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縴水蛇腰 第九章
由于杜家海產店莫名其妙的被砸，那些青少年被帶回警局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問出是有人出錢讓他們去砸店的，至于這個人是誰，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
所以警方將這件事列為杜家的私人恩怨，也有可能是有人吃了海鮮拉肚子而心有不甘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店里的桌椅被砸得稀巴爛，杜父杜母也受了點輕傷，雖然不至于危害到生命，但杜縴縴還是跟診所請了假在家幫忙收拾善後。
等她將家里的事處理得差不多再回去上班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些天古奇只有打電話跟她聯絡，一次面都沒見上，倒是高鑫表達了好幾次關心。
正好，這次回去上班她要逼他把話講清楚說明白，如果他不要她，那麼就讓她死心吧!
才走到大樓門口，她就看到一個包裹放在一邊，她定楮一看，包裹上寫著古奇的名字，她不疑有他，彎腰拿起包裹就走進大樓搭電梯上樓。
「我回來上班了，各位早啊……」她舉起拿著包裹的手向診所里的同事打招呼。
不料，蘇小語等人一看到她個個驚慌失色。
奇怪了，他們的表情怎麼那麼古怪，好像一點也不歡迎她回來上班一樣?想著，她的心里有點難過，虧她還把他們當做好朋友，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得人緣。
「你們不喜歡我回來啊?」她往里頭走進一步。
「縴縴，把東西放下。」蘇小語忽然大叫了一聲。
「什麼東西……」她看看包裹，「你說這個啊!這是我在樓下大門看到的，是古奇的包裹，我就順手把它帶上來了。」
「縴縴，乖，听話，把包裹給我。」蘇小語表情嚴肅的對她說。
「你們干嘛呀!緊張兮兮的。」她微皺著眉頭，悶悶的把包裹交出去。
蘇小語一拿到包裹就像古代捧著聖旨的太監，如履薄冰的走向診所外，將包裹放下。
「怎麼辦?古醫生還沒來，這個包裹要拆嗎?」筱梅神情緊張的問。
一群人圍著包裹研究，杜縴縴被擋在外圍怎樣也擠不進小圈圈中心。
他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她?
她踮起腳尖拼命的往里頭瞧，卻什麼也看不見。
一伙人研究了好些時間，決定先行打開包裹看，因為他們並沒有听見有滴答聲，判定應該不是炸彈之類的危險物品。
所以，拆了吧!
杜縴縴听到一陣交談聲，接著是一陣陣震耳的尖叫聲，甚至還看到筱梅沖到一邊干嘔。
「是什麼東西?我也要看。」她硬是從人群中擠到前頭。
「縴縴，別看……」
蘇小語喊得太慢，她已經看到了，而且動作僵硬得像個木頭人。
「縴縴，早叫你別看了。」蘇小語走近她，掩住她的眼楮．任誰看到一只斷了頭的小貓都會嚇一大跳，甚至昏倒的。
「為什麼小貓會在紙箱里，又為什麼這個紙箱會指名給古奇?」天啊!多恐怖的景象，她剛才還拿著一只被殺害的貓尸上樓，想到那個景象她就想吐，小貓咪無故被殺，她也感到心痛。
小貓咪應該沒跟任何人結下恩怨才是，是什麼樣的人那麼心狠手辣?
「小貓死了是有人把它殺了，會指名給古醫生是因為有人看他不爽!」蘇小語把她帶開。
她忽然抬起頭。「小語，你好像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那是……是因為……」
「難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她盯著蘇小語，「這幾天都有這樣的事發生嗎?」
蘇小語不想再瞞她便點點頭。
「昨天是一疊我們的廣告傳單，上面古醫生的名字被紅筆圈起來，大前天是紹威的雜志，被人丟了一大捆在樓下，有關你的部分都被撕掉了。」
「你們這算什麼!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覺得有點生氣。
「你家也有事要忙，是古醫生要我們別去吵你。」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們還不跟我說，報警了嗎?」
「古醫生叫我們別插手，他會處理。」
「處理個頭啦!難道叫我們坐以待斃嗎?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她想古奇八成還在樓上家里，正想搭電梯去把他拉下來
解決問題，正巧，電梯門打開，古奇面無表情的走出來。
「古奇……」
「古醫生……」
古奇淡淡的看了紙箱里的貓尸一眼。
「把它處理掉。」說完，他直直的走進診所。
她可不讓他這麼置身事外當鴕鳥，她快步走上前攔住他。
「古奇，你沒話說嗎?」
「說什麼?我花錢付你們薪水可不是請你們來聊天的。」他推開她。
「人家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膽小怕事，我真是看錯你了。」
他並沒有回過頭，語氣仍是涼薄冷然。「你也可以選擇離開。」
「離開?!」她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辭職，你辭職就不必擔這個心了。」
她盯著他的背影，如果不是剛才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會以為這句話不是出自他的口。
他就這樣走進診療室再也沒有說別的話，她氣極了，用腳踢著牆壁出氣。
「你把我利用完了，就想把我踢到一邊，告訴你，休想!」
可以看盡一片美麗夜景的陽台蹲著兩個憂心忡忡的男人。
「你的雜志社還好吧?」
拉開啤酒拉環，古奇把啤酒遞給宋紹威。
「我的問題不大，有問題的是你，听小語說這陣子沖著你來的惡作劇越來越多。」
談到這個，古奇的濃眉攏得更緊，他就是為了這件事把他叫來的，一件又一件的突發事件讓他不得不提高警覺。
「人怕出名豬怕肥。」宋紹威下了個結論。
「我在想也許不是惡作劇。」
「什麼意思?」宋紹威訝然的問。
「從縴縴被帶去青春之園開始，我就感覺有人看我不順眼一心想扳倒我。」他又喝了口啤酒，「是我太疏忽了，滿腦子只想再創事業高峰，卻把縴縴他們拖下水。」
「是誰呢?你有沒有一點概念了，還是那個莫亞力看你眼紅。」宋紹威推測著。
他搖頭，「不論有沒有我，他都可以混得很好，應該不是他。」
「你親愛的家人?」宋紹威再猜第二個答案。
「有可能，但我不敢肯定會不會是他們。」不是他不信任他的家人，實在是因為那群古人自視甚高，他這次的成功，也許他們會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因而想讓他吃點苦頭。
「別忘了你還有一個難纏的未婚妻呢!你之前不肯順她的意解除婚約，現在你的成績做出來了，也是時候把婚約解除還你一個自由身了。」宋紹威一口氣把啤酒都喝完。
他沒有給予答復，轉開話題。「喝完了嗎?」
「還要去續攤嗎?」宋紹威站起來拍拍褲子。
古奇看看時間，「我約了人。」
「誰?縴縴嗎?」
這時古奇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接听。
「你在樓下了，我馬上下去。」他講完電話把手機收起，看到宋紹威一臉興味的望著他瞧，「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裝了，跟縴縴約好就說一聲，朋友那麼多年，你還怕被我虧嗎?」宋紹威用肩膀踫踫他，兩只眼楮還裝模做樣的眨來眨去。
「我約的人是黃亦凌。」
他話一說出，宋紹威兩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你約黃亦凌?!」難道他們舊情復燃了。
「沒錯，我現在就要離開，你待會離開，再幫我把門鎖上就好了。」
宋紹威愣了好一會兒，才急急追上去，等到他走出門口，古奇已經搭電梯離開了。
宋紹威站在電梯前喃喃自語。「不會真要我喊黃亦凌那個女人一聲大嫂吧!」
「好奇怪，古醫生怎麼會請我們到這麼高級的飯店吃飯?」
蘇小語挽著杜縴縴的手臂走進這家五星級飯店，她的疑問也是杜縴縴以及其他同事的疑問。
古奇兩天前通知他們要聚餐，時間在星期日晚上，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的時間才能湊到一起。
由于地點的關系，他還要求他們每個人都要做些打扮。
杜縴縴拉拉裙擺，「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可是你跟古醫生不是交情不錯……」蘇小語的話在她使來的一記白眼下噤了聲。
她曾經也以為他們的交情應該算不錯，撇開上司下屬的關系，她認為他們應該是好朋友，但說了是曾經嘛!這兩個禮拜下來，他跟她說的話不會超過十句，就算有事找她也會透過蘇小語轉達。
這算是哪門子的交情不錯。
「大概是這兩個禮拜那些奇怪的惡作劇變少了，為了安慰我們，古醫生特地請我們到這兒來大吃一頓收收驚。」
也不知道誰說了這樣一句，想想也有理，于是大家就這樣認定了，魚貫進入電梯準備上樓吃大餐去。
一到古醫生告訴他們的貴賓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古醫生不是只邀請他們嗎?為什麼貴賓廳里已經坐滿了那麼多人。
「你們是古奇醫生診所的人嗎?」一個燙著大波浪松發的美麗女子朝他們走過來。
「是的。」
「我是仁心醫院公關室主任梁樺，古醫生有交代，要好好招呼你們，現在請跟我來。」
當任梁樺說出她的頭餃時，大家都倒抽了一口氣，仁心醫院不是古奇父親創設的醫院嗎?他早跟家里人鬧翻了，怎麼這會又會跟他們扯上關系?
「請問今天是什麼樣的聚會?」杜縴縴按捺不住的問道。
「不過就是為了古奇醫生重回古家，也為了把各位介紹給醫院一些主管醫生認識，其實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之前是有些誤會，現在誤會都解開了，大家認識交流一下也不錯啊!」
真不愧是公關高手，一來一往就把原本不熟稔的兩幫人馬拉近距離。
但杜縴縴還是心存納悶，小聲的對蘇小語說︰「我們診所被合並了嗎?我們好像變成國王的人馬了。」他們一向把古家那邊的人稱為國王人馬，而診所這邊理所當然成為流亡太子一派。
「哪知，看情形再說啦!先吃要緊。」
任梁樺將他們安排在主桌旁邊，可見對他們有多看重。
「那個就是國王，他右手邊的是皇後娘娘，左手邊是大太子，左手邊第二個就是大太子妃，然後是……」
杜縴縴听著蘇小語的解說了解了主桌上各個重要人物。
七點一到，餐會正式開始，一道道菜送上桌，而他們的大頭古奇仍不見人影，大家彼此互望了好一會，不知該不該動筷。
「算了，既然來了吃就是，只要別叫我們付錢就好。」蘇小語搶了第一個夾了一塊冷鮑魚。
既然開動了就沒有顧忌的猛吃，一群人吃得眉開眼笑，直到第五道菜上桌，一對男女自門口走進來，他們才放下筷子。
大伙目不轉楮的直看著古奇挽著黃亦凌的手走到他們旁邊的主桌。
「這是怎麼一回事?古醫生不是對黃亦凌最感冒了，他們怎麼會一塊出席。」
杜縴縴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擺在她身上，她心酸萬分卻得強裝笑顏。
「看我干嘛?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時候她也只好撇清關系保住自尊。．
他們的疑惑在第七道菜送上桌時得到了解答。
「非常感謝各位來參加今晚的餐會。」古奇接過任梁樺遞來的麥克風說著。「今天宴請各位不是沒有原因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古家的一份子，當然之前跟家里有些誤會，但畢竟是一家人，我們父子兄弟之間早己冰釋前嫌。」
古奇的一番話讓診所的員工听得是目瞪口呆，跟其他人努力鼓掌的歡愉截然不司。
「我離開古家時，一直幫助我的是診所的員工，請各位為他們幾位鼓掌。」
一堆顯然沖著他們的掌聲響個不停，他們只好舉起手揮了揮當是致意。
但古奇給他們的震驚還不只這樣，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令人驚訝。
「我在此宜布我古奇將重回仁心醫院，而診所即將關閉，至于診所的員工們也將跟我一塊到仁心醫院就職，相信醫院的制度更完善也會讓大家工作得更愉快，而這一個月就算是多出來的假期，薪水照發。」
「怎麼會這樣?」蘇小語小聲的嚷嚷。
此時任梁樺走過來按著名字一一給了他們一個信封，還交代他們待會再打開看，里面是一個月後的新工作單位跟職稱。
但，為什麼要等到一個月後?
古奇接下來的話解開了他們的疑問。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我跟未婚妻黃亦凌小姐經過這陣子的溝通，我們決定挽回感情，為了彌補之前浪費的時光，我們明天即將啟程至歐洲旅行一個月。」
轟!
一顆大炸彈把杜縴縴的腦袋轟得 哩啪啦響。
她呆若木雞的瞧著意氣風發的古奇跟一臉得意的黃亦凌，她從來不覺得他們這樣相配，可是今天他們兩個看起來真的很登對。
同樣的市儈、同樣的不可一世。
她沒有心情品嘗接下來的各道美味佳肴，一路發呆失神直到餐會結束。
「縴縴要走了。」蘇小語擔心的拉拉她。
她點點頭後站起身。
「杜縴縴。」
一聲呼喚叫住她們，回頭一看竟是黃亦凌。
「我們之前見過面，我也不必再跟你自我介紹了，身為古奇的未婚妻，我有必要跟你說聲謝謝，要不是有你的大力幫忙，古奇的事業也不會這麼快就有起色。」她的神情是自負的，古奇又成了黃金單身漢，而她也搶到他下。
她還是個勝利者，永遠的勝利者。
杜縴縴算得了什麼!
不過就是個灰姑娘而已，宣傳期一過，她的利用價值也沒了。
杜縴縴的眼神黯了黯。
她對古奇的作用就只有這樣?
一個助他事業由黑翻紅的女孩，除此之外，他的感情、他的世界都不關她的事。
「沒事的話，我們要先走了。」蘇小語不悅的瞪了黃亦凌一眼，這個女人擺明了是來嗆聲的。
只見她扭著腰蓮步輕移的走向主桌的古奇。
「縴縴……」
「等一下。」她從皮包拿出剛才拿到的信封。
「有什麼好看的，去哪個單位不都一樣。」
「不行，我看——下。」她抽出信封里的紙，看了看，發出冷冷的笑聲，「就這樣。」
「寫什麼?」蘇小語快手一抓，「不會吧!古醫生對你的處置竟然是開除……」這下子連她也不安心了，趕緊拿出自己的那份，「我還是在古醫生手下做事啁!」她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她避開蘇小語同情的目光，抓著信紙直往古奇那邊走。
「這算什麼意思廣杜縴縴把信扔在他面前。
「我寫得很清楚了。」
「你要開除我總要有個理由。」
「不是開除是資遣，你一樣可以領到遣散費。」
「我要理由。」
「很簡單，我是醫生，手下的人都要有醫藥專業，而你只能掛掛號、跑跑腿、買便當，這樣的人在仁心醫院太多了。」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為什麼不明白的說，因為我可以利用的地方已經沒了，你也達到你要的目的，所以要一腳把我踢開。」她大聲的吼也不怕別人听見。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
沒想到她吼得喉嚨都痛了，卻只得到他這麼清清淡淡的一句。
以前他對她的好全都是惺惺作態!
「以後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他都這麼絕情了，她也要跟他劃清界限，以後她走她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杜縴縴吼完便氣沖沖的走了，蘇小語也不悅的瞪他一眼，然後隨後跟上，臨走前不忘把杜縴縴的信封拿回來，多少也拿一點遣散費吧!．
她堅決的吼聲不斷在他耳邊回蕩，她絕望的神情令他心頭郁結，他無視黃亦凌的叫喚，拿起桌上的烈酒一杯一杯灌進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