過一部車。正想再越過第二部時,忽地前方一輛大貨車迎面向她沖撞過來,貨車的喇叭聲震天撼地。
她的意識有了片刻的空白,在即將撞上的前幾秒鐘才將方向盤猛力一扭,銀灰色的藍寶基尼在滂沱大雨中直直往山谷沖了下去。
一切都來不及了!路上的車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銀灰的車體墜落深不見底的崖谷。
在最後僅存的知覺里,她感到解月兌。從此以後沒有愛恨、沒有牽掛,再也沒有任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