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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感迷藥 第七章

何凡堤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既要畫她的,而且作畫之前還很慎重其事地焚香沐浴淨身,並告訴她在畫好之前絕不踫她。

又不是畫佛像,為什麼不能近?

她很想問他,但是她沒問出口。

看得出來,離畫展的日子越近,他的心情越緊繃,他幾乎很少和她說話,白天他畫畫,畫到下午,晚上他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那個畫展上,而她,不知道被他遺忘到哪里去了。

她當然不會吃畫展的醋,因為她知道那個畫展對他太重要了。他人生的成與敗,全看這個畫展。

在畫展前的這段期間,她決定放下自己的喜怒哀樂,一切以他的喜怒哀樂為主。

到了他畫她的第五天,他們還在吃早飯時,何凡堤突然站起來,「今天陽光很充足,快到畫室來。」他話一說完便上樓。

童芸立刻放下咬了一半的吐司,沖進畫室,在沙發上擺出她昨天的後仰姿勢。

何凡堤走過來,挪了挪她的腳,她可以感受到何凡堤濁重的呼吸,不過他並沒有撲向她,而是回到畫架後,開始專心作畫。

「眼楮不要看地下,看著我。」

「呃……」她立刻抬起眼睫,看著他。

他在畫布上作畫,然後轉身在水罐里洗畫筆,而後在顏色盤上混合兩種顏料。

此刻她不是有血有肉的女人,而是一個只有線條、形狀和顏色的東西。

何凡堤轉身,注視著她,他的眼光從她晶亮的眸子落到她的紅唇上。

他渴望那兩片紅唇,但是他現在還有比吻她更重要的事,他連忙把心思放回到畫布上,繼續作畫。

何凡堤住窗外望了望,總算放下手上的筆。「大功告成了。」

也許是淨身的關系,他五天就畫好了,而且他好像很滿意似的凝視畫布良久,才用帆布蓋起來。

「我可不可以看一眼?」童芸邊問邊披上浴袍。

「現在不行,不過你會看得到的。」

為什麼她現在不能看?畫她,又不是畫別人,如果畫別人,她才不要看,重芸心里嘀咕著,嘴巴卻不說。

隔天,她連看都沒看到,何凡堤就把它帶出門,交給DHL快遞到意大利去了。在這一天,他也會去旅行社拿機票。

後天他就要去意大利了,但是他都還沒說要帶她一起去。

他是不是不想帶她去?童芸咬著下唇,直到咬出了一圈紫色的印子為止。

耳邊傳來何凡堤停車的聲音,她立刻跑出屋外,到門口迎接他。

「機票拿到了?」她一看到他便問。

「嗯。」他應了一聲,然後推門走進屋里。

她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面。「後天就要走了?」

「對,後天早上八點的飛機。」

「開完畫展後,會回來嗎?」

「短期可能不會。」他走進畫室,將畫具裝箱。

童芸覺得天快塌下來了。她無法再問下去,趁眼淚掉下來前,她趕快轉身走出畫室。

她回到房間,穿上外套後,一句話也沒交代就往廈外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一直走到腳酸才停下來。

何凡堤又要走了,像十年前一樣……不,她不要像以前一樣,十年後才遇到他,那時她都已經三十多歲了。

以前她還小,沒辦法跟隨他到天涯海角,現在她長大了,可以跟他去任何地方。

可是,問題是他要不要讓她跟……

他似乎不想讓她跟,不然後天就要回意大利開畫展了,他卻沒說要帶她去。

童芸腦海閃過一個接著一個令人不快的想法——何凡堤還沒愛她,不是真的愛她,或者根本不愛她。

她怏怏不樂地走回莊園,而後一頭栽進床上,呆呆瞪著天花板。

何凡堤一直在畫室打包,直到一點多,童芸才勉強走進廚房做了點飯菜,等何凡堤一起吃午飯。

吃飯時,何凡堤津津有味的吃著,而童芸那張臉卻拉得幾里長。

「回意大利後,我會想念你做的菜。」何凡堤夾了塊肉放進嘴里。

「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意大利,每天做菜給你吃。」

「你不是還在念研究所?」

「我可以為你放棄學業。」她用哀求的眼光看他,「何凡堤,我想去看你的畫展,後天我跟你一起回意大利好不好?」

「我沒有不準你去。」他看著她。「你把護照給我。」

「哪有人出門帶著護照,又不是身份證,我明天就回家拿護照。」

「小姐,你現在才要回家拿護照,再去辦簽證,辦簽證要一個禮拜,而我大後天就要開畫展了。」

「那、那我該怎麼辦?」她焦急地問。

「我怎麼知道!你那麼想去,為什麼不早叫你表哥幫你辦簽證?」

「我沒想到……」她懊惱不已地抓自己的頭發。「你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找竟然不在抄…」

「不要抓了,你表哥已經幫你辦好簽證了,而機票我也替你買好了。」

「你真壞,人家都快急死了,你卻不告訴人家已經都弄好了——」她打了他手背兩下。

「我這麼忙,卻替你想到護照的事,你不感激我,反而打我!你真沒良心。」他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然後他突然站起來。「我要出去一趟。」

「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雜貨店看你表哥把你的護照寄來沒。」他又說,「希望你表哥寄來了。」

「他如果沒寄來,害我去不成,我會把他大卸八塊。」

「好可怕的女人喔。」何凡堤做出害怕發抖的樣子。

「知道我的可怕了,以後你如果又和模特兒上床——」童芸做出磨刀霍霍的樣子。

「小傻瓜!」何凡堤微笑的說,眼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我愛你。」

「你、你說什麼?」他怎麼可以這麼突然地就說出那三個字,她根本沒準備好听到那三個字。

「我說我愛你。」他又說了一次。

「什麼?我什麼?你咬字怎麼這麼不清楚!」她其實是想再听他說那三個字。

「我、愛、你。」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

「什麼?你說大聲一點!我听不見,」

「我愛你。」他的音量幾乎要把屋頂給掀了。

「那三個字不可以這麼大聲地說出來,只能小小聲地說,只能我一個人听到,而且聲音要很有感情,SO你再說一次。」

何凡堤擰著眼神,在童芸的臉龐上梭巡。「你到底要我說幾遍?」

童芸漾起了微笑。「我要你每天至少說一百遍。」

女人嘛,沒有一個不貪心,不想天天都听到那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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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雙臂緊抱著自己的身軀,閉著眼楮,躺在浴池里。

何凡堤已經打包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他們百分百會嘿咻。

想到這里,童芸的嘴角忍不住拉起了微笑。

在她偷笑的同時,外面的傳來女人的聲音。「有沒有人在?」

她趕緊走出浴室,穿上浴袍。

她打開門,一個有點眼熟的混血美女站在外面。

「請問你找誰?」

「何凡堤,他在家嗎?」混血女人說。

童芸這才想起,難怪看了眼熟,原來她就是那幅畫作中的模特兒,那個女繼承人。她本人看起來不但老多了,也十分冷漠。

「他不在,你要進來等他嗎?」

混血美女上下打量著她。「你是誰啊?怎麼會在他家?你是他的佣人嗎?」

「你太失禮了,我像佣人嗎?我叫童芸,我是何凡堤的……」

混血美女打斷她。「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新歡,他昀品味越來越差了。」

這女人真叫人討厭。「而你就是他的舊愛,瑪歌。」

「舊愛?」瑪歌挑起眉。「我還不知道我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你就快知道了,我曾要何凡堤在我們之間選一個,他說他會選我。」

「又一個傻女孩。」瑪歌搖搖頭。

童芸覺得全身驀地發冷,她直直盯著瑪歌,「你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中文程度比我還差,就是你不是第一個,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他的風流艷史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不過你一定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不然他不會讓你住在這兒。」

「我不是他的風流艷史,他說過他愛我。」

「你真的好傻,男人不說我愛你,女人會和他上床嗎?我實在看不出你有什麼本事,可發迷住何凡堤?你比那些女人都差太多了。」

「我的本事,只有何凡堤知道。」她之所發能迷住何凡堤,只不過因為那包愛情魔藥。

她突然想到何凡堤說愛她,到底是出自于他的心,還是愛情魔藥的效用?

每看瑪歐一眼,她就深深感覺到是後者。雖然瑪歌的年紀好像有三十了,但她還是很美,她把臉洗干淨後也不會比她差。

他交的女朋友這麼美,若不是愛情魔藥,她想他是不可能愛上滿臉斑點的她……

瑪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我知道你的本事,你之前是處女吧?我想一定是,他那人對處女有偏好。」

她實在不願意相信何凡堤是個滿身風流債的愛情騙子,但好像由不得她不相信。「他那麼風流,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因為我愛他啊,他女人一個接一個,我全裝作不知道,反正他也只是玩玩罷了。」

「你不擔心他哪天和哪個女人認真起來而離開你?」她對何凡堤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不是因為愛情魔藥。而是真的愛上她了,而且對她是認真的。

「我一點也不擔心,你知道嗎?他開畫展是我贊助的,他根本不可能離開我。」

瑪歌有錢,又有美貌,一切外在條件都比她好,但她有愛情魔藥,可以讓何凡堤做出不是出于他正常心智下的選擇,不過愛情魔藥終有吃完的一天,到了那一天,何凡堤百分之八十以上會離她而去。

以前她只想和何凡堤在一起,所以沒想那麼多,現在認真去想,她和何凡堤之間只是虛幻的愛情,就像沙灘上堆砌的沙堡,浪潮一打來,沙堡就不見了。

沒有愛情魔藥,她和何凡堤的愛情將隨之幻滅。

「我忍不住偷偷告訴你,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喔,我和何凡堤在畫展時會宣布我們的婚事。」瑪歌快樂的神情像打了童芸一個巴掌。

「你們已經決定結婚了?」這應該是在何凡堤遇見她之前,他們就決定好的事。

「嗯,我的年紀也不小了,再不結婚就是高齡產婦了。」瑪歌突然說,「你要多少錢?」

「錢?」童芸不解地看著她。

「通常都是這樣,他每玩完一個,我就替擦他,讓那些女人不再來糾纏他。」

「我不要你的錢!」天啊,到底有多少痴情女子被他玩弄……她的心在淌血。

「你很有骨氣,他實在不應該欺騙你的感情。天色快黑了,我要走了,我這麼嬌貴,是不可能住在那個破屋里,麻煩你告訴何凡堤,我在山下的飯店等他。」

瑪歌走向跑車,她這才發現瑪歌的跑車也是藍寶堅尼,而且顏色和款式都和何凡堤的一樣。他們大概是一起去買車的,而何凡堤的那部跑車大概是她送他的。

童芸目送著跑車離去,心里千回百轉。

她該繼續用愛情魔藥控制何凡堤,直到吃完的那一天?還是現在就放他飛?畢竟他從來都不真正屬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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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躺在床上。

本來她想在何凡堤回來之前離開,但是她並不是真的想這麼不告而別。在離開他之前,她要見他最後一次。

「童芸,童芸!」何凡堤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不久他出現在房間門口。「你在這兒,叫了你幾聲,怎麼都不回答?我還以為你不在。」

童芸跳下床,跑向何凡堤。她抱住他,「何凡堤,抱我,我要你用你最大的熱情抱我。」

「我哪一次不是用最大的熱情抱你?」他眼楮定定端詳她的臉。「你今天很奇怪,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沒有……我只是……怕明天坐飛機會出事。」

「不會的,閻王不會收我們。」

他深邃的眼楮閃著溫柔的光輝,那濃密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眉毛。「你的頭發長了,開畫展前去剪短一點。」她伸手撥開他的頭發,手指順著他的眉型,再仔細觸模他的五官,她的心感到隱隱作痛。

「你是怎麼了?你的眼楮感覺好悲傷。」

「我只是覺得我好愛你……」她的聲音幾近耳語,「我要你……」

「我也要你……」他粗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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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芸在黎明前醒來。她慢慢移動,惟恐驚醒何凡堤。

下床後,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枕頭放在他臂彎里。

她迅速地穿上衣服,然後輕輕打開皮包,拿出紙和筆留言告訴他,她把他的車開走,但是她會把車留在雜貨店,還有兩人共處的這段時光她很快樂。她把紙條放在床頭櫃上。

她走到門口,回頭深情地掃過何凡堤的側面,他背脊的線條像雄偉的海岸線。

「再見了,我一輩子的愛。」她輕輕地吐出,然後轉動門把,迅速地走出去。

童芸把車留在雜貨店,然後在雜貨店打電話叫一部無線電計程車。

沒幾分鐘,計程車來了。

她坐上去,告訴司機一路開回去。

離何凡堤越來越遠了……童芸望著窗外往後飛逝的茂密樹林,黯然神傷。

她整個成長歲月都一直在夢想何凡堤愛上她,她的美夢成真過,雖然只有兩個多月、雖然那並不是真的愛情,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誰說她滿足了!她一點也不滿足……她的心吶喊著。

她要何凡堤的這一輩子,還有下下輩子、下下一輩子……

她真是可笑又可悲,她連他這輩子都要不到,還妄想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

不能再渴望何凡堤了。她只有向命運低頭,接受畫展結束後他要和瑪歌結婚的事實。

童芸突然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女人,深愛的男人要結婚了,但新娘不是她,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像愛何凡堤那樣去愛別人了。

她靜靜地流眼淚。

「小姐,你失戀了,對不對?」坐在前座的司機突然出聲。

她沒有回答,司機繼續說︰「女人會哭,通常是因為感情的因素。」

他到底是開計程車的,還是心理醫生?童芸沒有理他,繼續掉她的眼淚。

「小姐,你可不要想不開,好男人多的是,忘掉讓你痛苦的男人吧。」

童芸幽幽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曾深愛過一個人,你便不可能忘記他。」

「誰說我沒深愛過,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深愛過啊?」司機的聲音變大。

「對不起,你也深愛過,你能不能讓我安靜地哭?」這個司機大哥也真是的,沒看她心情不好,還一直打擾她。

「哭多了,只會傷身體。」

「你管我!我喜歡哭,喜歡傷害我自己的身體。」她像鬧脾氣的小孩。

「你哭壞身體,他會為你難過?為你心疼嗎?」

「他不會……因為我不會讓他知道。」她嚅嚅地說。

「我看得出來你還很愛他,我以前有一個女朋友,我們很相愛,但是她後來去愛別人了,那時我幾乎想去撞火車,後來踫到我太太,你看,」司機指著車窗上的相片。「就是我們的全家福,我小孩很可愛吧,她今年五歲。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踫到真愛。」

「我從五歲起就愛他,我等了又等,希望他有一天愛上我……」她咬著下唇,「我只等到他有女朋友了,而且他們快要結婚了。」

「忘了他吧,他都要結婚了。」

「我忘不了……」她哀傷地說。

「短時間是一定忘不了,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很快忘了他。」

「什麼方法?」

「你這一生最想做什麼?現在開始去做,即使是一小步也好。」

「我這一生最想做什麼?」童芸說,「我這一生最想做何凡堤的太太。」

「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什麼是你很想做,卻始終沒做的?」

「嗯……我以前很想學芭蕾舞,可是我那時太胖了。」

「你回去後就去報名芭蕾舞班。」

「不了,那只是小時候想做的事,現在不那麼想了。」

「還有別的想做的事嗎?比如去喜馬拉雅山。」

「我有高山癥……我好像沒有想做的事。」

「你再想想看嘛!或者你有想要爭取的東西?」

「嗯……我發現我這一生什麼都不想要,也不想做,我只想要何凡堤,做何太太……嗚……」童芸哭了起來,眼淚像雨點般落在臉頰上。

「後面有衛生紙。」司機告訴她。

童芸抱著紙盒邊拭去臉上的淚水邊說,「我好痛苦,好難過,我好恨月下老人,邱比特,全是王八蛋……」

他眼花了?還是那個女乘客是「苟斯特」?司機眼楮往上,從後視鏡窺看童芸。她真的從丑女變美女了——

「鬼啊!」司機嚇得屁滾尿流,立刻奪門而出。

這人嚇得連計程車都不要了。童芸隨後打開車門,追著司機跑。「喂,你不要怕,我不是鬼,我是人。」

司機瑟縮地躲在一棵樹後面。「你、你不是鬼?」

「現在大白天,鬼不會出來,你看,地上有我的影子。」

「我竟然看到了神跡,你臉上的斑點全不見了!」司機回到車上。

「不是上帝顯靈,而是我臉上的斑點是畫上去的。」童芸也上車。

「沒有女人不愛美,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自己變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是為了一項研究。」她聳聳肩。「不過這項研究失敗了。」愛情魔藥是能讓男人愛上丑女,但那愛又不是真心的,而且有吃才有效,所以研究宣告失敗。

「你想不想做志工?」司機突然問。

「志工?」

「嗯,創世基金會的志工,照顧植物人。」

「好埃」童芸一口答應,這個時候有個事情做也好,如果沒事做,她整天只會唉聲嘆氣、郁郁寡歡,這樣會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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