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天王 第六章
黎暉坐在床上看書，準確的說，是抱著書在發呆。
楚非跟護士站在門口看了半天，床上的那個人仍是絲毫沒有反應，他終于忍不住敲了敲房門，「換藥了！」
黎暉迅速的看向門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連遲鈍如楚非也感覺得到。
「才一天沒見到你的公主，不至于失魂落魄成這個樣子吧！」楚非乘機取笑。
黎暉把臉扭向窗外，一貫的面無表情。
當護士換完藥，楚非揮揮手讓護士退了出去。
他大手一張，笑呵呵的拍拍黎暉的臉，「跟我就不用客氣了。說吧，昨天你和葉心到底怎麼樣了？」
黎暉有些惱怒，一張臉更陰沉了幾分。
換作別人早就聰明的閉嘴了，可惜楚非不吃他這一套，一臉人畜無害笑眯眯地說︰「告訴我又沒有關系，我可以幫你參謀一下啊。」
「哦？」黎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你已經把梅林搞定了？」
楚非果然苦了一張臉，「啊……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先說你。說實在的，葉心對你真好，雖然我很擔心你倆在一起會對你的前途事業有影響，但是你總拿一張冰冷冷的臉對人家也不好，畢竟人家是女孩子，又不像你那麼堅強……」
黎暉挑挑眉，「你倒是很有心得嘛。」
楚非苦笑，「我知道我懦弱了些，我以為我會讓梅林幸福，可實際上她也不快樂。」
黎暉低著頭，眉毛輕皺了起來，他剛想開口，一記敲門聲伴隨一道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可以進來嗎？」
兩個人同時扭頭看去。
門口站著一位艷麗成熟、風情十足的女子，她的懷里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染成金棕色的頭發波浪般技在腦後，一襲純白的套裝外面穿著大紅色的風衣，搭配懷里的那一大束玫瑰，想不耀眼都難。
楚非覺得這個女人極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你是……」
黎暉不耐煩的開口，語氣冰冷︰「你來干什麼？」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有學乖。」女子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順手把懷里的玫瑰塞給了楚非。「麻煩你幫我插一下好嗎？」她附送一個魅力十足的微笑，頓時讓楚非看傻了眼。
黎暉皺著眉，「我和她有點事情要說，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我？」楚非迷惘的指了指自己。自己好歹和黎暉相處這麼久，卻從不知道黎暉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大美人。
黎暉看著他，冷冷的眸子讓楚非把想說的話一下子全塞回肚子里。
「那……我先出去，有事情叫我。」楚非一步一回首的走了出去，心里好奇得要命，卻也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
難道……是黎暉的秘密情人？那葉心不就慘了，而且他總覺得見過這個女人……
楚非使勁的想，突然一槌牆壁，他想起來了！在一次私人酒會上他見過她！她是……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華朋公司的老板華琪！
「完蛋了、完蛋了。」楚非慌慌張張往外走，人家華朋的老板來替自己旗下的寶貝出頭了。他得趕在黎暉被那女人殺掉之前找葉心來救人！
「你越來越像爸爸了。」華琪忍不住像小時候一樣模了模黎暉的頭發，「表情像，眼神更像。」
「喂！」黎暉不滿的問到一邊，「我不是小孩子了……」
話沒說完腦門就正中一拳，他的後腦結結實實的磕在床頭。
華琪毫不客氣的坐上床，把他摟在懷里，「臭小子，我是你姐，讓我抱抱會死啊！」說著，她的聲音卻有些哽咽。
黎暉終于不再掙扎，輕輕的叫了一聲︰「姐。」
「你和爸都是一樣的臭脾氣，害我這麼久看不到你。我跟你們家老大說了好幾次，他沒有轉告你嗎？」華琪終于放開黎暉，滿臉的笑容，只在眼角處留下一點點的晶瑩。
「大叔有跟我說，只是我很忙……」黎暉小聲的解釋，在這位強勢的姐姐面前自己好象又成了小孩子。
又是一拳正中目標。「你的理由倒不少！」
「姐……」黎暉抱著腦袋，「會打死人的。」
「打死正好，省得我看著心煩，還要成天惦記著。」華琪忍著笑，伸手輕輕的揉了揉黎暉的腦袋。
黎暉忙諂媚的笑，卻又惹得華琪嘮叨，「果然長大了，連假笑都會了。」
「好幾年了呢！」黎暉握住姐姐的手，這次的笑容是真心真意的。
華朋公司是華家的產業之一，黎暉從小喜歡音樂、喜歡唱歌，父母卻不願意自己唯一的兒子走進演藝圈這個大染缸，希望黎暉能夠開闢新的事業；然而黎暉卻毅然放棄上大學的機會，開始自己地下樂團的打拼生涯。
也正因為如此，黎暉至今沒有回過家。對擔負起家族事業的姐姐，他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
「什麼時候回家看看？」華琪突然問。
黎暉有些驚訝的看著姐姐，「回家？可是爸爸他……」
「他嘴上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很想你。爸爸上了年紀，又經常一個人在家……而且你現在發展得這麼好，爸爸也不會再說什麼了。最近報紙的娛樂版，爸爸每次都有看哦，如果有你的報導和照片，爸爸總是翻來覆去看很久。」
黎暉沉默著。
華琪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啊，對了，你和我們家的葉心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她是你女朋友？」
「你們家？」黎暉有些驚訝，為什麼他和葉心自己都說不清楚的事情，全世界卻好象都知道了似的。
「她是我們華朋旗下的藝人，你在胡涂什麼啊？」華琪瞪了他一眼，「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那丫頭干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我對她的了解，她是真的喜歡你，那你呢？」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呢？她不是你旗下最紅的藝人嗎？」黎暉突然問。
「咦？」華琪愣了一下。
「你就不擔心緋聞會毀了她的演藝生涯？」黎暉閉了閉眼，然後看向窗外。
「你是這樣想的？」華琪眼里閃爍著玩味的神色，「葉心那家伙是我控制不了的，她能混到現在的這個地步靠的就是她的特立獨行；即使她這麼大張旗鼓的追求一個人，也不會有人覺得太驚訝。」
「姐……」黎暉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這麼多年不見，姐姐仍喜歡欺負他。
「可是你不一樣！」華琪正了神色，「你和葉心走的路線不一樣，在歌迷心中的感覺也不同。葉心比你更貼近大眾，而你則是被供奉起來的白馬王子。」
見黎暉皺起眉頭，華琪立刻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又伸手揉他的頭發。
「別郁悶，你長得這個樣子不是你的錯，咱們可以找爸媽算帳，呵呵。」華琪接著說︰「你如果真跟葉心一起瘋，就要做好放棄眼前一切的準備……值得嗎？」她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弟弟，辛苦打拼的成績絕不可以說放棄就放棄的，從這一方面來說，葉心做的一切對黎暉都是一種壓迫。
黎暉久久不語，突然綻出一絲笑容。「姐姐覺得我該不該為她放棄呢？」
「你畢竟是為了這個才離開家的，不是嗎？」她不知道弟弟對葉心有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那麼堅持要走這條路，她可以理解音樂在他心里的地位。
「如果我有一天一事無成，姐姐你養我吧。」黎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
「臭小子，這話也敢說！」華琪撲上去拉扯著黎暉的臉，兩個人笑鬧成一團。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黎暉和華琪同時住手，望向門口。
開口說話的是葉心，後面跟著鬼鬼祟祟的梅林和楚非。
饒是華琪大方的性子也覺得尷尬，大得意忘形，連門都忘記關了。不過只是片刻的工夫，華琪就恢復應有的風度，撥了下波浪般的長發，坐在床邊，仍然握住黎暉的手。
黎暉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掙月兌開來，瞪了姐姐一眼，她卻像沒有看見。
然而這一切看在葉心的眼里，就有了無數的問題和解釋了。著急的想問清楚一切，又怕……楚非告訴自己，華琪老大來了，原以為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可現在看起來，她和黎暉似乎比自己和他還要熟悉。自己一直跟在黎暉旁邊，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自己的老板關系這麼好，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用了，所以……
葉心煩躁不安的搖了搖頭，企圖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給甩出去，可是心底的疑惑和不安還是沒有絲毫減少。
「老大，你怎麼會來這里？」
「听說我旗下最紅的藝人惹了麻煩，我當老板的自然要來看看了。」華琪板著一張臉說道，然後她轉身給黎暉一個吻，「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她偷偷的對他眨了眨眼楮，果然看見他警告的眼神。
不僅僅是葉心，梅林和楚非也完全呆在那里。一向不願和人靠近的黎暉居然和華琪老大關系這麼好？一直以為只有葉心是特別的，原來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有別人捷足先登了。那葉心怎麼辦？
「喂……」楚非忍不住開口，卻被華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們巨石的人就這麼不懂禮貌嗎？」
梅林想開口，華琪卻已經直直的盯住葉心。
葉心低著頭，下意識的把手里的糕點盒藏到身後。
「跟我來一趟。」華琪走了出去，葉心立刻跟在她的身後。梅林剛想一起過去，卻听華琪冷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我只要葉心來。」
畢竟是衣食父母，梅林咬了咬牙，轉身走進黎暉的病房。
葉心只好心里忐忑不安的跟著走。
上了天台，華琪才停下來，靠在護欄上看著葉心似笑非笑。風很大，吹得華琪一頭卷發隨風揚起，更添幾分魅力。
然而葉心只覺得一陣害怕。她對這個老板一向十分敬畏，雖然是繼承家族企業，卻敢作敢為，作風大膽，辦事干淨俐落。
自從自己走紅，華琪老大就沒再單獨找她，把所有的決定權都交給自己和梅林；是不是……連自己的老板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情況了呢？或者，她和黎暉……
千頭萬緒，把葉心弄得心煩意亂。
「知道我為什麼來嗎？」華琪點了根煙，看著局促不安的葉心。
葉心點點頭，又迅速的搖了搖頭。她冷靜下來，語氣輕松的說︰「老大很久沒單獨找我談了呢，看來我這次做的事情的確很嚴重。」
華琪有些驚訝，干脆單刀直入的道︰「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追求一個男人，我想閉上眼楮假裝沒看到都不行啊。」
「有那麼明顯嗎？」葉心苦笑，無辜的臉上滿是憂郁，她適時的放低姿態。
華琪幾乎要為她的表現鼓掌了，她上前幾步看著低頭不知在想什麼的葉心，「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只要你能繼續賺錢，你想做什麼我不會管你。」
葉心偏著頭皺眉使勁想，「我最近的成績好象沒有退步耶。」
華琪忍不住笑起來，葉心就是這樣，讓人想恨都恨不起來，難怪媒體會給她一個小魔女的封號。「你的這些小把戲，哄媒體是夠了，不過在我面前你最好老實些。」
葉心看老大並不是真的生氣，忙笑起來微微撒嬌，華琪老大一直對她很好，不會是故意來難為她的。「我很喜歡黎暉，所以，我想做他的歌迷可以名正言順的對他說我愛你，而且近水樓台先得月，監守自盜的話阻礙可能會少一點。」葉心扯開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
華琪卻突然繃住了臉，「不怕影響將來的發展？緋聞對藝人可是致命傷。」
「我保證！老大，我不會耽誤自己的工作的，不然梅林姐也饒不了我的。」葉心松了口氣，如果華琪老大是這個意思，那她就大可以放心了。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黎暉。」
葉心愣住了。
「你對黎暉的了解有多少呢？你了解他的家庭、背景、理想嗎？」
「我知道他喜歡唱歌，在舞台上唱歌就是他的理想。」葉心急急的回答。
華琪反而笑了，輕輕的點頭，「你知道這些已經很不錯了，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呢？你憑什麼肯定黎暉會為你放棄事業，自毀前途？」
她的話像當頭棒喝般，狠狠的打了葉心一記，疼痛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我沒有……我只是、只是……」葉心勉強自己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他喜歡我，我會很開心，如果他對我不是那種感情，我就永遠當他的歌迷，當他的朋友也很好。」
華琪毫不客氣的點醒她︰「讓人家欠下你的情，然後你跟他說其實我不是為了讓你喜歡我才這麼做的？」華琪冷冷的笑了一下，吐出一個煙圈，「我沒空理你們這些小孩子玩家家酒，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做人不要太自私，太自以為是。」
葉心久久不語，直到華琪轉身離開才恍然省悟過來，追著問︰「你究竟是黎暉的什麼人？」
華琪沒有回頭，「你在想我會不會是你的競爭對手？」
「不！」葉心大聲的說，「我要感謝你，因為你讓我知道黎暉還不夠幸福，我喜歡他，就一定要讓他快樂、讓他幸福，我不能說永遠愛他，只是會堅持到我能堅持的最後一刻為止！」
華琪轉過身來看她，被風吹起的長發遮住那雙含笑的眼，「我是他姐姐。」
姐姐？葉心怔住。黎暉從來不說家里的事情，她也就沒有多問，還是當年听酒保大叔說起，他似乎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從家里跑出來的。葉心想再多問一些，才發現華琪已經走了。
她恍惚的走下天台，還沒有走出樓梯間，就看到楚非和梅林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出口，看見葉心立刻沖了出來。
「她對你說什麼？威脅你了？」梅林有些緊張，「我們剛才問黎暉，他一句話都不說。」
楚非急急的點頭，「是啊，他一發脾氣就更不願說話，周圍氣溫立刻降到零度以下。」
葉心伸開手掌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澀的眼楮，「沒什麼，華老大你又不是不清楚，對我很好的，提醒了我一些事情……我以前沒有注意到。」
「誰問你這個！」梅林敲了敲葉心的頭，「她和黎暉到底什麼關系？」
「她是黎暉的姐姐。」葉心覺得有些煩，現在只想看到黎暉，看到他就好。
「喂，葉心！」梅林伸手攔住欲離開的葉心，卻被葉心一把甩開。她楞了一下，葉心從來沒在發脾氣時遷怒于她。
「對不起，梅林。」葉心立刻拉住梅林的手，「我有事情要跟黎暉說，你們……不要跟著好不好？」
梅林輕輕的嘆了口氣，看葉心慌亂的樣子，華琪不可能什麼都沒有說，她到底提醒了葉心什麼？
葉心抱歉的笑笑，向黎暉病房走去。
梅林和楚非面面相覷，楚非聳了聳肩，「情海生波。」
「黎暉的家庭背景是什麼樣的呢？」梅林望著葉心的背影擔心的問。
楚非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梅林驚訝的看著他，「你是他的經紀人，你不知道？」
楚非一臉的無辜，「黎暉一向討厭別人問他私人的問題，特別是他出道之前的事情，所以……」楚非在梅林的怒目相視下閉上嘴。
梅林再次嘆口氣，「我們先去外面等葉心吧。」
楚非點頭，兩個人一起坐在黎暉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等待。
想見黎暉，從來沒有這麼渴切過。
葉心覺得自己需要他的肯定和鼓勵，至少可以支持她繼續愛下去。
「黎暉！」葉心撞開病房的門，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的黎暉。真好，他就在這里，她重重的喘著氣。剛才跑得太猛，她幾乎直接撲倒在病房里。
黎暉看著她，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你怎麼了？」
葉心坐到黎暉的床邊，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說起。「我給你削隻果。」
葉心似乎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平靜下來的方法，右手拿刀，左手抓起一顆隻果就湊了上去，只一下，尖利的刀鋒就割到手，隻果也掉在地上。她下意識的想撿起來。
「你到底在想什麼？」黎暉抓住葉心的手，也許是太用力，血越流越快。
黎暉急著想按呼叫鈐，葉心卻像突然回過神來撲上去攔住他。「我不要！」
她半個身子埋在黎暉的懷里，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黎暉小心的抬起她受傷的手，翻出護士給自己換藥時留下的些許紗布，顧不得受傷的左肩還使不上什麼力氣，仔仔細細的幫她把傷口包好。「怎麼了？華琪她……你們的老板是我的姐姐。」黎暉心里焦躁，表面上卻仍是波瀾不驚，只知道姐姐一定對葉心說了什麼，不然這個丫頭不會如此反常。
「你什麼都沒有跟我說。」悶悶的聲音從胸口處傳來。
「我覺得……沒有必要。」黎暉鮮少用這種主觀的語詞，不想說的時候他通常選擇沉默，可是對于葉心，他不想讓她誤解；她是那樣明媚活潑的女孩子，並不適合這樣憂郁的表情。
葉心從黎暉的懷里抬起頭，「我是不是給你很大的壓力？」
黎暉微愣，卻仍然點了點頭。是壓力也是動力，他欽佩葉心的勇氣，也渴望自己可以堅強到成為她休憩的港灣。這樣真誠的女孩子，把一顆心毫無保留的奉上，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會動心。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她握在掌心，愛她、卻不束縛她；葉心不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古板的男人。
「我很抱歉……」葉心從黎暉的懷里掙扎起身，艱難的解釋，努力的用適當的詞語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是想爭一口氣……我覺得我可以喜歡你，光明正大的喜歡你，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愛一個人不一定是一生一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
「葉心！」黎暉打斷她的胡言亂語。他太了解她的性子，敏感沖動，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他在初見她的那一刻就已經動心，他不容許自己也成為她一時心血來潮下的獵物。
「我很抱歉。」眼淚突然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在葉心仍然帶著微笑的臉上恣意流淌。
黎暉覺得自己的心漸漸的沉到谷底。她可以把自己付出的感情輕易的收回，那麼他呢？他從來沒有向人展示過的感情呢？也許他根本來不及讓她知道。
「說清楚，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黎暉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知道葉心喜歡胡思亂想，又是標準的天秤座，很容易受到別人的影響，但他至少要知道姐姐對她說了什麼，讓她的態度一下子轉變這麼多。
「我姐姐和你說什麼了？」
「提醒我一些事情，她是個好人，從我出道就一直照顧我。」葉心哽咽著。
黎暉捺著性子，說話卻是不受控制的尖銳起來︰「提醒你我們之間並不合適？出于對自己公司偶像歌手的保護……」
「不是！」葉心叫了起來，「你姐姐是好心，她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麼！」看到黎暉錯愕的眼神，葉心稍微平靜下來，「你的巡演結束之後我會去洛杉機，我可能在那邊待兩年，經營歐美的市場。不過你不用擔心，FansClub的事情我還是會做好的，我提拔的幾個副會長也都很有能力……我、我不在，好好照顧自己。」葉心低著頭，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卻沒有看見黎暉漸漸冷凝的雙眼。
「別費心了，我會找人代替你的位置。」
他嘲諷的語氣，讓葉心吃驚的張開了嘴。
「反正你已經做好決定了。」黎暉冷冷一笑，那絲嘲諷不知道是對葉心還是對自己，「出去！」
這種嚴厲的語氣是葉心從來沒有听過的，她一時呆住，連動都動不了。
「我叫你出去！」黎暉對她吼，像」頭被激怒的野獸。
葉心看著他幾乎噴火的眼楮，嚇得連退了幾步，那簡直不是她認識的黎暉。她愛的黎暉有冷漠的外表和一顆溫柔的心，他的眼楮是天上繁星全部掉落其中的閃亮，那里面絲絲縷縷的溫柔，她從來不會看錯；可是現在……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葉心轉身就跑。
「葉心！」
看見葉心踉蹌地從病房逃也似的跑出來，未關緊的門內迅速傳來東西被砸碎的聲音；梅林迎向葉心，楚非則跑進病房。
「葉心，怎麼了？你做的銅鑼燒忘在天台了，我替你拿回來……」看葉心表情不對，梅林把失魂落魄的葉心摟在自己懷里，輕輕拍打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葉心，葉心？怎麼了？跟我說，你別嚇我啊！」
「梅林姐……」葉心綻開微笑，可在梅林看來更像是在哭。
「還麻煩你教我做銅鑼燒，可是已經……用不著了……」話音剛落，葉心便暈倒在梅林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