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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芳心 第二章

不過主人的聲音倒是當場讓「狗」雀無聲,韋樞也只好以最高品質——靜悄悄的謹慎步伐前進,免得又踢到什麼東西。

繞過小屋,經過一輛「風格」與此地建築極為搭配的舊貨車,入眼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小菜園。

小菜園的一角,有道縴瘦的身影正拿著榔頭在修補圍在園外的籬笆,她頭上戴的那頂斗笠,大得幾乎遮住了她全部的面孔。

「對不起,打擾一下,我……」韋樞站在菜園邊緣,仿佛怕會吵到什麼似的盡量放低自己的音量。

「怎樣?」她依舊埋首敲打著籬笆上的釘子。

「有一位夏思安夏小姐,要我今天過來這里找一位汪小姐……」夏思安就是萬利口中的那位朋友。韋樞昨天曾經打電話給她,她很熱心地提供來此地的路線圖,還說她和這間流浪狗之家的主人汪小姐是好朋友。

「我就是汪恩典。」听到這麼冗長的開場白會令她昏昏欲睡,所以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來意說明。

「汪小姐你好,我是……」韋樞總覺得她酷酷的回話好像在哪兒听過,他甚至覺得她那身輕便上衣和牛仔褲的裝扮,也不曉得曾經在哪里看過。

「大家都叫我汪汪,你跟著叫好了。」什麼汪小姐呀汪大姐的,她最討厭這些假惺惺的稱呼,听起來亂惡心一把的。

韋樞不覺莞爾。流浪狗之家的主人取名為汪汪,還真是名副其實哪!

「是,汪汪,我是……」他繼續剛剛被她再次打斷的話。

「你腳邊那盒釘子丟過來一下。」汪恩典又說。

「嗄……噢,好。」韋樞發現她似乎沒有听人說完話的習慣,不過他還是彎身撿起那盒釘子丟過去。

「那邊的木板也順便搬過來。」汪恩典接著又說。

「噢,是。」韋樞向來不會隨意拒絕女人的要求,特別是人家都已經向他開了口。他只好「順便」把那十幾塊說重不重,搬多了卻多少會讓人出點汗的木板移到她的位置去。

「嗯,這樣狗就不會跑進來踩爛青菜了。」汪恩典一面自言自語,一面對他說,「我快好了。」

「不要緊,你慢慢來。」拍拍手上沾到的泥巴,韋樞其實很想趕快把正事辦一辦,然後趕快走人,否則依他來程所耗費的時間,他擔心他得在這座山的某一個角落里過夜。

「我高興要快就快、要慢就慢,不必你來指示。」一陣冷哼從始終未抬起的大斗笠下射出。

天氣熱已經夠令人肝火旺盛了,這男的還一直在旁邊煩她,弄得汪恩典更是心浮氣躁,很想動手扁人!

「呃……」韋樞愣了一下。他不過是客套罷了,她還真當真咧!

「呃什麼呃?你要是嫌我慢,不會過來幫忙嗎?」她不爽地抬眼瞪過去。

要比眼楮大是不是?好呀,誰怕誰!他瞠目瞪回去,「你這人怎麼搞的?我哪有嫌你慢……」

這一瞪,兩人總算有機會看清楚彼此的臉孔。

「咦——是你?」

「啊——是你!」

「咦——是你?」她不就是一個星期前差點被他撞到、還罵他是大變態的那個小酷妹

「啊——是你!」他竟然是一個星期前差點撞到她、還被她罵是大變態的那個有錢大少!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顯然這一驚非同小可。

由于這年頭經濟不景氣,那種明明是對方撞了人、卻慘遭對方反咬一口,最後只好自認倒霉、花錢消災的事就特別多。

所以雖說車禍當時,他們兩個人都沒啥大損傷,但是他卻在事隔好幾天後找上門來,不禁讓她的腦海即刻閃過一個念頭——此人居心叵測!

「不,不是我。」她連忙壓低帽沿,加以否認。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原來是你呀!」韋樞好笑地哼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我似曾相識。」

「這位先生你還真愛開玩笑,今天可是我們初次見面耶!」汪恩典才不會笨到去承認咧!

「這麼說——是我認錯人嘍?」他問。

汪恩典被他那張詭譎的笑臉笑到頭皮發麻,連忙賠笑道︰「絕對是,絕對是!因為我這人天生就是一副大眾臉。」為何冤家總是路窄呢?

「但是我對于看過的臉孔向來是過目不忘的呀,尤其是對美女或者是……」韋樞意有所指地盯著她,「長相特別的女孩。」

居然敢暗示我是丑女……你給我記住!

「人非聖賢嘛!」汪恩典嘴角微微抽搐。

「看來確是如此,不過……唉,真是可惜。」韋樞欲語還休。

「可惜什麼?」汪恩典好奇追問。

很難想象有人的表情可以變得這麼快,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又裝客氣,明明看起來就是個小女孩的模樣,卻又佯裝是個成熟理性的大人,這令韋樞忍不住想逗弄她。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他接著又是一聲嘆息,「之前我曾經不小心差點撞到一個女孩,害她受了傷,事後我一直耿耿于懷,所以立下誓言,如果哪一天再讓我遇到那個女孩的話,我想……」

「你想怎麼樣?」不管他想怎麼樣,汪恩典心中都已經想好因應對策了。

就算他長得人模人樣,全身上下穿的又都是名牌,開的也是名貴跑車,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他那身名牌全是「路邊攤」的仿冒品,那輛跑車也是作奸犯科搶來的,因此他若是打著如意算盤前來敲詐或是索賠,那她就馬上放狗出來咬人!

「我想用我的一輩子來補償她,以表達我的歉意。」韋樞開玩笑地說。

「一輩子?!」汪恩典嚇得大叫,「拜托!誰要你用你的一輩子來補償我?你饒了我……呃……」

數落的字句猝然停止,因為有人已經自己露出馬腳啦!

「呃什麼呃啊?」韋樞一派悠閑地瞅著她,總算一報還一報了。

「哼!要你管。」汪恩典趾高氣揚,別過頭去不看他。

這一仗很明顯的是他贏嘍!「那天的那個女孩果然就是你。」

再裝下去就不像了。

「是我又怎樣?」汪恩典揮著手中的榔頭,態度可得很。

對喔,是她又怎樣?

其實韋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追根究底,總之強龍不壓地頭蛇,看在她手中榔頭……不,是看在相逢自是有緣的分上,兩人之間除了她踹了他一腳痛得半死、還罵他變態以外,其實也沒啥大過節,更何況他韋樞又不是什麼小氣的人,犯不著和一個小女孩斗氣。

「我們化敵為友吧!」他伸出友誼的手。

「誰跟你敵啊友的?」汪恩典仍是全身帶著刺。

她嘴巴雖然沒有說好,但也沒有說不,不是嗎?

「是呀,算我說錯話。」韋樞笑著給她台階下。

「反正你是要錢沒有,要命就一條。」汪恩典豁出去了。「我不是來要錢也不是來要命,我只是想來詢問領養小狗的事。」韋樞實在不懂,像她年紀這麼輕的女孩就該有朝氣和活力嘛,何必沒事老把自己繃得像只刺蝟,而且個性還這麼別扭?

「你想養狗?」汪恩典立刻換上精明能干的態度,對他做起身家調查,「你住哪兒呀?住的是公寓、大廈,還是獨門獨院?單身還是已婚?自己住還是和別人住?家里還有哪些人……」

「等等,等等!」韋樞好不容易才在那一連串的問號中找到說話的空隙,「你能不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來,還有,你問這些做什麼?」

她前一秒鐘還在仇視他,後一秒鐘就急著想要知道他的一切,這種轉變會不會太快?莫非……她對他……

呵呵,他只能說,人長得太帥難道也是一種罪過?

「你不是要來領養狗的嗎?」汪恩典摘下頭上的斗笠來扇風。

「是呀,可……」韋樞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那不就結啦!」汪恩典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喜歡小孩和小動物嗎?有沒有正當工作?會不會經常不在家?對狗毛會過敏嗎?」

「問完了嗎?」韋樞等著她繼續放馬過來。

「就這些了。」汪恩典點頭。

「那麼我現在就來為你一一解答。」他這人雖然花心,但對女人卻絕對誠實;何況依他的經驗,就算他現在不說,那些對他有意圖的女人一樣會想辦法查出來,「我單身——如果你特別關心這點的話。」

他得到的響應是嗤之以鼻。

「我今年二十八歲,血型是B型,身高一八八厘米,體重……」他接收到她翻著白眼、劃著食指,示意他略過這些的信息。

他聳聳肩,只好遵照辦理,「我住的是獨門獨院,有正當職業。自從我不是小孩以後,就沒再接觸過小孩,也從沒養過小動物;至于要不要在家,全看我的心情而定。此外,我身強體健,只對太黏的女人過敏。」

汪恩典在那頭听得只差沒打瞌睡。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附上學歷證明。」韋樞露出迷人的微笑。

汪恩典受不了地撇撇嘴,「還有沒有要補充的?」又不是在應征工作,要不要干脆再多加幾篇自傳和健康報告?

「報告‘班長’,應該沒有了。」他還故意兩腳並攏,瀟灑地敬了一個舉手禮,「不過除了最後一個問題以外,我不懂其他問題和我要領養狗有什麼關系?」

「關系可大了。」汪恩典杏眼圓睜地叫道,「我要先知道你家適不適合養狗,你會不會是個好主人,這樣我才能決定要不要把狗給你。」

搞半天原來是他自作多情,誤以為她忽然轉性,對他有意……但,不過是養條狗,她哪來那麼多毛病?

早知如此,他干脆直接到寵物店去買一只來還比較快。

「我說汪大小姐,」韋樞盡可能地耐著性子,「你覺得我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把自己弄得又渴、又餓、又累的,只是為了來到這里尋你開心」

汪恩典眼楮亮了一下,「你又渴、又餓是吧?要不要來杯礦泉水呀?」賺外快的時間到嘍!

「好哇好哇!」韋樞自然是求之不得。現在別說是一杯了,就算是一缸,他也能夠一口飲盡。

「你等我一下。」汪恩典說著便進屋拿了個杯子,然後在屋旁的壓水機——就是那種現在鄉下或許還能見到、大多是厚鐵制成的柱狀物,上面或旁邊有根桿子,然後只要把桿子往下壓,就可以利用空氣壓力把地下水抽上來,再經由側邊那個像茶壺嘴的出口處流出水的抽水機器。

她將杯子盛滿水後,遞給他。

「這……」韋樞臉部的顏面神經有點抽筋。

「你不是要喝礦泉水嗎?拿去啊。」汪恩典真是受不了這種都市來的大少爺,人沒有知識也該有常識嘛!「這可是純度百分之百的礦泉水喔,比你在市面上買的更有品質保證。」

「是……嗎?」韋樞的顏面神經抽筋得更厲害。

「你喜歡紅蘿卜還是白蘿卜?」汪恩典又問。

「紅蘿卜。」韋樞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據實以答。

「算你識貨。」汪恩典說著又跑進菜園了。

「識什麼貨?」韋樞嘟嘟囔囔,然後不小心瞥到手中還拿著那杯「純度百分之百」的「礦泉水」,心想自己實在很渴,就算喝了這杯,頂多也只是拉肚子而已。

于是他先放在嘴巴啜了一小口。

「咦?」口感果然比市售的礦泉水要來得甘甜,韋樞頓時一口氣將它喝光光。

此時汪恩典又回來了,這次她手中多了條胡蘿卜。

「哪,超新鮮的喔!」她用水沖去它上面的泥土,然後丟給他。

「這……」韋樞的顏面神經又開始抽筋了。

「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呀!」汪恩典說。

「就這樣吃?」韋樞問。

「不然咧?難不成要請樂隊來演奏幾曲才能吃?」

「……噢。」韋樞無端吃了一頓排頭,本想把胡蘿卜往地上用力一甩,可是又不願被她看扁,因此只好咬牙切齒,狠狠地啃了一段。

反正已經做好拉肚子的心理準備,也不差這一根紅蘿卜。

「嗯!好甜喔!」這是他咀嚼以後忍不住叫出來的第一句話。

「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種的。」汪恩典搖頭晃腦,得意得不得了。接著,她手掌心朝上地擺到他的面前,「礦泉水一杯五十,胡蘿卜一根一百,總共是一百五十元,謝謝。」

積少成多,有了這些外快,她就可以幫狗狗多買一點狗罐頭和狗食品。

「什麼?這樣就要一百五,你土匪啊!」韋樞雖然不曾把這種小錢放在眼里,但她這樣亂開價,簡直擺明了是敲詐。

汪恩典擺出比土匪更土匪的嘴臉,拼命動著手指頭向他催促。

「還有領養狗狗的費用五百。」為了不讓那些狗餓肚子,她被罵一聲土匪又如何?她身上又不會因此少掉一塊肉。再說她是用東西換來的,又不是用偷用搶的。

「算了算了。」韋樞懶得跟她計較,他從皮包抽出幾張大鈔,往她討債似的掌心上重重地一放,「拿去,剩下的不用找了。」

「那就謝啦!」汪恩典端著和氣生財的職業假笑,毫不客套地收下鈔票,「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請盡管吩咐。」

「我會記得這句話的。」韋樞瞥了老天爺一眼,「現在,可以帶我去看狗了嗎?」

先前那撼動山林的經驗仍記憶猶新,所以當韋樞再次踏回狗兒的地盤,與它們面對面時,縱然中間仍隔著一道鐵絲網,他還是抱持著戒慎恐懼的態度。

據汪恩典的介紹,這塊空地是狗兒乘涼的地方,後面那間大屋則是狗屋。

「進來呀!」汪恩典向他招著手,嬌小的身材幾乎快被興奮吠叫、搖著尾巴,爭先恐後親近她的狗兒們所淹沒。

「不……了。」韋樞婉拒,並且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在外面看看就好。」

原本犀利的目光忽爾轉呀轉的,然後像是裝滿天上星月似的乍亮了起來,一抹怪笑接著躍上汪恩典未施胭脂的丹唇,兩朵因為日曬而暈染出來的嫣紅雲彩,則掛在那張女圭女圭臉的雙頰上相映生輝。

「哦——」她了然地點著頭,「你放心啦,它們不會咬你的。」

此刻的她,沒有平常那副憤世嫉俗的模樣,反而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講起話來還有著重重的童音,看起來年齡也小了許多。

剎那間,韋樞愣住了。

輕風柔化了她所有的線條,使她呈現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風貌;無數的耀眼光芒,從她身上輻射出來,讓太陽火紅的金光都為之失色。

原來,她的長相也可以這麼甜美呀!

他的心,莫名的一陣悸動。

「你發什麼呆啊你?」她不知何時走出那片鐵絲網,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嗄呃……沒,沒事。」韋樞眨眨眼,連忙收回失掉的三魂七魄。

「怪人。」汪恩典立刻送他一個封號,「你決定要養哪一只了嗎?」

「你喜歡哪一只?」這麼多只狗早把他眼楮閃盲了。

「到底是你要養,還是我要養呀?」汪恩典又恢復平常的乖僻,「而且我每一只都喜歡。」

「不然你給點建議。」對韋樞而言,狗都長得差不多一個樣,所以他連約克夏和吉女圭女圭都分不清。

小小的手掌立刻在他面前攤開,「拿來!」

「什麼?」韋樞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不是要建議嗎?一次兩百。」汪恩典說得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剛剛不是有多給你嗎?」難道他剛剛的一千元是給假的?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汪恩典分得可是很清楚的哩!

「好、好吧。」韋樞只好再模出兩百元「請教費」,不過他這次學聰明了,在給之前,他得先把游戲規則弄明白,「在這里是不是做什麼、要什麼、問什麼都要付錢?」

「你想知道是嗎?」汪恩典一把抽走那兩張紅花花的紙鈔,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兩百再拿來!但是看在你之前給過小費的分上,我慷慨一點打五折,算你一百就好。」

這答案夠明顯了吧?

「算你狠!」韋樞就這樣又被坑了一百。

「你想養大型狗或是小型狗?成犬還是幼犬?」既然錢已入袋,汪恩典便開始充當他的「狗」頭軍師。

「不會亂咬人的就好。」萬一他寶貝妹妹被咬,他身上的那層皮,鐵定會被人活生生地剝下。

「現在會亂咬人的只有‘人’。」汪恩典突然哲學了起來。

韋樞倒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理論,不過她說的還真有理!想他以前在學校、如今在商場,同學之間的嫉妒、朋友之間的誹謗、對手惡意的中傷,這些不是人咬人是什麼?

「其實狗是很有靈性的,只要你不去攻擊它,它也不會來攻擊你。」只要談到狗,汪恩典的話就會變多,態度也跟先前的「錢鬼」完全不同。

「這樣吧。」她說著又進入狗群中,然後取下掛在牆上的狗鏈,牽出了一只喜樂帝。

「這只狗叫萊西。」汪恩典就是用了電影「萊西」里狗主角的名字,「它聰明溫馴,不亂叫,今年才兩歲多,一年前遭人棄養丟在大馬路上。」

「哈、哈……」因天熱而咧嘴吐氣的萊西,仰頭看著主人,仿佛听得懂人話似的拼命搖著尾巴。

不曉得為什麼,韋樞忽然覺得萊西那雙骨碌碌的大眼跟它主人的好像,只是它的比她多了一份對人類的信任。

「好,就這只。」他忍著笑。

汪恩典不舍地拍拍萊西,「你要記得常常帶它去散步。」旁人很難想象現在看起來既健康又漂亮的它,在剛被她撿回來的時候,其實又干又瘦,肚子里全是寄生蟲,身上還有皮膚病。

「沒問題。」就算它想游泳,他家也有溫水游泳池讓它游。

「你要是不喜歡它的名字,也可以幫它重取。」

汪恩典接著又交代一堆事情,好比萊西的生活作息、特殊習慣、用餐分量和時間,以及其他一些林林總總的芝麻小事。為了怕他忘記,她還把這些寫在紙上。

「請你留下姓名、地址和電話,我要隨時注意你照顧狗的情形。」這些狗就和她的家人一樣,所以她事後仍會與來領養的狗主們保持聯系。

「對喔。」想不到他居然會犯這種疏忽,「不好意思,一直忘了自我介紹。」

韋樞連忙遞上名片一張,汪恩典也大方伸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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