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抱制暴 第八章
次日上午,廉雨映從別墅走出來,朝停機坪上的小飛機走去。
「太太……」瑪利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喊住她。「瑪利亞,不要再叫我太太了,我快不是了。」寇人杰這幾天很忙,過幾天才會去雅典和她一起去法院辦理離婚。
「我叫習慣了,太太,你不要忘了我,一定要回來看我。」
「瑪利亞,你對我那麼好,我不會忘記你的。」她微笑的說,「我也一定會回來吃你做的煎餅。再見了。」
上機前,她回頭望了寇人杰一眼,他站在大門那看著她,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中,衣服筆直的線條幾乎和他臉上的肌肉一般僵硬。
如果現在他叫她留下來,也許她會考慮留下來……但他沒有開口,連再見也沒說。
她轉頭,坐上小飛機,沒多久飛機起飛。
飛機安全地抵達雅典,有一部豪華轎車已在機場外等候廉雨映。
「廉雨映小姐,我是科爾,你的行李我會照料,你是否要直接到飯店?」司機告訴她。
這人是寇人杰安排的向導兼司機,因為她要在雅典住上幾天,直到辦完離婚手續。
「是的。」她想明天再去雅典城逛逛。
當車子駛到大布雷太金飯店門口時,她對司機說︰「我今天都不會出去,你可以回去了。」然後下車,走進飯店的大廳。
廉雨映走到櫃台登記,掏出信用卡,對方搖搖手。「已經付過了,迪米里斯先生要求把賬單交給他。」
他真周到。廉雨映不禁有些傷感。她似乎放棄了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她的房間很漂亮,窗戶對著憲法廣場,桌上擺著一盆美麗的鮮花,上頭插著一張卡片。廉雨映焦急地走到桌前翻看卡片。上面寫著「祝你住得愉快」,署名則是「飯店」。
你在奢望什麼?她自問,不過她知道自己希望的是什麼。
廉雨映嘆口氣,坐到雪白的大床上,有些不知做什麼好,她想起了電視,于是打開它,有一部黑白電影,克拉克蓋博和克勞黛考爾白的「二攸風流」,這部老片她最近看過,知道結局,男女主角一夜風流後永遠在一起。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吐出來的二氧化碳給害死。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第一個反應是希望那是寇人杰,不過等看到廉星燁的身影時,她的心都沉了下去。
「星燁!怎麼是你!你怎麼跑來了?又是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
「你先讓我進去,再問我話好嗎?」廉星燁微笑說。
廉雨映側過身,讓廉星燁進來。他們在沙發上坐下。
「我來希臘談生意,想說既然來了,就去帕特摩看你,還好我有先打電話,寇人杰告訴我你不在帕特摩,在這間飯店。」他懷疑的看著她,「你真的跟他結婚了?」
「嗯,我們是結了婚,不過沒有維持多久,我們這幾天就要簽字離婚。」
「好啦,現在讓我听听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他直截了當地說,「我踫到查理,他說你是在慈善晚會認識寇人杰的,可是那天晚上在希臘餐廳,你們兩個都裝得像從未見過似的,為什麼?」
「你先去給我倒杯威士忌,我再說。」
他瞅著她,「酒後才能吐真言藹—」
「少廢話!」她白他一眼。
他倒了些威士忌加水,把杯子遞給廉雨映後,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原本她可以編幾個小謊騙星燁,然而她選擇說出一切,沒有一點隱瞞。
當她說到寇人杰奪走她第一次時,她看到廉星燁眼中升起的怒火,她伸手按住他肩膀,輕搖著頭說︰「星燁,不能全怪寇人杰,他只是以為你強暴了蘇菲亞,為妹妹討回公道而已,何況他也不算強暴我,是我希望他跟我的。」
「他媽的,這個雜碎,竟然敢——」廉星燁比手劃腳的說。「我要戳瞎他的眼楮、打斷他的腿、挖出他的心……」
她噗咦笑出來,「我還不曉得你這麼血腥暴力——」
「還會笑,看來你沒事嘛。後來呢?」
「我去西班牙小島,而後他來找我,我因為要躲他而受傷、失去了記憶,在我昏迷期間,他找來牧師公證我們結婚。我醒來後,他告訴我他是我先生,然後我就和他到帕特摩。幾星期後,我一恢復記憶,就吵著要跟他離婚,而他終于答應了。」
「有件事我不明白,」他皺著眉頭。「他為什麼要發你?」
「他要彌補過錯,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彌補有很多種方法,比如他可以給你一大筆錢,我以前都是這麼打發女人的,而他卻用他的一生來彌補你……唉,他是不是愛你呀?」
「沒有,他沒有愛上我,我從沒听到他說‘我愛你’三個字……」她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上床時,他說過那三個字,但那是她逼他說的,不算。
他插嘴道︰「你們女人都是死在‘我愛你’三個字上,一听到‘我愛你’,就以為真愛來臨,像我以前要騙女人上床,都會說‘我愛你’。其實,他愛不愛你,該問你自己的感覺?」
「我不知道……」廉雨映神色茫然。
「平當你那麼聰明又很會欺負人,怎麼一遇到愛情,卻像個智商不足的低能兒?」
「我承認我戀愛學分不及格。」
「那你呢?」廉星燁定定的看著她。「你愛他嗎?」
「我……呃……」
「看你大舌頭起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你愛他。」廉星燁有把握的說。
「你說對了,我愛他,從一開始,」她深吸一口氣。「直到現在,我還愛著他。」
「這我就不了解了,既然你愛他,也嫁給了他,為什麼還要跟他離婚?」
「因為他沒說我愛你,他娶我,只是因為內疚,還有一點點。」
他對她眨眨眼,「他對你有是好事。男人都是先有性,後有愛。」
她的臉紅了。「你們男人最下流了,滿腦子都是那件事。」
「沒听過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廉星燁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夢月山莊?他們都以為你有了老公,忘了家人。」
「我沒忘,只是我那時喪失記憶。」廉雨映頓了一下,「我沒那麼快回夢月山莊,離婚手續還沒辦。」說著說著,她的視線落在右手無名指上。
她應該把戒指退還給冠人杰的,這樣依依不舍算什麼呢?只是提醒她過去發生的一切,徒增痛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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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廉雨映走出飯店,在附近閑逛。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閑逛,逛過了旅館、酒吧、紀念品店及小藝廊。她沿著安那菲歐帝卡街走下去,在一處擺滿銅器、燭台、煤油燈,以及望遠鏡的跳蚤市場前駐足流覽。
而後她走過人群,走向普拉卡區,普拉卡區是城中的一個古老區域,其巷道千回百轉,往小屋、咖啡店及違章建築的階梯更是殘毀陳舊。
走著走著,她想起冠人杰曾說要帶她認識他的國家。
她穿過繁忙且蜿蜒的街道,並在武科斯迪向左轉。這里到處都是流行商店,她正要過街,一部藍色轎車由角落鑽了出來,差點撞上她。
她想起寇人杰說過︰希臘人還不適應汽車,在他們心目中,覺得自己還在騎驢。他又說如想洞悉希臘人,多去看古老的希臘悲劇吧!觀光手冊是瞧不出端倪的。
寇人杰,她想著他英俊的臉、他的笑容、他的臂彎、他的嘴唇……她才發現自己瘋狂地想見寇人杰,真的好想見到他。
她咬了咬唇,感到脆弱與悵然。這大概就是愛情吧,見不到的時候就開始想念……
她失魂落魄地走著,突然看到右手邊一家小餐館窗上,掛著一面牌子︰「海倫夫人——算命專家」,廉雨映停了下來。如果星燁知道她去找靈媒,一定會取笑她的。
管他的!她打開門,走了進去,里面如洞穴般黑暗,過了一段時間她才適應。角落邊有個吧台、幾張椅子。
一位待者趨前且以希臘語道︰「你好。」
還好,瑪利亞教過她幾句簡單的希臘話。「你好,海倫夫人在媽?」
「你在那里等一下,我去叫她。」侍者手指向角落的空桌,于是廉雨映走過去,坐了下來。
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走了過來,她一身黑服,好像先生剛過世的寡婦。廉雨映有種晦氣的感覺。問這種人愛情,似乎不會有好答案。
「你會說英語嗎?」她問女人。
女人點點頭。「很多外國人專程來找我算命,我會說英語。」
「嗯……我想知道我和我心里想的那個男人,以後怎麼樣?」她問。
女人閉眼想了一下。「你心里想的男人非常英俊,而且非常有錢。」
哇,好恐怖,她似乎看得到寇人杰。「對,他英俊又多金。」
「你們會在一起。」
「謝謝。」雖然不知道海倫夫人的準確性如何,不過她的心情好多了。算命就是這樣,都是喜歡听好的。
從小餐館出來後,廉雨映不再壓馬路,直接走回大布雷太金飯店。
她經過櫃台時,櫃台經理叫住她,「廉小姐。」
「什麼事?」
「有人在你房間等你,說是你的……」
丈夫!廉雨映快步走向電梯。她的心隨著電梯的上升而加快,寇人杰來找她了……
他是來辦離婚的,還是來接她回帕特摩?如果海倫夫人沒算錯,那是後者!
當她打開門走進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時,臉上毫無隱瞞地透著驚訝。「蘇菲亞!」她驚呼道。
蘇菲亞一看到廉雨映,禮貌的起身。「嗨,你好。」
「呃,你要不要喝茶,或是咖啡?」
「咖啡好了。」
「你沒有等很久吧?」廉雨映在飲水機前說。「我出去散了個步。」
「等了有一會兒,我三點十幾分來的。」
「你早點來就不會等那麼久了,我差不多三點的時候出門。」她拿著兩杯咖啡回來,「這兒有女乃精和糖,如果你要的話。」
「不要,謝謝。」
她在蘇菲亞對面坐下,「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哥叫我來的,他叫我拿離婚協議書給你看,他說如果你沒有異議,在上面簽字,你們的離婚就生效了。」蘇菲亞手伸進皮包里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廉雨映心里一沉,看了眼離婚協議書的內容。「他太慷慨了,但我不要他的錢,一毛錢也不要。」寇人杰給她一億美元的贍養費,還有他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權。
「可是我哥說……」
「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心意,我會找律師去和他談的。」她堅定的說,「這場婚姻本來並不會發生,如果我意識清醒而且沒有喪失記憶,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他心里明白,蘇菲亞。」
「我知道,我問過哥哥,他全告訴我了。他說那是他惟一能想到補償你的方法,他要照顧你一輩子,他並不是很願意和你離婚的。」
「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反正我們都快離了。」
「不要啦,你不要簽字啦。」蘇菲亞低聲喊道。「哥哥最近很怪異,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爸媽淹死時都沒有,現在他決定賣掉公司大部分的股權,並且考慮長期待在帕特摩。我很擔心他……你去帕特摩看他好不好?」
「你不用擔心,他那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沒看到,哥這幾天吃的少,睡的也少,他想你想得都快瘋了!希臘男人都很大男人主義,我哥哥尤其是,他是個非常驕傲而且不懂得低頭的男人,我相信他只是拉不下臉求你回去。」
「蘇菲亞,你搞錯了,他沒有要我回去,不是因為驕傲,而是因為他並不愛我,我們第一次上床的那晚,他就告訴我他並不愛我,也告訴我為什麼和我上床。」
「那就是你一直無法忘懷,無法原諒的事。」蘇菲亞輕蹙眉頭,「其實,他那時對你說那些話只不過是在為我復仇埃」
蘇菲亞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是不該對他那晚說的話耿耿于懷,但——
「如果寇人杰真的要我,你想他會找不出不失面子的方法讓我知道嗎?」
「你並不了解我哥哥,或許我可以舉小時候的例子給你听。哥哥是家里的獨子,終有一天要接掌家族事業,所以爸待他極為嚴厲。我記得母親說,哥小時候有條非常鐘愛的狗,有天被汽車撞死,他哭得心都要碎,他那時不過七歲大,可是父親卻喝斥著他不許哭,對他說‘我的兒子永遠不能哭’,然後把哥關在房間不許他出來,直到他懂得如何做個像迪米里斯家的人。」
蘇菲亞喘了口氣後又說︰「哥被爸教育成強悍冷酷的生意人,而且他不曉得表達感情,像他愛父親,可是他們之間從未示過愛,我從沒見過父親用‘手臂’像一般希臘父親那樣‘摟抱’自己的兒子。他拒絕哥,就像你拒絕他一樣。」
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兩個女人各自陷入沉思里。
蘇亞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都是我不好,不然你們也不會搞成這樣。」
再待了一會兒蘇菲亞就上告辭了。廉雨映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里一陣悲哀。她好想去帕特摩看看寇人杰怎麼了,可是她怎麼去?寇人杰又沒叫她去,反而是叫他妹妹送離婚協議書來,可見他並不想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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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廉雨映都在忙著找律師。後來她找到一名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那名律師對她不要寇人杰的贍養費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那名律師去帕特摩見寇人杰,等他回來後,一切就結束了。
這天下午,廉雨映為自己沖調了一杯咖啡,扭開電視,定下心來看電視新聞。
忽然新聞女主播所報道的內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屏幕上打出希臘大亨的字眼,女主播緊接著播報,「希臘商業界巨子迪米里斯,目前正在雅典處理有關該公司的財務問題。」
鏡頭上寇人杰出現了,背景是他在克隆納瑞街上的一個宮殿似的家。
看見寇人杰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廉雨映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他瘦了很多,兩頰深陷,完全看不到原有的自信與傲氣,像是個被病魔纏身的人。
他從汽車里出來,記者趨步向前問及他的看法。
「你打算月兌手賣掉所有的公司是嗎?迪米里斯先生。」
「不,我會保留一部分。」說完,寇人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而鏡頭又重新回到女主播身上。
關了電視,廉雨映心情煩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沒想到寇人杰會在雅典,她請的那名律師去帕特摩,不是撲空了。
或許她應該當面和他談談離婚的事……
打定主意,她迅速換件外出服。這件是在她出院前買的,那時穿起來很合身,現在腰部松松的,她邊系皮帶,不由得又是一陣感傷,甩甩頭,她套上便鞋出門,然後她招了計程車,將地址告訴司機。
經過了幾乎有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車子終于停了下來。早幾分鐘前,她真想叫司機掉頭回去,但她終究沒那麼做。長痛不如短痛,她和寇人杰之間愈快了斷愈好。
廉雨映按下門鈴,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打開了門。
「我找迪米里斯先生。」
「你終于來了,怎麼這麼慢?」管家立刻請她進去。
「路上塞車。」她順口回答。他把她當成誰了?
管家告訴她,「先生在樓上第二間。」
上到二樓,她輕敲了寇人杰的房門後推門進去。
里面空無一人……突然浴室內有什麼怪聲音傳出來,她屏息傾听著,那好像是申吟的聲音。一下子她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點,一股不祥的預感闖入腦海,寇人杰發生了意外!
她猛地將浴室門推開,發現寇人杰躺在地上,眼楮緊閉著,臉上緋紅的非常不自然。
她在他身邊跪下,伸出手探在他額頭上。好燙!他生病了,而且病得非常厲害!
她即刻飛奔到樓下,找來管家。「迪米里斯生病了,他需要馬上看醫生。」
「你不是醫生!」管家愣了一下子,接著說,「那你是誰?」
「我是迪米里斯太太。」怪不得他也不多問她的身份,原來是誤將她當成醫生了!
「你是太太,」這時,門鈴響起,「這次應該是醫生了。」管家跑去打開門。
醫生進來後,和管家合力把寇人杰抬到床上。
「他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廉雨映焦慮的問。
「瘧疾。他年輕的時候大概在中南美某個地方染上的,這種病沒辦法根治,時常會再復發。這一陣子他可能是情緒不太穩定,又沒有多休息,所以才會復發。」醫生看著她。「你該不會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廉雨映吧?」
「我是廉雨映沒錯。」她在心里加上一句,不過就快是他的前妻了。
「我听他提起過你。我猜你們八成吵架了吧?唉,吵架是常有的事,天底下有哪一對小夫妻不吵不鬧的呢?昨晚我才警告他,不可太過疲累,可是他通常不會听醫生的話,或許他願意听你的話,你多勸勸他。現在我替他打一針,讓他多睡一會兒,如果有任何問題打電話給我。我明天下午會再來看看他。這幾天最好不要讓他下床,他需要休養。你能陪他嗎?」醫生問她。
「他身旁需要有人照顧他,保持溫暖,過一會他會開始排汗,同時也可能會有一些粗暴的行為發生,像撕自己身上的衣服之類的舉動。」
「我會待在他身邊照顧他的。」
她送醫生走後回到臥房時,寇人杰已翻了個身,胸朝下,臉埋在枕頭里。他蜷起身子,模糊不清地低吟著,「雨映……」
「我在這兒。」她輕柔的回應。
他睫毛顫動了下,廉雨映幾乎以為他要睜開眼楮,然而終究敵不過醫生的藥而沉沉睡去。她替他拉上被單,而後在窗旁的躺椅坐下,並拾起地上的時代雜志看。
剛過午夜寇人杰就醒了,眼楮一睜就朝她這邊看來。
「雨映?」他撐起身子。
她站起身走向床頭。「是我。」
他躺回枕頭上。「我大概又在做夢……」
「你沒做夢。」她伸出手輕輕踫他。「不,別起來,醫生說你必須持在床上。他早先來過,給你打了一針。」
「你怎麼會在這里?誰叫你來的?」
「沒有人叫我來。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很想來看你。」
「想看我?」他虛弱的笑笑。「不,你不想看到我,不然也不會跟我離婚。」
他笑的如此苦澀,又如此悲痛,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傷害了他。
「寇人杰,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她靜靜地說。
「沒錯,我是病了,」他掙扎著坐起來。「聖經上怎麼說?喂我以青隻果,因為我已為愛成疾。知道我的病因是否令你開心?」
為愛成疾!她心頭一震。
「你病了,你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是嗎?」他的眼楮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還是因為你不想听?這才是最好的懲罰,對不對?雨映,當時我拒絕了你的愛,現在你反過來拒絕我。」
「我拒絕你,是因為你並不愛我。」
「不對!是你不愛我……」隨著情緒的波動他更加煩躁不安,被軍幾乎全滑下了。廉雨映自然彎下腰幫他拉上,指頭不經意觸著他火熱的小月復,他的肌肉一僵,一把抓住她手腕,努力把她推開。
「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踫我。」他沙啞地呢喃。「我太天真了,以為留住你,可以借由你對我的渴望,來令你忘記你已停止愛我……」
「寇人杰……」
「不要說了。」他跌回枕上,眼楮闔起,疲憊明顯掛上嘴角。「什麼都不要說,我以報復為出發點,結果復仇之鎖反困住我自己。在我們第一次上床的那晚……」
「那晚你告訴我你不愛我。」她平板地說。
「我不愛你?」他眼楮暴張,里頭的東西令她心悸。「我告訴你的,正是我告訴自己的謊言,我愛你,可是我不容許自己愛你,我在父親墳前發誓一定要報妹妹的仇,然而,什麼仇啊恨的,全只是蘇菲亞的……他臉部扭曲,仿佛靈魂都枯萎了。
「就像一則希臘寓言所啟示的,就算在最快樂、最有成就的時候,命運之神也不忘提醒,我們不過是有弱點的人類而已,而在我的例子,這個弱點是可以致命的。」
廉雨映噙著淚水,傾身向前想抱住他,可是他拒絕了。
「不,別踫我,你看不出嗎?」他咆哮著。「只要一踫著你,除了對你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雨映,如果這是你復仇的方式,恭喜你,你已經成功了,我夜夜無法成眠,想起你失去記憶的情形,你接受我做你的丈夫,做你的……愛人。」他闔上眼顫抖著。
老天,瞧她對他做了什麼。她伸出手指,輕撫他堅毅的下巴,憐惜著他的脆弱。
他重新張開眼,困惑地看著她。
「我愛你。」廉雨映輕輕的說。
「不,你的心地很好,只是在安撫我罷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他自嘲地笑笑。「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離開我?謝謝你的憐憫,雨映可是那不是我要的,你說的一點沒錯,你對我的反應是因為你覺得那是為人妻的義務,而一旦事實揭穿,我的觸踫只令你惡心。而我,上帝幫助我,甚至連放你走的勇氣都沒有。我的罪惡千萬倍于我曾指控你佷子的,我強暴了你。」他嗓音破裂,臉孔因痛苦而扭曲。「我愛你,卻傷了你。」
「不,」她伸手握住他的。「我要你的,寇人杰,你的觸踫,我從沒覺得惡心。」他盯著她,眼楮燃燒著,她看得出他並不相信。
「我現在就要你。」她顫抖著在他耳邊低語,但是他毫無反應。她該如何令他相信她?緊張地看著他,舌忝舐干燥的嘴唇。
「要我做給你看嗎?」
他不動,但肌肉突然僵硬起來,眼里是赤果的。
她咬咬牙,迅速褪去全身的衣服。
而後她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他依然毫無反應。若非他喉節突地一升,雙眼闔上前佔有性的一瞥,她真以為徒勞無功了。
成敗都在此一舉,全靠她重建自己所摧毀的。她告訴過他她愛他,她告訴過他她要他,而現在她必須做給他看,讓他明白她的誠意有多深。
她掀開被單,月兌下他的長褲和內褲。「讓我好好愛你吧!」她緩緩地跨坐在他身上時,她可以听見他倒吸一口冷氣。
當她包裹他時,「噢!天哪!我好像在天堂。」寇人杰愉悅地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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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你睡得好熟。」廉雨映轉過頭來,先是茫然地瞪大了眼,看著微笑的寇人杰。接著昨夜激烈的迅速重視,她頓時羞紅了臉。
寇人杰當然明白她臉紅的原因,不禁大笑,溫柔地低下頭,輕吻著她。
「我發現偶爾被你強暴一次也不錯。」
她抬起頭,他的眼楮沒有嘲弄,只有打趣的神色,那是男人深深滿意自己女人的表情。
「你愛我嗎?」雖然知道他是愛她的,但女人嘛,都喜歡一問再問。
「這還要我回答嗎?」
「要啊,我怕答案會不一樣。」
「傻瓜,我愛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而且永遠都愛你。倒是你,不會再說你不要我或不愛我了?」
「不會了,我不會再昧著良心說不愛你或不要你了。」
「你現在要我嗎?」他邊問,邊撫弄她的身體。
「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廉雨映低聲說。
「我知道我該休息,可是我的小弟弟不讓我休息。」寇人杰馬上翻身到她身上。「從今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會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