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愛你 第九章
瓊文和瓊玉在宴會後被邱逢隻留下住一晚,然而三個姊妹卻沒有太多的時間敘舊,因為邱逢隻拉著她們話家常,甚至還興起幫她們介紹男朋友的念頭。
「瓊文,告訴萬媽媽你喜歡哪一種男生,我一定幫你找個會滿意的對象。」
瓊昭正準備過來提醒她們不要聊得太晚時,在房門口剛好听到邱逢隻要為瓊文與瓊玉介紹對象。
「我也不知道,還是隨緣吧,免得把話說得太滿,結果卻嫁給跟自己想象中完全相反的人。」瓊文不想直接拒絕她的好意。
「你這樣想也沒錯啦,但是積極一點才有機會接觸到欣賞的類型呀,或者是你仍喜歡彥勛。」邱逢隻的話讓正打算進門的瓊昭頓住腳步。
「萬媽媽,您怎麼會這麼想?彥勛都已經是我的姊夫了,我怎麼還會去喜歡他呢?」瓊文驚慌得趕緊澄清。
「難道宴會前你在瓊昭的房間說喜歡彥勛是我听錯了?我也不是要怪你,我只是認為你還年輕,多認識一些異性朋友,可以多一點選擇的機會,可不要傻傻的為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而放棄其它的良緣。」邱逢隻的話也同時傳入瓊昭的耳里。
瓊昭驚詫地想著,她原以為瓊文在她房里說的只是玩笑話,怎麼知道會是真的。
「沒錯,我是很喜歡他,還曾經幻想過為他披婚紗的情景……」瓊文靦腆的說著少女時期的天真夢想,完全不知道她的坦白讓瓊昭陷入自我厭惡的境地。
瓊昭悄悄地離開房門口。她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偷听她們的談話,如果什麼都沒听到,她還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作她的美夢,作當彥勛妻子的美夢。
可是她怎麼還能妄想呢?
她還記得以前彥勛與瓊文經常兜在一起,瓊文崇拜彥勛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
如果當初她能堅持一點,不要答應嫁給彥勛,並且躲遠一點,瓊文就會有機會完成從小的夢想。
唉!以後她要如何面對瓊文呢?
此時房內的談話仍然繼續。
「但是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好笑呢,想不到小時候我這麼愛幻想,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就好象彥勛現在也完全不同了,他的條件樣樣都吸引人,但是對我來說卻只是個兒時玩伴,我欣慰他能有此成就,但是要我和他這種事業有成的大男人一起生活,我一定會發瘋的,不過他能擄獲我大姊的芳心,倒是讓我既佩服又放心,他這種男人就是要配我大姊這種溫柔賢淑的女人才能拴得住。萬媽媽,您可以把一萬顆心放下來了,我的條件還不差,暫時不用著急沒人追的。」
「那就好,那就好。」邱逢隻有些尷尬的笑過,卻沒有人發現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異樣。
「萬媽媽,您一定累了吧,還是早點休息,不要再聊了,我們明天有得是時間可以陪您,好不好?」瓊玉擔心邱逢隻會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早在一旁想好了各種推辭的理由。
「好好好,大家都累了,回房休息吧,明天再過來陪萬媽媽,記得喔!」
瓊文和瓊玉宛如拿到特赦令,兩人頭也不敢回地快速關門離去。
回房後,瓊昭發現彥勛早已躺在床上等她。
「過來。」彥勛伸出一只手。
瓊昭月兌下睡袍,鑽進他身旁的空位將自己埋在被窩下。彥勛每晚總要溫柔的愛過她後才睡覺,但是今晚她深受瓊文的話所沖擊,尚無法在此時接受他的擁抱。
「你很累嗎?」彥勛挪動身軀貼在她的背後,輕輕在她的耳後吐著氣。
「嗯。」她緊張地拉緊胸前的被單。
「好好睡吧!」彥勛由後方將他的手橫過她的腰際,將她往後抱摟住,兩個人的身體完全相貼。
他打算維持這種姿勢睡覺嗎?這樣睡得著才怪,但是至少今晚不用在心情郁結的情況下和他做那件事。瓊昭煩躁地想著。
「彥勛。」反正睡不著,找些話題來聊一聊吧。瓊昭紛亂的想著。
「嗯……」彥勛幾乎是將整張臉埋在她的發絲里,所以聲音听起來悶悶的。
「你覺得瓊文怎樣?」這是目前唯一圍繞在她腦海里的名字。
「不錯,很有時代感、有主見的女性。」想了一想,彥勛以為她純粹是要和他談論自己的家人。
「那麼……你會欣賞她嗎?」希望她這麼問不會太直接。瓊昭猶豫地問出來。
「當然會,她是你的妹妹,我也會把她當成妹妹來照顧的。」這是困擾瓊昭的問題嗎?彥勛原以為瓊昭只是擔心他不能真心地接受她的家人。
「不是……我是指如果你還未婚,那麼你會喜歡她嗎?應該是說如果十年前沒有發生那件事,你們也沒有移民,那麼你會追求她,甚至娶她嗎?」她忍受不了再讓自己承受更多的煎熬,決心要問個明白。
彥勛卻沒有回答她,她的身後只是清楚的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生氣了?還是睡著了?瓊昭轉過身去想探看他為什麼要想得這麼久。
「你很累卻睡不著,不如我們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
她一回頭便望進他晦暗的眸底。她不僅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還惹惱了他。
「不,我真的好累,晚安。」瓊昭膽小地迅速回轉過身子,並拉過被單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
彥勛則是半坐靠在床頭瞪著她的頭頂。
該死的女人!她問的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她到底有沒有腦子,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她忘了未發生那件事前,她正和他談戀愛嗎?也就是說十年前的他已經選擇了她為伴,沒道理陷在熱戀中的他還有心力去注意其它的女孩呀。
她這是什麼意思?暗示她對他沒有信心嗎?
還是她仍存有結束他們婚姻的妄想?
不可能!他絕不會答應放她走的,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這段日子他已習慣了她的存在和陪伴,他不在意她是否心甘情願,因為他只要她。
自從和她重逢的那天開始,他便不再踫其它的女人,即使再美的女明星主動向他投懷送抱,還是無法引起他的興趣,所以一發現她想偷偷生下他的孩子後,他是驚喜多過于憤怒,他簡直想跪下來感謝老天讓他有了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綁在身邊的理由,而且還能顧及到他的顏面。
但是帶她回家後他卻開始有些後悔了,他當時應該先衡量到讓她每天和大哥相處在同一個地方所產生的誘惑才對,這結果卻是苦了他自己,有時候見到大哥對她的噓寒問暖,總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他相信大哥的為人,卻對大哥的定力存疑,如果她有心再誘惑大哥的話。
還有媽對她的期望也讓他很困擾,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行動不方便的緣故,媽堅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接受最完整又緊湊的社交禮儀訓練,這給她帶來許多無形的壓力,現在她每天幾乎都睡眠不足,還要按照媽安排的行程到每個朋友家里拜訪,這些活動連他一個大男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她是一個不好動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孕婦。
不過他不想太過分地干涉家里的事務,他知道她一直很在意媽對她的表現和看法。婆媳之間若有問題,除非有人先向他反映,否則他不會介入,更何況她們又不曾出現任何的嫌隙,媽還時常夸獎她,而她也懷著感恩的心情。
那麼他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呢?
或許是舍不得她太過勞累吧!彥勛安慰自己的多心。
望著瓊昭已然睡著的臉孔,眼下隱約有著淡淡的陰影,彥勛小心的用手指勾畫著她細致的輪廓。
她的皮膚不似以前的柔潤,還有些干燥。人家不是說懷孕的女人皮膚會變得特別漂亮嗎?怎麼她的情況如此特殊?劉太太的補品她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怎麼不僅沒有多長些肉出來,還手腳冰冷得如此異常。
彥勛管不住憐惜的心情,將瓊昭往懷中摟抱住,再用手掌摩擦著她的,希望能渡一些活力給她。
「瓊昭,麻煩你一下好嗎?」邱逢隻獨自推著輪椅來到瓊昭的房間外面。
「媽,什麼事?劉太太怎麼不在您身邊。」瓊昭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
「抱歉打擾你的午睡時間。你忘記劉太太昨天請假回鄉下幫她媳婦做月子了嗎?待會兒謝師傅要過來幫我量身做幾套換季的旗袍,你也過來量一下你的尺碼,我已經幫你看了幾塊不錯的料子,還有呀,你能不能到我的房里幫我拿個東西,是件我沒穿過的棉襖,我想讓謝師傅帶回去改一下尺寸,就放在衣櫥上,有點高,你試看看能不能拿得到。」
彥舟又讓彥勛調去國外出差,看護和其它的下人今天全讓張夫人借去幫忙婦女會的活動,家里突然清靜了許多。
瓊昭當然不會拒絕邱逢隻的軟語請求。
「好,我先換件衣裳就過去;媽,您等我一下。」瓊昭轉回房內。
一會兒後,她換上舒適的休閑服,隱約已可以看見微隆的肚子。
以前有劉太太在,媽也只是偶爾需要劉太太推她到院子去曬太陽,所以今天臨時人手不足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瓊昭寬心地想著。
「這兒,你看會不會太高,若拿不到就不要太勉強。」邱逢隻讓瓊昭推她到房內的一個大衣櫃前。
「是上面那個LV的皮箱嗎?如果不太重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我先找個椅子墊高試試看。」她搜尋著房內是否有合用的椅子。
其實瓊昭也不敢貿然行事,所以先用手推一推皮箱的重量好衡量情況。
「媽,您讓開一下。」
她拿來梳妝台前的椅子放在衣櫃前,兩腳站穩後試著提動皮箱。
「有點重。媽,不如等會兒再請謝師傅幫我們拿吧。」
就在瓊昭準備跨下來時,突然椅子失去了重心,她緊急的往上抓住可支撐的東西,卻只是抓住大皮箱,皮箱因她的重量而拉扯下來。
「啊——」瓊昭不僅整個人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還讓皮箱摔在她的身上,她覺得這個撞擊讓她整個身體都不舒服起來。「媽……叫救護車……」她看向身後的邱逢隻,希望邱逢隻趕快打電話求救。她全身開始冒冷汗了……「媽……快叫救護車……我不太舒服……可能撞到胎兒了……」一股尖銳的刺痛在小月復間蔓延,她有股不祥的預感,再不快點就醫,她的孩子恐怕會有危險。「媽……好痛……打電話……救我……」她全身因疼痛而扭曲的抖動著,隱約感覺到有股異常的熱流由竄出。
為什麼?媽不是在房內嗎?電話打了沒?瓊昭不明白為何邱逢隻一直沒有響應。
「救我……孩子……彥勛……」就在瓊昭漸漸陷入昏迷時,終于听見身後有了動靜,是輪椅的轉動聲。
她看見邱逢隻由後方過來,然後停靠在她前方不遠處。
她昏沉渙散的看到邱逢隻木然的表情,邱逢隻坐在輪椅上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仿佛冷眼看著她的痛苦,而事不關己。
跌入黑暗深淵前她確定在邱逢隻的眼里看到一種表情。
是冷厲的。
瓊昭這才發現邱逢隻一直在房內,看著她摔下來,看著她痛苦的哭喊和求救。只是看著,用冷漠的眼神盯著她發生意外。
媽根本沒打算要救她,怎麼會這樣?
媽為什麼不救她……不救自己的孫子……
彥勛……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天哪!希望瓊昭沒事。」
彥勛接獲邱逢隻由醫院打來的電話趕到醫院時,瓊昭已經在手術室里急救一段時間了。他對事情的發生完全沒有頭緒,邱逢隻顯然也已經驚嚇過度,什麼都交代不清楚。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拜托瓊昭幫我拿東西的,我真該死,明知道她懷有身孕,不方便拿重物,還要她爬那麼高,我……如果瓊昭有個萬一,我也沒臉活下去了……」這是邱逢隻唯一能講出來的話,其余的便是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而一旁的司機和謝師傅對當時的情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全是在瓊昭出事後才出現在萬宅的。
目前彥勛只能亡羊補牢的急召國內婦產科權威,希望能對手術室內的瓊昭有幫助,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助力。而他會在手術室外祈求上天幫助他救回他的妻子。他不能失去她!現在還不能!
他才開始戀上她的味道,他才開始享受她的陪伴,他才開始學習並喜歡當心愛女人的丈夫……
這一切的情緒全是因為她,一個教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這就是摯愛嗎?
如果是的話,她就必須活下來,活下來承接他即將傾盡的所有關注和呵護,否則他的生命將永遠也不會完整……
彥勛陷入一片哀思中,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他的祈求中一直都只有瓊昭的安危,卻忘記了可能要失去孩子的痛心,他的心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明白,沒有了瓊昭,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外的人漸漸等得不耐煩,納悶著究竟是怎麼樣的手術會花這麼長的時間。
「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時間越久,彥勛的定力越是受到考驗,他再也坐不住的來回走動。
「副總裁,請放心,夫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邵醫師才進去幫忙,他是這方面的權威,您一定要有信心。」跟隨彥勛調派回國的特助任長青一直伴隨在側,他將彥勛的心急無措全看在眼里。雖然他只在他們公證時見過瓊昭,對于賢靜的她能夠擄獲冷硬的彥勛並不抱太多的期待,如今卻見識到彥勛為她的安危所表現出來的著急,他真的要完全改觀了。
手術室的門在這時突然打開來,一名護士由里面匆匆地走出來,眾人則是趕緊迎上前詢問。
「很抱歉,待會兒我們陳醫師會向你們報告里面的情況,請容我先離開,我必須盡快聯絡血庫送足夠的血袋過來。」護士滿臉疲累的交代完,便越過他們往電梯的方向疾行。
「萬先生,我就是陳醫師,」手術室的門又突然打開,並走出一位戴副金框眼鏡的斯文男子。「目前邵醫師還在里面急救,就由我出來向你們解釋情況。」
「我太太到底怎樣了?為什麼會這麼久還沒有穩定下來?」彥勛沖上前捉住陳醫師的衣袖,雙眼怒瞠,恨不能在里面指揮調度。
「萬先生,你千萬要冷靜下來,這是一場硬仗,你和萬太太都必須堅持到底。情況是這樣的,經我們的診斷和急救後,發現萬太太的身體非常的虛弱,她的情況很不樂觀,根本不適合懷胎,加上她長期累積的勞累和心理上的壓力,以及胎兒本身的不穩定,才會造成小產;是個剛成形的小男嬰,我們很遺憾。不過更重要的是萬太太有血崩的現象,我們正集中血袋,並且盡力地急救中。方才萬太太曾經短暫的清醒過來,她的情緒似乎非常的激動。」
听到他一大段的敘述,彥勛像是全身扎針的痛,血色漸漸由他的臉上消失。瓊昭的情況竟是如此危急!
「她會醒來嗎?她到底會不會好?你說了一大堆的不確定,要我怎麼冷靜下來,她會活下來的是不是?你的意思是孩子沒了,但是她會活下來的是不是?」彥勛听不到他要听的話,激動的拽住陳醫師的白袍咆哮出聲。
任長青和司機奮力地制住彥勛的舉動。
「萬先生,我們一致認為萬太太若是有嚴重血崩的情況發生,最好盡快的將子宮摘除,才能制止因失血過多而休克,因此醫院方面希望能事先獲得你的手術同意書。」陳醫師繼續盡他的職責。做一個醫師,生死關頭的各種情況他是見多了,家屬的抱怨責罵,甚至是動手動腳時而有之,他也早見怪不怪,只是這位病患家屬的身分地位似乎不尋常,由方才院長和董事會下來的壓力和急召院外醫師,他知道不得不慎重。
「我只要我太太能清醒並且活下來,其余的不管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接受!」彥勛咬牙切齒的說著。「但是如果她從此消失在我眼前的話,我也會要你們付出代價的!」他相信馬不鞭策便跑不快,不給院方施加壓力,他們絕不會拿出真本事。
孩子小產了,他沒有心痛的感覺,但是一听到瓊昭有生命的危險,他簡直生不如死,他不在乎今生無法擁有他們兩人共同後代的遺憾,只要確定陪他度完這一生的人是瓊昭,一切便無憾。
此時一群護士和醫師又匆忙的鑽進手術室。
他們又要繼續等待了。彥勛這才發現等待是真正的煎熬。
「孫子沒了……」邱逢隻的口中念念有詞。
「副總裁,需不需要先送老夫人回去,她老人家的體力不知道能不能負荷。」任長青細心的注意到被彥勛忽略在一旁的邱逢隻。
「我真該死!」彥勛氣自己不僅是個失職的丈夫,更是個失敗的兒子。他只顧著自怨自憐,卻忘了母親的身體狀況和心理上的自責,也需要他來安慰和開解。他向一旁的司機老張下命令,「老張,你先送老夫人回去,你也可以休息了,劉太太不在,我會請張阿姨過去陪老夫人,有事再打電話通知我。媽,您放心吧,瓊昭不會有事的。您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接我的班好嗎?您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能讓我依靠,知道嗎?」看老張推著邱逢隻離開後,他才向任長青下達其它指示,「長青,替我聯絡這些人……」
又過了兩個小時後,瓊昭的狀況終于穩定住,走廊上也只剩下彥勛和後來趕到的瓊文和瓊玉。
彥勛安排好一切相關事宜後,便寸步不離地守在瓊昭的病床前。
瓊昭醒來時也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她一直沉默不語,即使沒有向他們問起,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仿佛是用消極的沉默來哀悼來不及出生的孩子。
她的消極和沉默看在彥勛的眼里卻比痛哭叫喊要來得慘不忍睹。他希望她能將心中的悲痛發泄出來,又擔心她虛弱的身體會負荷不了,簡直是急煞他了。
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終于可以下床走動的瓊昭堅持回家休養,她的要求在得到醫師的同意後,馬上由彥勛接送回去。
瓊昭在回家的路上不斷的安慰自己。一定是她看錯了,媽怎麼也不可能不顧慮到自己的孫子呀,除非是媽對她有很深的仇恨,恨到要不擇手段的傷害她,甚至于連她孕育的子孫也不能接受。
只有一個可能,媽一直是清楚的,媽早知道十年前萬先生和她媽媽的事,而且厭惡至極。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實在是太可怕了,媽竟然能做到表面上對她愛護呵疼,私底下卻早已暗自計劃了可怕的陰謀,而她卻還沾沾自喜的以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殊不知早已厄運當頭。
但是更讓她耿耿于懷的是彥勛和彥舟難道完全沒有參與嗎?彥勛一直不避諱在她面前表現出對她的鄙夷;那麼彥舟呢?他也是另一個可怕的雙面人嗎?之前他一直積極向她求婚會是另一個圈套嗎?
不過這些她都不想深究了,孩子沒了,這個讓雙方都不情願的婚姻理該跟著消失了,這次不會再有任何理由或是威脅可以將她留下來了。
「瓊昭,到家了。」身旁的彥勛提醒她車子已經進入萬宅的前院。「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瞧她面色凝重得直皺眉,他擔心長途的車程會影響到她的傷勢愈合。
「不,只是有點累,不礙事的。」別想這麼多了,或許等見到媽之後再找機會證實吧。瓊昭在心底決定。
「瓊昭,快進來吧!可別吹到風了;可憐的孩子,辛苦你了。」邱逢隻特地要看護推她到外面來迎接他們。
「媽。」瓊昭擺月兌不掉心上的陰影,她緊盯著邱逢隻的眼神,怕錯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然而邱逢隻卻如往常眾人所熟悉的慈藹模樣。
「這麼早出院沒問題嗎?醫師怎麼說?彥勛呀,有沒有什麼該注意的可得好好向下人交代清楚。」邱逢隻跟在身後追問著彥勛。
「媽,您別擔心,我都跟看護交代過了,您先別急,讓我扶瓊昭進房里休息一下。」彥勛扶著瓊昭往臥室前進,兩人的腳步不曾停留,獨留邱逢隻在原地若有所思。
回到臥房的瓊昭不顧彥勛的反對徑自往更衣間走去。
「瓊昭,你不是累了嗎?有什麼事得現在做的,我差人來做就好了。」彥勛納悶著讓瓊昭牽掛的事是什麼,直到看見她拿出旅行袋要裝衣服。「你這是什麼意思?」搶下她的旅行袋,他將里面的衣服全倒出來。
瓊昭深吸一口氣後再緩緩地吐出來,仿佛這樣可以幫助她凝聚氣力。
她望向彥勛略顯驚慌的眼神。自從再次遇見他後,她好象沒有好好的生活過了,這樣的自己讓她更堅定了離開他的決心。
「我要離開這里,先到瓊文那里住一陣子,等找到適合的工作和房子後就搬出去。」瓊昭專注的凝視著彥勛。「我們離婚吧。」她等著他下一個反應。
「我不!絕不!我早說過萬家絕不允許有人擅自作主離婚!」彥勛抓住她的手臂,卻又不忍太用力怕會傷到她。
一如瓊昭的預料,彥勛的反彈早在她的想象中。「孩子沒了,我很抱歉。我們的婚姻因他而生,理當因他而滅。我也不在乎你是否會公開你手上的東西了,除非你真的希望我死在你的手上。」
「不!不會了,我馬上去把它們燒掉,孩子沒了沒有關系,反正我是不會答應離婚的。」彥勛感覺得出來這次瓊昭的心意非常的堅決,但是他又不想冒著會永遠失去她的危險讓她離開。
瓊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無畏的眼神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
這些都讓彥勛心慌極了,好比上次等在手術室外的無措,只是上次判的是瓊昭的生死,而這次判的是他的生死。
「要不,我讓人接瓊文和瓊玉過來住,讓你有個伴,好不好?」他耙了耙頭發,想盡所有可以挽留下她的方法。
看著彥勛慌亂的模樣,瓊昭好心疼。若不跨過這一關,一切還是會照舊,大家仍然不會快樂的。
「該死!你為什麼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彥勛終于受不了她一再用沉默來應付他而咆哮出聲。
「怎麼回事?彥勛,開門!」是彥舟的聲音。
彥舟早在瓊昭住院後被急召回國,並且代替彥勛處理所有的公事,好讓彥勛能全心的照顧瓊昭。
彥勛深深地看瓊昭一眼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去開門。
「我一進門就听到你磨牙的聲音,你吼什麼啊?小昭不是才出院,你怎麼不能體貼一點啊。」彥舟無視于彥勛灰敗的臉,一進來便端起做哥哥的架子數落一頓。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少管!」彥勛不認為哪里做錯了,他只是想挽留住自己的妻子。
「我才懶得管你,我可是專程回來看小昭的。」彥舟才懶得多看彥勛一眼。
要不是彥勛擅作主張的把公務全丟給他,這幾個星期他也不用這麼辛苦,感覺好象把一年的工作量全做完了。
這一切還是得怪彥勛,沒事把公司擴充得這麼大做什麼。
「小昭。」一轉向瓊昭,他便換上一副甜死人的笑臉。「咦,你拿著行李做什麼?」他終于看出她和彥勛之間的異樣。
瓊昭一臉的歉意和懇求。「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到瓊文那里。」
「你別听她的,她哪兒都不去!」彥勛氣急敗壞的又要扯掉瓊昭手上的行李。
「彥勛,你別沖動,小心傷到了小昭。」彥舟趕緊出聲道。看著彥勛立即放手後擔心又無措的模樣,他知道問題肯定是出在瓊昭的身上。「好,我先送你到瓊文那里住一陣子,等你冷靜下來後,我再讓彥勛去接你回來。」他決定先讓瓊昭撤下心防。
聞言,彥勛差點沖動得沖過去扭下彥舟的頭來。「你以為你在做什麼?」這一聲怒吼比之前的都大聲。這個白痴是專司搗亂的嗎?為了不讓瓊昭走他已經費盡心思了,他一來卻和他唱反調。
「你先听我說,現在你們兩個誰也不讓誰,只會讓冷戰持續下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先听我這一次,想要小昭好好休養,就讓她自己決定她要待的地點,先讓我送她過去,好嗎?」彥舟希望彥勛能稍微讓一步,否則彥勛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好。」沉思了許久後,彥勛終于點頭。「這一步我讓,記住我說的話,沒有離婚。」看向瓊昭,他再一次強調。
彥舟驚訝著瓊昭與彥勛已經談到這個地步了。他們兩個應該都不是會沖動行事的人,怎麼結婚和離婚的決定都下得如此讓人措手不及,看來這回他得大傷腦筋了。
然而瓊昭卻不認為她會再回到這里來。今天既然能讓彥勛對她讓步,她就有把握可以再要他讓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