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微笑 第三章
然而，杜笙琳怎麼想也想不到，她以為最安全的避風港，此刻竟有場狂風暴雨蓄勢待發。
她一踏進客廳，杜父便向她逼近，氣得臉色發紅，「笙琳。」
然而杜母卻非常悠閑的看著電視，還頻頻贊嘆，「啊，我們的女兒真是上相，拍起音樂錄影帶這麼美麗!」
由于各家電視台強力放送的結果，父母終于發現她所做的荒唐事了。杜笙琳嘆了一口氣。
杜父痛心疾首，抓著她的肩膀不住搖晃，「沒想到我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竟然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連我這個做爸爸的都不知道!」
他是維豐音樂的大老板，竟沒有人告訴他女兒替裴修研拍攝音樂錄影帶，剛才和老婆看電視，才震驚萬分的知道這件事。
他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竟然這般犧牲色相，在音樂錄影帶中獻上自己的吻，他這個做爸爸的好心疼呀!
相較于杜父的激動，杜母倒不覺得事情嚴重到哪里去，依舊坐在沙發上觀賞音樂錄影帶，任由那個寵女兒寵過頭的父親大吃飛醋。
「爸!」杜笙琳得花好大的力氣站穩，才不至于被搖得頭昏腦脹，「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況且……」她根本不知道有吻戲呀!
「一定是裴修研那個家伙威脅你，沒關系，爸爸絕對替你討回公道!」竟敢把腦筋動到他們家的寶貝女兒頭上，就算裴修研是自個兒公司的搖錢樹，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事情沒這麼嚴重吧?「爸，你別氣了，只是一支音樂錄影帶而已，沒什麼的。」
「什麼沒什麼!他敢讓我見到他吻了你，就別想我會坐視不管!」
說完，杜父便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前往隔壁興師問罪，完全不理會她那尷尬到極點的臉色。
見到平常鮮少來拜訪的杜父竟帶著杜笙琳一同前來，裴修研馬上擺出面對眾人時的微笑，「伯父，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哼，你刖想用那張笑臉騙人，我可不會被你騙了。」
他還是笑著，語氣十分溫和，「請進來坐著談吧。」
來到客廳，杜父毫不客氣劈頭就質問，「對我們家笙琳，你打算怎麼辦?」
「爸!」杜笙琳大喊一聲。真是丟臉丟到別人家了，她只是失去一個吻，又不是失身，干嘛問人家打算怎麼辦啊?
「你閉嘴，這件事由我負責，爸爸絕對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她的臉色難看至極。天啊，她不需要什麼公道，她只想趕緊把丟臉的老爸拉回家!況且她剛剛才從這里逃走，實在沒有臉再多待在這里一秒。
杜父不再理會她，轉而面對裴修研，「事情發展至此，你有沒有想過該怎麼解決?」
裴修研不答反問，「伯父說的是哪一件事?」
「都已經罪證確鑿，你還想耍賴!電視台每判、時就播放一次，你敢說你沒有欺負我們家笙琳?」
「喔，伯父說的是音樂錄影帶那件事，那麼，請問伯父想要我怎麼辦?」
杜父二話不說直接下令，「負責!」
「等……等一下!」杜笙琳滿臉羞紅，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爸，哪有人要求別人為這種事負責的?」
「誰說沒有，那個人就是我!」杜父的臉比她更紅，不過他是因為暴怒的關系，「總之敢動我的女兒，就要有膽負起責任。」
「爸，拜托你別再發神經了，那只不過是拍音樂錄影帶啊。」
看他們父女倆不停爭論，裴修研一笑，「好心」的替他們解決問題，「負責?好呀，伯父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叼?」他讓人意料之外的話嚇得杜笙琳父女倆愣在當場。他剛才講了什麼，他們有沒有听錯?
裴修研對他們微笑點頭。當初找她拍攝音樂錄影帶，的確是他一時興起的主意，既然她不願獻吻，那他就想辦法偷吻羅，只不過，他沒想到隨之而來的「附加效應」會如此之大。
拜杜父一時被氣憤沖昏頭之賜，他終于得到堂而皇之的「負責」機會，他怎能讓它無故溜走，趕緊抓住它才是上上之策。
他是該趁這個時候打破兩人之間的膠著狀態，或許講明了，笙琳會比較能夠面對自己內心的情感。
說實話，他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也是該主動出擊的時候。
無視于兩人詫異的表情，裴修研繼續笑著說︰「笙琳，那我們就從‘交往’開始，如何?」
「交往?」父女倆齊聲尖叫。他真的打算負責?
裴修研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倒是讓杜父有些顧忌，「等等，讓我想想。就算你真想負責，但你的身分……」
「爸，你別再瞎攪和了，你先回家去，我要單獨跟他把話講清楚。」杜笙琳一臉堅定地開口。
「可是你……」
「別再可是了!」
她半推半拉，好不容易才把父親趕回去。只要有他在場，她別想好好的和裴修研說上一句話。
回到裴家客廳里，杜笙琳手心發汗，兩頰通紅，活像煮熟的蝦子，而裴修研仍是一派悠閑，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稍稍撫平狂亂不止的心跳後，杜笙琳才為難的開口︰「剛才的事……你就全部忘掉吧，反正我爸爸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拒絕。」
「啊?」
嘴角勾起，他微笑瞧著她，「別以為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我可是認真的。」
「你是認真的?」那才有鬼!光是看到他那算計般的笑容，她就感覺不到他哪一點認真了。
「當然，不過當我的女朋友會有點辛苦，因為我是公眾人物，講求形象又沒什麼個人隱私，你可要多多擔待羅。」
天啊，這下子比剛才的情況還糟!「等等，裴修研，你是沒听懂我剛才說的嗎?我……」
他打斷她的話，「還是說，你根本就討厭我?」
「呃，哪……哪有，才沒這回事。」
「那不就得了?」他拍拍身旁的空位，半笑半哄著道︰「別一直站在那里，過來這邊坐。」
「我才不要。」誰會自投羅網呀。
「你不過來?那是要我親自過去請你羅?」裴修研隨即站起身，來到她面前，紳士的伸出右手，「為了慶祝我們開始交往，我有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修研，你別再鬧啦，我已經夠頭疼了。」她嘆道。
他斂起笑，表情無比慎重，「笙琳，看著我。相處了這麼久，你應該很了解，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呃?」杜笙琳因為他的神情而迷惑了，難道剛才那些真的不是戲言，不是逗她玩的話？
她真的沒辦法分辨這是否是他的真心話，她根本抓不住他的想法，他的一舉一動總是虛實不定，讓她像是陷入五里霧中，什麼也看不清。
他剛才說他是認真的，這是真的嗎?她可以有所期待嗎?會不會到了最後，他又笑著對她說，這一切都是開玩笑的？
如果真是這樣，會讓她很受傷、很受傷……
看著杜笙琳傻愣愣的望著他，老半天沒有動作，裴修研只能無奈的嘆口氣，輕輕將她摟在懷里，「到現在還不相信，還認為我是在騙你?」
他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彎，剛好逮住機會才將她拐到手，遲鈍的她卻拼命懷疑他這麼做是何居心。她以為他那麼容易就會受人威脅嗎?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才懶得甩人咧。
杜笙琳困擾的直皺著眉，「可……可是你每次都喜歡開我玩笑，我都快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了。」
「那是因為你老是逃避我，你何時曾試著搞懂我在想什麼?」
「這……」說得也是，她好像從沒認真想過他那些舉動背後的意圖。
而現在被他摟在懷中，她的心早就酥酥茫茫，翩然欲醉，哪里還有心情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
被他抱著的感覺好好，她簡直快感動得痛哭流涕。
就如以往一般，裴修研在她耳邊輕聲低喃，對她下著難以抗拒的情咒，「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沒有理由躲我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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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笙琳和裴修研正式開始交往。
雖然「某人」的威脅是他們交往的主要原因，但她還是雀躍不已，從沒想過事情會這麼發展……
她覺得這一切像是作夢一樣。
該怎麼說呢?好像突然出現一位仙女實現了她心中的願望，但實現的過程有些奇怪，以至于她到現在還是不太敢相信。
裴修研那溫暖的懷抱似幻似真，她已經快搞不清楚這一連串的事到底是真是假了。
而且這樣的轉變實在太快，快到她還無法適應，只能像駝鳥一樣躲在家里，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
「唉!」她真的覺得自己好糟糕，怎麼這麼膽小呀?
來到房間的小陽台，杜笙琳讓自己吹吹風，希望腦袋能清醒點。
這時，隔壁的裴修研忽然拉開琴室的落地窗，也出來透個氣。
他本來沒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著他，他很自然的一轉過頭，隨即發現她關注的眼神。
裴修研微微一笑。沒想到她這樣躲著他，兩人還是有辦法相見，可見他們的確有緣，連上天都想快些湊合他們。
接收到他那總是有辦法攪亂她心神的視線，她隨即紅了耳根，趕緊偏過頭假裝什麼都沒見到。
「還好，這麼遠，他應該看不出我在害羞吧?」
發現她還是逃避，裴修研不禁嘆口氣，拿她沒辦法。
待杜笙琳偷偷轉過頭再次望向隔壁時，裴修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琴室的陽台上，獨留窗簾被風吹得搖擺。
「怎麼?竟然進去了……」見了感到羞怯，見不到又覺得失望，她快被自己這反覆不定的情緒煩死了。
靠著欄桿默默的嘆氣，杜笙琳還是不時向琴室的方向遙望，希望能再見到他的影子，以解戀慕之情。
若櫻曾經說她很龜毛，她本來還非常不以為然，不過現在……是的，她承認自己的確很龜毛，而且還不知道在龜毛什麼。
人家都已經清楚的向她表明心意了，她還是在原地躊躇不前，怎麼也不敢向前跨一步。
不一會，清脆悅耳的琴聲從琴室傳了出來，杜笙琳站在那兒仔細聆听，舍不得漏掉任何一拍。
流暢的琴音不斷的傾泄而出，一首又一首，每支曲子她都非常熟悉，因為那全是裴修研自己創作的歌曲。
有的輕快，有的緩慢，他每一首歌的旋律都深嵌在她的腦海里，就像她生命的一部分，緊密得無法分開。
「因為你，世界變得有趣，不再了了無生氣。因為你，偷藏點點滴滴，思念不覺轉為情……」
低吟著歌詞，杜笙琳莞爾的笑著。這是她替他寫的詞，也是她的心情寫照。
平常他練琴時都會將窗戶關起來，以防吵到鄰居，但今天他似乎有意要讓大家听到，尤其是她。
他的心都已經赤果果的呈現在她面前了，她還遲疑什麼呢?
杜笙琳自嘲的笑著，「是呀，我到底在遲疑什麼?」
該拿出勇氣面對他的，與其說是面對他，倒不如說是面對自己內心深處一個存在已久的願望。
他是她的所愛，這深藏已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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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琴室的門前，杜笙琳終于鼓足勇氣面對一切。
房門和以前一樣總是半掩著，她透過門縫望進去，裴修研籠罩在溫暖的陽光下，姿態優雅的沉浸在鋼琴樂聲中。
他習慣以鋼琴來創作音樂，而他創作時專注的神情，也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杜笙琳不自覺的展開笑靨。只要能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她就覺得好幸福。
彈琴的手突然停下，裴修研朝門口瞥了一眼，「怎麼，你想一直站在門外?」
被發現了!她吐了吐舌頭，隨後開門進來，「我只是不想打擾你而已。」
「又說這種話。」他不以為然的輕皺眉頭，「這位小姐，你也太見外了吧。」
不是她想見外，但要她馬上習慣這種改變，她真的做不來。
「對了，我怎麼沒听到你按門鈴的聲音?」
「因為伯母剛好要出門，我就順便進來了。」
好吧，為了表示她真的努力想適應新身分，她首度主動坐到他身旁。
「又在寫新歌了嗎?」
難得她會主動靠近，裴修研笑得可開心了，「想听嗎?」
「想。」她認真的點著頭。
「那好，你仔細听羅。」
他再次抬起修長的雙手，在黑白相間的鍵盤上翩然起舞。
杜笙琳在一旁靜靜聆听，不自覺瞧他瞧得出神。
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被他的神情吸引，認真工作的時候是，惡意玩弄她的時候是，就連不經意的回頭觀望也是，對她來說，只要有關他的一切，她都好喜歡、好喜歡。
只要能像現在這樣陪伴在他身邊，就算他們倆之間什麼也不是，她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只是這麼微小的願望……
琴音停歇，裴修研拍拍發愣的她，「喂，你怎麼老愛恍神呀?」
「啊?你彈完了?」
「看來你剛才根本沒認真听。」
杜笙琳連忙替自己辯解，「有，我真的在听啦!」
「那好，現在換你彈一遍給我听，怎樣?」他邪惡的笑道，準備看她出糗。
「要彈呀……」她煩惱的嘟起嘴。前面的旋律她還記得，但後面的就……
將雙手放在鍵盤上，她努力回想開頭簡單幾個音節組成的前奏，試著揣摩那輕快柔美的節奏。不知不覺間，裴修研的手已經擱在她的腰上，下巴有意的靠在她肩頭，擾亂她的注意力。
「嗯，不錯嘛，還記得前面的旋律，接下來呢?」
「接……接下來……」
杜笙琳僵直著身體，努力想不把他的逗弄當一回事，但她卻控制不了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還有急速上升的體溫。
他總是有辦法逗得她心慌意亂，無所適從，像現在，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後故意貼著她的人身上，根本想不起他之後到底彈了些什麼。
「呵呵……」瞧她坐立難安的樣子，裴修研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還說你剛才沒恍神，現在不就原形畢露了?」
「哪有，我……我……」
不行呀，她最沒辦法抗拒的就是他在她耳旁低聲呢喃了，他的聲音像是能滲入人心般，迷醉著她的意志，讓她心甘情願因而沉淪。
環著她的腰不讓她逃開，他再次將雙手放在鍵盤上，「這次你可得專心听，我還等著你幫我作詞呢。」
「我……我盡量。」
他忍著幾乎沖口而出的笑意，「盡量?為什麼?」
「總之我盡量就是了嘛!」她盡量保持高度注意力，不被身後那不安分的家伙誘惑得分了神。
「好好好，你多多加油吧。」
優美輕揚的琴音再次在偌大的琴室里回響，舒服中帶有淡淡的柔情。
這是一首輕快的情歌，出自于她最愛的人之手。
或許他不知道，那些歌詞，她都是以他為對象而寫，她將不敢對他訴說的話一點一滴融入歌詞里，字里行間全是對他的傾慕。
她很珍惜每次幫他作詞的機會，一如他很珍惜每首被他創造出來的歌曲一樣。
所以她只幫他寫歌，那些如情詩般的歌詞，她只願讓他一個人擁有……
「笙琳，這是你今天第二次神游天外了。」
耳旁醉人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啊，對不起，可不可以麻煩你再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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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級，是個令人尷尬的時期。
遇到每個長輩，他們十之八九都會問，畢業之後要做什麼?已找到工作的人就據實以報，還沒找到的就只能苦笑，期望他們的注意力能趕緊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對于未來，不確定的人比比皆是，雖然找出路的找出路，想繼續升學的便努力讀書，可是還是有許多人連自己到底該朝哪個方向努力都還不知道。
抬頭仰望學校高聳參天的松樹，杜笙琳終于意識到，自己再過幾個月就要從大學畢業了。
她有感而發的問著身旁的兩個朋友，「名琪，媛媛，畢業之後你們打算干嘛?」
許名琪率先道︰「我想念研究所，考得上就繼續當學生，考不上就去找工作，暫時是這樣。」
祝媛媛倒是滿懷憧憬的模樣，「我想嫁人。」
「什麼?你一畢業就要嫁人?」杜笙琳簡直不敢相信。
許名琪不屑的輕哼，「笙琳，別理她，她想那麼早當黃臉婆就由著她去吧。」
祝媛媛得意的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太羨慕我啊，沒有男朋友的人就是這樣，只能對別人有另一半眼紅。」
「好啦，你要嫁就去嫁，別在這里礙我們的眼。」許名琪大翻白眼。
「對了，笙琳，你要做什麼呢?」祝媛媛想到她還沒說出自己對未來的打算。
「我想到我爸爸的公司去上班。」
她想要更了解、更接近裴修研，她不只想認識私底下的他，也想認識工作上的他。雖然這樣看來她似乎很貪心，但她真的希望能全面了解他。
當杜笙琳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中時，一個看似高中生的女孩忽然直直沖向她。
一切來得措手不及，當她們三個發現情況有異時，已阻止不了對方那突如其來的動作。
「啊——」
驚慌的尖叫和匆忙逃離的身影交織成一幕混亂的場面。
血不斷從杜笙琳額頭流下，讓另外兩人惶恐不已。
「天哪，怎麼會這樣?」
「快點，快打電話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