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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愛你 第十章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彥舟在車上探問瓊昭。

她早有心理準備逃過彥勛那一關,必有彥舟這一關等著她,不過這一關她不準備閃避,就讓一切真相大白吧。瓊昭豁出去的想。

「當初你會向我求婚應該是另有原因吧?」她還是得先證實心中的揣測,因為彥舟是她最不想失去的朋友。

「怎麼會這麼問我?你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了?」即使心中再驚訝,彥舟也不想先亂了陣腳,他徑自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

「如果你想從我口中听到我和彥勛之間真正發生的事情,就得先在我面前坦承、取信于我。」瓊昭兩眼直視前方,大有「她說不說全在于他的表現」的宣示意味。

彥舟終于了解剛才她是如何逼瘋彥勛的了。這種態度也只有真正在乎她的人才吃她這一套,而他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好吧,其實讓你知道了也沒什麼關系,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沖擊。」彥舟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濃蔭處。「我是為了想就近照顧瓊玉,她其實是我和彥勛的同父異母妹妹。」他停頓下來等待瓊昭的反應。

「你是說瓊玉是萬先生和我媽媽的女兒……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有證據嗎?」瓊昭雖然早已經知道母親跟萬兆義有染的事情,但是這個消息仍然讓她有點不敢置信。若彥舟所言屬實,為什麼媽媽從未對她提起過?

「你似乎不是很驚訝。」彥舟挑高眉頭望著她。「我從頭說起,你會比較听得懂。我未出國留學前曾不小心撞見我爸和展媽媽不太尋常的舉動,經過我多次的跟監後,我相信絕不是我眼花看錯或是誤會,所以我向我爸爸求證,他也坦白了早在你爸爸重病時,他便和展媽媽一起照顧你爸爸,後來日久生情,並且在那時候有了瓊玉;我爸要我繼續保密和承諾不傷害你們,他希望能就近照顧展媽媽和他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當時我即使不能接受也無力阻止,因為就算是把事情攤開了,受傷最重的還是我媽媽。我想,公開了一定會影響到我爸媽的婚姻,所以我選擇要求出國留學,來個眼不見為淨。」他帶著歉意的眼神並不能平撫她心中的不平。

「他們……他們太過分了!竟然在爸爸未過世時就……這種事媽媽竟然做得出來,難怪她一直不敢對我提起瓊玉的事,就算她親自向我懺悔我也不會原諒!」听完這一段,瓊昭才有些激動的情緒出現。

「慢著、慢著,你的意思好象是早就知道展媽媽和我爸的事情了是不是?」彥舟反而比她還震驚。難道他守了十幾年的秘密原來根本不是秘密。

「嗯,我和彥勛幾乎是同時發現的,」那個讓她永生難忘的午後。「是不小心撞見的……不過我們都不知道瓊玉的事。」

「彥勛也知道?!喔!MYGOD!」彥舟有些哭笑不得。顯然是爸爸太囂張了,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竟然不會早早記取教訓。

「再來呢?你好象還沒說完。」瓊昭催促著他繼續講下去。

「我爸因為是意外身故,所以並沒有立遺囑,而我則一直以為他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尤其是得知展媽媽也在同一年去世後,我更有義務照顧瓊玉。後來我們相遇、我追求你、向你求婚,都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將瓊玉當成妹妹,我也打算將我這部分的公司股份挪出一半給她,當然這一切都要透過我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名義;你知道的,我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重視,而‘萬業’能有今天則全仰賴彥勛的推動,所以我自認為不該再去動他手上的股份。然後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我被你拒絕了。」彥舟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卻讓瓊昭內心激蕩不已。

「你實在沒必要為瓊玉做這麼多,甚至還要犧牲自己的婚姻,太不值得了。你的動機雖然讓人感動,但是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嗎?」

「不,我覺得很值得,若是真的能娶到你的話。」彥舟大方的直視著瓊昭的眼楮。「在我未遇見真正傾心的女子前,或者這輩子都遇不到的話,你便是我理想中的妻子人選,但是你選擇了彥勛更是讓我欣慰,這證明了我們兄弟倆都很有眼光,而你至少是因愛而嫁入萬家的。」他聳動肩膀,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我……听你這麼說,我不知該如何啟齒了。」瓊昭尷尬的回避彥舟的注視,轉頭直視著前方。「我和彥勛並不是因愛而結合的,至少我知道他並不愛我。」

「我洗耳恭听。」彥舟打算用他平常少用而這個月卻又消耗過度的腦力替他們找出問題的癥結。

今天是瓊昭住進瓊文住處的第五天了,心情是近幾個月來最平靜的一次,因為她心中的陰霾在和彥舟一番詳談後,雖未完全釋懷卻也有撥雲見日的趨勢。

瓊昭想著那日他們的對話——

「想不到你和彥勛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交往了,不過彥勛用來對付你的方式也太過分了,這個公道我會替你討回來的,你先放心在瓊文這里休養吧。」這時彥舟已經將車子停到瓊文的公寓樓下。「答應我,先不要急著談離婚。彥勛或許一時還厘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我和你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看得可清楚了。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彥勛婚後不僅肯自動搬回家住,還每天準時下班回家吃飯,已經夠讓我和媽驚訝了。只是他的眼里一直只看得到你,視線也總是跟著你轉動,這些都讓我們在私底下偷偷取笑過好幾回了。」看瓊昭既吃驚又赧然的樣子,他趕緊游說,「听任特助說,這次你在危急動手術時,彥勛在手術室外幾乎崩潰,他那種慌亂心急的神態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任何人看了都會被感動的。」

「我看他只是擔心小孩即將不保。」瓊昭不信地嗔怨。

「這點連任特助都敢拍胸脯、打包票,他說彥勛為了你連醫師都想揍,還對醫院放過話,但是他听到小孩沒保住時可沒這麼激動的反應;還有,醫師詢問他是否願意授權切除你的子宮好穩住你的狀況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還說願意不擇手段只要你活下來。听了這些,你還要硬下心腸離開他嗎?」斜睨著她,彥舟把她的感動完全看在眼里。

瓊昭終于在眼淚幾乎潰堤前說出心中最後的顧慮,「我堅持離婚,除了孩子已沒了之外,還有一件事……你或許會取笑或者指責我的荒唐,但是我絕對沒有誑騙你們的意思。那天……」

瓊文輕推著瓊昭的肩,打斷了瓊昭的回想。「大姊,你又在發呆了呀!」

「抱歉!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沒听到開門聲啊。」瓊昭憐惜的看著瓊文,因為工作的關系瓊文有時在家也要穿著制服STAND

BY,隨時等候公司的征召上機。

「剛剛進來,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應該不會要我過去了,我換一下衣服,等一下就出去買晚餐,你想吃什麼?」瓊文在家時是很少開伙的。

「我去買吧!你留下來多等幾分鐘後再換下衣服吧,還是謹慎一點好。」瓊昭了解航空公司制度的嚴謹,不想因為她而讓瓊文有不好的紀錄。

「嗯,好吧。你不要走太遠,就隔壁巷口的牛腩燴飯吧,記得穿件外套再出門喔。」瓊文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薄外套遞給瓊昭。

「如果我回來前你接到電話,就留張紙條好了。把門鎖上,我會帶鑰匙出去。」走出房間,瓊昭在玄關口叮嚀著。

她真是個不及格的大姊,還要讓妹妹這麼放不下心。瓊昭邊走出公寓邊感慨自己的不爭氣。

媽媽去世前,瓊文與瓊玉早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了,只有她一直是閉鎖的,她將自己關在學校內,是為了情傷;而媽媽去世後,她才發現瓊文與瓊玉的早熟程度,她原本還以為自己要擔負起長姊如母的責任,結果竟是要勞累她們來關心,她真該汗顏的。

不管如何,她是不會再回萬家的,那麼就不該待在原地數日子了,趁這段期間先找工作吧。

瓊昭多走一趟超商買了幾份報紙才回公寓,在管理員那里領了一件包裹,收件者是她的名字,這讓她很納悶。知道她暫住在這里的應該沒多少人,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上樓後她在房內看到瓊文因接到通知而趕到機場所留下的紙條,字跡紊亂,看來走得很急呢。

她打算先拆包裹再用晚餐,免得錯過重要的訊息。

「雜志?!我應該沒有訂什麼專刊吧!」瓊昭拿著拆了封的雜志,不解它究竟是怎麼來的。

這家雜志社在台灣滿有名氣的,專門報導一些演藝圈和政商界的八卦新聞……瓊昭突然瞪大眼地盯著封面的大標題——「商界名人又鬧丑聞萬業副總裁夫人露點寫真清涼照大公開

絕對獨家畫面極盡煽情!」

她根本沒有勇氣打開內頁,光是封面聳動的標題就可以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了,不過她仍然抖動著雙手翻開這本有如千斤重的雜志。

是她沒錯!這些全是彥勛曾經用來威嚇她的照片,雖然里面已用馬賽克將重點部位遮住,卻仍掩不住暴露在鏡頭下的春色。

你放心,它們絕不會不小心被發現,除非是我故意流出去,只要你還存有離開我的念頭,我就不會考慮銷毀它們!

耳邊響起彥勛警告過的話,瓊昭卻有如遭悶雷電殛的瞬間麻痹。她到底惹到的是怎麼樣冷血無情的敵人,要對她如此趕盡殺絕。

前一刻她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的情路並非單向的付出,彥勛或許就像彥舟說的對她並非無情,怎知下一刻卻又如此冷血的對付她。

自己的奢望反而讓人笑話了。

夠了!她受夠了!

彥舟急忙電催彥勛回家一趟,讓彥勛感到莫名的心慌,生怕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我大哥呢?」彥勛將外套和公文包交給劉太太。

「大少爺在後院,他要二少爺回來後到老夫人的房里等他。」劉太太將彥舟交代的事情陳述完畢。

「到我媽房里?我媽也在嗎?」大哥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啊?

「老夫人也在等您跟大少爺。我馬上去通知大少爺。」劉太太也露出一臉的疑惑。

彥勛在邱逢隻的起居室找到她,她似乎已在起居室等候多時了,茶幾上擺了一壺紫羅蘭燻衣草茶,還有一盤用了一半的手工餅干。

「媽,今天心情似乎不錯。」媽媽一直很會享受生活。

「是彥勛呀!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肚子餓不餓?我讓劉太太再送些茶點過來,你坐下來陪我喝杯茶吧。」邱逢隻放下正在看的服裝雜志。

「是大哥打電話叫我回來的。媽,您知道是什麼事嗎?」既然媽媽也被通知了,她或許會有些頭緒。彥勛揣度著。

「哎呀!他把你也叫回來了?這孩子不知道故弄什麼玄虛,要我在這里喝茶等他,好象要宣布什麼重要的事情,該不會是……喜事吧!」

彥勛心煩的想著,他可沒有媽媽這麼樂觀,他現在每天都魂不守舍的,一心只想找到好法子能將瓊昭順利接回家,今天都第五天了,距離他向瓊昭承諾的一個星期只剩兩天了,他卻越來越沒有把握可以安撫她跟他回來,每天打給她的電話總接不到她的手上,到瓊文的住處又被拒于門外,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到底該怎麼做才對?他都已經焦頭爛額了。

「抱歉,等很久了嗎?我到後院拔一些藥草花了點時間,沒辦法,現學現賣的結果。」彥舟捧了一堆綠葉滿頭大汗的走進來。

「到底有什麼事?再多幾次這種要我丟下所有事情趕回來看你裝瘋賣傻的情況,我看‘萬業’就快成為歷史名詞了。」彥勛皺緊眉頭,不耐煩地見他把一堆不知名的雜草攤放在茶幾上。

「我是給你機會教育,教導你先人的智慧結晶,神農嘗百草的精神我可不敢指望你做到,不過我們家的藥草園可從沒荒廢過,所以你至少也要嘗個十草。」彥舟在心中暗下決定等會兒一定要讓彥勛反過來感謝他。「媽,您知道這是什麼植物嗎?」他拿起一截青女敕綠芽詢問母親。

「迷迭香呀!」邱逢隻毫不懷疑的回答,並接手過去嗅聞著。

「我終于有點欣慰被湯沐茹敲去的設計費多少有些回收了。」彥舟夸張地故作西施捧心狀後又拿起另一小撮的女敕葉起來。

「這是鼠尾草。」邱逢隻在他未發問前就先回答了。

「在玩有獎征答嗎?獎品是什麼?」彥勛看他們一答一問間有默契得很,他不由得更火大了。

「當然有獎品,還是你朝思暮想的‘東西’。」彥舟看見劉太太送咖啡進來便收起不正經的態度,將茶幾上的東西挪出位置好擺放杯盤。「請等一下,劉太太。我們這里還需要你的幫忙。」他叫住轉身要離開的劉太太。

「是的,大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還記得我稍早請教過你的事嗎?你看看我找的對不對,這些是不是老夫人過去一個月來要你加在藥膳補湯內給二少女乃女乃吃的香辛料?」彥舟語出驚人。

劉太太湊上前仔細端詳一堆混雜的綠葉雜草,並且不時拿起來嗅聞著。「沒錯呀,這些香草都有它們獨特的味道,我聞了一個多月都認識它們了,絕不會搞錯的。」她憨直的回答,生怕讓人以為她做事不用心。

「這里有金盞花、馬鞭草、迷迭香、菩提子、鼠尾草、百里香……媽,我有沒有說錯?」彥舟轉頭凝視著母親。

「都……沒有錯。」邱逢隻只是悶悶地回答。

「這些都是有特殊功效的香草,媽,您在選用之前知不知道?」彥舟又是一問。

「不都……是些香料嗎?我是擔心瓊昭每天吃補品會膩才要劉太太多加些味道下去去油膩呀。」邱逢隻閃爍的躲避彥舟的目光低頭啜飲花茶。

「可是我听您花友會的老師湯沐茹說過,您曾經特地請教過她哪些香草對孕婦不適宜,而這些……」彥舟舉高手上的香料。「全是我再次請教她找出來的。」

彥勛終于听懂彥舟的用意。

「這是真的嗎?這些全是對孕婦不利的香草,但是瓊昭已經吃了啊,她幾乎每天都吃的……大哥,你到底還問出了什麼?」

「彥勛,你先不要急。劉太太,謝謝你,這邊暫時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彥舟先屏退劉太太,畢竟接下來的話不適合讓外人參與太多,尤其又是一些會讓許多人難堪的家丑。

「你快一點,我已經沒有什麼耐性了。」彥勛感覺所有困擾住他和瓊昭的問題好象全要在今天攤開了。

而他迫不急待。

彥舟受不了地瞪了彥勛一眼。「幾天前我送小昭到瓊文的住處時,我們聊了一些,事實上是聊了很多讓她執意要走的事。她認為你不愛她,」停頓了一會兒,他期待彥勛會反駁。「是真的嗎?」

彥勛愣在當場,他很尷尬彥舟會問得這麼直接。「我……」

「如果是真的的話,你也不用再去接她回來了,以後更不要再去打擾她。」

「你懂什麼!我和她之間不需要你來插手!」彥勛選擇用氣急敗壞來掩飾他的無措。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答案?那麼你可以回公司了,把今天的事忘掉吧。」彥舟對彥勛的執迷不悟感到失望。他不再理睬彥勛,轉頭面對邱逢隻錯愕的臉孔。「我听謝師傅說小昭出事那天是因為您拜托她爬高拿東西才發生的。」

「我可是征詢過她的意願,並沒有勉強過她呀,怎麼?你們現在是要把全部的責任推到我身上了嗎?你要責怪我故意為難她,把我當成惡婆婆了,我這個坐輪椅的老太婆終于也顧人怨了!在這個家會讓你們礙手礙腳的,我不如同你們父親一起被撞死算了……」邱逢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大哥!你別太過分了。媽平時是怎麼照顧瓊昭的我們都看得到,你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彥勛在完全模不著頭緒時又讓母親悲慟的抱怨攪亂方寸。

「媽,我很抱歉讓您不好受。」彥舟深嘆一口氣後直視彥勛的紊亂。「彥勛,你也不要再讓對媽的愧疚和對小昭的報復蒙蔽了眼楮。」

「你……」彥勛震驚得睜大雙眼。

「彥勛,希望我接下來所說的不會讓你太吃驚和自責。經過我這些天來回的舉證得到了一些驚人的線索,再和小昭對我述說的比照後,我的推測是,」彥舟神秘的走近門口再轉回頭。「媽,您一直都知道爸爸的外遇,而且氣憤難當,但您還是忍下來了,比我們想象中要堅韌的個性讓您保住在這個家的地位,並接受我們更為貼心的維護。直到彥勛帶回小昭後,您當然無法忍受讓展媽媽的女兒成為我們家的一分子,所以您在表面上雖然對她極盡疼愛和照顧,但私下卻利用各種名目慢慢地折磨她,這點讓我不得不佩服您的深沉;既保住了兒子的心,又能讓您痛恨的人痛苦。」

「你胡說些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邱逢隻哀求的眼神企望彥勛為她主持公道。

「您不能否認對小昭的期許會對她造成莫大的的壓力吧!再加上每天不必要的行程對一個孕婦也是不小的負荷,然後是交代劉太太烹煮‘加料’的補品,一個月就夠她受的了,最後就是您找到適合時機給她的重創。」彥舟不顧母親益見蒼白的面容一古腦兒的托出。

「你……你是在指控我推她跌下椅子的?!真是我養出來的好兒子!你憑什麼這麼說,證據呢?」邱逢隻激動得手握拳頭,見彥勛沒有維護她的舉動後便再也不能冷靜自持。

「證據呢?」彥勛從剛才就不敢妄動,並且讓慣常的冷靜又回復過來。盡管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但是如果這些經過大哥的證明後都是確有其事,那麼他自己便有可能是媽媽的幫手,是傷害瓊昭的凶手……

「我調閱了小昭嫁進門前的產檢數據,讓邵醫師為我找到了不尋常的地方。邵醫師認為小昭懷孕初期一直很正常,胎兒並未造成母體的任何壓力和不適,直到最近一次的產檢仍是安全無事的,不過因為下一次的產檢恰巧是在出事後的第三天,所以他只能判斷這一個月來確實有讓她不適的因素發生。這表示她自從住進這里後,便讓人有計劃的慢性謀害,所以我從她日常生活的習慣找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這些都不夠具體到可以證明是媽媽造成的。」彥勛不知道是該放心的吁口氣,還是惋惜沒有更有力的證據可以找出傷害瓊昭的凶手。

「不過小昭曾經難過的透露,那一天她雖然不清楚真正讓她摔下來的原因是否是人為的,但是她幾經痛哭嘶喊的求救卻沒有得到響應,她並非是馬上昏厥過去的,她是承受了一段撕心裂肺的痛楚後才慢慢昏迷的,而在昏睡前她確實有听到輪椅的轉動聲,是媽來到她的面前。」彥舟難過的述說著。「當時您一直在她身後,甚至冷眼旁觀她的痛苦,直到以為她昏迷後才現身在她的面前,您在等待時機,讓她因流血過多而失掉孩子,或許運氣好的話連她這個眼中釘都可以除去,卻不知道她在昏迷前看到了您,看到了您讓她不寒而栗的冷漠眼神,她說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冷厲。」

「這是真的嗎?」彥勛在听到瓊昭曾經承受的痛楚時便早已心如刀割到幾乎不能忍受,繼而又听到母親冷漠的對待後,撕心裂肺的痛楚好象轉移到他的身上。

「別听他胡說,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我只是嚇呆了,延遲了一點求救的時間,而且……而且瓊昭當時也可能痛得神智不清,看錯了也不一定……」邱逢隻力挽狂瀾。看見彥勛激烈的反應,擔心他長年對她的尊崇即將消失。

「您一都沒有采取救援的行動。」彥舟心灰的注視著毫無悔意的母親。「我們家的電話紀錄完全沒有醫院或救護站的號碼出現。是謝師傅和老張的到來才幫忙將小昭送到醫院急救的。」

「喔!天哪!」彥勛鼻音濃重的仰天長嘯。「竟然會有這種事情,您怎麼敢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他最後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吧!」彥勛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來,是淚眼婆娑卻眼神堅定的瓊玉走了出來。

彥舟將她牽了出來。

「瓊玉!你怎麼……」彥勛不解為何彥舟要牽扯出瓊玉。

「其實在這里的每個人都知道爸爸和展媽媽所做過的錯事,但是未必都知道瓊玉便是他們的女兒。」彥舟賭出最後一張王牌。

「你的意思是說……瓊玉是我們的妹妹?!」彥勛不可思議的瞪著彥舟。

「是的,我決定讓她回來認祖歸宗。你的意思呢?」彥舟詢問彥勛的意願。

彥勛不懂彥舟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討論這個話題,他還等著他們為他解惑。

「我不答應!我死也不會承認她是我們萬家的種!」邱逢隻突然出聲,打破了困擾住彥勛的沉默。「她就跟她那個婊子母親一樣永遠別想進萬家的門,只要我還活著的一天!」

「我們展家的女人要進萬家的門簡直是輕而易舉,就連我大姊都嫁進來了,事實證明就是如此。」瓊玉把握時機、火上加油。

「哼!那個笨女人,我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趕她走了,還連帶的除掉她肚子里的野種。這才是事實,這才是展家女人的宿命!」邱逢隻一改方才的哀傷和平時的慈藹,表情是令人陌生的狠戾。

「您終于肯承認了,媽。」彥舟放下懸浮的心。他知道根本沒有具體證明媽媽傷害小昭的證據,除非是媽媽先自亂陣腳,所以他才想出這個方法,因為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丈夫外遇又有私生子,並且大剌剌地走進門要求認祖歸宗。

「是……又如何,那個狐狸精的女兒竟然也想嫁給我兒子,作夢!我丈夫的心被她那個不要臉的母親勾走了,現在竟然連我兒子都不放過,我當然不會讓她太好過!」邱逢隻露出猙獰的面貌尖聲怒罵著。

「您真的對瓊昭做出那些冷血的事?」彥勛第一次對母親感到陌生。

「哼!你們所說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還做過更精彩的,簡直是大快人心呀!哈哈……」邱逢隻神態自若的繼續夸耀著她的豐功偉業,「你們那個無情無義的父親一直以為他偷腥偷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老早知道了,忍下來只是不想撕破臉讓他們有機會向我要求入偏房。我偶爾施點小惠,那個傻女人就更良心不安地待在暗地里當你們父親的妓女;直到移民後我還以為從此永無後患了,哪知道那個沒用的男人竟然私底下還和那個婊子有聯絡,年初時我刻意跟著他回國就是要盯著他,並且乘機要給那個婊子一點顏色瞧瞧;我找到她那間破店,從早上盯到晚上一直沒見到你們父親,不過卻有個意外的收獲,那個縱火犯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我的利眼,我興奮得幾乎想大叫,看著大火竄燒,我沉寂多年的熱血也跟著沸騰了起來,想不到連上天都站在我這邊,我真恨不得能有幾桶汽油讓我潑進去好助長火勢;後來有人開始逃竄、大喊救火,我看到那個賤人竟然還能安然無事的逃出來,她竟然沒被燒死!我怎麼可以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瓊玉听到母親曾逃出火場時驚訝極了。「媽她……你到底對我媽做了什麼?」

「哈哈……我只是沖上前去告訴她我丈夫剛才奮不顧身的沖進火場救她去了。你們真該看看她當時驚慌的模樣,她只猶豫了一下就轉回身又跑進去了。哈哈……我可是等到火完全熄滅了,證實她沒機會出現在我面前時才滿意的離開。」邱逢隻陷入回憶中,眼神還有當時的激狂。

「不!太過分了!你這個魔鬼,你好可怕……」瓊玉悲憤得無以復加。

「更可惡的是萬兆義知道那女人死了,心也豁出去了,倒想和我攤牌好接你回來,我的惡夢還沒結束,他們竟然連野種都有了,如此不顧我的感受、不給我留情面,我氣得抓狂撲過去抓他、打他,我寧願和他同歸于盡也不要便宜那個女人的後代,然後車子失速撞向路邊的電線桿,他首當其沖,死了!都死了!上天又一次的站在我這邊,讓我幸免于難,只是不良于行,不過我有兒子的孝順,有萬貫的家產安身,我幾乎贏得了全面……」邱逢隻狂亂的神情讓人膽戰心寒。

「你害死了展媽媽,又讓爸爸死不瞑目,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你根本不是人……」彥勛終于由震驚中醒過來,看著眼前曾經最敬愛的母親,卻仿佛是看著一個殺人魔,她冷血如斯,傷害身邊所有的人,只為了自己的私欲。

「怎麼,才听到這里你們就受不了了嗎?還有瓊昭那個倒霉的笨女人呢!彥舟剛才說得都沒錯,我很驚訝我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也會讓彥舟抓到把柄,我干脆全盤托出算了!我還向張夫人她們透露她低下的身世,放縱她們對她鄙夷的態度,原本我還想利用瓊文,讓她們姊姊倆為彥勛爭風吃醋,可惜瓊文不好掌握。那天我故意將皮箱裝滿了厚重的原文書,當我用力踹開她墊高的椅子時,看著她摔倒在地又讓重皮箱重重地砸中時,我幾乎想拍手叫好。」邱逢隻惡意的說出最殘忍的一幕,存心要讓眾人心痛到極點。

「你……該死的!我要殺了你!」彥勛沖向前卻讓彥舟擋住。「難道你連自己的孫子都不放過?」他為自己不能保護摯愛,讓瓊昭的生命受威脅而後悔極了。

「那種摻雜了骯髒血液的孫子不要也罷!我們萬家的血統絕不允許有絲毫的不干淨!」邱逢隻果真不負眾望的又說出讓人憤恨的話,「我為了永絕後患,還有讓你們意想不到的手段。這都得感謝你的幫助,彥勛,你可幫了媽一個大忙呢。」

听母親這麼說,彥勛的心底一陣發涼,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還做了什麼好事?快說呀!」

「這是最後一張王牌了,我就不信她看了還有臉活下去,要怪就怪她該死的母親吧,敢不知死活的招惹我,還有她自己不自量力的想嫁入豪門,每次想到她逢迎的態度就讓我作嘔……」邱逢隻的神智已陷入恍惚的狀態,不理睬眾人的逼問,徑自叨叨念念的。

「我看事不宜遲,還是先確定小昭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彥舟抓過彥勛想掐住邱逢隻脖子的手,提醒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對,瓊玉,你先打電話過去,我去開車。」彥勛也明白從母親這里是問不出什麼答案,她人都瘋了,早在無法接受丈夫的背叛後便偏執得逼瘋自己。「你這麼喜歡當萬家的女主人,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我決定送你回屏東老厝,並雇請三個看護‘注意’你的生活起居,但是沒有我的允許,你永遠別想回到台北!」

听到彥勛絕情的宣判後,邱逢隻氣憤得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從輪椅上站起來。「你怎麼敢!我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憑什麼趕我走!」

「媽!您的腿沒事?您竟然一直瞞著我們!」彥舟不敢置信母親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瞞著你們又如何?不這麼做我早讓你們送回美國了,要不然你們以為一個殘廢能推得動瓊昭墊高的椅子嗎?哼!你們誰也別想要我離開這里!我是萬家的女主人,這里全是我的……」邱逢隻歇斯底里的聲音回蕩在室內。

「我懶得再理你這個瘋子!」彥勛不想再浪費時間听母親瘋狂的言語,他要快點看見瓊昭是否一切平安。

「媽,您這麼做真的值得嗎?」彥舟不想這麼絕的,如果母親能有一絲悔意,他願意替她向彥勛和瓊昭求情。

「都是她們母女不要臉,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緊咬著我們萬家的男人不放,真是有夠賤的!」邱逢隻兀自尖酸刻薄的低咒著。

彥舟黯然的轉身離去。他怎麼還傻得以為做出這麼多殘酷事情的人還會有良心呢?

彥勛一行人急忙趕往瓊文的公寓,在路上瓊玉一直試著打電話要找到瓊昭,卻無人接听,折騰了近半小時終于到達,只是按了電鈴卻一直沒人應門。

「大姊會不會不在呀?」瓊玉希望他們只是錯過了彼此,虛驚一場。

「不可能,剛才管理員都說了,瓊昭幾分鐘前才買了晚餐回來。」彥勛拿起手機打電話要管理員拿備用鑰匙上來。

門打開後,他們便拋下管理員往里面沖。

「廚房里有沒用過的飯盒,還是熱的。」瓊玉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可能是在洗澡才會沒听到電話和電鈴的聲音吧!」彥舟指了指緊閉的臥房門,終于可以稍微放下緊張的心情了。

彥勛仍不敢大意的東瞧西望著,順手撿起被丟在地上的雜志,卻被封面的標題震懾住。「不……不會的。」他終于知道母親方才所指他幫了她一個大忙的事。他給了她可以再

次傷害瓊昭的最佳利器。他趕緊往下翻找。「該死!這些照片是怎麼流出去的?大哥,快撞開門!」他丟下的雜志讓瓊玉接個正著。

看彥勛驚慌的神色,彥舟不敢稍有延遲的用腳踹開房門。

彥勛在房內找不到瓊昭的蹤影,想也不想的抬腿踹開浴室的門。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雜志上會我大姊的照片?這種照片……」瓊玉追上前想問清楚,卻只得到彥勛呆愣的回應。

順著他的目光,瓊玉看見滿浴缸的血紅,瓊昭就仰躺在其中——

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你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你要是敢將剛才的照片流出去,我就死給你看!

瓊昭悲泣的聲音猶在彥勛的耳旁響起,是這麼的真切。到頭來傷她最深的還是他啊!他的芙蓉因他而浴血。

蹣跚的走向瓊昭,彥勛顫抖得雙手不知該如何挽救他的浴血芙蓉。「我失去她了嗎?」

彥舟沖向前探了探瓊昭的鼻息,幾乎微不可尋。「瓊玉,快叫救護車!」他抓起瓊昭仍汩汩流著殘紅的雙手,努力想止住血流,挽留她漸失的生命。

「我失去她了嗎?」彥勛摟抱著瓊昭濕冷的身體,用淚濕的臉頰熨燙著她的。「這次她真的離開我了,帶著對我的恨意。怎麼辦?哥,我該怎麼辦?好痛啊……」

誰說他不愛的?如果不愛,為何他的心會這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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