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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郎 第四章

送走昊無涯,-月落寞的回到無量子修行的古洞。

見愛徒失魂落魄的樣子,無量子不由得煩惱一嘆。

"為師早告誡過你,你命中注定有一情劫,絕不可妄動情念,否則──"性命不保啊!-

月淒涼一笑。"徒兒片刻都不敢忘卻師父的諄諄告誡,可是……見到他的第一眼,徒兒平靜的心湖就為他起了漣漪,總覺得……他該是徒兒認識許久,也極為親密的人。"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他有那麼深的感情呀!

無量子听著愛徒真心的告白,一向平靜的眼眸閃過一絲了然。

就算讓他們喝下孟婆湯忘了前世的一切又如何?月兌去仙籍、重新投胎為人後,對彼此的深情愛戀還是刻在他們內心深處呀!那刻骨銘心的愛戀豈是小小的一碗孟婆湯所能抹殺!

"師父,徒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呀……"跪在無量子面前,-月的心惶惶難安,糾結成難解的結。"明知不可以想著他,可就是沒辦法把他趕出腦海……"她好痛苦呀!

無量子慈愛溫暖的手掌,輕撫愛徒烏黑如雲的長發。"既然忘不了,那就順其自然吧!順著你自己的心意去走吧!"

兩世的師徒情緣,他實不忍見愛徒再為情傷神。既然忘不掉,那就放手去愛吧!至少不會留下遺憾。

"師父──"見師尊毫無責怪之意,-月心中更感愧疚。她辜負了師尊多年的教誨。

"人生在世,各負天命,各肩使命。感情兩個字往往只能放在心底的最深處。"一旦命運的輪盤轉動,誰也無法抗拒那接踵而來的磨練和劫難。"下個月初八便是你十八歲的生辰,為師答應過你父皇,在你年滿十八之前,讓你回到親人的身邊重享天倫之樂。"

听到要離開最疼愛自己的師尊,-月不由得淚濕雙腮。

"師父……徒兒舍不得你!"-月撲入無量子的懷里,臉上一片孺慕之情。十八年的養育、教導之情,豈是那麼簡單便能抹去!

"緣起則聚,緣滅則散,世事一場春夢。月兒,你跟在師父身邊多年,還悟不透這一個『緣』字嗎?"

這孩子就是太多情了,否則又怎會為了一個情字而放棄仙籍,墮入輪回?

"因緣二字徒兒自然知曉,徒兒不舍的是……"師父呀!-月抿抿粉紅小嘴,紅色的眼眶滿含離情。

"你毋需掛懷。我們師徒若有緣,自有再相見的一日。"無量子扶起愛徒,掏出懷中珍藏多年的異寶交到徒弟手上。"此瓶名喚聚魂瓶,有聚魂養魄的功效,你需時時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當初他千方百計由太白金星的手上騙過來,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

或許在悲劇發生的時候,這能救月兒一條小命……

"師父為什麼要把聚魂瓶給我?"-月把玩手中古拙樸素的小玉瓶,看不出這瓶子有何奇特之處。

"天機不可泄漏,你只要把為師的話听進去就好了。"他如此用心計較,只希望能化解她命中注定的劫數。

"是!"

"回房去準備準備吧!"

待愛徒離去,無量子幽幽長嘆一聲。

明知月兒此次回去將遇重重危機,他卻不能出手相助,只能為她誦經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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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十八歲生辰的前幾日回到-國皇宮,見到了雙親和兄長。

"月兒!"見到一生下來便被抱走的女兒,皇後喜不自勝,激動的奔上前

一把擁住女兒,哽咽的說︰"母後終于能緊緊地抱著你了……你知道母後有多想念你嗎?"

尤其近些年-皇熱中權利開始冷落她,兒子也因忙于國事沒時間陪伴她,她對這個只看過一眼的女兒是越發想念-

月雖然能由母親緊緊的擁抱中察覺到濃郁的血緣之情,但她仍不太自在的僵住了身子,不知如何面對這直接又親熱的感情。

她的不自在全落入了皇太子帝稹的眼中。

"母後。"帝稹溫柔的拉開皇後的身子,打趣的試道︰"你這麼激動又熱情,不怕把皇妹又嚇回深山古洞修道嗎?"

皇後一听見兒子的話,連忙驚慌的拉著女兒的手臂,急于得到女兒的保證。"你不會再離開母後的身邊吧?"她期盼的眼瞅著那靈動的水眸-

月含笑搖頭,緩下皇後又怕失去女兒的恐慌。

其實這次回來,她只打算見過這些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敘敘這十八年來的離情,就回山上跟著師父繼續修道。

可皇後期盼的目光卻讓她的心動搖了……唉!她還是不夠冷情冷心。

靈燦的水眸黯然半垂,她覺得自己被世俗的情愛困住了。先是那年輕的男子昊無涯,再來就是眼前這熱情的婦人……她的母親。

"那就好!那就好!"皇後拍著胸口,安撫驚慌不定的心跳。

"皇妹願意留下來,那真是太好了!咱們一家人總算團圓了!"

皇妹?-月疑問的眼神投向他。

帝稹對她笑道︰"我是你皇兄帝稹。"他牽著-月的手走到-皇面前,"來,見過父皇。"

父皇?-月水靈靈的大眼投向那坐在書桌後嚴肅的男子,心下不由得泛起寒顫。

眼前的男子令她覺得危險,沒有給她親人間的一絲溫情,一點都不像一個父親該有的表現-

皇冷冷地打量那擁有一身逼人靈氣和仙氣的女子,眼中透出一股危光及警戒。一名人類女子居然有仙氣在身,只怕身份不簡單。

由她和皇後的對話,他知道她曾在深山修道。看來他必須小心這名才回宮的公主,絕不能讓她發現任何破綻。

當年神魔交戰,他敗在清源妙道真君的手下而逃入人間,好不容易養好了傷,重新在人界建立起自己的霸業,他絕不容許有人再次破壞他的計畫!-

皇換上慈父的表情,對-月笑道︰"月兒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想必很累吧!"他揮手招來侍女,"先讓人領你回宮休憩……過幾日便是你十八歲的生辰,到時再好好的為你慶賀,順便把你介紹給朝中大臣認識。"

"女兒多謝父皇的關心。"-月說完欲隨著侍女離去,卻讓帝稹太子擋了下來。

"皇妹,讓皇兄和母後陪你一起去吧。"

"嗯!"-月淺笑點頭。

一行人離去後,-皇雙手一拍,由地底下冒出一只丑陋的小鬼。

他在小鬼耳邊低語幾句,就見小鬼暗中跟在-月他們身後而去-

皇陰森冷笑,雙瞳中射出陰陰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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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風和日麗──

帝稹皇子特別放下繁忙的政事,陪著他的寶貝皇妹在御花園中游賞百花盛開的美景。

"皇妹,你回宮已有數日,宮中的生活可還習慣?"帝稹關心的問。

"不習慣。"-月老實的回答。

對于生活一向簡樸的修道人而言,皇宮里的生活實在過于奢華。再加上……她總感覺宮里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魔氣,而且暗中還有妖魔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因此她住得更是不安心。

皇宮乃天子的居所,該有天地間的正氣守護,不應該有妖魔的蹤跡才是。除非……有人在暗中指使它們。

是誰呢?宮里有誰可以驅使妖魔?這其中又有何陰謀?她一定得找出這個人,否則一定會有人受害,甚至于……動搖國本。

"是哪方面不習慣?"他也好叫人改進。

"都不習慣。"

對于皇妹的答案,帝稹尷尬一笑。

"皇妹離宮久矣,住久了就習慣了。"-

月對兄長的話不予置評。她了解自己,她這一生都不可能習慣皇宮里的奢華。

"皇妹倒是想請教皇兄一個問題。"

對于這個兄長,她已經觀察多日,發現他是個溫文儒雅、敦厚有禮的人,而且眼神清澄而無陰影,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皇妹盡管問,為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宮里是否平靜?"

"皇妹的意思是……"他不太明白她的問題。

"我是指宮里可否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有是有,但……應該都算是些小事。"

宮女和太監無故失蹤,還有宮女和太監常傳言在夜里見到鬼怪……這些都該算是小事。

"說說看。"-月催促道。

最近這幾年,常听見太監總管說有宮女和太監失蹤,找也找不到人,連尸首也不見。而且宮女和太監們私底下有傳言,夜里常會見到一些鬼魅魍魎出沒。"希望這些事不會嚇壞縴弱的皇妹才好。

人不會無故失蹤,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月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仔細思考著兄長的話。

宮女、太監的失蹤和鬼魅魍魎橫行,兩者間一定有關聯。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更奇怪的事?"-月又問。

"剛剛那些都是別人說的。依照皇兄我的看法,最奇怪的該算是咱們的父皇。"

"哦?"-月秀眉微挑。"怎麼說呢?"

"咱們的父皇本來是一位仁民愛物的好皇帝、好父親。"想到父皇這幾年來的轉變,帝稹的眉頭不悅的蹙起。"幾年前,父皇出宮巡查河堤,回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窮兵黷武、勞民傷財,對母後的深情專一也變為荒婬無道。"

"皇兄既然覺得父皇的轉變太過奇怪,可有暗中調查?"

"當然有!"就是查不出什麼,才讓他心灰意冷地放棄。"為兄曾偷偷的詢問跟隨父皇出宮的隨從,他們都說沒有可疑的地方……我實在找不出可疑的地方,也只好放棄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好的……-月內心已然有數。

"不談這些不愉快的事了。皇妹,後天便是你的生辰,父皇和母後打算為你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大臣都會來為你慶生,父皇也會正式將你介紹給朝中大臣。"

"我並不想見那些大臣,父皇和母後也毋需為我操勞。"她並不在乎公主的頭餃。

"皇妹,你好歹是我-國唯一的公主,怎麼可以不見朝中大臣呢?"

"看樣子想不去也不成了。"她的兄長和母後一定不會答應的-

月無奈一笑,這是她的命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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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無涯追趕著一只妖魅來到-國,一接近-國的帝都,便發現帝都的上空有強大的邪氣聚集。

看來這次有大魚出現了!

薄唇微揚,他大步走入-國的帝都。

深夜,他靠著懷中鬼隱石的指引搜尋妖魔的蹤跡,一潛入皇宮,懷中的鬼隱石便發出炙熱的火氣,幾乎要燙熟他胸前的肌膚-

國的皇宮里竟然會有妖魔?

他訝異的掏出懷中的鬼隱石,見到墨青色的石頭在黑暗中發出橘紅色的詭譎光芒,而且石頭本身更是動得厲害。

鬼隱石第一次發出這麼強烈的警告,可見-國皇宮中必定藏有實力強大的妖魔。

看來他必須暗中行事,先查清楚這妖孽的真實面目,再來決定下一步計畫,以免出師未捷身先死──再受重傷,他未必有上次的幸運能為人所救。

想起-月,昊無涯冷峻的臉龐上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融化了他渾身上下冷冽懾人的氣質。

她好嗎?還是守著她小小的醫廬,繼續為那些村民治病嗎?

他從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心情是那麼……蝕人心魄,摧心斷腸。

明知道自己是一個早已宣誓入道的修道人,這一生都要奉獻給天下蒼生,他不該擁有思念一個人的心情;他想揮慧劍斬情絲,但那把慧劍……無論如何他都砍不下去。

就讓他保有一點點私心吧!

在他寂寞的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刻,讓他思念那柔情似水卻又堅強慈悲的溫柔女子……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昊無涯快速的隱匿在黑暗中。

他必須先找到一處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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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無涯躲躲藏藏的來到一座宮院。

這宮院里一片幽暗,四周又無侍衛把守,想來該是無人所居的院落。

昊無涯縱身一跳,落在滿地枯黃的落葉上,枯葉碎裂的聲音驚動了坐在幽黑亭台中的縴弱人兒。

今天晚上,滿朝文武以及臣子的家屬都前來慶賀她的生辰。

厭倦大廳里的熱鬧,她悄悄溜回自己的舞陽宮想偷個清靜,卻還是被人打擾了。

"是誰?出來!"

熟悉的嬌叱讓昊無涯的身子僵住了。

這是他在午夜夢回時思思念念的嗓音呀!這聲音的主人為何會出現在-國的皇宮里?

"再不出來,莫怪我不客氣了!"見無人現身,嬌叱聲不由得提高了。

昊無涯聞言,由黑暗中現了身-

月點亮石桌上的燭火,見到勾動她心中那根情弦的男子,驚喜的笑靨浮現在她臉上。

"是你?"酸澀熱燙的淚珠凝聚在她的眼眶,她努力的不讓它滑下雙腮。

自他離開後,她沒有一天不想他……

昊無涯的寒眸中也有隱藏的喜悅。

他從不敢奢望,他們會有再相見的一天。偏偏蒼天的安排讓人那麼措手不及,卻又驚喜莫名。

"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兒本來就是我的家呀!我只不過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而已。"清艷的臉龐浮現無奈的苦笑。

誰教她是-國的公主呢!這不是她所能選擇的。

她的答案令他驚訝的揚眉,本想問出心中的疑問,卻察覺暗中有妖氣的存在,手中的誅妖劍疾飛而出,射中那暗中監視-月的妖魔。

一聲慘叫後,只留下一攤青色難聞的惡心汁液。

"你不該殺它的,殺了它就打草驚蛇了。"她略微譴責道。殺了對方的斥候,只會讓對方更加提防,要找證據更是難上加難。

"你知道有妖魔在暗中監視你?"

她為何會察覺它們的存在?難道……她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點頭承認。"從我回宮的第一天,它就在我的周圍。"

"而你卻放任它行動?"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是白痴嗎?難道她不知道妖魔是以人類的精氣神,還有血肉為食,存在她身邊久矣,必對她的身體造成損害?!

"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你懂不懂呀?"她對他慧黠一笑,奇異的化去他心中的怒火。

原來她早知道宮中有妖孽的存在,是以才不動聲色。

"可以告訴我,你所知的一切嗎?"

看來他想收除宮中的妖孽,必須藉助她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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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音宮的-皇正和新納的萬妃耳鬢斯磨,忽然感覺到自己派到-月身邊的妖氣消失了。

停止身下的軟玉嬌胴,-皇撐起身子,半眯的眼透出青色的凶光。

是誰殺了他派出去的手下?-

月嗎?

不!不是她-

皇很快地推翻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她,她早就動手了,不會拖那麼多天。

到底是誰呢?

"皇上……"萬妃撫上他精壯結實的胸膛,催促著他繼續投入男歡女愛的續曲。"你不想要臣妾了嗎?"-

皇揮開她柔女敕的手,轉過頭怒斥,"吵什麼吵?再吵就把你拖出去斬了!"

萬妃見到那發出青光的雙眼,忍不住尖聲驚叫,"鬼呀!有鬼呀──"-

皇一把捏斷她的玉頸,方才的軟玉溫香此刻已然魂歸幽冥。

萬妃的頭顱被隨手甩到牆角,他招來一群小鬼,把萬妃的身體賞給它們為食。

敢和他作對的人,都會像床上的尸體和牆角的頭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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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無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麗人。

"原來你是-皇的女兒、-國的公主!那麼……你又為何會在宮外為百姓治病?"關于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月帶著昊無涯進入自己的宮院,兩人漫步在舞陽宮的桃林里,對他細細訴說自己離宮又回宮的因緣。

"原來你是無量子前輩的高足。"難怪她能察覺暗中窺探的妖魔。想必她的道法修為不下于他。

"你听過我師父?"她以為世人早忘了有關師父的事跡。

"前輩是道門正宗,也是所有人道人士的標竿。"

"當初和你分開後,本以為難有再相見的一天。想不到……"想不到他們卻在皇宮里再相見。命運的安排真是奇妙呀!

原來他是一名修道之人……-

月苦澀的想著,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近,反而更遙遠了……她抿嘴一笑,掩飾心中的苦澀。

那宛如嬌艷花蕊的笑靨,眩惑了昊無涯的雙眼。瞥一眼自己身上的道袍,他心頭襲上淒楚。

他已經是入道門的修道人,怎能沾染男女情愛呢?

只是……他忘不了她呀!

時間的流逝更讓他明白,她的倩影已經刻在心版上,生生世世也難以磨滅。

相思苦,離別苦,道門規範更苦。森冷的道規仿若無情的囚牢,禁錮他們想愛的翅膀。

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沉重苦澀的情緒籠罩著他們。

漫步在濃密的桃花林中,他們的情意就如同樹蔭下的小草,永遠也見不到光明、看不到未來……

突然-月腳下一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一雙健臂摟住她的縴腰,將她拉入溫暖厚實的胸膛,男人陽剛的麝香體味侵襲她的鼻腔,眩惑了她的心神。

因他的力道過強,-月撞入他懷中,發上的金簪落地,雲瀑般長發披散下來,臉上掠過羞怯的嫣紅。

這……就是屬于他的味道嗎?竟是這般好聞,令人迷醉昏眩,只想永遠依在他懷中……

見她蹙著籠煙般的黛眉,咬著嫣紅的唇瓣,靈麗月兌俗的臉上滿是羞怯,他的心弦跟著震蕩。

平時綰著發的她,靈秀飄逸,儼若觀音,神聖不可侵犯。而此刻,青絲披散,秀發半掩香腮,害羞蹙眉的她,竟有說不出的柔媚風華。嬌弱的楚楚神態,勾動他苦苦壓抑的思念和情潮,揪緊他的心……

摟著她的縴腰,他只覺得觸手溫暖,柔若無骨。一陣清馥若蓮的幽香撲入他的鼻端,他心中激蕩,低頭望著她星月迷蒙的醉人雙眸,清靈奪人的絕俗容顏,幽微的悸動迷亂他冷凝寂黯的眼……

氣息微促,心弦震顫。辛苦壓抑的幽微情愫在荒寂的心田中茁壯、生根,他越來越無力阻止心慌意亂的悸蕩……

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炙熱的眼漸漸冷了下來,那強烈的孤寂又襲上心頭。

他搖頭,想晃去心中不該有的感情。

"你沒事吧?"

見她羞紅著臉輕點一下頭,昊無涯才放開她的身子。一放開,就覺得似失落了重要的珍寶……

看出他的淒冷,-月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我們還能再見面我已經很高興,至于其他的問題就不要再想了。就算……只是做一輩子的知己,月兒也心滿意足。"只要做相知相惜的知交好友,她再無所求。

縴縴玉手握住昊無涯溫暖的大手,兩人眼眸相望,那些不敢說出口的幽昧情意,在眼神中已然道盡。

"我會想辦法在舞陽宮中為你安插職位,以後你就可以自由出入,也好調查那躲藏在宮中的妖魔。"

"嗯!"他點頭同意她的安排。

從此以後,-國皇宮里時時可見兩人相伴的身影,他們談天說地,交換彼此的意見,

很快的,有關兩人相戀的傳聞在皇宮里傳開,也傳進了-皇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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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月接到傳召,走進-皇平日批閱奏摺的書房。

"兒臣拜見父皇。"她盈盈行禮。"不知父皇召見女兒有何要事?"-

皇挑起一邊眉毛,好笑的看著女兒,"怎麼,朕想見見自己的女兒,還要有原因才行?"

"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月不安的斂目垂首。

對于父親,她始終心懷戒意,懷疑他就是那暗中驅使妖魔的人,懷疑他並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卻苦于無任何證據,因此她也不曾對昊無涯提起過-

皇揮手摒退太監和婢女,偌大的書房只剩下父女兩人面面相望-

月頓覺氣氛凝重,心知這次召見事不尋常。

"月兒,最近宮里流言四起,說你和一名侍衛常走在一起,而且舉止親匿,就像一對情人……有這回事嗎?"

"他是最近才調來我宮里的侍衛,女兒發現此人頗有才學,才會經常與他踫面討論學問。"她心虛的垂下眼眸。

"真的只是這樣?"-皇精明銳利的眼上下掃視。

"真的只是這樣。"在那銳利的眼神掃射下,-月覺得自己的衣衫都被割破了。"若無其他的事情,女兒先行告退了。"

"等一等。還有一件事!"-皇叫住正要離開的-月。

"父皇尚有何事交代?"

"為父已經答應宰相的提親,將你許配給宰相的兒子許文龍為妻,也命人開始準備你的嫁妝。等父皇和你母後討論過後,就挑個黃道吉日讓你們小倆口成親。"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這丫頭,就早點把這礙事的丫頭趕出宮去,免得讓她發現破綻而壞了他的計畫!

"什麼?!"-月驚愕的睜大雙眼,俏顏發白,隨即大叫,"父皇,你該知道女兒不能嫁人的,請父皇收回成命!"

"你為何不能嫁人?"-

皇眼中的寒光令-月戰栗,但她仍鼓起勇氣陳情。

"女兒自幼便跟著師父修道,早已決定身入道門,不願沾染世俗情愛──女兒不願下嫁!"

大掌重重拍在桌上,-皇怒氣沖沖的喝道︰"兒女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拒絕!何況你雖修道多年,但未正式宣示入道,還不算是修道之人,就算嫁人也無妨!"

"女兒只想修道,無心談婚論嫁。"-月毫不退縮的回視。

"你是真的不想嫁人,還是不想嫁給那名侍衛以外的人?"

"沒有的事!"-月急急反駁,"父皇莫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亂語!"話是這樣說,羞赧的臉色卻泄漏了心中的情意,也落入-皇洞察的雙眼。

"既然沒有,這件婚事就此說定。你只要準備好嫁人,其他的都不用操心。"精明的-皇順水推舟,讓-月無反駁的余地。

"父皇……"-

皇轉過身去,表明了無情的拒絕-

月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水霧,飛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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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自己的寢宮,-月隨手解去身上的披風。

忽然,一道熟悉清冷的嗓音在光線昏暗的房中響起。

"你回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她撫順他鬢邊的發,掩去心中的苦澀,強顏歡笑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讓鼎鼎大名的除魔道長等我。"

"我來,是為了求證一事。"他握住她的手︰心中恐慌至極。"宮里的人都在傳……"咽了口唾液,他困難的問道︰"-皇將你許配給宰相的兒子了?"

"是的!"她點頭承認。

這一刻,他的世界彷佛被摧毀了──

"可是我沒答應,也要父皇取消這件婚事。無涯,你該對我有信心。"

信心?昊無涯苦笑。他對她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可是,對森冷的道規,和不可知的未來,他毫無信心。

經過一夜冷靜的思考,他終于認清了殘酷的事實,明白他們之間沒有未來。

他只是個一無所有的修道人,沒法給她榮華富貴的生活,只怕還難逃道門的極刑,怎忍心要她和自己一同受罰呢?

只要嫁給宰相之子,她便可享一生尊崇榮華,總比跟著他斷命好吧!

緣起、情生、意動──不該相遇的兩人相遇了,就注定萬劫不復的沉淪……就讓他一人沉淪吧!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再大的苦、再大的痛,他都能承受……

"怎麼了?"見他不發一語,只是怔怔望著自己,眼中神色復雜難懂,她關心的問。

握著她兩只胳臂,他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說︰"我來……是來祝賀你的婚事。"

听見他開口道賀,-月頓覺一把利刃當胸刺下,令她痛徹心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喃喃問道,淚水無聲滑落。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以無涯和公主的交情,合該親自前來道賀。"

他微轉過頭,沒有勇氣看她臉上的淚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心痛使她失去自制的猛搖他的身子,想搖出他的真心話。

"無涯乃清心寡欲的修道人,請公主自重。"他揮開她的手臂,大步走出她的寢宮。"公主該珍惜能給你幸福的人!"冷絕的嗓音由屋外傳來。

能給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不是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修道人呀!

"無涯……"-月追了出去,可他的身影已不見。

她當下哭倒在花園中。

無涯!為何你不懂我的心?能給我幸福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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