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君無常 第三章
「青狂,哪有人這麼問一個姑娘家的閨名的?」女子尚未開口,白塵幽清朗而顧人怨的聲音便如狂風一般飄來,整個人橫在女子與青狂之間。
「走開。」眼楮連眨也不眨的,青狂姿態狂妄的命令。
「不行,身為你的好友,我有義務指正你錯誤的行為。」白塵幽義不容辭的說道,露出慷慨激昂的表情。「我絕對無法坐視我的好友如此無禮。」
他什麼時候成了這家伙的好友了?
給了白塵幽一眼算是回應,青狂已懶得重申自己與眼前這笨蛋素不相識的事實。「閃遠一點。」盡管被劍鋒般的銳利眼眸瞪視著掃過,白塵幽還是堅決不退讓。「不行,你剛才對危姑娘太沒禮貌了,哪有人像你這樣問一個姑娘家的名字。」
「這不干你的事。」青狂厭煩的蹙了下眉,眼中的不悅足以教人退避三舍。
「不行,你是我的好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白塵幽猛力搖頭,臉上的表情告訴了青狂他的堅決。
不過是問個名字而已,這姓白的笨蛋為什麼這麼唆?
「滾!」青狂的眸眯了些許,看得出他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邊緣,再受一點刺激就會拔劍砍人。「我……呃……」用力咽下哽在喉間的口水,白塵幽的臉色有些發白。「不、不可以這樣子問姑娘家的名字,青狂,呃——不然,我幫你問,你听清楚,以後就這麼問,你說怎麼樣?」
他以商量的語氣討好的看著就要發飆的火爆惡狼,聲音微弱的只有彼此能夠听見。
「隨你便。」反正他也不想和那個女人有太多接觸——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並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無害,絕對不好惹,最好是能避她多遠,就避她多遠。
「危姑娘,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得到青狂應允的白塵幽回首給了女子歉然一笑。
「沒這回事。」女子悠然一笑,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個……危姑娘,可以請教你一件事嗎?」走了幾步,白塵幽恭立在女子身邊,態度溫和有禮。「什麼事?」女子依舊微微笑著。
「在下想請問姑娘芳名,不知方便不方便?」白塵幽深深一揖,表情相當誠懇。
「為什麼?」女子還是笑著。
「因為——」白塵幽想想,皺起眉頭。「青狂,你問危姑娘的名字做什麼?」想不出為什麼,他索性望向提出問題的正主兒。
沒腦筋的笨蛋,不會自己想嗎?
「她姓危。」伴著冷硬的聲音,青狂凶惡的視線瞟向他。
「我知道危姑娘姓危,可是這和你為什麼想知道她的名字有關系嗎?」白塵幽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一頭霧水。
「信上不是寫了嗎?」簡直蠢到讓人想殺了他,省得浪費米糧。
「啊?信上……」眼珠子困惑的轉了轉,白塵幽倏地一個擊掌。「啊!對了,危姑娘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對不對?」他的聲音透著驚喜。
廢話!
冷嗤一聲,青狂連看白塵幽一眼都懶,不過,白塵幽倒是很習慣的又面向女子。「危姑娘,因為你的名字和青狂要找的人同姓,我們想確定你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找那個人要做什麼?」輕輕勾動唇角,女子再次低首撥弄火堆,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這一次,白塵幽沒有再問青狂。「哦,這是因為青狂要找的那個人是他的未婚妻,他爹限定他必須在臘月的月底前找到她,並且在他未婚妻的二十歲生辰那日為兩人完婚。」他說得眉飛色舞。
「未婚妻嗎?」女子起頭來,臉上的笑意看來竟有些詭異。「他的未婚妻也姓危嗎?」
白塵幽猛點頭。「是呀、是呀,姑娘,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姓危,單名一個棗字,棗子的棗。」女子輕道,星眸有意無意的看向神色大變的青狂。
「危棗姑娘是嗎……」白塵幽突然瞪大了眼,以不敢置信的表情望著女子。「你的名字就是危棗!?」
危棗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白塵幽便被青狂一把推開。
「你是危棗?」銳利黑眸緊緊盯著她,青狂一點也不放松的想要再次確認。
危棗甜甜一笑。「是的,危棗就是我的名字。」
危險!
看著她麗顏上綻放出的笑意!青狂的腦海中,沒來由的閃過危險訊息。
不解的皺起眉,青狂逼近了她些許。「你身上有沒有一把笛子?」
「笛子?」危棗輕挑秀眉,笑了笑。「如果是吹奏的笛子的話,我沒有;不過……」她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青狂追問,漂亮且英氣十足的俊臉更加逼近她。
「現在,好像不是談這種事情的時候。」向青狂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危棗毫無預警的站了起來,往黑馬的方向走去。
「我想也是。」在她起身之後,青狂也站了起來,走向她的左手邊。「解決完那些蒼蠅之後,你必須告訴我不過之後是什麼。」
危棗微微一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著門外。
「青狂,你們怎麼了?」終于清理完黏在身上的蜘蛛網,白塵幽挨近青狂,一臉困惑的來回看著兩人。「為什麼突然走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家伙果然只有三腳貓功夫,不過,那女人連一點功夫都沒有,為什麼她會知道有人來了?算了,不干他的事。
看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白塵幽,青狂的臉色很不好看。「有人朝這邊來了。」
「大概也是來躲雨的吧,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毫無危機意識的白塵幽提出他的疑問。
「因為來的是一群人。」危棗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飄來,牽著黑馬緩緩走向兩人。「而且那群人的武藝都屬中上,應該不是來躲雨,而是來索命的。」
「索、索命!?」白塵幽的臉色在瞬間刷白。「為什麼會有人跑來這種鬼地方索命,索的又是誰的命?」
沒理會白塵幽的問題與驚恐,青狂的注意力全在面帶淺笑的危棗身上。他不懂這女人明明沒有武功,為什麼還能清楚的判斷出外頭的情形,這未免太不合理。
「有事嗎?」迎視青狂凌厲的目光,她臉上的微笑仍是沒有半分動搖。
「你過來做什麼?」青狂的語氣帶著冷風,臉色稱不上友善。
「想請你保護黑焰,我不想讓它受無妄之災。」危棗柔柔一笑,直視青狂的澄澈眼眸沒有其他念頭。
保護這匹馬?該被保護的是這女人才對吧!她根本沒有半點武功,難道就不怕倒霉的被人砍了?
像是看穿青狂的心思似的,她又道︰「我無所謂!只要黑焰不受傷就好。」
青狂皺起眉,不悅自己的心思被人模得一清二楚,更不悅她竟是真心這麼想的。
「可以嗎?」看著臭著張俊臉的青狂,危棗甜甜一笑,笑容有些肯定。
「知道了。」不悅的應了聲,青狂愈看她的微笑愈不順眼。
「青、青狂,你能不能順便保護我?」身後傳來的,是白塵幽可憐兮兮的聲音。
不悅的向後瞥了眼,青狂看向門口,不給白塵幽任何回答。
「青狂……」白塵幽的聲音幾乎是哀求的。
「閉嘴。」惡狠狠的給了白塵幽一個怒瞪,青狂才道︰「跟好黑焰你就不會有事。」
「謝謝你,青狂,我就知道你是面惡心善。」白塵幽簡直是感動到就要痛哭流涕。
「安靜!」被白塵幽的聲音給惹得惱火,青狂低斥了聲,頭也不回的就砸了他一個石子。「你也一樣,跟好你的馬。」看也不看她,青狂兀自說道。
「我沒關系的,而且,沒有武功的人,有沒有武功的辦法。」危棗甜甜一笑,軟軟的拒絕了青狂的好意。
被人給了個軟釘子踫,青狂瞥了眼身側的她,一股說不上是為什麼的怒火自月復間竄了起來。
不過,沒有時間讓他深思,因為,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已慢慢接近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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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腦中才閃過這個訊息,頃刻間,一群蒙面黑衣人忽地闖入破廟,團團圍住青狂一行三人及一匹馬。
「好、好多人……」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白塵幽臉色發白,更加挨近看來非常不友善的黑馬。「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呀?」他看向危棗,聲音有些發顫。
「應該是殺手。」危棗面帶微笑的看著約莫有七、八人的黑衣人,神情看來悠然自在。「由他們的衣服就可以判斷他們是屬于嘯雲堡,不過,就我所知,嘯雲堡的殺手不會輕易出動,也不會隨意離開北方。」
「那他們為什麼會大老遠的從北方跑來南方?」瞪大了眼,白塵幽的表情萬分驚恐。
「這個原因,大概只有青狂公子才知道了。」危棗的眼瞥向青狂,給了死瞪著自己不放的人一抹美美的微笑。
「別叫我什麼見鬼的公子!」沒把包圍住自己的人放在眼里,青狂凶惡的怒瞪危棗,從他的臉部表情可以知道他很不高興。「你到底是誰?」
他不懂為什麼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會知道這麼多事情,更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輕松。
「我是危棗。」芙蓉臉蛋上漾著的,是知性又有氣質的微笑。「這點,你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誰見鬼的在問你這個了?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青狂破口大吼,顯然對危棗的回答相當不滿意。
「可是……」危棗有些傷腦筋的微微偏首,「我是危棗沒錯呀,不然,我還能是誰?」
「不要敷衍我!」青狂惡狠狠的咆哮著,相當不滿危棗的一言一行。
「我沒有敷衍你。」無辜一笑,危棗的視線睨向青狂身後那群蒙面黑衣人。「青狂公子……」
「要我說幾次,別再叫我什麼公子!」危棗的話還沒說話,便被青狂不耐煩的大吼聲給打斷。
「好吧!那麼,青狂……」勾起如同安撫小孩般的微笑,危棗同時退開兩大步。「你最好小心你後面,那些殺手已經開始行動了。」
青狂倏地回過頭,映入他一雙深邃瞳眸的,是向自己砍來的鋒利刀劍。
速度極快的拔劍出鞘,刀光劍影一閃,青狂擋下所有攻擊。
「哇……」白塵幽發出贊嘆聲。看著青狂與黑衣人的一來一往,他一雙圓大的眼楮閃閃發光,充分流露出他對青狂的仰慕之情。「青狂真的好帥喔!」
「你很崇拜青狂?」看著白塵幽的表情,危棗優雅的微笑看來竟有些讓人發毛。
「是呀,他是我所崇拜的人之一。我有兩個崇拜的人,一個是狂君無常,就是青狂,另一個人是芙蓉仙,和危姑娘你同名。」十指交握在胸前,白塵幽非常感動的看著青狂施展凌厲的攻勢。「危姑娘,你看,青狂真的很厲害對不對?」
「白公子,你確定青狂就是那個狂君無常嗎?」子夜般的美眸閃了閃,危棗眼中的笑意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是呀!」眼中閃著感動之情,白塵幽的視線無法自青狂身上移開。「不瞞危姑娘,其實,在下就是為了要見狂君無常與芙蓉仙一面才會離家,沒想到在下的運氣極佳,離家才三天,就在這間破廟遇上了狂君本人,甚至和他結為朋友——「啊!青狂,小心後面!」
看著表情豐富而激動的白塵幽,危棗淡淡揚唇一笑,目光飄向正在打斗的青狂。「那麼,白公子,你是今天才遇見青狂的嗎?」
「是啊,要不是下了這場大雨,我看我八成遇不上青狂。」白塵幽點點頭,目光仍是盯在青狂身上。「青狂,你的左邊!左邊呀!」
「白公子,你知道青狂打算往哪里去嗎?」
「他要去血楓嶺的危蝶谷。」白塵幽緊張的握緊雙拳,睜大了眼。「啊!青狂,小心!喂!你們這些殺手怎麼可以從人家的背後偷襲,實在是太卑鄙了!」
血楓嶺的危蝶谷?
「找到了。」看著漂亮閃過黑衣人攻擊的青狂,危棗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模樣看來愉悅滿足。
「危姑娘,你找到什麼了?」危棗這麼一句毫不相干的話,讓白塵幽的眸光投向她。
「執子之手。」漾著迷人淺笑,危棗含笑的吐出四個完全沒有關系的字。
「嗄?」白塵幽听得是一頭霧水,不過,他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黑衣人之中,有兩個人向他沖來——!
「啊——」淒厲的尖叫聲從白塵幽的口中發出,他忙不迭的躲到黑馬的身後。「青狂!救命啊!」白塵幽的求救聲換來青狂的一瞥,這一瞥,讓他有些傻眼。
那女人是怎麼辦到的?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青狂清楚的見到那兩名蒙面黑衣人因危棗的一手而倒地不起。
那女人明明就沒有半點武功,不是嗎?那麼,她是怎麼辦到的?
「青狂!」白塵幽持續哀叫著,抱頭縮成一團的他,完全不曉得黑衣人已被人輕松擺平。
「姓白的笨蛋,給我閉嘴!」閃躲其他黑衣人的攻擊時,青狂分神給了白塵幽一記石子。
「好痛……」他的哀叫聲變得微弱而可憐兮兮。「青狂,你干嘛又用石頭砸我?」
「吵死了!給我安靜點!」數顆火藥味十足的石子伴著青狂的聲音砸向白塵幽,讓他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解決掉讓人心煩的噪音,青狂再度集中心神對付其他尚未解決的黑衣人。轉眼間,所有黑衣人全都在地上躺平——
「青狂!」一道陌生的男聲朝青狂大喝︰「想要她的命的話就把你的劍丟下!」
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青狂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以劍抵住危棗的頸子,只要稍稍的一使力,縴細而白皙的頸子就會見血。
瞪著蒙面黑衣人,青狂的表情相當憤怒,不是氣惱黑衣人的行為,而是自己此時此刻的舉棋不定。
怎麼會這樣子?
怒氣沖沖的看著危棗,青狂既生氣又感困惑。
他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威脅,就算對方以自己的親人作為人質,他一樣能夠不為所動的做他想做的事情。可是,為什麼看著這個女人被人押住,他竟然會這樣著急?
惡狠狠的皺緊眉,青狂惱恨的扔下自己的劍,說不上是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受到半點傷害。
「放開她!」瞪著黑衣人,青狂冷喝道︰「要我的命就沖著我來,少踫不相關的人。」
「哼,沒想到狂君無常也會有這麼一天。」黑衣人的語氣惡劣,從眼神就看得出他的嘲諷。「這女人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當然不重要。」才第一次見面的人會有多重要!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坐視她被人用刀抵著?這簡直是莫名其妙!
「是嗎?」黑衣人揚揚眉毛,冷冷的劍更加壓向危棗,在她的頸上劃出了一道血口。「你自己決定吧,看你要拿你自己的人頭來換這女人的命,還是讓我一劍殺了這女人。」
「我自己的命,應該是由我自己決定吧!」悅耳動听的女聲響起,危棗絲毫沒有被人挾持的害怕。
青狂不可思議的瞪著危棗,「女人,如果愛惜你的命就給我閉嘴!」
這女人難道就沒有一點被人用劍指著的自覺嗎?脖子已經滲出血絲,竟然還能這麼鎮定,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可是……」危棗的語氣無辜極了。「我剛才沒開口不也有事?」說著的同時,她不著痕跡的退了些許。
黑衣人並沒有察覺到危棗的細微動作,但是,青狂看得一清二楚。
這女人……她怎麼能這麼冷靜?要是換成別的女人早就哭得亂七八糟了,這女人為什麼能夠這樣的鎮靜?
皺起眉,青狂輕巧的踢起落于地上的劍,一眨眼,他的劍便再度回到手中。
「你不要這女人的命了嗎?」青狂的舉動讓黑衣人的目光完全離開危棗,而危棗則趁著黑衣人的分神快速退開。
反應還真快……唇角揚起淡淡的贊許笑容,青狂的語氣得讓人無法忍受;「是嗎?我怎麼沒見到什麼女人?」
「你沒見到?」黑衣人怪叫了起來,頓了頓,他倏地回首,發現原本被自己的劍指著的女人已躲得老遠。
深深吸了口氣,黑衣人的眼神看來憤怒極了,提劍奔向危棗,殺氣騰騰,而青狂也立即追上。
一瞬間,黑衣人與青狂同時來到危棗身邊,黑衣人直接舉劍砍向危棗。
來不及了!
慢了一步的青狂已有替人收尸的覺悟。
當!
奇異的聲音響起,青狂凝神一看,發現危棗還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而她的手里,拿著一個他非常眼熟的東西。
白玉笛!?
青狂的眼中閃過訝異,下一瞬間,他點住黑衣人的穴道,同時踹開他。
收起長劍,青狂看向危棗,對上一雙盈滿笑意的美麗眼眸。
就是她嗎?
迎視著危棗的燦燦星眸,青狂的腦中閃過她與白塵幽方才的對話,剎那間,他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