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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第五章

「嗚……」佟抱恩將他推開,大口大口地喘息,而嘴里滿是他的氣息,教她不知所措。

她生女敕的反應令舒仲尹揚眉。她位高權重、舉止輕浮,讓人以為她閱人無數,但如今看來,她非但未經人事,甚至連吻都不曾有過。

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子,以放浪舉止面對他,確實是刻意激怒他。

新婚之夜,她激怒他,讓他甩袖走人;昨天她又故技重施,好待在他的書房里……意味著她嫁給他背後藏了個陰謀。

如傾城所說,佟抱恩曾不著痕跡地施了恩惠給他們,如今卻背著他查看舒府的帳冊,她到底想做什麼?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偷偷在進行一些計劃,而且己經完成,否則她不會挑這當頭來。

平復著紊亂的呼吸和心跳,佟抱恩抬眼瞅他,驚見他唇角的笑,不禁一怔。

那笑,並非是嘲諷和冷譏,而是饒富興味,這是為什麼?

「沒人教你要用嘴巴呼吸嗎?」他笑得邪謔。

他話一出口,佟抱恩便听出他話底的譏刺。

「我只是忘了。」她現在可是扮演著惹人討厭的蕩婦角色,他要是不繼續討厭,她麻煩就大了。

等她的計劃完成,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盡避不認為他會喜歡上她,但為了他們彼此好,她必須連一絲絲的可能都掐滅。

「喔?」他作勢要再吻。

她趕忙避開。「相公,我來找你,是希望你回府。」

開玩笑,再親下去,她要怎麼管住自己的心啊?

「回府做什麼?」他貼得極近,氣息掠過她的唇。

「要是相公不回府,你說,外頭的人會怎麼看待咱們?」她不斷地縮,只為再避開一些。

「你也會在乎他人的目光?」他哼笑著。

「我倒無所謂,就怕這些蜚短流長會傳進陛下耳里,也許陛下會認為咱們不適合,若皇夫又在陛下的耳邊進了什麼讒言,到時候,你就得準備迎娶秦家千金當偏房了。」舒仲尹垂著長睫。

她的說法不無道理,但真的這般單純?只為要杜絕他再迎親的可能?他猜測她會前來,也是基于這一點,如今印證了,反倒教他產生疑心。

忖著,瞥見她護在襟口的雙手,十指有些紅腫,他不禁微揚起眉。

「那麼,咱們回府再繼續吧。」他緩緩起身。

咦?佟抱恩瞪大眼。

繼續什麼?

她只是想嫁他,並沒打算和他有夫妻之實啊!

所以,舒仲尹還是被她給接回家了。

至少從外人看來是如此。

他倆離開時,客棧里的人不少,有不少人撞見這一幕,喃喃私語著,認為皇商舒仲尹己被朝中最可怕的鬼輔大人捉在掌心。

欲上馬車前,佟抱恩回頭一笑,那帶點狂妄的笑,讓客棧里的人頭皮發麻更加肯定的臆測,于是流言蔓延開來。

而一回府,舒仲尹便接到貨物出問題的消息,立即出了門,這讓佟抱恩松了口氣,開心自己制造的那堆忙活,正好派上用場。

這麼做,純粹是不想讓他的馬隊備妥糧貨,好阻止他出遠門。

免得惡夢真的成真。

也因他不在府里,她可以著手處理手邊的事。

約莫晌午時,她便等到好消息。

正在休憩的她,張眼看著來到楊前的義兄。「有回應了?」

朝夕明白懷里取出一封信。「嗯,上頭就是秦世衍的回覆,你自個兒瞧吧。」

佟抱恩接過手,拆了信看過一遍,唇上勾起的笑深沉而帶著戲謔。

「看來他相當迫不及待呢,要約咱們見面,趕緊將產狀買賣的事給辦妥,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說著,沒听見回應,不由得抬眼看他,卻見他一臉興味地看著她。「干麼這樣看我?」她不自在的努了努嘴。

「抱恩,有空照照鏡子。」朝夕明笑得寓意深遠。

「不用,再照個千百遍,我也不會變成美人。」她的臉早己破了相,再多遮掩只是欲蓋彌彰。

「我倒認為,姑娘家一旦有了心上人,發自內心而笑時,比三月的桃花更嬌媚。

「是嗎?」

難不成舒仲尹是因為她的笑才轉變了態度?忖著,她撇了撇唇,不認為他的眼光有差到這種地步。

她扮的惡女,有時就連自己都很受不了,他又怎麼可能喜歡?

況且現在,她也沒時間想那些兒女情長,她有正事要忙。

「走吧,我要收網了。」將信收回信封里,她露出誓在必得的笑。

為了備妥運往春日國的所有商貨,舒仲尹忙碌了大半天,總算把事情給處理完畢。

「爺兒,己經晌午了,要不要找個地方用膳?」充當馬夫的歐陽璿請示著。

舒仲尹垂睫不語,像是尋思什麼。

今年風調雨順,秋收豐饒,為何會出現農糧短缺的問題?總覺事有蹊蹺。

「爺兒?」歐陽再喚。

「到善喜樓吧。」他回神,淡道。

歐陽璿露出喜色,將馬車調往城北。

但當馬車停在善喜樓前,一抹眼熟的身影走出,驚詫之余,他驅動馬車往前。

「怎麼了?」舒仲尹淡聲問著。

「爺兒,我瞧善喜樓里人多,咱們再找其他地方好了。」他說著,心里暗惱。

夫人真是個闖禍精,如果讓爺兒見著這一幕,只怕火氣又要上身。

「是嗎?」掀起車簾,看向外頭,不意瞥瞧見佟抱恩,還有……

「秦世衍?」頹喪地垮下肩,歐陽璿沒有勇氣回頭,更不敢八卦去問主子的感受,只能僵硬地坐在前座,直到他發現主子下了馬車,才趕緊跟上。

「抱恩。」眼尖的瞧見舒仲尹走來,朝夕明趕緊出聲提醒,「他來了。」

她沒有回頭,頭皮有些發麻,臉上卻扯著從容的笑。「秦二爺,你就先走一步吧。」

「我欠你一個人情,要是他想對你不利,盡避來找我。」秦世衍笑得愉悅,先行上了馬車。

就在他坐馬車離去時,舒仲尹正好走到她面前。

「相公。」她勾笑喚著。

「你和秦世衍見面?」

「是啊,秦二爺想將秦家貨品賣入宮,希望我穿針引線,不過我拒絕了。」她笑容可掬,但手心卻微微出汗。

天啊,他的臉色好冷……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把他徹底惹火,奈何倒霉的在這里遇到他。

「是嗎?」他擺明不信,很自然地懷疑她查看帳本與秦世衍有關。

他厭惡秦世衍的處世作風,之前傾城的事,還是他告知皇夫上奏女帝,才惹出那麼大的風波,而這事佟抱恩應該很清楚才是。

結果兩人卻私下見面,分明有鬼。

「要不然呢?」她揚開了大大的笑。

「相公,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

「等等。」

舒仲尹伸手往她肩頭一攀,她回頭,瞧見他身後有馬車疾駛而來,這情景與夢重疊,她想也沒想的扯著他朝路旁退。

「危險!」她花容失色的喊著,「夕明!拉他!」

她話一出口,舒仲尹不解地瞅著她,就連歐陽璿都一頭霧水。

「抱恩,馬車還離很遠……」朝夕明好心地提醒她。

她猛地回砷,發覺自己的失態,忙攏了攏發,勾笑化解尷尬。「相公,我先走了。」

這回,舒仲尹沒有拉住她,看著她的背影,想著她剛剛抓著自己的力道,好似他深陷危險之中,而她正奮力地解救他。

那一瞬間,她的心仿佛透過力道傳遞到他心里,她的慌忙擔憂是如此赤果果而直接,比過去她所展現在他面前的每一個風貌,都要來得真實而情真意切。

頭一回,他想要好好的了解一個人。

他身後的歐陽璿心思可就沒這麼深沉復雜了,看著佟抱恩和朝夕明毫不避嫌地同搭馬車,忙倒抽口氣。

夫人居然當著爺兒的面和個年輕男子出雙入對,這不是公然給爺兒戴綠帽嗎?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一幕,舒仲尹自然也看見了。

「歐陽。」

听著主子冷到極點的嗓音,歐陽璿頭皮發麻地應著,「是。」

「跟上。」

于是,歐陽璿苦情地駕著馬車,保持距離跟上佟抱恩坐的馬車,心里不知咒罵過她多少回。

至于坐在馬車里的舒仲尹,冷沉著眼,寒厲懾人。

和佟抱恩在一起的男人,要是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第一帶刀侍衛朝夕明,听說女帝後來將他派到佟抱恩身邊保護。

就他所知,佟抱恩出閣時,並無陪嫁丫鬢,只有一個陪嫁侍衛,如今想來,就是他嘍?

她和秦世衍有所接觸,在她解釋過後,他可以勉強睜只眼閉只眼,但和年輕男人同乘馬車,這可有點把他給惹惱了。

直到馬車停在城郊一座宅院,舒仲尹不禁微揚超眉。

「爺兒,這里應該是朝老的宅院。」歐陽璿回頭道。

朝老曾是舒家旗下的管事,幾年前年事己高,才告老退休,听說也和以往辦濟堂一樣,收留不少孤兒。

舒仲尹忖了下,隨即下了馬車。

他己經有許多年不曾見過朝老,只知道他在做什麼,卻不清楚他的身邊有哪些人,而朝夕明……啊,是了,他也姓朝,要說他是朝老的兒子,似乎也說得通,但佟抱恩……

「這位爺兒,請問有什麼事?」門內的小廝走向前來,客氣地詢問。

他調回視線,淡道︰「告訴朝老,舒仲尹拜訪。」

「舒爺?」那小廝神色驚訝。「您里頭先請,小的馬上去告訴老爺。」

舒仲尹和歐陽璿被請到大廳等候,突地一陣孩童嬉鬧聲傳入,伴隨著佟抱恩清脆的嗓音。

「不成,別想耍賴,答對一題,只有一個。」

「大人,你是大人,怎麼可以跟小孩子計較?」

「欽,小孩,正因為你是小孩,所以你必須听大人的話,要是你不服氣,等你長大,再來跟我討論。」

她的笑聲沒有算計,清靈得讓人感覺舒暢,像在風中搖曳的銀鈴,誘得舒仲尹站起身,循聲走去。

那是她的聲音,卻是不屬于她的愉悅和輕快,讓他很想知道此刻的她,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沿著大廳後方的長廊走去,一片梅樹之後,是個石板廣場,而廣場上擺滿小幾和軟席,約莫八、九個孩童就坐在軟席上,最前方則是手拿著書卷的佟抱恩。

瞧她笑柔了水眸,咧嘴將粉色唇瓣扯出迷人弧度,露出編貝,不斷地搖頭晃腦念著詩。

舒仲尹看著她,沒料到她也有這樣的表情,有些淘氣帶點悠然自得的快意……

「舒爺。」

听到喚聲,他驀地回頭,嘴角微勾笑意。「朝老,好久不見。」

「方才小廝告訴我時,我還以為是他听錯了。」雙須花白的朝保生走向他,看向不遠處的佟抱恩,再看向他。「怎麼突然來了?」

「心里有些疑問。」他不諱言地道。

在看著他長大的朝老面前,他不需要玩商場上爾虞我詐那套。

「我能為你解惑?」朝保生笑眯了精銳的眼。

「可以。」

「喔?」舒仲尹看向佟抱恩。「她為什麼在這里?」

朝保生听了不禁笑了。「你果然忘了。」

「忘了?」他微揚起眉。

「爹,那些竹劍己經有瑕疵,不能再拿來耍玩,孩子們會受傷。」朝夕明從對面長廊走來,瞧見舒仲尹,似乎並不意外,朝他招了招手。「你也來啦。」

他一開始就發現舒家馬車尾隨在後,沒跟抱恩說,是蓄意要他們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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