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感迷藥 第八章
回到台北後,童芸來到她表哥的辦公室。
表哥正在接听一通電話,一看到她進來,他的眼楮立刻張得好大。「我回頭再給你電話。他對話筒說道,然後掛上電話。
「你怎麼沒和何凡堤一起去意大利?」
「我不想去,我以後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童芸冷淡的說。
「你們怎麼了?他打電話要我幫你辦簽證時,我問他是不是愛上你了,他說是。「表妹糾纏何凡堤,糾纏了十多年,終于得到何凡堤的愛,他正替她感到高興,誰知平地起波瀾。
「他並不是真的愛上我。」
「不是真的愛上你,那就是說他是在玩弄你,媽的,等我從美國回來,就去意大利剝了他的皮。」表哥發狠的說。
「不是你說的那樣啦,其實是我玩弄了他。」她用愛情魔藥迷惑了他的心智,他才和她上床,她這種行為和下述藥迷奸他有什麼不同?
「你玩弄他?你不是愛他嗎?怎麼會玩弄他?我听的霧煞煞。」
「你只要知道結果就好了,結果是我和他不可能,他要和那個女繼承人結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表哥,我不太想回家,只想找個地方把何凡堤忘掉,麻煩你告訴我爸媽一聲,就說不孝女忘掉何凡堤後自然會回家。」她去說,只有挨罵的分。
「你要去什麼地方忘掉何凡堤?」她要忘掉何凡堤才肯回家——他看她這一輩子是回不了家了,因為她根本忘不掉何凡堤,所以還是問她在哪里比較保險。
「我要去創世基金會做志工。」
稍後,童芸搭車去創世基金會在板橋的分會。
這里的護士長是個頭發花白、人很和善的金太太。
金太太在看到她對植物人做脊柱按摩時,非常驚訝和高興。「雖然他們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他們一定很想對你說謝謝,因為你減輕了他們不少身體上的病痛。你怎麼會脊柱按摩術?」
「我學過,因為我有個朋友有哮喘。」
「你是為了朋友,我還以為是家里的人有哮喘,看來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
「嗯,那個朋友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童芸輕輕地說。
說來可笑,她之所以來這里,還是為了忘記那個一生最重要的人。
她現在也不想管什麼研究了,反正還有其他三個人,她現在只想讓自己忙碌,忙到把何凡堤忘掉。
希望有一天,她听到他的名字,甚至再看到他的人的時候,可以一無所覺。當然,現在就想要做到,似乎言之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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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她到創世基金會的第三天,照例忙到六點過後,她才有空坐下來翻看報紙。
才翻過一頁,童芸便愣住了!
這一負是第十四版,藝術人文版,上面有一張人物照,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何凡堤!照片下方則打出一排字樣——
旅意畫家何凡堤畫展成功,造成高度回響!
童芸飛快讀了下去,前面全是些歌功頌德的馬屁話,中間則是他的簡歷,最後一段提及他年底可能會步上紅毯。
闔上報紙,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突然有人一坐到她旁邊。「看到什麼感人的新聞啊?你眼眶都濕濕的。」
那人是另一名志工,蘭姐。「九二一的系列報道。你找我什麼事?」
「要不要跟我們去看魔戒二部曲?听說第二部比第一部更好看。」
「不了,你們去看吧,工作的好累,我只想回家休息。」童芸意興闌珊地說。
「你這麼年輕,體力怎麼沒我這中年人好?」說完,蘭姐的目光在她臉龐上梭巡。
「干嗎這樣看著我?」童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像你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女孩怎麼會在這做志工?」
「因為我有愛心埃」童芸笑著說。
蘭姐搖了搖頭。「我看不是這樣,另有隱情。」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愛心。」童芸癟著嘴。
「我不是說你沒愛心,只是我感覺你好像在療傷,當然不是身體的傷,而是心靈上的傷,假如我猜的沒錯,你一定是感情受創。」
怎麼每個人都看得出她感情受創?一定是她的表情太悲傷了。「嗯,我失戀了。」
「真想看看那個讓你失戀的男人。」蘭姐說。
「在今天的報紙上就可以看得到。」
蘭姐一把搶過童芸手上的報紙。「哪一個?是不是這個畫家?天哪,他可真英俊,是我看過最英俊的男人,如果我能被這種男人抱過,就算不能在一起,我覺得此生已沒有遺憾了。」
童芸听了一笑,沒說什麼。或許她應該像蘭姐那樣想,至少自己曾在何凡堤的生命里來去一回,盡管只是虛幻的愛情,但那依然是她此生最難忘的幸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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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途中,童芸去超商買了一個便當和一罐茶裹王。
她在基金會附近租了間小套房,只要走五分鐘就到家,每天回到家後的作息是一成變不的——第一件事是吃便當,第二件事是洗熱水澡,第三件是打開電視,第四件是看電視看到困了,就上床睡覺。
她躺在床上,按了下遙控器,但是按了老半天,電視屏幕還是黑漆漆的。
「爛東西!」她把遙控器扔了。這種租屋所附的家電,沒一個好的,她懷疑是從垃圾堆里撿回來了,不僅遙控器沒辦法使用,電視屏幕像下雪一樣雪花片片。
童芸走過去打開電視機,然後回到床上坐下。
她閉上眼楮「听」電視,那個爛屏幕看了只會傷害眼楮,還不如用听的。
恍惚間,好像听到何凡堤的聲音。
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抵就是這種情形,他的身影不僅常出現在她的夢里、眼前,現在連耳朵都出現他的聲音……那個聲音听起來又近又真實,好像他就在這個房間里。
童芸張開眼楮,她的听覺實在是太靈敏了,真的是何凡堤!
何凡堤就在電視螢光幕上,神色自若地接受訪問。
童芸沖到電視機前,眼楮幾乎貼著電視機看。看他身後的景,他人似乎是在這邊,而不是意大利。
他回來做什麼?瑪歌也來了嗎?
「大師,你這次名揚國際,听說有好幾所大學請你回國做美術系主任,你有考慮回來任教嗎?」
「我很樂意教國內有志于美術的年輕人,但是我目前還是想專心作畫。」
她張大眼楮望著他,目光隨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在他臉上反復搜索。
人家說上電視會比本人胖五公斤,他怎麼看起來反而比較清瘦?
「大師……」
「不要再叫我大師了,我愧不敢當,叫我何先生或何凡堤就好了。」
「我可以叫你凡堤嗎?這樣比較沒距離。」
這女主持人真不要臉,公然在電視上勾引何凡堤。童芸氣憤地用手掌拍打了螢光幕上女主持的臉。
何凡堤拿起玻璃杯喝水。她痴望著何凡堤優雅修長的手,那曾經帶給她無限歡愉的手……
她發現她分心了,幾乎已經听不見主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她趕快把心拉回來。
「這幅就是你說你一生中最好的作品嗎?」
「嗯,就算我這輩子不再作畫,有這幅也就夠了,我不可能畫得更好了。」
「不知道觀眾朋友有沒有眼福,可以見識一下你的大作?」
「可以呀,我帶來就是要給電視機前的觀眾欣賞。」
「能看到名畫,我們真是太幸運了!我听說這幅是女人的畫,而且我听說有人出到一百美元,你還是不賣,究竟要多少錢你才肯割愛?」
「它是非賣品,我一生的珍藏。」何凡堤用感性的聲音說。
「請你為我們揭曉名畫。」女主持人自以為幽默地說,「好像在揭曉奧斯卡得獎名單喔。」
她實在不想看,囚為她知道那幅畫,是她在何凡堤畫室里看到的瑪歌的畫。
何凡堤身子微向前傾,拉下蓋在畫框上的布,攝影師立刻來個大特寫。
童芸看到自己的臉和身體出現在螢光幕上。「她」全果地斜躺在沙發上,凝眸專注深情,具有勾魂的魔力,而一雙修長的腿頑皮地擋住重要部位,若隱若現地引人遐思。
「何凡堤!」攝影機又轉向他的時候,童芸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
他對著攝影師凝視,仿佛直直透視電視機前的童芸。
「我知道在意大利這幅畫稱為東方蒙娜麗莎,但不知你替它命名為?」
「童芸,也就是這個女孩的名字。」他的聲音好低,好溫柔,立即勾起童芸滿眶淚水,霎時,螢光幕上的畫面更模糊不清了。
接下來,她電視都沒關,心急如焚地沖出去,招了部計程車,直奔電視台。
原來他不是因為愛情魔藥而愛上她,他是真心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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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沖進電視台,隨即被警衛攔祝「小姐,你是來參加哪個節目的?」
「我要找何凡堤先生,他正在接受訪問,麻煩你一定要在他離開攝影棚以前找到他。」
「何凡堤先生,請你等一下。」警衛打電話詢問。
熬過一陣難耐的等待後,「你剛才看到的節目是一個禮拜前就錄好的。」
「哦,請問哪里有電話?」
「在我左手邊的樓梯間。」
童芸跑到樓梯間,打電話給她表哥。
「李秘書,我找我表哥。」
「他已經去美國了,下禮拜三才會回來。」
怎麼這麼不巧,要是表哥在的話。他一定會知道何凡堤住哪家飯店。難道她要一家一家的找?還是聰明點……她走向警衛。
「警衛大哥,我一定要找到他,你們節目制作人應該知道怎麼聯系他,拜托、拜托,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讓我和制作人通話。」童芸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說。
不管她如何哀求,警衛完全無動于衷,八成是看多了這類的事。
童芸只好采取眼淚攻勢。「嗚……警衛大哥,拜托啦,我一生的幸福都在這通電話上,嗚……嗚……」
「你不要哭了,你哭,別人還以為我對你怎麼樣。」警衛只好打給制作人。
「依公司規定,我們不得擅自泄露受訪來賓的聯絡電話和住址。」制作人說。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是什麼騷擾者,我是畫像中的女人童芸。」
「你是童芸!」制作人停了一下。「這樣吧,你把你的電話留下,我會轉告何先生,請他和你聯系。」
童芸小心翼翼將警衛的電話號碼連續說了兩遍,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報錯號碼。
「你有沒听清楚?你能不能說一次給我听?」
「小姐,這是我們電視台的電話,我倒背如流。」
「哦,麻煩你馬上打電話給他。」
「你還真急。」制作人掛上電話。
童芸盯著電話。電話鈴響時,她搶在警衛前抓起話筒,果然是何凡堤打來的。
「童芸、童芸,是你嗎?」
她情緒太激動了,以致有大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童芸?童芸,你怎麼不說話?」
「何凡堤……」話聲碎落成斷斷續續的哭聲。
「別哭,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馬上過去。」何凡堤很著急。
童芸用手背拭淚,勉強止住哭泣。「我跑來電視台找你,卻找不到……」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見面再說,我馬上坐計程車過去找你,你留在那兒等我。」
童芸站在電視台門口,張大眼楮地望向往這里駛來的計程車。她的心頭如小鹿亂撞,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聲之外,她什麼也所不見。
一輛黃色計程車還沒轉進來,她便沖向那輛計程車。
「你等一下,我還要坐你的車子回飯店。」何凡堤告訴司機後,立刻開了車門下車。當他看到眼前的女孩時,兒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童芸?」
見何凡堤驚訝的眼神,童芸嬌嗔地說︰「你這死沒良心的,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
「不是不認得,我只是沒心理準備會看到你變漂亮了,你的老人斑呢?」
「哦,我去做雷射除斑了。」她現在不想告訴他研究的事,以後想說的時候再告訴他。
「我已經習慣看你的老人斑了,現在突然沒有,感覺好奇怪。我們上車吧。」
在計程車上,童芸依偎在何凡堤身旁,兩人十指交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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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凡堤打開飯店客房的門,童芸一進去就看到牆上掛著那幅以她為模特兒的油畫。她不自覺地走向自己的畫像前,輕柔的撫觸面面。
何凡堤走到她身後,輕輕攬住了她的腰。她的心房激烈跳動。
她反過身,「何凡堤,你不是……」
「什麼都不要問、不要說,先讓我好好吻你。」何凡堤輕聲說道,用手托起童芸的臉頰。「我現在可以吻你的臉了嗎?」
「可以。」
他在她臉上密密麻麻地印上無數個吻後,「答應我,你以後再也不會像這次無緣無故離開我。」
「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瑪歌說……」
他蹙起了眉頭,「瑪歌來找過你?」
「你不知道!」她瞪大了眼楮看著他。「你在畫展時沒踫到她嗎?」
「當然有踫到,她是贊助人,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她和你見過面,她沒告訴我。她找你做什麼?」
「她告訴我你在畫展時,會宣布你們要結婚了。」
「你真傻,被她給騙了。」
她酸酸地吞了一口口水,「瑪歌不是一直都是你女朋友,我當然會相信她的話。」
「她老早就不是我女朋友了,雖然她不願跟我分手,一直想挽回,甚至進行一些破壞,但我心意已決,覺得我們並不適合,更何況我現在有你,更不可能跟她結婚。」
「老早?你有沒有講錯?我住在你那里時,你還告訴我她是你女朋友。」
「哪個時候我怕你糾纏我,所以說了謊。」他吐了吐舌頭。
她噘起小嘴,「我那時有那麼可怕埃」
「那是那個時候,現在我愛死你了。」他用手撥了撥她的櫻桃小嘴。「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你?」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也看到那幅畫,你怎麼公開展示我的果畫,如果是在意大利展示,我還無所謂,那里沒人認識我,可是在這里,你又把畫作以我的名字來命名,萬一給我爸爸媽媽看到,會罵死我。」雖然她明白這畫是藝術作品,但她終究不夠灑月兌,無法忍受別人觀賞她的。
「我沒辦法,我急著找你,又找不到你表哥,只有出此下策。」
「丟臉死了,以後不準你再拿出來給別人看,只可以你一個人看。」
「我不要看。」他突然說。
童芸杏眼圖瞪質問︰「那是你畫的,你為什麼不看?」
「小傻瓜,」他捏著她的粉頰,「以後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何必看畫!」
童芸心口怦怦跳,「我們以後為什麼會天天在一起?」
「我們結婚後不天天在一起,難道要一個禮拜才在一起嗎?」
「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童芸兩眼濕潤地說。有情人終于要成眷屬了!
「我在向童芸求婚。」他眯起眼楮看她,「可是我發現你和童芸長得不太像……」
「你懷疑我是冒牌貨啊!」
「嗯,我要親自驗明正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