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牽木偶 第二章
「我的好姊姊，你一定得幫我出這口怨氣！」玉蓮王爺憤恨不平的拍著桌子。他一大早便入宮求見蘭妃，希望他的親手足能替他報仇。
蘭妃是玉蓮王爺的姊姊，一年前剛入宮即成為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所以權勢頗大，這也是玉蓮王爺在外頭能隨心所欲的作威作福的原因之一。
「又是東方旭這小子！」蘭妃尖著嗓門怒道，「可惡！他是跟咱們家有仇是吧?一天到晚招惹我們！」
半年前，皇帝微服出宮時，她想乘機勾搭東方旭未果，東方旭雖然冷言相向，但卻因一時之仁而未曾在皇帝面前告狀，蘭妃雖保住性命卻覺得顏面無光，從此認定東方旭是心中大患，不停的找機會想除掉他，可惜皇帝太過信任東方旭，讓她苦無機會。
「就是啊！蘭姊，憑那小子對你的美貌視如糞土這一點，就該判他死刑了，如今他變本加厲的欺負到你唯一的弟弟頭上來，你可得想個好法子整整他，替咱們倆出口氣！」玉蓮王爺不停的加油添醋，慫恿蘭妃出面。
「這還用得著你說，這次我非得把他整得死去活來不可！」蘭妃的雙眼燃著熊熊怒火。
「那好姊姊，你可是有什麼妙計？」玉蓮王爺期待的問道。
「哼！憑我這麼聰慧過人的腦袋，怎麼會沒有？」
「是什麼方法？可以說給小弟听听嗎？」玉蓮王爺賊賊的陪笑，在腦海中勾勒出東方旭被皇帝革職查辦的畫面。
「這還不簡單。」蘭妃丟給弟弟一個看白痴的眼神，「要置人于死，最好的方法是借刀殺人，既不弄髒自己的手，又不會惹上麻煩。」
「敢情蘭姊是有對象了?」
「當然，你記得‘宇宙海賊’雷依吧？」
「當然知道，那家伙橫行各國的宇宙殖民地之間，星際法庭一直頭痛得很。」玉蓮王爺說到這兒，突然靈光一現，「蘭姊，你該不是想……」
「當然不是，那是第一個計劃不成的備用方法。」
「那你是指什麼？」
「你不是說過，那個後月嵐是個木偶的制造者嗎？」蘭妃詢問道。
「是沒錯，而且技術听說是當今最厲害的。」玉蓮王爺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想辦法叫皇上交代東方旭，要後月嵐制造一個木偶去當引誘海賊的餌，等到海賊將木偶帶回再暗中操縱木偶將他們一舉殲滅。」
「可是這跟我們要整東方旭有什麼關連？」玉蓮王爺愈听愈迷糊。
「笨！你不是說後月嵐堅持不肯替天河之國制造木偶，所以與皇上起爭執嗎?如果東方旭真的那麼喜歡後月嵐，那他怎麼可能脅迫後月嵐去制造木偶？」蘭妃一起了頭，玉蓮王爺立刻反應過來。
「那麼到時候，我就可以用東方旭違抗聖旨的名義將後月嵐弄到手嘍？」
「你終于明白了?」蘭妃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在心底哀嘆自己有個腦筋不靈光的笨弟弟，怪不得老輸給東方旭。
「可是……」玉蓮王爺突然猶豫起來。
「又怎麼了？」
「如果後月嵐為了東方旭而願意制造木偶呢？」他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性，誰教東方旭長著一張專門騙人的臉孔。
「到時候就用第二個計劃。」蘭妃早有準備。
「怎麼做？」
「想辦法在殖民地之間制造一點動亂，然後要皇上叫東方旭帶著木偶去殲滅海賊，當然，事前必須先和海賊串通好，將一切計劃告訴他們，要他們找機會對東方旭下手，還有，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派人潛上船隨時準備在交戰的混亂中暗殺東方旭。」蘭妃眼露凶光，表情陰狠。
「好主意！然後我再佯裝為天河之國的名譽出戰，到時候只要叫海賊假裝戰敗，留下木偶逃跑，那我就可以回來領賞了！」玉蓮王爺連聲贊美蘭妃，「一箭雙雕的好計謀，不愧是蘭姊！」
「知道的話就快點行動，我等不及要看見東方旭被推出午門了！」蘭妃幻想著那個畫面，忍不住得意的笑出聲來。
「我會盡快計劃的，謝謝蘭姊的好主意，小弟馬上去辦。」玉蓮王爺嘿嘿的奸笑兩聲，隨即告別蘭妃，趕回自己的府里。
他盤算著幾個困難的地方，第一步並不困難，只要在殖民地之間制造一點事件，然後推到海賊頭上，這樣就能說動皇帝令後月嵐制造木偶了。如果計劃成功，就不必去煩惱下一步行動。
不過他還是得先安排一下與海賊的連絡，到時候第一個計劃不成功時便能直接進行第二步了。東方旭，等著瞧吧！惹火了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一思及此，玉蓮王爺得意的放聲大笑，仿佛已看見勝利朝他招手……
自從後月嵐住進將軍府，原本就充滿活力的府邸就更加熱鬧了。
東方旭只要從宮里回來，也不管後月嵐願不願意就拉著她到處游玩，半個月來逛遍城里的大街小巷，讓後月嵐不得不抱怨他這個將軍為何這麼閑。
「我空閑表示國泰民安，這有什麼不好?」東方旭剛從路旁小販手中接過一盒糖，他挑起一顆送到她面前，「張嘴。」
後月嵐皺著眉看他——這是和東方旭在一起時常有的反應，然後搖搖頭，「你非得在街上做出這麼引人注目的動作嗎？我可以自己來的。」
「什麼引人注目?」東方旭把糖丟進嘴里，將盒子塞進她手里，「我又沒做什麼。」
後月嵐開始懷疑起東方旭的智商，難道他沒發現他那與眾不同的外貌早已是路人側目的對象了嗎？天河之國與碧玉之原的往來並不頻繁，所以東方旭這位異邦人走在街上便格外醒目。
「你喂我吃糖就是個引人注目的舉動。」她提醒道，「你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大男人喂另一個男人吃東西作何感想？」
「表示他們感情很好。」東方旭毫不猶豫的丟下一句回答。「對別人好是件好事啊!這樣才會減少戰爭。
一句話堵住後月嵐欲出口的反駁，因為東方旭說得沒錯，雖然他老是掛著一張似笑非笑的不正經臉孔，但對事情的看法與處世態度卻令她不得不佩服，怪不得將軍府的每個人都對他愛戴之至，因為東方旭從來不擺主人的架子，對人總是笑臉相迎，這樣好脾氣的將軍怎麼會有人舍得討厭？
「我說得有沒有道理？小美人？」東方旭突然把臉湊近。
「我說了別叫我小美人，我有名有姓，我叫後月嵐。」她快受不了了。真是的，沒一刻正經！
「連名帶姓的叫多沒有親切感，我還是喜歡叫你小美人。」東方旭帶著她走進一家茶樓，在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我又不是女人！」
「所以我才叫你小美人啊！不然我就會直接叫美女了。」東方旭無視她迸發出來的怒氣，夾起一塊糕點送到她面前，「喏，張嘴。」
後月嵐決定不再浪費自己的腦力和這種沒神經的人爭吵，她乖乖的張嘴，學著忽略他人的視線所帶來的限制。
「讓我這個俊男喂東西很享受吧？」東方旭眯起藍眸瞧著她。
「我看你喂得這麼順手，八成是經常喂人吃東西吧?」後月嵐吞下糕點，斜睨他一眼反問道。
「你這是在嫉妒嗎?小美人?」東方旭的唇邊漾起陽光般的笑容。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自戀狂兼自大狂？」後月嵐假裝無視，低頭繼續吃點心。
「當然有。」東方旭嚴肅的點點頭。
「哦？是哪個不要命的人？」
「就是你。」東方旭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鼻尖上按了下，「你就是那個不要命的人。」
突如其來的親匿讓後月嵐有點不知所措，她匆匆起身，也不管東方旭跟上來沒有便往樓下跑。
怦、怦、怦！她心跳得好急。後月嵐穿過幾條小巷，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台階上坐下休息，她模著自己的臉頰，發現雙頰在發燙。怎麼回事？她病了嗎？沒來由得心跳加速、臉頰發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月嵐站起身，作了幾次深呼吸後，發覺熱度竟漸漸退去，心跳也規律起來，為此，她再次感到不解。
「到底怎麼回事？」她自言自語的朝來時的方向走去，由于太過專心在思考，以至于沒注意到路旁閃出來的人影而迎面撞上。
「小子!你走路不看路的啊？」彪形大漢粗暴的提起後月嵐的衣須，讓其雙腳幾乎懸空。
「會被我撞到表示你也沒在看路！」後月嵐只覺得脖子被勒得好難受，她拚命的晃動雙腳卻踏不著地。
「還敢狡辯！」
眼看著拳頭舉起，後月嵐閉上眼楮做好挨打的準備，但在瞬間，腦海里竟閃過東方旭的笑臉。
「東——方——旭！」她突然拉開嗓門大喊。
「你叫什麼都沒用了！」
就見碗口大的拳頭落下，但她卻沒有預料中的痛楚。
「啊——啊！哇——痛、痛呀！快放手！」
一聲聲的衷號求饒傳入後月嵐耳內，她慢慢睜開雙眼，卻看見那男人蜷縮在地上鬼叫。
在逆光之中，熟悉的身影閃著陽光般的晶亮，她抬頭遮去落日余暉，不期然的對上一雙盛滿憂心的海藍眼瞳。
「東方旭……」她愣愣的看著那雙眸子，聲音像是失了魂。
「你想嚇死我嗎？」東方旭丟下那男人走向跌坐在地上的後月嵐，氣帶著指責。
「有沒有人說過你像古希臘史書里所描寫的太陽神阿波羅?」後月嵐無視于東方旭欲拉起自己的右手，出聲問道。
「你的形容詞變得真快。」東方旭索性蹲子與她平視，右手仿佛習以為常的再度按了下她的鼻子。「我的小美人，用太陽神來形容我的，你是第一個。」
怦、怦、怦……心跳又開始加快了……臉頰也開始發熱了……怎麼回事？只要東方旭一靠近，她就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我、我要回去了！」後月嵐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匆匆掉頭離去。
「小美人？小美人！」東方旭不明就里的追上去，「怎麼回事？你被剛才那個家伙嚇著了嗎？」
「不是。」後月嵐加緊腳步想逃離東方旭，听見他的聲音只會使自己的心跳更加不規則。
「那是怎麼回事？」東方旭長手一伸，把她捉回身邊，「什麼事讓你變得這麼匆忙，急著想逃開我？」
「我……我只是累了……」後月嵐心虛的別過臉去，她不敢直視那對溫柔藍瞳，害怕自己雙頰的溫度變得更高。
「累了嗎？」東方旭沒有多加追問，只是把額頭貼上她的，「你在發燒，怪不得臉這麼紅。」
東方旭並不知道，後月嵐發燒的原因出在他身上。
「是我沒有注意到，你讓我拉著到處跑一定很累了。」東方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後月嵐沒有多加回應，只是點頭示意。這一天的歸途比起以往幾日安靜許多，東方旭只當後月嵐生病了所以沒啥體力和自己吵，殊不知後月嵐是懷抱著連自身也不解的復雜心情在躲避他。
他們回到將軍府已過晚膳時間，溫總管前來迎接，告訴東方旭說宮里派了人來，要他連夜進宮面聖，听說問題涉及天河之國位在宇宙的殖民地，所以非常緊急。
于是東方旭匆匆趕到皇宮，侍女將他帶往御書房，那兒除了皇帝外還有一個東方旭最不想見的人——玉蓮王爺。
陰謀!這是東方旭在看見玉蓮王爺那張故作嚴肅的臉孔時，所想到的第一個念頭，而事情也果真如他所料。
「要後月嵐制造木偶？」
「沒錯。」皇帝板著一張怒容，「而且是立刻著手制造。」
「皇上，近日來宇宙殖民地之間平靜得很，為何突然想到要制造木偶?」
「東方將軍，敢情您是和後月博士玩得樂不思蜀了，連天河之國最近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故都不知道？」玉蓮王爺帶著指責的質詢傳來。
「事故？」東方旭不解，最近上朝時並沒有什麼太特別的事情呈報上來呀!
「天河之國的殖民地讓宇宙海賊給搶了，將軍，您好歹也關心一下吧！」玉蓮王爺帶刺的尖銳回答直傳東方旭耳里。
「什麼時候的事？」東方旭沒空搭理玉蓮王爺，他直接向皇帝詢問。「微臣昨日上朝時並未有人呈報。」
「因為消息是剛送到的，賢卿自然不知。」皇帝出聲了，他終究還是不忍心責備這個替他拓展了不少殖民地的愛將。「宇宙海賊搶奪了天河之國最邊境的三個殖民地。」
「損傷呢？」東方旭關心的是人民與士兵的安危。
「連同修復的費用加起來，一共是五億法雷！」玉蓮王爺怒道，「當初將軍提議要開拓那三個邊境殖民地就已經是難上加難，近來人手又不足，所以才會讓宇宙海賊有機可趁!」
「不能請求星際法庭的支援嗎？這件事該包括在他們的處理範圍吧？」東方旭對他的怒氣置之不理，反正這個家伙就是會藉題發揮，所有的錯事都想算到自己的帳上來，也不想想，當初三個殖民地之所以未開發完全，還不是因為他暗中阻撓，一直妨礙開發計劃的關系。
「要他們處理?他們能幫上什麼忙？除了象征性的派人到處巡查還會什麼？」玉蓮王爺不屑的冷哼。
「玉蓮說得有理，星際法庭向來只會倡導和平卻不會實際行動，否則也不會讓個小小海賊橫行宇宙間長達半年之久。」提到老和自己作對的星際法庭，皇帝可是一肚子火。
「可是木偶未經允許是不可私下制造的。」東方旭皺眉，他向來反對這件事，不懂皇帝為何如此堅持要生產木偶，就算是為了殖民地的開發，直接以這個理由向星際法庭申請開發用的木偶不就可以了嗎？為何要偷偷制造呢？
「東方將軍，您也不想想，星際法庭老是防天河之國像在防賊一樣，哪會答應將木偶送給我們去開發殖民地？就算有，大概也是不良品。」玉蓮王爺為了說服皇帝命令後月嵐制造木偶，拚命的加油添醋，道盡星際法庭的不是。
「不至于吧，至少我們的殖民地被搶是事實，星際法庭沒有理由不援助。」東方旭依舊堅持遵守星際法庭的規定。
「東方將軍，您這麼反對制造木偶，不會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吧？」玉蓮王爺逮著了機會，想將皇帝對東方旭的信任度徹底貶低。
「玉蓮王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您該不是舍不得命令後月博士制造木偶，所以才反對吧？」玉蓮王爺不懷好意的問道。
被他這麼一提，皇帝不禁想起那晚東方旭當眾親吻後月嵐一事。「賢卿，朕相信你對我天河之國忠心耿耿，應該不會為了後月嵐反抗朕吧？」
「皇上，微臣對天河之國絕無二心!」東方旭信誓旦旦的聲明。
「那就好，朕命你替朕監督後月嵐，要他盡快替天河之國制造木偶，好幫助我國殖民地的修復工程並防止宇宙海賊，賢卿可願意?」听見東方旭的回答，皇帝滿意的點頭，不等東方旭開口便下達了命令。
「這件事……微臣……」東方旭遲疑著。
答應了皇帝，就等于與後月嵐對立；但如果不答應，玉蓮王爺必定會以抗旨為由，將後月嵐從將軍府搶走吧？他該怎麼辦？他不願背叛皇帝，但是，他也不想傷害後月嵐啊！
「東方將軍，您要是不答應，就是抗旨哦！」然後你會被判刑，而後月嵐就歸我「管教」了！玉蓮王爺在心底盤算著，他巴不得听見東方旭拒絕。
「微臣……」東方旭狠下心來，硬是逼著自己的腦袋機械式的點了兩下，「微臣領旨。」
連日來，將軍府進駐了大批工人，每天打一大早便開始動工，趕著替府里的水語閣做改建的工作。
秀清端著托盤步向內院，途中還和幾個抱著奇怪物品的工人擦身而過，他來到後月嵐的房前，抬手輕敲了兩下，「後月公子，您還好嗎？我給您送藥來了。」
出來應門的後月嵐臉色蒼白，她開了門讓秀清進房，搖搖晃晃的踱回床邊坐下。
「謝謝你，秀清。放著就行了，我待會兒再吃。」後月嵐雙手抱著肚子蜷縮在床角，一臉病懨懨的模樣。
「後月公子，真的不要我請大夫來嗎？您的臉色這麼糟糕，我看病得不輕哦。」秀清關心的詢問。
「不了，我這是老毛病，過幾天就好了。」後月嵐努力擠出一抹笑容想緩和秀清的緊張，但外頭卻傳來一陣陣機械運轉的噪音，令她更加不舒服，微笑也被扭曲成痛苦。
「後月公子，您沒事吧？」
「沒事，外頭為什麼那麼吵？」後月嵐咬住下唇，極力忍住身體傳來的不適感。
「將軍突然說要改建水語閣，現在正在動工，所以很吵。」秀清嘆氣道︰「真是不巧，竟撞上後月公子生病的時候，一定吵得您沒法子休息吧？」
「改建？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看見好多奇怪的東西哦！」
「奇怪的東西？」
「對呀！昨天有人把一個很大的水槽搬進水語閣，那個水槽的大小大概可以放下兩個人，還有剛才，有人抱著一大瓶水進去。我覺得好奇怪，要水的話府里就有了，干嘛特地從外頭搬進來呢？還有……」
後月嵐只听了秀清的前兩句話便深感大事不妙，因為依她的推斷，唯一會用到巨大水槽的，大概就只有「木偶」的制造了，加上秀清說有人抱水進去，她猜想那大概是培育木偶用的培養液，只是看起來像水罷了。
為什麼?東方旭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和其他人一樣，只是想要她那優越的科學技術，所以才從玉蓮王爺手中救下她？所以才會處處保護著她，所以……才對她那麼的親切？
「秀清，東方旭……將軍他現在人在哪兒？」後月嵐決定去問個清楚。
「將軍正在水語閣，有什麼事嗎？」
「我要去見他。」後月嵐忍著痛苦下了床，吃力的朝門口走去。
「不、不行啦!後月公子！您還在生病呢!有什麼事我請將軍過來就是了！秀清慌張的想要阻止。
「不，我要親自去見他。」後月嵐拒絕了秀清的好意，獨自步向水語閣。
「後月公子，至少讓我陪您一起去啊！不然將軍可會罵死我的！」秀清匆匆追上後月嵐，扶著她前往水語閣。
這時的東方旭正忙著命人把制造木偶所需的器材搬入改建好的水語閣里，他邊下令，心里卻惦著數日未見的後月嵐。
那晚他從宮內回來，正煩惱著不知如何向後月嵐開口，沒料到隔日秀清卻告訴他，說後月嵐身體不適，要休息幾天，希望他暫時別去打擾，因此他樂得以此為由，想藉此在皇帝面前拖延數日，但沒想到玉蓮王爺硬是派人前來，假好心的說要替他建造培育木偶用的實驗室，讓他推托不得，只好騰出水語閣任其改建。
听秀清說，後月嵐經常臉色蒼白，偶爾頭會痛得直冒冷汗，可是他卻硬是不肯看大夫，他也拿她沒辦法，但經由秀清的種種描述，他大概可以猜出後月嵐是得了什麼病。
「不知道小美人好點沒有……」東方旭自言自語的說著，開始想念起後月嵐同他拌嘴時的模樣。
「東方旭！」熟悉的聲音夾帶著風暴朝東方旭席卷而來。
「小美人？」東方旭驚訝的回頭，看見秀清扶著後月嵐慢步走向他。「你不是生病嗎？怎麼不留在屋里休息呢？」
「休息？」後月嵐在距他兩尺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休息到你蓋完這間實驗室，然後把我丟進去嗎？」
「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既然後月嵐已經知道了，他再怎麼隱瞞也是于事無補，不如把話攤開來說。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天河之國的東方將軍。」她蒼白的臉孔浮現充滿譏諷的慘淡笑容。
「小美人……」
「別用那個稱呼叫我！我叫後月嵐！」她咬著牙，一字一句的用力發音，「听懂沒有？我是永遠不會效忠天河之國皇帝的後、月、嵐！」
語畢，她像是用盡全身氣力，突然身子一軟便往地上倒下去，幸虧秀清在一旁扶住她，才沒讓她的臉蛋破相。
東方旭走近後月嵐，從吃力的秀清手中接過她，輕輕的抱起她，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水語閣。
「將軍……後月公子他不要緊吧?」尾隨而來的秀清擔心的問道。
「秀清，去吩咐廚房準備些溫熱的紅豆湯，記得多加點糖。」東方旭盯著床上的後月嵐，下過命令後便不再開口。
秀清雖不明白東方旭用意何在，但仍然乖乖的退出房間直奔廚房。
「小美人……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我無法背叛皇帝，但是，我也不願傷害你啊!」東方旭喃喃自語著，忍不住伸手撫模後月嵐因虛弱而血色全無的臉蛋。
東方旭的動作驚醒了後月嵐，她一睜開眼，看見東方旭在身旁，立刻揮開他的手叫道︰「別靠近我！你這個大騙子！」
「小美人，說話要憑良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明明就是個大騙子！你根本就是為了要我制造木偶才把我帶回來的！對我好、帶我逛市集，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討好我的手段罷了！」後月嵐一想到這點，胸口便隱隱作痛，前些日子那種一靠近東方旭便會產生的心跳加速反應早已消失無蹤，只留下針扎般的刺痛感。
「證據呢？你們科學家不是最講求實證？」相較于後月嵐幾近歇斯底里的態度，東方旭顯然冷靜得過頭。
「證據？你還敢跟我要證據？那水語閣里的儀器是怎麼回事?秀清看見的巨大水槽又是怎麼回事？那分明是培育木偶的培養槽！」要不是沒有力氣，後月嵐肯定會拿床邊的盆栽砸他。
「那確實是制造木偶用的實驗室。」東方旭的眉梢微垂，他低著聲音繼續說道︰「但是，我並沒有要騙你的打算。當初救你是因為舍不得你，並非抱著討好皇上的心態，而帶你上市集只是希望你能快點適應城里的生活，沒有別的用意。」
「騙人！你在騙我！否則你就不會蓋那座實驗室！」後月嵐的心動搖了，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東方旭的話，想到要說服自己的心相信這些日子以來的快樂是種假象，淚水便不爭氣的流下。
「小美人，蓋那座實驗室並非我的本意。」看出後月嵐有軟化的跡象，東方旭開始試著解釋。
「不然還有誰能命令你蓋實驗室?」後月嵐反駁道。
「對呀，還有誰能？」東方旭順著她的話反問，表情是一臉無奈。
「皇帝?」後月嵐讀出了他的表情，正要發火，身體卻不听話的發疼。「又是他……痛！」
「小美人！」東方旭正想上前查看她的情況，適巧秀清送熱湯進房，他立刻接過手，回頭又是一句命令，「快去拿止痛藥來!」
「張嘴，快把這給喝下去，它會減輕你的痛苦。」東方旭端過熱呼呼的紅豆湯湊到後月嵐嘴邊。
咕嚕咕嚕，溫熱的甜湯一入胃里，痛楚奇跡似的去了一半，只留下些許輕微的抽痛在月復部作怪。
「你剛剛給我喝的是什麼？」後月嵐背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唇邊還沾著汁液。
「紅豆湯。」東方旭簡潔的應道。
「我當然知道是紅豆湯，我是問你在里頭放了什麼?」
「很多糖。」他端起另一碗紅豆湯開始吹涼。
「就這樣？」
「就這樣。」東方旭把湯匙送到後月嵐面前。
「你怎麼知道這樣可以止痛？」她吞下紅豆湯，納悶著問道。
「很簡單，月事不順時喝碗熱熱的甜湯最好了。」東方旭說著繼續送上另一口湯，但後月嵐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回答給害得嗆著了。
「咳!咳……」
「你沒事吧？」東方旭拍拍她的背。
「你、你什麼時候……」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你是女人嗎？」東方旭放下湯碗，平靜的看著她，陽光般的臉龐微微揚起一抹人畜無害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