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柔情 第六章
又到了鳳凰花開的季節，易齊跟方偉凱在今天畢業，方薇琦沒有去學校參加他們的畢業典禮，而是跟他約在住家附近的一個公園踫面。
她在秋千上坐下，想起以前他們都會一起來這公園玩，不是她坐在秋千上，他在身後推著她，就是他們一起坐在秋千上，嘴里吃著冰棒，抬頭看著蔚藍天空，說著將來長大後的願望。
他們之間有太多共同的回憶，只是沒想過將來有一天會跟他交往，成為情人。
這樣的改變……卻讓她感到開心。
突然，有個人走到方薇琦身後，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坐在這看什麼？」易齊笑著問道。
「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你都會陪我在這里玩。」過去的事仿佛昨日才發生，印象依然鮮明。
「嗯。」只要是關于她的事，他不可能忘記。
他站在她身旁，緊緊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以前他總是會陪在她身旁，一起蕩秋千，一同舌忝著冰棒，玩著捉迷藏……他都記得。
「易齊，將來你想做什麼？」方薇琦側首看著他問道。
易齊模了模下巴，仔細想了想，「先去當兵，退伍後再找個工作，穩定下來。」
「當兵？！」她都忘了他還要當兵。
「是啊，你忘了？」他笑著望向她。
「噢……」她又會見不到他嗎？那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雖然還沒開始，卻已經讓她覺得難捱。
看她一臉難過的表情，易齊伸手輕撫她的發，「我又不是不回來，只要一放假我就會打電話給你。」
傻瓜，她在擔心什麼？該擔心的人是他。
他才怕有別的男孩出現，想拐走她的心，他心里的擔憂，絕對不亞于她。
「你不難過要和我分開？」方薇琦直視著他的眼。
「我當然也很舍不得離開你。」句句皆是他的肺腑之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當兵，這樣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時時看著她的容顏，听著她的聲音。
「你一定會跟我聯絡？」她很怕他就這麼消失不見，連通電話也不打。
「一定。」易齊笑眯了眼，「這麼怕我不跟你聯絡啊？」
他只要一有機會，一定會打電話給她，雖然無法見到她，但只要能听到她的聲音，就足以撫慰他的思念之苦了。
「那當然，因為你之前有段時間一直避著我。」方薇琦垂下眼，眼底有抹哀傷。那時的事她無法忘記，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感到一陣心疼。
聞言，易齊收起笑容，「過去的事是我不對，但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避著你。」
是他的錯，傷透她的心，那時的他因為無法面對自己對她的那份感情，才會想避著她。
但現在情況不同，他絕不會再做出任何讓她傷心、難過的事。
看著他嚴肅的神情，方薇琦知道他絕不會撒謊騙她，于是掏出他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機，將她最近新辦的手機號碼輸入他的通訊錄里儲存起來。
「這支號碼只有我的家人和你才知道喔！」她朝他露出一抹笑容，宣示著他的特別。
易齊立即回她一個微笑，接過她遞還的手機，看著上頭的號碼，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悅。
「有空就要打電話給我。」方薇琦朝他眨了眨眼。
以前都是她打電話給他，現在輪到他打了。若說她的手機是為了他而辦，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我會的。」他一定會打電話給她。
「那就好，我們回家吧。」方薇琦從秋千起身，就要往回家的路走去。
她的手臂被易齊抓住，讓她不得不回頭看他，卻在下一秒，她的額問被人印上一個吻。
易齊在她轉過身的同時，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那是個輕柔卻又讓人心動不已的吻。
「謝謝。」他衷心向她道謝。
方薇琦羞紅了俏臉，「干嘛突然跟我道謝，我又沒有做什麼。」嬌羞的語氣，听來就像是在跟他撒嬌。
易齊笑而不答，握著她的手，一同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向她道謝的事情太多，就因為有她在身邊，他才會有這種幸福的感覺。
太陽西落，將他們肩並著肩，手牽著手走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薇琦，你來啦。」易文仁打開門看到是方薇琦，立即笑眯了眼。
白素貞從廚房走出來，「薇琦啊，再過幾天就是易齊的生日，你要不要跟他一起慶祝？」
他們倆在一起的事，她跟丈夫樂觀其成，要不是薇琦現在還在念書，易齊又要去當兵，肯定會叫他們馬上結婚。
「我不知道，要問他的意見。」方薇琦臉頰有抹羞紅。
怎麼慶祝他的生日，她還沒想到，他會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你們在說什麼？」易齊一走下樓，就看到爸媽將方薇琦團團圍住，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雖說他們是他爸媽，但他還是會吃醋，因為薇琦好像跟他們比較有話聊，這讓他看不過去。
易文仁聳聳肩，「沒什麼，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想問你們有什麼打算。」
易齊擰起眉，「這事我自會安排，你們別多事。」他的生日該怎麼過，不希望爸媽插手。
「好好好。」白素貞拉著丈夫往廚房走去，不當電燈泡。
易齊拉著心上人的手上樓，來到他的房間，「我正在整理東西，所以房間有些亂。」
方薇琦走進他的房間，就看到擺放一地的課本，還有一些不要的東西。
「要我幫忙嗎？」
「幫我把那些東西丟進垃圾袋。」易齊伸手指著散落一地的紙張與垃圾說。
方薇琦依言拿起垃圾袋，開始幫他整理。
易齊將書架上一些不要的書放在地上，疊成一疊，再拿繩子將那些書綁起，準備晚上拿去資源回收。
他拿起一本舊相簿，翻開看了看，發現少了一張照片。
想起之前有拿這本相簿給她看，之後就沒有人動過，易齊立即轉過身，將手中的相簿遞到她面前。
「你是不是從我這拿走了什麼？」她最好老實回答。
方薇琦瞪大雙眼，「呃……我是拿走了一張你的照片。」那麼久的事，他怎麼還記得。
听她這麼說，易齊笑了笑，「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她要的話，直接跟他講就好，何必用偷的。
「呃……那時候就是很……難為情，說不出口。」她羞紅了臉，垂下眼，不敢直視他。
當時的她對他的感情，也還有些不確定，只是很想擁有一張他的照片，才會偷偷拿走。
「那張照片現在在哪？」易齊勾起她的下巴，眼底盡是笑意。
「一直放在我桌上。」方薇琦看著他的眼，不敢撒謊。
易齊看著她許久，這才笑逐顏開，「那就好，只是那張照片很舊了，不如換張新的。」
那是他大學一年級時拍的，跟現在的他差很多，一想起以前自己那副拙樣，就很想把她偷走的照片拿回來。
「可是我覺得照片中的你很帥。」她怎麼看都喜歡，也陪伴她好幾年，不想換。
易齊立即轉過頭，悶聲吐出兩個字︰「隨你。」
他可以感覺到臉頰發燙，心跳加速，真的很高興听到她這麼說。
一看到他的舉動，方薇琦以為他在生氣，連忙起身走到他面前，原本想說些話讓他別生氣的，卻看到他有些羞紅的臉。
原來……他在害羞。
天啊，她頭一次看到他羞紅臉的模樣，好可愛，跟平常的他完全不同。
易齊看到她訝異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是看到此刻他羞紅臉的模樣，好糗！連忙撇開臉。
方薇琦一把抱住他，「等等，你干嘛害羞，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話？」她只是說了句覺得他很帥，他就臉紅了。
原來他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她以前怎麼沒有發覺？
「嗯。」易齊悶聲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說他長得帥，他听了卻不覺得怎樣，只有她一說他帥，他的臉上立刻布滿潮紅，心里還很高興。
方薇琦見狀，開心得更抱緊他的腰，將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磨蹭，好喜歡他，最喜歡他了。
易齊將她抱得更緊，讓兩人之間毫無距離可言。
心跳加快，方薇琦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
易齊抱著她，看著她許久後，這才俯身吻住她，試探性地伸舌輕舌忝她的唇，引誘她開口。
她緩緩閉上眼楮，輕啟紅唇，讓他的舌竄入她口中，小手悄悄放開他的腰，改與他的十指相扣。
一切是如此地自然，合該發生。
突然，白素貞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薇琦，你哥打電話來，問你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還有為什麼不帶手機出門？」
「噢……」方薇琦懊悔不已。
為什麼哥總有辦法打斷她跟易齊之間的好氣氛，她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易齊的房間裝了針孔攝影機。
易齊雖然也有些氣惱，不過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還是先打電話回去，以免家人擔心。」
可惡的方偉凱，自從知道他喜歡薇琦後，只要一見面，就會故意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瞅著他，讓他很不自在。
可是他一點都不後悔，因為他就是想和薇琦在一起。
「嗯。」方薇琦下樓來到客廳，撥了通電話回家。
易齊看了眼房間，隨即拿起皮夾、拎起車鑰匙，下樓來到她身旁，等她講完電話。
「我們走吧。」
「可是你房間不是還沒整理完？」她不解地看著他，怎這麼快就要出門了？
「不用了，晚點我再自己整理就好了。」易齊拿起放在鞋櫃上的安全帽遞給她。
不能再跟她待在房里，以免他會對她做出一些不當的舉動。
剛剛他有股沖動很想要她，這樣下去不妙，他的冷靜與理智快要被擊倒。
方薇琦手上拿著安全帽，跟在他身後。「我們要去哪里？」
「我們先去逛逛，我得買些東西。」
方薇琦坐上機車後座，兩手抱緊他的腰，愛煞這種抱緊他的感覺，可是一想到他就要去當兵，心里不禁有些感傷。
這種要跟他分離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許久後，易齊停下車，看著她頭發被風吹亂的模樣，心想他該用之前買股票所賺的錢買輛車，這樣她的頭發也不會被風吹亂。
「你就快要入伍了……」方薇琦握著他的手，有些哀傷地喃喃說著。
看著身旁有許多男女都是手牽著手逛街，以前她總是會帶著羨慕的目光看著那些人，現在則不會了。
因為她身邊有他，他們手牽著手逛街的模樣，搞不好也會有別人來羨慕，可是他就快要去當兵了。
「嗯，所以不能常陪在你身邊。」
「喔。」她眼里滿是失望與難過。
易齊看到她這模樣，心里也不好受，「你等我一下。」他走進一家便利商店，買了一台即可拍。
「你買這個做什麼？」方薇琦側頭看著他拆開包裝。
「當然是用來拍照。」他將相機對著她，按下快門。
「啊！」她訝異地瞪大眼，「你在干嘛？」剛剛她的模樣一定丑到不行，他怎麼可以不跟她說一聲就拍下去。
易齊把相機遞給她，「換你幫我拍一張。」
方薇琦雖然不明就里，不過還是幫他拍了一張，雖然他身旁的人多了些，背景也很差，可是還是不減他的魅力。
他一定不知道，他笑起來很好看，拍起照來也很上相。
「這張照片就留給你做紀念，剛才幫你拍的那張照片，記得洗出來後，加洗一張給我。」
「啊，不要啦，剛剛我的樣子一定很丑，再幫我重拍一張。」她抗議道。
「好，我幫你重拍一張。」易齊伸手想接過她手上的相機，她卻避開他的手，他不禁納悶的瞅著她，「怎麼了？」
方薇琦表情有些羞赧，「那個……我們找個人幫我們拍。」她不只要他的獨照，還要他們兩人的合照。
易齊先是一愣，然後唇邊揚起一抹笑容，「好啊。」
他找了個路人，請他幫他們拍照。
雖然這里不是什麼風光明媚的風景區，只是人潮擁擠、車水馬龍的街頭，但他們並不介意。
「好，笑一個，要拍了。」那名路人按下快門後，把相機遞還給易齊。
易齊笑著把相機交給她，「這樣滿意了嗎？」
方薇琦點點頭，「嗯。」
他拉起她的手，「那我們走吧。」
她的手他會牢牢握著，絕不會放開。
星期一上午，方薇琦騎著腳踏車來到易齊家。
易齊正好推開門，準備要前往入伍新兵的集合地點，但一抬起頭就看到站在外頭的方薇琦。
「你怎麼過來了？」他有些訝異，昨天才去剃了發，現在這模樣很拙，不想讓她看到，所以才要她今天別過來，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方薇琦看到他頭上戴了頂帽子，就跟老哥昨天下午回家時一樣，就知道他也去剃了發。
她將腳踏車停好，走到他面前，伸手摘下他頭上的帽子，看著他剃發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呵。」好可愛的發型。
不過他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高壯的身軀，還是俊逸得讓她移不開視線。
「喂！」被她取笑，易齊有些不悅的擰緊眉。有這麼好笑嗎？每個男人在當兵前還不都是這樣。
「抱歉，不過你這模樣比哥好太多了。」說真的，哥比他還要拙上百萬倍，在她心里，他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帥。
易齊取過她手上的帽子戴上，「听你這麼說，我並不覺得開心。」因為她剛才已經笑過了。
「對了，這個給你。」方薇琦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遞給他。
「這是……」這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表，為什麼要送給他？
「你生日那天我沒送你禮物，現在你就要去當兵了，我想把這只我戴過的手表送你，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我還是希望你看到手表時就會想起我。」這手表的款式很中性，男女都可以戴。
易齊看了眼掌心里的手表，笑了笑，「謝謝，我會戴著的。」說完，他將自己的表拿下來，換成她的手表。
這是他有生以來收到最好的禮物，心里有股濃濃的感動，溫暖著他的心。
他的動作自然，卻讓方薇琦感到害羞。自己這麼做，好像在跟他交換什麼信物一樣。
「易齊，記得有空要打電話給我。」
看著眼前的他，她的眼眶里早已泛起淚光。
討厭這種跟他分開的感覺，以前只要騎腳踏車就可以過來找他，或是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听到他的聲音，如今卻很難再辦到。
易齊看她快哭的模樣，輕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放心，我又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一定會打電話給你。」
他要緊緊抱著她，將這份感覺牢記心頭。她的容顏、她的體溫……屬于她的一切，他都不會忘記。
就在這時，方偉凱的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
「這麼舍不得啊！」
哼，她一早就急忙騎著腳踏車跑出來，就是為了見易齊，瞧他們恩愛的模樣，真叫人看不下去。
听到他的聲音，他們兩人連忙分開。
方薇琦羞紅了臉，還好他們剛才沒有接吻，要不然豈不是更糗。
易齊又羞又怒，轉身瞪著方偉凱。
他這家伙……看到他們深情擁抱，不會閃邊去嗎？干嘛要出聲打擾他們？
「怎樣，瞪我也沒用，時間快到了。」方偉凱指指手表，提醒他集合的時間快到了，接著他轉頭看著妹妹，「還有，你不是還要去學校上課嗎？」
居然為了見易齊，連早上的課都蹺掉，這樣不行喔！
「哥，你好討厭喔！」方薇琦氣得朝他大吼，好想把他摔飛出去。
「好了，你也該去上課了。」易齊拍拍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嗯。」方薇琦乖巧地點點頭，看著他們的背影離去。
等到再也看不到易齊的身影，她才騎著腳踏車回家，但心里卻還是很難過，淚水悄悄決了堤，滑落頰邊。
她會想他的，每一天都會。
坐在開往新兵受訓中心的車子里，看著身旁的好友，方偉凱笑著問出心里的疑惑，「喂，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老妹的？」
「不告訴你。」易齊撇開臉，關于這件事，他是死也不會告訴他的。
「哼，不說就算了，小氣。」方偉凱皺緊眉，感到十分沒趣，將帽檐壓低，索性睡個回籠覺。
易齊待到他熟睡後，這才掏出皮夾，看著放在里頭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她的獨照，一張是他們兩人的合照。
照片中的她，笑得好甜、好美。他伸手輕撫著照片中的她，剛才她就在他的懷中，依稀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那味道繚繞在他心頭。
其實在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薇琦時，就喜歡上她了，只是一直以為他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看著他們的合照，易齊唇邊揚起一抹微笑，眼里充滿著對她的無限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