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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傷腦筋 無巧不成書

溫馨的小客廳,圓滿的餐桌,溫、卜兩家的家長都在座,卜攸郁也在,還突兀的出現了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卜媽溫媽為了這頓忙碌一個下午,桌上滿滿的山珍海味,又是雞盅,又是全魚餐,還有一只燒鴨,豐富得像在「辦桌」。

「來、來、來,小郁跟陳老弟喝一杯。」因為女兒的臉色一直無法晴朗,卜爸為了緩和氣氛拼命勸酒。

「叫我至明就好了。」陳至明推推大眼鏡,憨厚老實的臉上半帶羞澀,但又頻頻找出所有人不注意的空檔偷偷看卜攸郁。

「對,至明。來,至明,咱們喝一杯。」溫爸喝的臉頰通紅,興致還是十分高昂。

卜攸郁默默喝了酒,看看時鐘。是時候了。

「我吃飽了。」卜攸郁站起來向客人行個禮。「你慢用,我先上去休息了。」

溫卜兩家的家長一听就知道意思,小郁對這個男的沒興趣。但他們也沒想過勉強她,不合意就不合意吧!好男人再找就有了。笑眯眯的目送卜攸郁上樓後,又勸起吃喝來。

卜攸郁進房後就開了床頭燈,窩在床上看旅游簡介,一邊做旅行摘記,做的非常入神,連媽媽進房來都毫無所覺。

「不開心啊?」

「媽。」

卜攸郁收拾床上的書和筆記,讓出床頭的位置,兩母女依偎著坐在床上。

「這男的太溫吞了。」卜媽嘆氣。好男人真難找。

「別再找啦!我還年輕。而且又不是多吃點飯,就會吃出一個好男朋友。」這個月已經是第四個了。真不曉得他們從哪找來這些男的?

「溫爸溫媽的一番心意嘛!」

「我知道。」自從她宣布跟瘟疫分手後,溫爸溫媽的情緒滿低落的。她會安安靜靜的任由他們安排,沒有多加抗議,也是不想讓溫爸溫媽傷心。

「跟同學去南部玩的日期已經決定了嗎?」卜媽翻了翻放在一旁的旅游書。「洗溫泉很不錯,溫媽還準備了敷臉泥,她說一邊敷臉,一邊泡溫泉,這樣不但身體變漂亮,臉上肌膚也會變的細致。」

「下個禮拜一早上出發。如果那邊的溫泉很好,下次我帶你跟溫媽去,我們一起去敷臉、泡溫泉,一起變漂亮。」卜攸郁隱瞞了行程中浮潛與游泳的部分。自從小時候發生意外,幾乎所有人都不贊成她在沒有救生員與家人的範圍外做水上運動。

「媽跟溫媽都老了,變漂亮干什麼?倒是你,要趁年輕,好好的保養自己。」卜媽又憐又愛的抱抱女兒。

「不是啊!如果你跟溫媽變得漂亮一點,爸爸跟溫爸的心情就會更好啦!這樣我向爸爸伸手要錢,他就會更大方了。」卜攸郁伸嘴在媽媽臉上親一下。「創造家庭和樂的氣氛就是你們的責任。」

「調皮鬼。」溫媽捏捏她可愛的臉頰。「不過你在家里待的太久了,一整天沒出門,應該去散散步,動一下。」

「喔!」也好。她好像真的很久沒出門了。放暑假以後,整個人都懶懶的,連潛水訓練中心也沒去晃一下。似乎太意志消沉了一點。

卜攸郁換了衣服,打算到街上溜一溜,然後轉到訓練中心去,拿一些墾丁的潛水資料。

才剛打開院子門,一輛銀灰色的跑車直駛入隔壁溫家的停車坪,出于下意識,卜攸郁趕緊閃進院子,隔著門偷看車。她認得那是瘟疫的車。

溫煜明打開車門,但另一邊的車門也打開了,是張嘉芯。卜攸郁的心,咚地往下沉。

「在車上等我吧,我進去拿點東西。」溫煜明交代張嘉芯。

「我不能進去喝杯茶嗎?」張嘉芯走到溫煜明身邊,搭著他肩膀。「你連這個也不答應,就太不合情理嘍!James。」

「隨便你。」溫煜明不置可否。

張嘉芯倒是非常高興的去按電鈴,溫媽出來開門,張嘉芯就高高興興的進屋里了。

溫煜明待在車旁,一動也不動。卜攸郁的心情非常低落,轉身想離開,卻觸動了門,發出很大的聲音。卜攸郁心里喊糟,想溜,卻仍然被發現了。

「看到你想看的了嗎?」溫煜明已經來到卜家門口。「為什麼躲在門後面?」

「我不想壞人好事,到時候有人會瞪我。」卜攸郁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听說你很少出門,怎麼,沒跟姓張的去約會嗎?」溫煜明的語氣實在不能算得上和善。

「我不像你,一天到晚都要約會的。」卜攸郁朝溫家看了看。

「是沒得約會,還是不想?」

溫煜明眼光犀利,卜攸郁覺得他簡直好像用雷射光一樣的朝她射。她被看的很不舒服。

「怎麼會沒得約會,我們下個禮拜就要去旅行,到墾丁呢!羨慕嗎?」卜攸郁哼了一聲。她話說的太快,連自己嘴里講了什麼都不清楚。「我想你是不會的,你們那麼有錢,哪里都可以去呀!」

「去墾丁?」溫煜明像老鼠看見貓一樣,全身的敏感細胞都活動起來。「去潛水?你不可以去潛水。」

「不關你的事。」她討厭他這麼命令她。他以為他是誰啊!

「你想去潛水就關我的事。」溫煜明拉住她手臂,令卜攸郁非常憤怒。

「你要關心就關心自己的女朋友,我的事你少雞婆。」

卜攸郁拼命掙扎,而溫煜明不但抓的更緊,索性連她另一只手臂也抓住,並將她提起來,靠近自己。

「你不要太任性……」

「你不是要拿東西?」

張嘉芯突然從門口跑出來,打斷他倆的爭執,狠辣地瞪著狀似親熱的他倆。卜攸郁趁機掙月兌,騎上院子的腳踏車揚長而去。溫煜明看著她離開,久久不語。

「伯母要我叫你進去吃點心,她買了很多茶點。」張嘉芯放軟聲調,輕輕地說。

溫煜明冷然轉頭,進屋里,對她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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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未在溫家多待,溫煜明上樓拿了資料便走了,張嘉芯即使想與溫母多談也無法。由于溫煜明一路冷漠,張嘉芯怎麼逗他開口,他都只是一兩句,令她心生怨氣。

溫煜明把車開到張嘉芯從前夫那里爭取來的別墅,張嘉芯請他進去稍坐,溫煜明一口拒絕。張嘉芯忍不住爆發脾氣。

「你太過分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給我臉色看。我得罪你什麼?」

「我送你到家了,你可以表達一點感謝。」溫煜明冷淡的超乎異常。

「心情不好嗎?」張嘉芯踫了一個硬釘子,壓下怒氣,嘗試軟調的關懷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情差。」

「你到家了。」

溫煜明下逐客令,但張嘉芯心想如果就這麼下車,他們之問可能真的就什麼都沒了。

「有什麼煩心的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交情這麼久了,也許可以幫你一點忙。」

「我自己可以處理。你還有事嗎?不然,我想去自己開車轉一轉,下車吧!」溫煜明似乎不領情。他的確是對她不滿,不滿她的出現讓卜攸郁更加誤會了自己。

唉!他還是放不開她。

「我陪陪你吧,一個人會很悶的。」張嘉芯抓住他手。

「我想一個人。」溫煜明甩開她手,打開車門。

「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張嘉芯放軟姿態,哀憐地說。

她認識的溫煜明雖然溫和有禮,但交往之後才知道他個性強硬,處事果決,脾氣之強不在她之下,這也是她後來選擇與他協議分手的原因。她希望找一個個性上不與她爭強的男人,可以多讓她的男人。但結婚之後,她又開始懷念他堅決果斷的個性,比起她那個雖然很讓她,但更加事事听命于母親的丈夫,她覺得他更有個性,更迷人。只是要與這樣的他相處,她勢必要收斂自己的脾氣。

「我們談過很多次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但你對我還有感覺的,不然不會幫我找合作夥伴,對不對?」

「你誤會了。」溫煜明轉頭,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沒想到你會有這種想法,我只是盡一個朋友的義務,還有,為了你那個三歲的小女兒,雖然我沒興趣投資你的事業,但也不忍心看你們母女倆生活瀕臨困境。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以後也不可能有開始,如果我的幫助,曾經讓你有所期待,我很抱歉。」

「是因為那個小女孩,對不對?」張嘉芯整顆心沉了下來。

「那不關你的事。」听張嘉芯頗有敵意的提起卜攸郁,溫煜明不高興地擰起眉頭。

「一定是她。我記得我們剛交往時,你就跟我提過有一個鄰居小妹妹,我們還為此大吵一架,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從中作梗的還是她。」張嘉芯冷笑。「可借小女生似乎對你不太領情,她還交了男朋友,是不是?」

「下車。」溫煜明面無表情。

張嘉芯忿忿的下車。

溫煜明開著車在街上亂晃,心里仍想著卜攸郁這段時間不尋常的表現。即使不見她,他還是想著她,而且每晚他坐在自己的窗台,望著卜攸郁拉上窗簾的窗口,心中滿是苦澀。

一定有哪里出了什麼問題,不然她不會突然一改先前對他的態度。只是,她的倔強與鑽牛角功夫是他從小就深知其程度之嚴重的,她不肯說,就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去找出問題所在呢?

溫煜明開著開著,來到卜攸郁上潛水課程的訓練中心,他停下車,冷不防看見卜攸郁從訓練中心走出來,一臉笑意。

他心念一動,等卜攸郁離開,隨後進入中心。里面的職員大多也認識他,于是他三兩下便套出卜攸郁到訓練中心詢問墾丁海域的潛水訊息。

溫煜明皺起眉頭,表情慎重。他沒有辦法置之不管,也不可能,畢竟這事關卜攸郁的生命安全。不過卜攸郁一定是不會听勸的,打草驚蛇也只會讓她更不高興,所以,他應該要有些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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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終于,終于,終于,又來到海邊了!

卜攸郁打開飯店面向海洋的窗戶,窗下一片椰子樹婆娑婆娑的聲音,更遠一點的浪花沙沙,海風中略帶咸味的氣息迎面吹來,她精神一振,忍不住對著窗戶大吼。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真過癮!

想想,自從她小時候溺水以來,就不曾到過海邊,所有游泳的課程、潛水的課程,都是在游泳池里學的,家里人即使到海邊也不會帶她去,好像真的怕已經會游水的她溺死。但沒到過大海里游一趟,感覺好像不是真的學會游泳。這一次瞞著所有人來,一定要好好的游個過癮。

「沒問題吧?」張永亮推開沒關的房門走進來,順手關好。「雖然飯店的安全管制不錯,還是要小心點,要記得關門。」

「喔。」卜攸郁本來坐在窗台上,腳都伸出一半在窗外,現在不好意思的收回太放肆的行為。「這房間好棒啊!你花了多少錢?我有帶錢來唷!如果太貴的話,還是讓我自己付自己的住宿費好了。」

雖然張永亮一開始就聲明要負擔全部費用,而今天一路坐車、吃飯也都不讓她付錢,但卜攸郁總覺得不太好。張永亮訂的飯店很貴,又是面向海景的,價錢一定更高,難免讓她有點承受不起。

「我們說好了,這一次是我請你出來玩。我衡量過自己的經濟能力,你放心好了。」雖然打工很辛苦,但能一起出來玩,什麼辛苦他都不在意。

卜攸郁甜甜一笑。「好吧!不過晚餐可以讓我請你吧!」

「那有什麼問題!」張永亮望望窗外,蔚藍的海邊果然是讓人神清氣爽,他希望愛情的進展也能像這里的天氣,明朗可期。「行李整理好了的話,我們先到附近去逛逛吧!」

「嗯!」

唉!旅行真好。卜攸郁對著窗戶大伸懶腰。

所謂的海灘聖地是這麼一回事的,第一項︰樹叢少,太陽大;第二項︰攤販多,垃圾桶少;第三項︰游覽車兩列成行,垃圾滿地。

卜攸郁跟張永亮到達墾丁海灘的時間已近黃昏,太陽雖然變小,熱度可是不減,本來就游客穿梭如織的海灘,夜市攤又趁著天黑前來布置,整個濱海公路簡直就像鬧市一樣沸騰起來。卜攸郁穿著背心短褲十分休閑的與張永亮出門散步,沒想到走出飯店不久就踫到如此陣仗,卜攸郁是很興奮的,反正只要是待在海邊,就算吵的像夜市她也很高興,不過張永亮可就有點悶,因為這跟他預想中的浪漫氣氛差距太大了!

「烤魷魚!烤魷魚!」卜攸郁跑到一個只搭了一半的攤子邊興奮大喊。

「阿妹仔,炭還未燒。」賣魷魚的阿伯覺得這小妹妹未免高興的太早。

「你喜歡吃烤魷魚?」這應該不算是稀奇的食物吧!怎麼這麼興奮?

「還好啊,不過在海邊吃烤魷魚,感覺就特別不一樣吧!」海邊吃海味,多過癮啊!

「嗯!那待會兒一定要來嘗嘗。」雖然他不了解不一樣在哪里,不過只要她高興,一切都OK。「要不要去海邊走走?」靠近海一點,應該比較安靜,比較適合談心吧!

「咦?射飛鏢!」卜攸郁高高興興的往下一個攤子跑。

張永亮只有望人興嘆。

結果從黃昏到夜晚,他們就在夜市里晃了大半圈,根本沒時問談心,游戲攤子玩過一攤接一攤,卜攸郁似乎樂此不疲,張永亮雖然感到有點掃興,但還是勉力陪著,不過,他總是感到怪怪的,好像有一股視線一直跟隨他們。

張永亮四下張望,不覺得有異樣,是他的錯覺嗎?還是他們站在一起引起什麼注目?

「喂!」卜攸郁很難得的從沉迷的打彈珠游戲回過神來,拉著張永亮神秘兮兮地說。「你覺不覺得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

「你也有感覺?」連她都有感覺,那就是真的了!

「嗯!」卜攸郁一臉嚴肅。「先問清楚,你在邀我出來玩時,有沒有知會你的女朋友?也許是你的女朋友誤會了,跑來監視我們。」

「我沒有女朋友。」張永亮趕緊否認。難怪一直都沒有進展,原來她誤會了。

「自從跟你分手以後,我沒有再跟別人交往。是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是誰陷害他?

「沒有人說啊,我亂猜的。真的沒有嗎?那會是誰呢?」卜攸郁陷入嚴肅的沉思。「難道是我爸媽派來的探子?」

「伯父伯母?」這就嚴重了。如果是父母反對,就前途堪慮了。張永亮頓感壓力沉重。「伯父伯母不贊成你來旅行?」

「他們不喜歡我到海邊。」

「為什麼?你游泳很行啊,還有潛水執照。」張、水亮有點模不著頭緒。

「唉!對呀!他們就是不明白。」卜攸郁搖頭嘆息。

張永亮憂心忡忡的,他想會不會有哪里不妥呢?他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

「別擔心,就算我爸媽親自來,我也不管。」卜攸郁拍拍他,安慰他。「繼續玩吧!我們明天還要下海潛水呢。」

雖然覺得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但卜攸郁都這麼說了,張永亮好像也只能配合。

他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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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逛完夜市,卜攸郁提議請他去海灘的露天啤酒屋吃飯,兩人找了一家可以烤肉的店,卜攸郁一入座就興致勃勃的烤肉、喝啤酒。張永亮見她這麼高興,也就放開胸懷了。

「吃的很開心啊?」

不相干的聲音插進來,張永亮一抬頭就楞住了。

「是呀!海邊吃燒烤,說有多過癮就有多……」卜攸郁咬著剛烤好的香菇,半句話卡在喉嚨。

「有多過癮?說來听听。」溫煜明優閑的拿著啤酒,拉過椅子坐下來。

「慢。」卜攸郁及時擋住他往下落的。「你太不尊重我的朋友了,這頓請的是我的朋友,我沒說要請你。」

「學弟,你反對我做你的客人嗎?」溫煜明和煦地微笑,啤酒瓶輕擊張永亮的,做了個cheers的動作。

「喔!不。」張永亮其實很想說是。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們的?」卜攸郁回想一路上覺察的視線,她現在百分百肯定就是他搞鬼。「我爸媽派你來的?」

「我跟朋友到墾丁洽公,過來吃飯,剛好踫上你們。離鄉背井,遇上熟人,真是令人備感親切。對不對?」溫煜明不慍不火的吃起菜來。「我剛多叫了兩盤蝦,順便炒了兩個菜,不介意吧!」他是對著張永亮問的。

張永亮只好干笑點頭。

「卑鄙。」卜攸郁插腰嘟嘴。

「學弟,來,我們喝兩杯。」

溫煜明完全不管卜攸郁,自己找張永亮喝起來。張永亮百般無奈的做了陪客。

「有什麼度假計畫?」

「才不要告訴你,免得你來搞破壞。」卜攸郁哼了一聲。

「我問學弟,沒問你。」溫煜明一句話堵悶了卜攸郁,令她橫著眼瞪他。

「海邊度假都是一樣的,散步、游泳,不然就只能逛國家公園。」張永亮在溫煜明面前不得不老實。

「游泳?」溫煜明挑了眉。「卜爸卜媽不允許小郁隨便下水的。她有沒有事先警告你?」

「看吧!」卜攸郁雙手插腰站起來,非常生氣。「我就知道你是來搞破壞的。自己不能度假,也不能嫉妒別人呀!」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人隱瞞了重要事實,學弟,千萬別上她的當,這家伙瞞著父母下海,回家後肯定遭殃,但你沒有道理陪著被削,這麼傻,是不是?」

「但小郁有潛水執照的,而且游泳也游的很好,應該沒問題吧!我們會小心的。」張永亮小心回答。

「是呀!就你和爸媽把我看扁。旁觀者呢,是最客觀的,最了解我的實力。」怎麼才能把這意圖壞事的家伙趕走呢?卜攸郁煩死了。

「那你有救生員資格的大哥跟小弟呢?他們還不夠了解你的程度?」溫煜明淡淡掃她一眼,再看向張永亮。「總之希望你多加考慮,為了人身安全著想。」

「你不必听他的。」卜攸郁幾乎快噴火了。

「學弟,我是為你好,如果你真的想追小郁,就不會希望惹毛卜爸卜媽吧?識時務者為俊杰。」

張永亮左右為難。

「你太過分了,威脅利誘,不要把你做生意那套拿來這里污染張同學。」卜攸郁拍桌子。

「你呢?任性妄為,莽撞沖動,自己惹禍算了,還要拖無辜的人下水。也不稍微想想,如果你稍稍有一點事,挨罵的是誰?是這位可磷無辜的張學弟。」

「找了這麼多理由,其實你只是故意跟我作對。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對吧?」

「如果看你不順眼,我現在不會浪費時間坐在這里,為了你的事,跟你大動肝火。」溫煜明冷淡地瞄她一眼。

就這一眼,讓卜攸郁炸翻。「少假惺惺!你從來沒有這麼好心眼,就會整我,看我笑話,而且還是個,交一大堆女朋友,我最討厭你了。」

「你呢?又別扭,又好強,脾氣又臭,真搞不懂怎麼會有男人看得上你。」溫煜明也被她搞的有點火氣。

「呃!大家有話好好說,別發脾氣。坐下來談,坐下來談。」場面漸漸失控,隔桌紛紛投來好奇眼光,張永亮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勸架,拉著卜攸郁落座。

但卜攸郁已經氣瘋了,甩開張永亮的手。「我別扭?我別扭還不都是你害的,臭瘟疫,誰害我五歲那年在游泳池溺水的?是你,就是你在池底拉了我一把,讓我從浮板上摔到水里!誰害我五歲那年跌斷腿的?也是你,為了送冰淇淋給你吃,害我打了兩個月石膏腿。」

「要算舊帳嗎?跟屁蟲!我國中一年級好不容易泡上了校花學姐,是誰在我第一次約會就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面,害我連約會也沒約成的?是你。高中畢業舞會晚上又是誰發燒耍賴要我回家,害我被老媽召回去看顧?是你。從小到大就只會破壞我的約會,是不是嫉妒我啊?」

「誰會嫉妒你這個,根本就是饑不擇食,只要是女人,怎麼樣都好,一點選擇性也沒有。」

「總比你這個交不到男朋友的黃毛小鬼好多了。」

「別吵了。」

一聲巨吼,讓卜攸郁和溫煜明同時停口,望向張永亮。

受不了愈來愈多的圍觀眼光,張永亮一時沖動用力一拍,將場面冷靜下來。不過,太過安靜與專注的眼光,讓他又尷尬起來。

「我的意思是,這麼多人在看,應該和平的對話,不應該吵的口不擇言。」

「說的好。」溫煜明非常認同的拍他肩膀。「幸虧你及時提醒了我。你知道,跟小孩吵架就是這樣,總是忍不住就愈吵愈幼稚,連我平常這麼冷靜的人,都差點無法自拔。幸好還有你是清醒的。」

「我幼稚?」這家伙就是偏要和她吵架嗎?

溫煜明驀然朝她一笑。「別再斗嘴嘍!有很多人看喔!」

卜攸郁不服氣的嘟著嘴,卻又被他堵的死死的,看他轉眼之間又好像沒事發生,高高興興的找張、水亮乾杯,她真是一肚子鳥氣耶!

「說真的,如果你們堅持去潛水,看好她。」溫煜明悄悄避開卜攸郁,輕聲對張永亮說。

張永亮只是笑笑。

「拜托也好,威脅也好,我要你記住這些話。」溫煜明嚴肅的聲明。

張永亮被他氣勢所鎮,不由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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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諛我詐,暗潮洶涌的一餐燒烤總算結束,三人各自走向旅館,不過溫煜明還是一直走在他們之後,使得卜攸郁頻頻回頭怒瞪示威。張永亮也是心懷忐忑,他擔心溫煜明如果「很不巧」的又跟他們住同一家飯店,那麼想找機會跟卜攸郁獨處就很難了。

「別再跟著我們。你剛剛還罵我是跟屁蟲,怎麼自己現在也想當嗎?」卜攸郁嘴的溫煜明管的住,所以應該給他當老婆。不過卜攸郁不予承認這部分的說法。

「如果真是兄妹就好了。」張永亮嘆了口氣,低低地說。

「你說什麼?」卜攸郁似乎想起了什麼,四處張望,隨口問他。

「沒什麼。你找東西嗎?」

「怎麼沒追上來?」卜攸郁依舊到處看,自言自語。

「找什麼呢?需不需要幫忙?」張永亮沒听見她說了什麼。

「一定遇上什麼事了。」卜攸郁臉色嚴肅,往回走。

張永亮著急的攔住她。「丟了什麼?我去找。這麼暗,太危險了。」

「去找瘟疫。」卜攸郁推開他,繼續往前。

「找學長有什麼事嗎?」看她緊張的樣子,張永亮也不敢隨便阻止,只好跟著她。

「他這個人沒這麼容易放棄的,愈是故意逃,他愈會跟你作對,跟著你。但這麼久沒跟上來,一定有事。」

張永亮一顆心頓時千瘡百孔。不過卜攸郁似乎沒發覺自己神情言談間,對溫煜明深濃得化不開的關切與系念,而最致命的,是他們之間無形的、無所不在的默契。

兩人一前一後,卜攸郁緊張的四處探看,張永亮垂頭喪氣,陪著卜攸郁重回黑暗小徑。

沿沙灘闢出來的小徑,是飯店業者為了方便飯店顧客到海灘散步而自行修築,沿路種植許多南洋闊葉香花樹種與棕櫚,行人不多,非常幽靜可愛,但在夜里卻顯得有些曖昧的危險。

卜攸郁非常仔細的觀察每一處死角。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她心里感應到危險。

張永亮站在卜攸郁後面,卜攸郁忙著往樹底下、樹叢後面看,他則高高站在卜攸郁身後。站的高,當然看的遠,他遠遠就看到沙灘上一團暗影飄移的人影。

「那里有人!」

「哪里?」

卜攸郁一抬頭就看見了,趕忙往前沖,張永亮連說個小心都來不及,又嘆了一口氣。

卜攸郁剛剛趕到,溫煜明剛好一拳擊倒最後一個站著的少年,他一回頭看到卜攸郁,怒氣發作。

「沒看到有人打架嗎?還跑來看?」

「這麼凶干什麼?就是怕你出事才來找你。真是狗咬呂洞賓。」卜攸郁被罵的一頭霧水,悶悶不樂。

結果溫煜明根本不理她的抱怨,炮火轉向張永亮。

「你這護花使者怎麼當的?既然找她出來玩,就要負責她的安全。她是一個女孩子,這邊有人打架,你可以放任她就這樣莽撞的往出事現場沖嗎?」

「對不起。因為她跑得太快,我來不及阻止。」張永亮無法辯駁,非常自責。

「喂!你太過分了。我們是過來助你一臂之力的耶!」

卜攸郁生氣的推了他一把,卻不小心撞上他的傷處,他痛哼了聲。

「你被打傷了?」因為環境幽暗,所以不看還好,一細看不得了,卜攸郁發現他嘴角腫了,手臂也擦傷。看看地上躺的哎哎叫的四個少年仔,嘖、嘖,一打四,難怪會受傷了。

「小事。」溫煜明似乎餘怒未消。「你呀!已經長這麼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沖動?要做事前,先想一想會不會有問題。幸好這些小鬼頭躺趴了,要是我掛

卜攸郁捂住耳朵。

「不要再念了。」真是比她爸媽還煩。「你都受傷了還要罵人。他們干嘛找你麻煩?」

「想搶皮夾。」溫煜明彎腰拾起爭搶中掉落的皮夾,拍去海沙。

「臭小孩,不學好。」卜攸郁隨便踢踢尸橫遍野的少年。「有沒有丟東西?」

「嗯,沒有。」溫煜明仔細檢查皮包里的東西。

「好吧,那麼回去擦藥吧。」卜攸郁順手扶他往前走。「走嘍!」怎麼張永亮一副楞住的樣子,也不知道要走了。

「白痴,我只是擦傷,你扶的好像我被打殘了一樣。」嘴上抱怨,但他似乎還滿享受被扶持的感覺,全身大概一半力量都放在她肩膀上。

真重!他一定是故意的。

「去你的,站直一點好不好,重的跟豬一樣。既然是擦傷,自己走好了。」

「唉!做人要有同情心,不然,天打雷劈。」

「先劈你吧!」

唉!

張永亮楞楞看著他倆互相扶持走遠,簡直完全被打敗了,垂頭喪氣地抱頭懊惱。他覺得當溫煜明一出現,就好像一堵牆,擋住了他跟卜攸郁,讓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機會,幾乎都想放棄了。

要放棄嗎?

「喂!你在干什麼呀!看海嗎?走快點吧!」卜攸郁在遠方朝他大喊。

就這一聲,提起他的精神。

不行,他不能放棄,明天的浮潛就是他跟卜攸郁單獨相處的機會,況且溫煜明不可能纏他們太多天的。他一定會有機會。

加油!張永亮雙拳緊握,用力在心里對自己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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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這里,好多魚。

卜攸郁拼命在水里比手劃腳,希望傳達給距離三十公尺之遠的張永亮知道。

張永亮從珊瑚礁那頭游過來,看到了一大群彩色雀鯛、鮮艷海葵、行動詭異的海星與河豚,豎起大拇指。卜攸郁樂得雙手亂舞。

他們下水大半天了,甚至連午飯時問也舍不得上岸,餓著肚子繼續窩在水里。張永亮一直遵照溫煜明的指示,不敢離卜攸郁太遠。

我要去遠一點的地方。

卜攸郁打個手勢,不過張永亮並不很了解她的意思,待要問清楚,卜攸郁卻回頭游走了。

張永亮看著她在海底的伶俐身影,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如果他也這麼行就好了。昨天听了溫煜明一番話,本來他還對今天的浮潛有點擔心,不過一下了水,他就見識到卜攸郁游泳的能力與潛水的優秀表現,簡直像條可愛的美人魚,他現在完全不相信她會在水里遇上什麼困難。她在水里太自在了,又悠游。幸好溫煜明今天沒有出現,不然,他們可能無法下水。

張永亮一邊這麼想,一邊還是朝卜攸郁游過去,因為剛剛負責浮潛的教練叫他們要群體行動,比較安全。不過怎麼游好像都趕不上,只見到好像一個黑點的卜攸郁朝他揮舞雙手,他卻好像怎麼都游不到,游了許久似乎距離都沒有縮短,張永亮心想,卜攸郁會不會游的太遠了?

他掀開面罩,大喊︰「不要再游過去了,已經太遠了。」

卜攸郁似乎沒听見,而他感覺兩人的距離還在擴大,心中覺得十分奇怪。

一艘快艇駛到附近。

「Shit!」

這聲音听來很像溫煜明。

張永亮只稍稍一回頭,已看見溫煜明像魚一樣竄入水中,極快的往前游,並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到達卜攸郁身邊。溫煜明在遠方一揮手,快艇開過去,將兩人接上船。張永亮這才驚覺卜攸郁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趕緊向教練要求回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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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攸郁的確發生了一點意外。她在游離張永亮不久後右小腿抽筋,所以失去平衡,吃了許多水。因為吃水引起慌張,她一時無法鎮定,也忘記使用水母漂,又被海流引帶,因此離聚集地愈來愈遠,卻只能雙手亂揮,最後吃水太多,陷入短暫昏迷。

幸好溫煜明及時趕到,將她拉浮水面,運上船後,壓出她肺部積水,才恢復意識。

卜攸郁一睜開眼就看見令她安心的臉孔,先是笑了笑,才想起害怕,蒼白了臉。溫煜明溫暖的大手貼在她冰冷額頭,幫她擋住陽光。

「沒事了,別害怕。」

卜攸郁似乎想說什麼,但喉嚨干澀,渾身酸軟,勉強提起右手搭上他的手臂。溫煜明微笑拍拍她。

「不用謝我。好好休息,等會兒看醫生。」

卜攸郁點點頭,閉上眼。

救護車已在岸上等著,溫煜明陪著卜攸郁上車,握著她手,讓她知道有他陪著。他知道她這時候需要安全感,從小就這樣,雖然倔強,偏生又膽小。

不過卜攸郁只在醫院待了一下,由于溺水時間不長,急救得宜,因此沒什麼異樣,醫生只囑咐好好休息兩天,注意精神安定,避免體力透支,就讓他們回去。

溫煜明帶卜攸郁回自己的房間,本來要讓她直接躺到床上,但卜攸郁堅持要先洗澡。

「你這麼虛弱怎麼洗澡?」溫煜明將橫抱的她放下,卜攸郁連站都站不好,還必須依靠著他才能站直。

「全身都是鹽,黏黏的,而且一躺到床上,床上都是海沙、海鹽。」卜攸郁半睜著眼,看清楚這不是她住的那間房。「我要回我住的那間,衣服都在那里。」

「我好不容易抱你上樓,現在又要抱你下樓?很累耶!小姐。就睡這里不是很好?」走路都顛顛倒倒了,還認房間?

「好吧。」听起來是不太合理。「那我要洗澡,衣服借我。」

溫煜明扶她到浴室,在馬桶上坐好,拿了套襯衫短褲給她,還給她一條皮帶。不過當卜攸郁叫他關門時,他卻抗議了。

「關門?萬一你在里面昏倒怎麼辦?」

「不關門我怎麼洗澡啊?」開玩笑!他想佔便宜啊?

「怕我看?」溫煜明故意嗤地一聲。「誰想看你的排骨?你盡管關門好了,到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看你怎麼辦?」

「反正不關門我就不洗。」真看不起人!

溫煜明嘆了口氣,拿她沒辦法。「好吧!你把浴室門打開,我守房門外邊,有什麼動靜,喊一聲我就听到了。洗好了就叫我。」

「謝謝。」卜攸郁粲然微笑。

溫煜明搬出椅子坐在門外,還拿了本雜志瀏覽。他訂的房間很貴,所以很大,不過浴室里的水流聲還是很清楚,而且他可以听見卜攸郁踫撞任何物品的聲響。這使他安心,多放了點注意力在雜志上。

電梯到層的聲音引起他注意,他稍稍偏頭,看見了氣喘吁吁趕到的張永亮。

張永亮一踏入貴賓房的樓層,就感受一股急遽壓迫而來的氣勢,逼得他頓住腳步。他直覺地朝壓力來源一望,溫煜明灼灼眼神釘在他身上。

張永亮趕了好幾場。心急如焚的上岸後,救護車已開走,好不容易找到車趕到正確的醫院,卜攸郁又已出院。他原以為溫煜明會將卜攸郁送回房,結果撲了個空。到櫃台服務處問了許久,甚至押出身分證,才問出溫煜明的房號。雖然過程辛苦,但張永亮可不曾心懷埋怨,他心里只有濃濃的愧疚。因此他可以理解溫煜明眼中灼熱的敵意。

他慢慢走上前,琢磨著該怎麼開口,沒想到溫煜明先開口。

「小郁在洗澡,她沒事了,醫生只吩咐她多休息。」他語氣淡漠。

「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

「不能怪你,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能力。」溫煜明淡漠一笑。

「是我忽略了,你提醒過了,但因為她在水底很活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生手,所以我很大意。」張永亮非常誠懇的反省。

「她看起來很自在,很容易讓外人迷惑,不過她其實很容易緊張,而且小時候在水里有不好的回憶,這些回憶她自己刻意遺忘,不過她的身體記得,容易產生心理障礙。這都是她會抽筋的原因。」溫煜明冷靜的像在作商業分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味,也沒有這個立場。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她今天晚上會睡在這里,我必須陪她過夜,不管你怎麼想,但畢竟最了解她的人是我,我必須陪伴她,在她剛出事的這一晚。」

張永亮沉默良久,緊握雙拳,似乎極力的忍耐。

「我可以見她嗎?」事到如今,見一面似乎是唯一能把握的機會。

「等她洗完澡。」

溫煜明繼續看他的雜志。

慢條斯理的卜攸郁似乎終于結束漫長的清潔程序,踫一聲躺到床上,才大喊「瘟疫」。

「你真的很沒有禮貌。」溫煜明進房後站到床邊,居高臨下睥睨她。

「你本來就叫這名字。不然要叫你什麼呢?」啊!真舒服的床墊。卜攸郁已經閉上眼享受睡眠的侵襲。

「頑皮!」溫煜明拉上被子蓋住她肩膀。「朋友要見你。」

「嗯?」

卜攸郁還是迷迷糊糊的,根本沒听見他說什麼,等到張永亮出現,卜攸郁才一副回過神的模樣。

「嗨!」她從被窩里伸長虛弱的手臂,對他招招手。

「你還好嗎?」張永亮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看起來還不錯,我覺得滿有精神的,你看。」卜攸郁拍拍臉頰,給他一個微笑。「我覺得好像很久沒看過你了,但事情好像也沒發生多久,卻感覺好長好長。你嚇了一跳吧?我自己也都嚇了一跳。」

「我覺得很抱歉,我應該一直陪著你。」她看起來還是一副開朗健康的模樣,除了神情虛弱了點,讓他想開口留下來照顧的要求梗在喉頭。

「為什麼要道歉呢?這是意外。我自己也以為沒問題,不過意外就是這樣,永遠也猜不到它什麼時候發生。」卜攸郁嘆口氣。「其實我玩得很開心,可惜發生了意外。」她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

「你該休息了。」溫煜明立刻出面。「如果還想聊,明天再來吧!」

張永亮能說什麼?當然是乖乖走人。

卜攸郁睜著圓滾滾的眼珠,從張永亮出門後一直跟著溫煜明轉。溫煜明幫她收拾衣物準備請飯店清洗,忙得轉左轉右,卜攸郁的眼珠也就轉右轉左,轉左再轉右。溫煜明終于受不了了,丟下東西回瞪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欺負他!」這是一句含有些微責備的陳述。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欺負他?」哼!居然護著外人。

「我看到他那樣子就知道。被你威脅過的人,跟我說話時都會怕怕的。他就是那樣。」真是野蠻人。老是使用語言暴力。

「是嗎?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理她,他繼續做他的事。

「哼!小三的時候,被你威脅過的、坐我隔壁的李大華就是這樣。」咦!他居然在收拾她丟在浴室里的內衣?,「喂!住手,那個讓我自己收。你不可以踫。」

溫煜明哼了一聲。「小女生就是小女生。只不過是內衣褲,有那麼多禁忌。」

「你管。我說不準就不準。」卜攸郁掙扎著要坐起來。

不過非常可恨,由于四肢虛浮,上天不眷顧,自己不爭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奸人奸計得逞。

溫煜明輕松寫意收拾衣物,交給服務人員,然後以勝利者姿態坐到她床邊。「該做、不該做的,都做完了,你該睡了。」

「哼!」

卜攸郁閉上眼,睡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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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疲倦,睡眠來得很快,剛開始很輕松,像睡在雲上面,卜攸郁夢到自己跳來跳去,後來跳到了海里,十分輕盈自在的游水,在海底穿梭。後來卻漸漸的沉重起來,像手腳突然被鉛塊綁住,她覺得自己往下沉,手腳都不由自主的胡亂抽動,根本不能接受大腦控制。她慌了,想叫救命,又叫不出來,她很害怕,害怕的哭了。

瘟疫呢?瘟疫在哪里?為什麼沒有人來救她?為什麼瘟疫不在?

「醒醒,小郁,醒醒!」

在沙發床淺眠的溫煜明被卜攸郁尖銳嘶啞的哽咽驚醒,趕到床邊時卜攸郁雙手亂揮亂打,除了床墊遭殃外,她還亂拳揮擊床頭櫃。溫煜明趕緊抓住她手腕壓在床上,避免她打壞自己雙手。

手好重,怎麼辦?卜攸郁無法掙月兌夢中的鉛塊。

「你在作惡夢,快起來。」

他輕輕拍打她臉頰,無效,乾脆拉她坐起來,猛力搖晃她整個身體,終于將她喚醒。醒過來的卜攸郁兩眼茫然,頰上淚痕未乾,眼瞳里驚悸猶在。

溫煜明心疼不忍,輕聲哄她。「沒事,作惡夢而已,有我在這里陪你,別害怕。」

「你沒有,我剛剛快淹死了,叫你半天,但你就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卜攸郁輕聲埋怨,一臉生氣。

「作惡夢的不算。我一整晚都待在房里,連上廁所都不敢上太久。」溫煜明又好氣又好笑。

卜攸郁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好可怕。」

「惡夢當然可怕。不過你很久沒作惡夢了。」溫煜明擦乾她臉上的眼淚。

「我以前也作過這個夢,好久以前。」到底是什麼時候呢?卜攸郁捉模那分殘存的依稀恐懼感,似乎是非常長的時問了,長到她幾乎都沒有一點印象。

「當然久嘍!你第一次作溺水的夢那年才五歲。」嗯!手指頭的關節果然打傷了,真是,雖然是作夢,但也未免作的太投入了。「瘀血了。」他絞了條熱毛巾來熱敷。

卜攸郁輕輕喊痛,但記不起手上的烏青是怎麼來的。「這是你干的?你要處罰我?」

「笨,你自己作夢時打床頭櫃打來的。」不是差點把自己溺死,就是打的自己滿手傷,現在還想栽贓,他真是忍不住要罵她。「笨死了。」

「我是笨啊!」卜攸郁頗有感慨的長聲嘆氣。「看來當初你沒收我的潛水證書是正確的,才第一次下海,果然就出事了。我真想不通耶,怎麼會突然就抽筋了呢?不過你就猜的很準了。說實話,我的技術真這麼差?」

溫煜明淡淡一笑,坐上床抱住她肩膀,清了清喉嚨,對她和藹微笑。「記不記得你五歲溺水是什麼原因?」

「嗯……」時間太久遠了,卜攸郁想不起這些細節。

「是抽筋。」

「咦?」這麼巧?

「覺得很巧嗎?這不是巧合,你的腿很容易緊張,造成抽筋。這跟你曾經骨折有關。」

「有什麼關系?」骨折跟抽筋,應該不能混在一起談吧!這是兩回事。

「其實呢,你五歲那年溺水前,骨折並沒有全好,所以一下水,慌張之下,還是感到疼痛,造成抽筋。後來,只要一下水,沒有熟人陪你,你就容易緊張抽筋,變成習慣性了。」而這件意外大概是他生命中最不能釋懷的錯誤。

「是這樣嗎?」嗯!這樣一來她好像也回憶起一些事情了。「但我記得你明明告訴我我已經全好了,應該下水玩一玩。」

這麼一來,造成她恐水癥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卜攸郁狐疑地瞪向溫煜明。

溫煜明皮皮一笑。「所以我在這里陪你呀!夠意思吧!」

卜攸郁哼了一聲,頂了他胸口一下。

「不過說真的,你每次溺水都作同樣的惡夢,事隔十幾年,醒來以後同樣還都怪我沒去救你,未免太沒創意了。」他拉起被單,將兩人緊緊的包裹起來。飯店的冷氣似乎是開的太強了點,他怕她溺水後虛弱,不小心又染上感冒,那可就麻煩了。

「誰叫你沒出席我的夢呢?你是真的不見了嘛!」嗯!他身上很暖和,躺起來真舒服。

「出事就叫我要救你、陪你,怎麼,我們的冷戰結束了是不是?我記得你在家里對我很不客氣喔!非常無情。」

卜攸郁打了個呵欠。

「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你都不知道要跟你劃清界線有多難,我也是不得已的啊。不然無怨無仇,好端端的,干嘛跟你鬧翻呢?」

「什麼苦衷?」溫煜明想不出她會有什麼苦衷,他們之間沒什麼阻礙啊?除了張永亮。

「唉!一言難盡。」卜攸郁呵欠連連,閉目縮在他胸前。「你別再吵我了,我好困,好想睡。」

「喂!睡覺前說好,回去之後不可以再翻臉不認人。別再來這招喔!」

「好啦!好啦!」卜攸郁也不知有沒有听見,閉著眼楮隨口答應。

「既然都和好了,就干脆交往,好不好?」他故意逗她。

「嗯……隨便啦!」卜攸郁隨口應了幾句,听樂了溫煜明。

她真的累了,一陣呵欠後,趴著暖暖的胸膛睡得呼呼的甜。溫煜明望著她安詳的睡臉,有點好笑,但困惑不已。

她有什麼苦衷呢?

到底是誰壞了他們的事?

他懷抱佳人,兩人同枕共被,但是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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