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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那一瞬間 第十七章

一雙深幽的黑眸抬望過來,那目光瞪在她蒼白的臉上。

「你自己不也是睡眠不足。」

「唔……」若柔聳了一下肩,打算無視他欲求不滿的微慍。

「我去榨你喜歡的綜合果汁。」她說。

「等一下再弄,」陳昭陽喊住她往廚房移動的腳步。「我身上流很多汗,幫我擦澡。」

嗄?她錯愕地轉過頭來。

「不需要我服務到這種地步吧?你手腳又不是——」

「我身體不舒服。任性本來就是病人的權利!」陳昭陽固執又郁悶地覷著她,逼得她把拒的話統統吞了回去。

這種任性,根本是在報復她昨晚趕他下床的行為吧?她微微一笑,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覺得趣意橫生。

擦就擦吧,反正他住院那幾天都是她在處理的,也不差這一次。

端出一盆水時,陳昭陽已經自己把上衣和褲子月兌掉,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著她。還好他穿的是四角平口褲,這樣的視覺效果她還能接受。

話說回來,動作這麼快速利落,誰會相信他身體不舒服?

若柔端著水,一時愣在浴室門口,無言地瞅著他。

「發什麼呆?快過來。」他皺了皺眉。

「鬧完小孩子脾氣,又擺起大老爺派頭……」

她咕咕噥噥,依言走過去,跪坐在他的兩腿間。「難怪人人都說男人寵不得,才對你好個幾天就夜郎自大了……」

听著那低低的碎語喃念,陳昭陽半垂眼瞼,悄悄揚了唇角。

當她把濕毛巾捂上他臉頰的那一剎那,他閉上眼楮,舒服地輕嘆了一口氣。

發現他似乎有些顫抖,若柔停頓下來。

「毛巾太冷?還是傷口痛了?」

「沒有。」他睜開眼楮,黑眸膠著在她臉上,低啞地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主動踫我?」

若柔覺得自己的臉好燙,她放下毛巾,低垂著頭,用指尖踫觸他干爽無比的果裎胸口。

「根本沒流汗,騙人。」用力戳了一下。

「對,我騙你的,不過……」他伸出手抱她,把她的身子貼在心口上,低頭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你不應該戳破,這樣很沒情調,也很不可愛。」

「你這招很爛,我不喜歡。」她輕笑,擰了他硬梆梆的腰肉一把。

「不喜歡?」陳昭陽挑眉,握住那只猛掐他腰間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一下。「原來你喜歡玩這種SM重口味的?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也要月兌得跟我一樣才公平。」

「別鬧。受傷的腦子如果充血就不好了……」拍開他正要溜進衣襟的毛手。

毛手轉而緊緊箍住她的腰身,他低下頭,用唇踫踫她的耳,濕熱鼻息噴得她一陣發癢。

「你應該注意到了,現在充血的不是腦子……」他含住她的耳垂,喉嚨滾出低沉的笑。「要不要模模看確認一下?」

「不要!」

「那用身體直接感受也可以。」

身子一陣騰空,她輕呼一聲,下一秒鐘,整個人已經被壓在沙發上,兩人緊密瓖嵌,他用體型的優勢牽制得她動彈不得。

「陳昭陽!你可以再皮一點!」她滿臉通紅地用力捏住他的臉皮,但不管多用力,還是捏不去他滿臉的笑意。

看他那副得逞後心情飛揚的模樣,若柔也忍不住牽起唇角陪他一起笑了。

笑得這麼抒放又無憂無慮的樣子,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阿陽。

只要這樣,一切就值得了……

彷佛察覺她心有旁騖,陳昭陽瞅著她的眼楮,慢慢斂下笑容。

「其實,我帶給你的痛苦大于快樂對吧?」他低頭輕吻她的眉心。「你就算在笑,眉間還是發皺的。」

她摟住他緊瘦的腰,臉埋進他的肩窩,搖搖頭,低低地說︰「其實是幸福大于快樂。」苦的又何止她一個人。問題擺明了還橫在那里,又何必說出來增加彼此的心理負擔?

「為什麼從來不問我和朱槿之間是怎麼回事?」他一下又一下吻著她的眼睫,啞聲低喃。

「我……」沒勇氣問。害怕那是一個永遠解決不了的難題。她細喘了一口氣,閉上嘴。

「你應該隱約猜到內情不單純了吧?」

若柔垂眸無語,她知道他那矛盾的心情。

這個男人自有他的驕傲,他希望她能理解,但又不願意去談論朱槿的是非,如果她不問,那麼他就永遠不會開口去解釋。

「你……是不是有把柄在朱槿手上?」遲疑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把柄?不算吧。」

陳昭陽突然失笑。

若柔覺得那笑容中有種教人心驚的濃濃失望。

是對誰失望呢?朱槿嗎?他已經知道朱槿和智英……

「不只是你想的那件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開口說。

然後也不需她再揣測下去,陳昭陽啟唇,慢慢說出那段塵封許久,誰也不願意提起的回憶。

他一向不愛那套所謂精英的規範教育,不同于一般富家子弟就讀的貴族學校,陳昭陽就讀的只是住家學區內的一般學園。

對于他來說,那些平凡人家的直率同學,比起那些拘謹的世家子弟來得有趣得多。

朱槿跟他是鄰居,跟他的妹妹小潔很玩得來。獨生女的朱槿,打小就很孤單,老愛有事沒事就往他家里跑。一個可愛又嬌弱的女孩,一向是惹人憐愛的,自然而然地,朱槿成了他青春歲月中康樂活動的固定班底之一。

是一個斜陽傾落的傍晚,影子拉長得幾乎形影失真。

雖是長晝的夏日,那一天的天空卻昏暗得有些莫名。

他們約好了下課後一起去看電影,當天妹妹身體不適推辭掉了,其他兩位朋友說是對那部太過女性化的電影沒興趣,竟也臨時推托了。

如此陰錯陽差之下,變成了他和朱槿兩人的單獨約會。對于這樣意外的發展,朱槿似乎並不以為意;既然如此,他也就聳聳肩不在意,反正就當陪妹妹去看電影,他想想也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依照慣例,下課鐘響後,高中一年級的朱槿穿著高校制服來到他的學校後門等他。

對于高三的他來說,課業已經如火如荼,那日的課後輔導,老師無預警地加考了一張小考,以至于他走出校門時,已經比平常晚了將近半個小時。

貧富不論人品貴賤,不管是什麼的校園總是會有一些人渣存在,只不過對于龍蛇混雜的校園來說,有些生存在社會底層的人渣行為更是肆無忌憚,泯滅天良到了極點。

當他在後門偏僻的校園角落處找到朱槿時,看到那幕讓他一輩子永遠都無法釋懷的畫面——

三個穿著跟他一樣制服的男生圍繞著朱槿。

躺在地上的朱槿看起來已經虛弱月兌力。

陳昭陽的視線從那幾個男生的間縫中望進去,看到一截的雪白大腿,那晃了他一陣暈眩。

貴族的高校女制服,皺皺巴巴地扭結成團,被扔在一旁;鋪散在草地上的藍色百折裙像朵盛開過度,即將凋謝的藍色非洲堇,既哀傷又美得觸目心驚。

兩個男生壓制住朱槿衣不蔽體的身子,其中一個正趴在她身上。

與此同時,重重的喘息聲重重地撞擊進他的耳膜里……

「我的天啊!」若柔手捂著唇驚叫出來,她不敢置信地瞠大驚恐的眼楮,瞪住陳昭陽。

他像是沉浸在回憶里,沒有理會她的驚呼聲,神色悒郁地繼續說下去︰「我完全無法思考,氣紅了眼,撲上去和那三個人扭打在一起。一人對三個,哪方會佔優勢根本就是顯而易見的結果,最後是朱槿氣喘發作,她那充滿死氣的發灰臉色嚇到了那三個人渣。想必他們也清楚,逞凶斗狠是一回事,鬧出人命又是另一回事。那三人看了以後,不分由說拔腿就跑了……我掏出朱槿書包內的緊急藥物塞進她嘴里……

「距離學校走路路程大約二十分鐘處有間大醫院,交通尖峰時刻,就算攔了車也是塞在車陣里,後來我干脆抱起朱槿往醫院狂奔……」

陳昭陽把臉埋進若柔的頸窩,重重喘了一口自責不已的氣。

原來這就是他對朱槿的虧欠,多麼沉重!

「阿陽,這並不是你的錯。」她撫著他的背。

兩人都沒再說話,良久後,他嘆了一口氣,又說出讓她更驚心的事實。

「如果這就是事情的全部,我會帶著整個事件踏入棺材,並用一輩子來彌補朱槿,死也不會說出來。」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唇角。「後來,朱槿阻止了我。」

「什麼?」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她听不懂。

「我喂她吃藥後,朱槿阻止我送她去醫院。她說,如果我送她去醫院,她會死給我看……以至于我沒能及時發現那件事……」

頓了一下,他又說︰「你說得對,不是我的錯。但她確實是因為去找我,才會發生那樣的意外。這整件事,我不能完全推卸責任。從那之後,朱槿這個人,成了我想用一輩子去彌補的對象;那一幕,成為了我一輩子想到就會愧疚的陰影,直到我發現那件事……」

哪件事?若柔想問這件讓他欲言又止的事,但在看到阿陽抬起頭時的表情後,她張開的嘴又閉上。

他的眼底盡是嘲諷的笑意。

「她不喜歡我踫她,我一直以為是那件事對她造成的陰影,直到新婚之夜,我終于知道原因。那一天,我和朱槿的第一次……我發現她是處女。」

不是已經……她有點困惑了。

「你是說,朱槿設計了整件事?」

陳昭陽笑出聲音來,笑到最後連眼角都濕了。

若柔有點擔心他這麼激動的情緒,畢竟對她坦承這種事確實是有點難堪的。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陳昭陽對她搖了搖頭,表示他沒事。

「朱槿還沒這麼壞,她也沒這麼大的能耐能設計這種事。高中被欺負事件是真實的,但還沒來得及被性侵時,我就趕到現場了,只不過她並沒有誠實告訴我這件事。喔,這麼說好了!她沒錯,一切的錯,是錯在我誤會;她並沒有欺騙我,只是選擇了不解釋,是我眼見為憑誤會了;是我自願背著這樣的歉疚感,任由她勒索我的憐惜,她以一種弱者的姿態,非常成功地制約了我十幾年……」

若柔模著他的臉頰,選擇沉默。

居然是這樣的,這事件到了最後,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即便她再怎麼不認同朱槿的所作所為,她這個身為第三者的角色,都沒有立場在阿陽面前開口批評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句,更沒有立場去質問阿陽會不會結束這一場可笑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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