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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寨俏夫人 第三章

沈千媚帶著一臉的媚笑,走向她的大哥——沈烈,身邊的丫環湘兒,亦步亦趨地跟著。

「這位大哥,敢情你也是來上香的嗎?」

沈千媚挨近沈烈的身邊,戲謔地問著。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才對!」

沈烈看著湘兒提著籃子,不禁挑起眉問道︰

「今天是什麼天,居然沈大妹也跟著上清風寺,燒香禮佛,要是爹娘在九泉之下有知,想必定也含笑瞑目。」

「那當然,因為今天是‘擄人天’呀!」沈千媚眨了個眼,反身看向寺內,「而你要擄的人,正朝這邊走來呢!不過,時機未到,你可別急著下手。」

「感謝妹子的教導。」

呵!他這個寨子可不是當假的,別的不說,光是沉著、冷靜,他就勝過她千倍不止,他怎麼會急踩到不知時機未到呢?還需她來解釋嗎?

啊!啊!什麼時候也加入「雞婆」的行列之中了?

「有什麼事,需要妹子我替你效勞的嗎?」

大方本就是她的為人之道,何況對象是自己的親大哥,她更是滿腔熱血地硬是要幫他。

「哦,謝了!你只要在上香時替我保佑子雲安然無恙即可,其余的事,不勞佛祖擔心。」看著寺中魚貫穿入的香客,沈烈搖頭輕道︰「看來,佛祖今兒個可能會很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呢!」

頭一回听見大哥如此的幽默風,沈千媚銀鈴般的笑聲,象余音繞梁一般,久久在香客的耳朵里,揮之下去,當然,這笑聲也傳入了柳雲眉的耳里。

眼見柳雲眉即將到來,沈烈便立刻旋身而去,臨走時還交代了妹子千媚,「別多話,必要時,引她到後山去。」’

沈千媚臉上的笑臉又加深了些許,她早就知道,此地是英雄無用武之地,還是得靠她這個美人來助陣才行!

方才在往這方向的途中,柳雲眉早已听見那名青樓歌妓的笑聲,心想︰想必是她勾引的那位馬夫是個憨厚正直的人,見到她便面紅耳赤,才會引得她笑聲大作。

這猜想,在柳雲眉目睹了馬夫匆忙離去的背影,便已確立。

咦!沒想到馬夫也有那麼高挺的身材,這還真不多見呢!柳雲眉愣著看著的背影,忽然覺得心頭怦動,沒理呀!

光看背影,連他的長相都沒瞧一眼,她就兀自心動,難道她也是花痴不成?柳雲眉輕蹙眉頭,一臉困惑。

「喜歡嗎?他長得可帥呢!」

沈千媚突然附在她的耳旁,悄聲地說。

什麼跟什麼中醫?她只是不小心多看了那馬夫的背影幾秒,這歌妓就猜測她喜歡他?

呵!她自己花痴,別人可不一定也同她一般。

想到這柳雲眉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著沈千媚,乖乖!沒人比她更像出水芙蓉的清新了,怎麼會有這般亮麗耀眼、清新月兌俗的青樓女歌妓呢?

真是太可惜了!

若自己是男兒身,肯定把她給贖回家,噢!等等!誰規定只有男人可以贖她的,只要誰有錢,誰就可以贖她,不是嗎?

這個念頭在柳雲眉的腦海升起,要比錢,她爹可不輸人,只要她略施小計,幾百兩的白銀,並不難弄到手。

「喂!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柳雲眉完全用男子的口吻問她,一點羞怯之意也沒有。

沈千媚笑盈盈地舉起藏在水袖中的柔荑,將下顎輕點在食指上,細聲道︰「小女子姓沈,名千媚,不知道柳大小姐,有何指教之事?」

「你知道我?」柳雲眉訝異地問。

「我是瞎猜的,因為你同柳府的夫人一道來,所以我當你是知府的千金,不曉得小女子有沒有猜錯?」

「這可是實情,沈千媚壓根沒見過她柳大小姐,不過以她的聰明才智,不難知道誰是柳家的千金。

「沒錯,我就是柳雲眉。」

在柳雲眉說話的當兒,西子走到沈千媚的身邊,企圖看清那件披在沈千媚身上的床幔,到底.是什麼」稀世珍寶」,居然可以「耀眼」到令人暈頭轉向的地步。

「西子,你在做什麼?不得無禮!」柳雲眉喝斥她回來,真是太沒有家教了,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強拉民女的衣服,要是讓人瞧見,豈不是要說知府的人目無王法?

不過,以四周的目光來打算,恐怕這「目無王法」四個字,西子是得「當之無愧」了。

西子自知無理,連忙退回柳雲眉的身邊,不過她硬是補充了一句︰「沈姑娘真是漂亮得緊。」

柳雲眉用眼角瞟了西子一眼,心想︰吃里撲外的家伙,真是胳膊往外彎了。

基于誰也不得罪的道理,西子又連忙補上一句︰「不過,我家小姐也不差,你們兩位平分秋色,連三月的陽光見到你們,也是要黯淡無光了。」

「不愧是知府的丫環,說的話都是甜的,不像我們家湘兒,只會呆愣在一旁。」沈干媚自貶地說。

一旁的湘兒偏著嘴,一副無語問蒼天樣,她無奈地自忖︰要不是方才寨主有吩咐,不可多話,她也不會像啞巴一樣,任柳家知府的丫環在小姐面前,說得眉飛色舞,搶盡了所有的風頭。

「我倒看湘兒順眼,一副乖巧樣,不像我家的西于,吱吱喳喳像只小雀兒一般。」柳雲眉也依樣畫葫蘆,順便暗地訓了西子一頓。

這下湘兒可開心了,有人替她出氣,還稱贊她乖巧,嗯,總算是老天有眼楮,不過,西子不服了,獨自在心中生悶氣,一個屁兒也不敢放。

在她們兩位姑娘談話之時,于小六撐著一串串的糖葫蘆,插進她們兩人中間。

「小姐,吃串糖葫蘆。」于小六用極盡諂媚的口吻說,又拿了一串糖葫蘆給沈千媚,「哇,小姐,你今天好香喔!」

柳雲眉納悶地看著賣糖葫蘆的小胖哥,「沈姑娘,怎麼你認識這位小哥啊?」

「喔,他……」沈千媚嚴厲地盯了于小六一眼,「是這樣的,因為我常到寺里來上香……還不是因為湘兒饞嘴,每次都要吃一串糖葫蘆,所以小胖哥自然認得我。」

湘兒這次嘴扁得更厲害了,她長這麼大,吃過糖葫蘆的次數,屈指可數,何來饞嘴之說?真是冤枉呀!

「沈姑娘常來寺里上香?怎麼我從未見過你呢?」柳雲眉的疑問問不止一個,「我好象也沒見過這位賣糖葫蘆的小胖哥呢!」

「呃……」

「呃……」

沈千媚和于小六同時啞口,不過沈千媚還算是機伶,先開了口,解釋著是這樣的,我因不喜歡人潮太多的地方,所以總避開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所以柳姑娘才未見過我呀!」

「那小胖哥呢?難道你也不喜歡人潮太多的地方?」柳雲眉看向賣糖葫蘆小胖哥,這太奇怪了吧!哪有小販怕人多?

「我……呃……我」于小六滿腦的肥腸豬油,除了盜事之外,他可什麼都不通,尤其是說道理之事。

「還是我來替小胖哥說吧!」這時,湘兒挺身向前,一副正義使者的姿勢,總算輪到她出風頭了吧!

此時,眾人的目光,全移到湘兒的身上,原本信心滿滿的湘兒,被這麼多雙眼楮一瞧,瞧得她雙腿直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所有的話,全都躲回肚里去了。

「怎麼不說呢?」于小六直推著湘兒,偏偏湘兒嚇得把要說的話都給忘了。

這時,當然還是得讓沈千媚來替她「出口」。

「這教湘兒怎麼說得出口呢?還是我來說吧!」沈千媚拉著柳雲眉的手,仿佛她們是熟識的故人般,「不滿柳姑娘你,因為小胖哥喜歡我家的哥兒,所以若湘兒不來,他也沒心情上寺里賣糖葫蘆。」

柳雲眉點點頭,作了一個「我明白了」的表情。

就在她們閑話家常時,西子湊到柳雲眉的耳邊,悄聲地說道︰「小姐,魯忠朝這邊來了,可能是夫人在找你。」

柳雲眉跺了一下腳,「哎呀!真是煩!-天到晚跟、跟、跟!」

看穿了柳雲眉的心思,沈千媚便提議道︰「不如我們到後山去走走,那兒的風景可美了」

「好啊,我來清風寺幾十次了,從沒到後山去看呢!說走就走。」拉著沈千媚的手,本想走了,但又回頭,「小胖哥,給我一串糖葫蘆……哎呀!不妙,魯忠他們已經來了。」柳紫婿低聲暗叫。

「沒關系,我來替你擋著他們。」說著,于小六便把手中那一大串的糖葫蘆,丟給柳雲眉,「全送給你,快走吧」

哇!這小胖哥真好心,又替她擋人、又送了一堆糖葫蘆給她,大恩不言謝,改日重逢,她定好好地報答他的大恩大德,柳紫嫣感動的心思。

就這樣,兩位小姐、兩位丫環,在于小六的護航之下,慢慢地朝後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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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忠帶著三、四個家丁,慌慌張張地折回寺內。

「小姐人呢?」林菁頤指氣使地問。

「小姐她……她跑掉了。」魯忠牙床打顫地回答著。

「跑掉了?!」林菁那高八度的喊聲,把停在屋檐上的小雀兒給嚇跑了一大半。

「是……是的,小姐她跑了。」魯忠又重復了一次方才的答話。

「那你還不去把她給追回來!」林菁勃然大怒,「你們三、四個男人追兩個小姑娘都追不到,還活在世上做什麼?真是一群窩囊廢廠

魯忠低垂著頭,駭意油然而生,他可不敢告訴夫人,小姐是和一名青樓歌妓,一起騎馬離去的,只好謊稱找不到人。

「原來我們已經快找了小姐了,但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等我們到後山去找時,已看不見小姐的蹤影。」

「難不成雲眉插翅飛了呀?」林菁氣急敗壞,「統統給我去找,要是找不到小姐,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回知府。」說著,又暗自嘟嚷著,「這丫頭,學什麼武功呢!只會更調皮、更愛玩,要是找到了非好好打她一頓不可」

見魯忠又佇在原地,她氣得七竅生煙,「還站在這兒做什麼?趕快去找人呀!就算把後山給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人。」

「是、是。」

一大群的家丁,呈放射狀去找人,只有魯忠仍帶著方才的三、四個家了,往柳雲眉離去的方向走去。」

他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小姐玩夠了,能「自動歸隊」,否則就算他是九命怪貓,老爺的第十刀也會要他的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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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菁在怒氣過後,頓時覺得身虛體弱,正要丫環們扶她到東邊的涼亭歇息時,恰巧遇到賣完豆腐正鍍進寺里要來上香的唐氏母子。

只見林菁大搖大擺在走到秦巧雲面前,「喲!這不是巧雲姐姐嗎?」

雖然年紀相當,但林菁保養程度之精深,加上她養尊處優啥事也不必做,今兒個上寺里,又涂得滿臉紅紅綠綠,所以使她看起來比秦巧雲至少年輕個十來歲。

「不敢當,菁妹,好久不見,你還是十年如一日,依舊年輕美麗。」秦巧雲絲毫沒有半點挖苦的味道,語氣反倒真成;

「呵!巧雲姐姐,你這不是在笑話我嗎?」嘴里雖這麼說,但心里可是得意得緊,「喲!這敢情是你和唐大哥的兒子——靜軒?」

林菁在看到唐靜軒時,眼楮突然為之一亮,暗忖︰太像了!這孩子分明是他爹的再版,一樣的器宇軒昂,一樣的倜儻不群!

呵!雲眉這丫頭死到哪兒去了?要是她看到她自己那未拜過堂的相公,長得如此英俊非凡,肯定不會再叫蠻夫了!

林菁在心里突然起了個念頭,既然唐家沒錢,那就叫林靜軒入贅到柳家,一來不但沒失去女兒,反而賺到了一個兒子,二來,听說唐靜軒的武功非比尋常,只要他住在知府內,就不怕有山賊會潛入府邸盜寶了。

要是唐靜軒不願意話,那雲眉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城東陳員外的兒子,怎麼算,她這個做娘的都沒損失,相信老爺子也不會有意見才對。

「靜軒,這是你柳伯母,快叫人啊!」秦巧雲側身,向身後的兒子引見著。

雖然不喜歡林菁那壓人氣勢的舉止,但基于禮貌,唐靜軒仍點頭叫了一聲︰「柳伯母。」

「嗯,這孩子器宇非凡,日後必有大成就。」林菁贊賞地說,不過,看得出來,這全是一些虛假應付之言罷了廠

「柳夫人,你太抬舉軒兒了,軒兒沒你說的那麼好。」秦巧雲謙虛地應了回去。

林菁才想再說話時,一些家丁紛紛回到她的身邊凜告。

「夫人,找不到。」

「夫人,沒看見小姐的蹤影。」

面對一群群來回報的僕人,林菁的面色一會青、一會紫,她壓住怒氣,切齒地說︰「全都再去找,給我找到為止。」

僕人們聞言,又紛紛退了下去。

「怎麼?雲眉走丟了嗎?」秦巧雲關切地問著。

「喔,不是,雲眉這孩子最乖巧了,她說要到後山去菜,我是怕她會遇到壞人,所以叫了僕人跟去,誰知……唉!巧雲姐姐,你可別笑話我,我們家的這些僕人,平常給他們吃好的,穿好的,等到有事要他們做時,一個都是飯要桶一個,連找個人也找不到。」

她可不想壞了女兒的名聲,要是讓人知道她的女兒是一只離了籠,就不知道該回家的野兔子,可別要嫁陳員外的兒子,恐怕貧窮如唐家母子,也不見得願意接納她為唐家的媳婦。

「不如讓軒兒去幫忙找吧!」秦巧雲說罷,便要兒子到後山去找人,「軒兒,你幫忙找柳小姐,萬一她遇到山賊,那可怎麼好?」

「是,娘。」既然母親吩咐,他只有照辦。」

「喔,不用了!軒兒,你還是陪著你母親,看看她,身子挺虛弱。」頓了頓,林菁強裝微笑地又說︰「我已經派了十來個家丁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不打緊的,也許這兒雲眉已過來了呢!」

「那我就陪我娘進寺里去上香了。」唐靜軒恭敬地欠了個身。

「好、好,快去。」林菁此時巴不得他們快去,萬一待會兒魯忠來回報,仍沒有雲眉的下落,那她的臉可就丟大了。

「柳地人,那我走了。」秦巧雲也打著招呼。

「呃……好,好。」林菁愣了一下,隨即趕快應道。

于是,唐氏母子便走入寺里,留下林菁獨自一人在原地,又有大發雷霆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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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柳雲眉是要和沈千媚到後山去賞花的,但是等到她們到了後山才發現,後山哪有花可賞,一片光禿禿的,除了枝枝端剛發出芽的小女敕葉外,其余全是一片灰,毫無色彩可言。

于是,沈千媚便提議要帶她到一處人間仙境去,愛玩如她柳雲眉者,自是不考慮地答應了,不過,沈千媚還有另一項「創舉」,那就是——騎馬。

看著沈千媚在馬上的「英姿」,柳雲眉不禁自忖︰天啊!她以為她已經是夠大膽、夠調皮了,沒想到區區一名青樓女,居然上馬展威風,而且還不輸那些戰場上的將軍,至少她是如此覺得,雖然也並不知道,沙場上那些戰將的騎姿。

到了西子那個愛哭的丫頭,此時正和沈千媚的丫環湘兒,兩人坐在轎子里,正天南地北地聊起來,好似相見恨晚似的,而且這還是西子頭一次有坐轎子的機會,下一次再坐轎子時,可能就是她出嫁時了。

沈千媚的「紅顏」馬,一路直朝城北走,若不是派湘兒絆住了西子,恐怕西子早已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而柳雲眉一向沒有什麼方向感,她連家的方向都不知道了,哪還會知道沈千媚帶她走的是東西南北哪一個方向?

「就快到了!」沈千媚和她說著,然後扯了一下馬繩,「紅顏」便慢下腳步來,「紅顏」其實是匹公馬,只是它屬于沈千媚的坐騎,所以她便替馬取了這名字。

「前頭是山路了呢?我們要上山去嗎?」柳雲眉回過頭,向坐在她身後的柳雲眉問著。

「是啊,你沒瞧見那一大片的桃花林嗎?」沈千媚指著前頭,「我上去過,那桃花有紅、有白,紅白相映,可比‘清風寺’那些光禿的樹木,來的有看頭呢!」

待愈接近「沈家寨」,柳雲眉忽然大叫一聲︰「哇!好美!我要上去!我要上去瞧瞧!」說著,便擺了一副準備跳馬之姿,還好沈千媚及時拉住她。

「雲眉,你做什麼?」沈千媚拉住她的手問。

「騎馬太慢了,我要下去用跑的。」柳雲眉回答著。

「噢!可別,這林子里藏有許多毒蛇,萬一一個不小心,恐怕會要你的命呢?」沈千媚說著,她並不是想恐嚇柳雲眉,事實上,這林子里的確藏有許多毒蛇,只不過,若不去驚擾它,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除非有哪條蛇想吃人肉!

「太可怕了!」柳雲眉露出懼怕的神色,「怎麼你一點都不怕呢?」

「因為我是捉蛇專家呀!」柳雲眉揚眉笑道。

「但那些轎夫呢?」柳雲眉納悶地問︰「難道他們也是捉蛇專家?」她不禁替那些雙腳著地而走的轎夫,擔起憐憫之心來。

「別擔心他們。」沈千媚婿然一笑,「上帝創造男人,自是有他的用處。」

柳雲眉驀地滿瞼通紅,心道︰不愧是青樓女,說這話一點羞怯之意也沒,要換作是她,可能吞吐老半天,還說不出一個字來呢!

「對了!要贖你,需要多少錢啊?」方才一路上的縱馬奔騰,讓她忘記問沈千媚這個問題,現在心情悠閑,她倒想起來了。

「‘淑女’?」沈千媚不解的表情,塞滿在她狀似芙蓉的臉上,呵!這還是頭一回,有人這麼問她呢!而且對方還是知道知府的大人的千金,真是可笑!

「不是贖我,是贖你。」柳雲眉又重復一次問話,「我是問,你的身價是多少?」

「我的身價?你要贖我?」沈千媚垂頭看到自己的薄衣裳,方知柳雲眉的話意,為此,她不禁仰頭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知道一向只有男人贖女人,可是皇上又沒規定女人不可以贖歌妓,只要我有錢,一定把你的那班姐妹全都給贖出來。」柳雲眉可是懷有「雄心大志」的。

「你要贖我們出來做什麼?」沈千媚憋住笑意,等到了寨里,她停下馬,笑問。

「你知道‘醉雲坊’?你又怎麼知道我是‘醉雲坊’里頭的歌妓呢?」沈干媚跳下馬,昂首問仍坐在馬背上的柳雲眉。

「我當然知道!‘醉雲坊’可是揚州城內最負盛名的青樓妓院,而你肯定是‘醉雲坊’里的紅牌姑娘。」

听了柳雲眉的話,沈千媚淡淡一笑,雙手高舉過頭,將柳紫嫣抱下馬來。

「這就是你所謂的人間仙境?」柳雲眉看著四周,光禿禿的像土窯一般,實在勝不了清風寺的後山多少,除了方才的那片桃花林之外,可以說是「土」地一塊。

「很顯然你並不這麼認為。」沈干媚看著她說。

「是,這的確和我想象中的仙境有些差別。」柳雲眉顰著眉說。

沈千媚讓那些喬裝成轎夫的弟兄,把她的「紅顏」牽入馬廊里,隨即拉著柳雲眉的手說︰「走,真正的仙境在里邊呢!」

「咦!西子和湘兒呢?」見轎夫已作鳥獸狀,轎子已四平八穩地擱在地面上,柳雲眉見不到西子,便問。

沈千媚走到轎子旁,掀開轎簾,發現里頭睡了兩只鼾聲此起彼伏的母豬,「瞧!她們兩個睡著了呢!」

柳雲眉也走了過來,「好哇!我都沒睡了,她居然先會周公去了。」

「別和丫環們計較,如果你也想睡的話,我帶你到房間睡去。」沈千媚放下轎簾說。

「那可不行,我是不睡則已,一睡便會睡得天昏地暗,我已出來這麼久了怕我爹娘會擔心呢!」柳雲眉說,雖然愛玩,但她一向是玩得有分寸的,不像今天,真是玩過頭了!

「那還不簡單,捎個信回去報平安就行了!」沈千媚心生一計,不如就乘此時機,拐一張柳雲眉的親手信,相信柳文之定不會懷疑他的寶貝女兒是不是真的在沈家寨。

「千媚,你真愛說笑,我看完‘仙境’後就要趕回家了,哪還需要什麼捎信呀!」柳雲眉搖頭輕笑,「何況,等信到家時,說不定我人也已經下山了!」

沈千媚不說一語,只是將手一伸,旋即有一只信鴿飛到她的手中,「喏!這信鴿傳信的速度可快了!我是怕你父母擔心,你出來也沒知他們一聲,好歹也帶張信條回家報平安,你說,是不是?」

「也對!」柳雲眉伸手去撫模那信鴿發亮的羽翼,「它好美。」

「當然,它是我大哥養的。」沈千媚一臉笑意。

「這是你家?」柳雲眉訝異地問道。

「懷疑嗎?」沈千媚挑眉反問。

在柳雲眉還在錯愕之際,沈千媚已牽著她走入「新月小築」,而原本佇立在沈千媚手中的那只信鴿,此刻早巳飛到「新月小築」的屋頂上等著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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