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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第四章

看著,佟抱恩將自己還沒開動的鴨簽包遞上。

「我的小恩兒好貼心,姊姊好開心。」玄搖扁忍不住輕摟著她,不敢太使勁,就怕牽動她身上未愈的傷。

大夫說過,抱恩身上的傷延遲太久就醫,所以醫治起來份外麻煩,更糟的是,那傷痕是注定去不了的。

佟抱恩埋在她胸前,有些怯生生,但更多的是感動。

「說這話,分明是拐彎罵我小氣。」舒仲尹將兩人微拉開,把較大塊的鴨簽包遞還給玄搖扁,至于那塊較小的,他一口便塞進嘴里。

「哪有?你是我的好大哥,給你吃較大的那一半也是應該的。」她往他肩上一勾,很哥兒們的動作。

「誰是你的好大哥?」

「我差點忘了,是我未來的良人。」玄搖扁始終笑嘻嘻的,有張美人臉蛋,但性子卻像極不拘小節的少年郎。

「真不知我為何要先把你給訂下。」他狀似嘆氣,唇角卻抹著笑。

「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我可是女帝的義女,兩位公主的義妹,將來迎娶我,是你莫大的榮幸。」

「好大的榮幸,得要我賠上後半輩子。」他壞心眼地道。

「你你你,小恩兒,你給我評評理,他這像人說的話嗎?」玄搖扁哇哇叫著,臉上還是噙著笑。

佟抱恩看著她,還沒開口,就見她又偎向舒仲尹抗議著。

兩人時而貼得極近,時而逸出低笑聲,自成一個世界,她只好靜靜地啃著鴨簽包。

總是這樣的,他們偶爾來看她,待了一會便離開,而這段期間里,會和她說上幾句話的,只有搖扁姊姊,至于仲尹哥哥,他像是看不見她似的,不,應該是說,在他眼里,他只看得見搖扁姊姊,其他人皆不存在。

而她的眼卻總是追逐著兩人,但兩人身份不同一般人,自然不可能常到濟堂走動,隔了一段時日之後,便沒再見過他們,但這份曾經共處過的時光,是她記憶中最美好的部份。

後來,在濟堂里,她獲得義父和義兄多位家人。他義父原是皇商手下的一個管事,後來專門負責打理濟堂,看出她的聰穎,供她讀書,讓她得以應試,一舉拿下狀元,成了西引開朝以來的首位女狀元。

然而,那年初及莽的她並未受到前帝玄蘭重用,只得個內閣監生的職位,直到三年前,前帝駕崩,她才受到拔耀,但同時,對她恩重如山的搖扁姊姊卻失蹤了。

她親眼瞧見仲尹哥哥失去所愛後,過得如何行尸走肉。

他沒掉淚,她卻為他哭了一夜又一夜,她為失去至愛的他而哭,為自己的無能而哭,特哭干眼淚之後,她告訴自己,為了擁有保護他人的力量,她必須讓自己更壯大。

如今,她更是為保護他而來。

「仲尹哥哥,當年我保護不了搖扁姊姊,可是你,誰也別想動你一根寒毛,就算拿我的命相抵,我也要保全你。」她眸色堅定地看著手中的綬帶。

馬車上,舒仲尹一語不發,攬起的濃眉,顯示他的不悅。

好半晌,坐在他對面的東方傾城才輕聲道︰「爺兒,看起來似乎和夫人處得不好。」

他問得客氣,事實上,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根本是水火不容。

舒仲尹閉目養神著,沒打算回答。

「其實,我覺得夫人並不壞。」

東方傾城一開口,舒仲尹隨即張眼瞅他。「何以見得?」

「因為我扮無雙嫁入唐府那夜,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這事你沒告訴我。」

「因為最終無事。」

三個月前,爺兒在不願被指婚的情況下,要他男扮女裝,成了舒夫人,但最終他愛上女扮男裝的唐子凡,為免他的身份被揭穿,犯上欺君之罪,只好讓他再扮女裝,以他己故妹妹的身份嫁入唐府。

成親當日,為瞞過眾人的眼,他倆使了不少法子,而最後一道關卡,便落在成親夜,女帝駕到。

「你不是早買通御醫?」

「是這樣沒錯,可女帝卻改變心意,要她的侍女為我把脈,後來還是夫人帶著冬御醫和秦二爺來攔截,原以為一把脈,我的男兒身必定被拆穿,子凡已跪地要求女帝開恩,就連我都沉不住氣地開了口。」

「然後?」舒仲尹揚眉等著下文。

「我一開口就露餡了,因為誰都听得出這是男人的嗓音。但冬御醫竟說,我是個姑娘家,而夫人則說,女人男聲沒什麼大不了,就和女帝一般,當下把這事給擋下。」

舒仲尹橫起眉,難以理解她用意為何。

「在冬御醫道出我是個姑娘家時,夫人隨即將事轉到秦二爺頭上,認為是他故意造謠生事想藉我來而傷害舒家,這不就可以印證,冬御醫是夫人找來,而且早己擬好說詞全要不怎會有大夫把脈之後,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東方傾城分析得頭頭是道,舒仲尹卻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

他和佟抱恩沒有私交,見過面的次數,五根手指便數得清,沒道理她要幫他,況且她要有心與他交好,又怎會三番兩次惹他動怒?

她眸色清明卻時而帶邪,那是善于算計的眼楮,嘴角的笑總帶著挑釁,根本不像是要與他和平相處的模樣。

這樣的她,又是出于什麼動機,在陛下面前,替他粉飾太平?

再者,她三番兩次提到搖扁……

搖扁尚在世時,長年在外征戰,根本沒什麼知心好友,尤其那時的佟抱恩不過是個內閣監生,根本不可能和搖扁有交情。

既然如此,她又怎會老是提起搖扁?

這個女人,到底圖什麼?

激怒他,對她有什麼好處?舒仲尹閉眼尋思,突地發覺她的行事作風皆與玄搖扁相反,正是他最厭惡的性子……

這麼說來,她根本是蓄意激怒他?

沉吟著,他淡聲道︰「吩咐下去,盯著她。」

原本迎娶她,只因避不開指婚的命運,但既然她是有謀而來,他要是不和她交手,豈不是太瞧不起她?

舒仲尹一夜未歸,讓佟抱恩得了閑,把他書房里的帳本統統看過一遍,包括舒家底下有多少產業,分布在哪些國家里,全都模透,她才閉上眼休憩了下。

靶覺睡意快要爬上眼皮,她又張開眼,拿起紙筆,飛快地寫了些什麼,再蓋上舒家大印,吹干印痕,平整摺好收入信封里,這才起身動了動,看著外頭靛藍的天色。

「夕明。」她輕聲喚著。

「我在。」他從外頭走進。「抱恩,下人來探過幾回,不稍回避一下,不打緊嗎?」

她緩緩勾笑,把信封遞給他。

「不打緊,幫我把這個送給秦二爺。」

舒仲尹會派人盯著她,也許是因為東方傾城向他說了什麼,令他有所警戒,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該辦的事她都辦妥當了,要論罪也要等到事發之後了。

「你呢?」

「激他出去,只是方便我在舒家產狀上動手腳,既然我己經變更完畢,當然是要把他接回家。」

「你不歇一會?」

「那可不成,不把他接回家,秦世衍不會相信我有能力掌控舒仲尹。」

那個男人不可能輕易相信她,必定在舒府里布下眼線。

「那好吧,你自個兒小心。」

她點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才緩緩走向前院。

驚動了偷偷打噸的門房,她順便要他備妥馬車外出,好一會,馬車停在城東的君來客棧。

一下馬車,微涼的風襲來,教她微顫了下,暗惱自己忘了多帶一件棉襖,慶幸的是,客棧的門己開,讓她可以不用在外頭吹冷風。

「唉,客倌這麼早是……」一听到有人進門的聲響,店小二趕忙回頭招呼著。

她笑容可掬地道︰「我要找人。」

「不知道姑娘要找的是誰?」店小二笑得和氣生財。

「舒仲尹。」

店小二微愕,直到瞧見她額間的烙痕,才驚覺眼前人正是舒夫人,更是朝堂上呼風喚雨的首輔大人。

「大人,這邊請,爺兒在後頭的獨院夜宿。」

沒錯,這君來客棧也是舒家產業,樓高五層,樓台環繞,渡廊穿餃,雅房數十間,後頭還闢了一座獨院,是舒仲尹的小別院,禁止閑雜人等出入。

「叫我舒夫人。」她糾正。

「是是是,夫人,請往這邊走。」

佟抱恩跟著店小二走,只見後院別有洞天,一座小別院出現在柳林之後。

「好了,到這里就好,你先回去忙吧。」走近小別院,她軟聲吩咐著。

「是是是。」店小二眼也不敢抬,弓著身往前院走。

她緩步踏上小別院的長廊,故意制造出腳步聲,如她所料,歐陽璿從其中一間房走了出來,一見到她,那神色像是——

「見鬼了嗎?歐陽。」佟抱恩好笑道。

歐陽璿瞪大眼,意外新夫人如此可怕,竟連爺兒夜宿在此,都能找來。

「爺兒還在睡?」佟抱恩又問。

「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爺兒昨天就派人盯著夫人的一舉一動,二更天回報時,爺兒便篤定一早她就會找來。

爺兒說出的話少有失誤,但他很確定一路到客棧時,沒有被跟蹤,在這種情況下,夫人到底是怎麼找來的,而爺兒又怎能如此確定?

「怎麼著?」瞧他一臉傻樣,佟抱恩低笑著,突地,她听到——

「佟抱恩,你特地前來,有何貴事?」

她抬眼望去,瞧見舒仲尹只著中衣,長發披散,像是才剛睡醒,但黑眸炯亮有神,噙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不過是想邀相公一道用膳罷了。」她笑道,舉步走向他。

歐陽璿見狀腳底抹油,溜去廚房,不想再介入這兩人之間。

而舒仲尹環胸倚在門邊,擋著她。

她也不氣餒,毫不害臊地貼上他,豈料,他沒避開,反倒將她一把摟住,殺她個措手不及,心間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

舒仲尹垂睫注視她錯愕的神情,啞聲問︰「昨晚睡得可好?」

佟抱恩有些失神,但只是一瞬間便恢復正常,她輕佻開口,「不見相公,睡得不好。」

怎麼一夕之間他的轉變這麼大?

難道他看出什麼端倪,正在試探她?

「听起來像是濃情深植多時。」他貼近她,黑眸鎖著她。

「可不是嗎?」她笑得嫵媚。

天大的鬼話,她都能臉不紅氣不喘的漫天胡扯,但說出真心話,卻教她心跳如擂鼓,加上他環抱著她,羞澀之余,她還得努力隱藏愛意。

舒仲尹攬起眉,一時之間,竟難以判斷她話中真偽。

依她的聰明才智,想從書房里的帳本推算他投宿何處,一點都不難,至于,她窩在書房里到底在做什麼?他還不想戳穿她,畢竟游戲才剛開始。

「既然如此,我豈能再冷落你?」

佟抱恩不解之際,他己將她打橫抱起,嚇得她發出尖叫,而下一刻,她便置身在床上,他則立刻壓上來,狀似要吻她。

思緒電轉,為了把戲做全,佟抱恩主動迎上。

他微眯著眼,濕熱的舌霸道地撬開她的唇,放肆地纏上她的丁香小舌。

他在試探,想要反客為主,慢慢模清她的底細,沒想到她竟恬不知恥地迎上,罷了,無所謂的,不過是個吻、不過是個女人,就算抱她也無妨。

忖著,挾帶著不滿,他的吻充滿懲罰意味,吻得又濃又重,舌忝過她唇腔每個角落,吮纏著她粉女敕的舌,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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