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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夫人要出嫁 第八章

第四章

趕在入夜前兩人下了山,投宿在山下鎮上的一家客棧。

「咱們都已拜過堂,豈有分房睡之理。」夜離用這句話駁回莫雨澄想另住一房的要求,只要了一間廂房。

房里只有一張床,莫雨澄躊躇的坐在桌前。

下山後夜離便再戴起顧隱的人皮面具,不過進房後又取了下來,他伸手月兌下外袍,解開束起的發髻,一頭烏發如瀑般垂散在肩上。

見她還端坐在桌前不動,他催促,「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過來睡了,明兒個一早還得趕路。」

「你要我與你共睡一榻?」她面露難色。

「咱們都拜過堂,自當同榻而眠。」他說得理所當然。

他的話讓她心頭一悸,他真有把她當成妻子嗎?但在听見夜離的下一句話,她方才的悸動瞬間消失。

「還不快過來為我將這冷冰冰的床暖了,我要睡了。」現下是十二月天,天寒地凍,尤其夜里寒氣更重。

他當她是什麼?暖床之人?她微怒的瞋他一眼,沒有移動腳步。

見她對他的話竟置之不理,夜離失去耐性的走過去,直接拽起她的手扯到床邊。

「你放手!」她薄嗔甩開他的手。

「我困了,快上床。」

「我不是你的侍婢!」即便服下毒藥,也不代表他能恣意侮辱她。

他哼笑,「若你是我的侍婢,還上不了這床。」

「什麼意思?」

「你是我的娘子,才能上得了這床。」

「你……真當我是你的娘子嗎?」若是,為何還想置她于死地?

他抓起一綹她的發絲把玩,夜星般的眼透出笑意,「若我不當你是我娘子,怎麼肯讓你上床?」她難道以為他的床人人皆能睡?當處在那種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她拿著匕首抵在他胸前,有機會刺死他卻沒有下手那一刻起,他便已決定把她視為妻。

她分辨不出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你若當我是妻子,為何還想殺我?」她下不了手殺他,他卻毫不留情喂她服食毒藥,這要她如何信他?

「你死了嗎?」他笑睨她。

「我……」她是沒死,可她服了毒藥,一條命就拍在他手上。

「我說過只要你乖乖跟我到臨兆城樂平侯府,我會給你解藥。夜深露重,快上來睡了。」他推她躺下,貼心的拉過被褥為她仔細蓋妥。

躺在榻上,注視著他那張風華絕代的俊容,她的思潮起伏不定。

她曾經為他的死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一再回想著與他相處的那短短一夜的情景,豈知那一切全是假的,再見到他時,竟是他拿劍相逼。

這番變故,令她直到此刻仍難以平靜下來。

莫雨澄忍不住幽幽問︰「夜離,你想殺我是怕我向陛下告密嗎?」

「不是。我說過我只是為了試你。」而她通過了他的試驗。

「試我?」她突然想起在利澤山上他說的那番話,「你是說你只是想試我會不會對你痛下殺手?」

「沒錯。」片刻後,夜離掀起被子將她趕往床榻內側,自個兒爬上她方才睡暖的位置睡下。躺下後,被她睡得暖呼呼的床榻令他很滿意。

發現他竟然真的只是讓她來為他暖床,她暗暗磨牙,忿忿的搶過大半的被褥蓋在自己身上。

他毫不手軟的伸手扯回。

還敢搶!她生氣的再拽過去。

夜離那雙燦亮的墨瞳轉了轉,唇邊浮起一抹壞笑,不再跟她搶了,反而將手腳纏上她的身子。

她全身陡然一僵,「你做什麼?」

「娘子把被褥搶走,為夫很冷,只能摟著娘子取暖。」

她立刻將被褥分出一半給他,「你放手!」

「不,娘子的身子暖呼呼的,抱起來很舒服。」

「夜離,你不要太過分!」她怒目瞋他。被他緊緊摟著,她心口開始有些異常的鼓動。

「咱們是夫妻,丈夫抱著娘子睡有何不對?」

「你……這樣我沒辦法睡。」他的氣息輕吐在她耳邊,令她寒毛豎起,身子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

「你要盡快習慣,往後咱們可都得同榻而眠。」他的頭調整了下位置,枕在她肩窩處,舒適的眯著眼。

「夜離……」她張了張唇,想說什麼。

「嗯?」

「……沒事。」她腦子暈沉沉的,只覺思緒翻涌,卻不知該說什麼。

被他纏抱著,她僵著身子不敢亂動,睜著眼望著床頂好半晌,才悄悄覷向他。

他闔著眼,也不知究竟睡了沒,思及他方才說的話,在山上那時他並非真心要殺她,只是想試她,她輕聲自語,「若是那時我動了手呢?」

未料下一瞬,她耳畔響起他的嗓音——

「那你現在已成為一具死尸。」

她暗自一驚看向閉目假寐的他,她當時下不了手,難道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一早,在夜離的要求下,莫雨澄換上了一身藏青色男裝,扮成他的隨從。

夜離托腮注視著她,沉吟不語。

察覺他的目光有些異樣,她低頭檢視了下,「我這身裝扮有什麼不對嗎?」

夜離徐徐答腔,「我想起我還欠你一套衣裳未還。」

她瞬間一怔,「你認出我了?」

「拜堂那日,揭開你的喜帕那時,我便認出你了。」只是當時因另有目的,故隱而未說。

不過那時見到新娘竟然是她,他便開始對這樁婚事有了興致。

打量她幾眼,夜離日露欣賞之色。「你扮成男子很適合,一身英氣,雌雄莫辨,連我當時都沒有想過你是女兒身。」

听見他不僅記得她還認出她,有股莫名的喜悅在她心頭蕩開,可他的下一句話卻令她不知該不該高興,因為她扮成男子讓人無法辨認,這意昧著她缺少了一股女兒家的嬌態,才會讓人認不出來。

夜離接著再說︰「看你神清氣爽,昨見個似乎睡得很好。」

她頷首。原以為昨夜被夜離緊摟著必會難以入眠,不意不久她便沉沉入睡,竟比前幾夜睡得都還熟。

也許是前幾天為了再嫁之事,她一直沒睡好,昨兒個又與夜離打了一場,接著一路翻山越嶺,有些疲累,這才不知不覺的睡過去。

「你睡得好可難為我了,你可知道你睡相極差,擾得我一夜睡不安寧。」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埋怨著。

「我睡相一向很規矩。」她從沒听說過自己睡相差。

「那為何對我那麼不規矩?昨兒個對我又捏又揉,又親又抱。」雖這麼說,他的語氣卻沒有絲毫怪責之意,反而流露出一抹曖昧。

「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她絕不相信他說的那個人是她。

「瞧。」他扯下衣領,指著頸子上的一抹紅痕為證,曖昧指控,「這就是你昨晚吮出來的。」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頸子上那抹紅痕,不敢置信自個兒竟然做出這種事。

「你沒話說了吧?」

「那真是我吮出來的?」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對他這麼做?

「不是你,難不成會是我自個兒吹出來的?你昨日就是這麼做的。」他掛過她,俯下臉,唇瓣貼住她的粉頸示範給她看。

她身子輕顫,呼吸一窒,背脊竄過一股酥麻戰栗,被他吸吮之處仿佛著了火般,向身體四處蔓延開一股驚人的熱氣,她臉上也整個燻得發燙。

片刻後,她回神推開他,「夠了!」

被她打斷,他夜星般的雙眸微微眯起,有些不滿,「你昨兒個可是晚得比我久呢。」

她那張英姿颯爽的臉龐此刻羞得通紅,結結巴巴的找了個理由,「我、我昨夜可能在作夢,所以才會那麼做。」

「你夢到什麼?」

「我不記得了。」她壓根不記得自己有作什麼夢。

他偏著頭沉吟著,接著曖昧一笑,「想必娘子是在作春夢吧,才會有這般行徑。」

她又羞又怒,「我沒作春夢!」

他假意認真的再想了想,接著拍掌,眼神一亮,「啊,那必是欲求不滿的緣故,娘子若想與為夫親熱不妨直說,無須強忍著,為夫有責任滿足娘子。」他一臉體諒的續道,「咱們成親許久,為夫都尚未盡到責任,也莫怪娘子會如此了。」

莫雨澄忍住想揮拳相向的沖動,不發一語轉身走向房門。她無比懷念先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夜離,眼前這個邪肆輕佻的人,才不是夜離。

「娘子等等我。」他跟上她,臉上已重新戴上人皮面具。

見她走往驛站的方向,他問︰「你要做什麼?」

「花轎遇襲之事勢必會傳回都城,我想捎信回去,將我沒死的事告知我爹和大哥,免得他們擔心。」

夜離微一沉吟,「你要告訴他們可以,但別透露太多,還有,你要囑咐他們別將此事泄露出去。」

她點點頭,到了驛站,借來筆墨,她只在信上提及自個兒未死之事,其余之事並沒有多言,另請父兄對此保密。

辦完此事,莫雨澄離開驛站,絲毫沒有察覺跟在身後的夜離,悄然將她所寫的信取回。

南來北往的驛站是最容易走露消息之處,若讓她將此信寄回莫家,一個不慎被人窺見此信,難保不會將她未死之事泄露出去,妨礙他的計劃。

夜離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封信暗藏于袖中。

兩人接著朝鎮南去,準備去買代步的馬車,途中,一處井邊忽然傳來一陣哭鬧聲,兩人看了過去,是一對男女在拉扯,旁邊還圍了不少人。

「你別胡鬧了,跟我回去。」一名男人拽著一名攀在井口的婦人,要將她拉離井邊。

「你放手,我不要活了,你做出這種事,你叫我怎麼活得下去!」婦人抓著井邊不肯離開,放聲哭吼著。

男人陰沉著臉斥道︰「有話回去再說,別在這兒鬧,讓街坊鄰居看笑話。」

「你事情都敢做了,還怕人家看笑話!我賣了我的嫁妝讓你做生意,每日貪黑早起幫著你辛苦賺銀子,可你這個沒良心的,有了錢就上青樓,跑去嫖妓也就算了,還要把那狐狸精帶回來當側室,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婦人邊哭邊咒罵。

夜離忽然走上前去,望向那男人,出聲道︰「你娘子既然要尋死,你又何必假意攔著她呢?干脆讓她一死了之,這麼一來就沒人能阻礙你,往後你想納幾個妾室她都管不著。」

不等男人答腔,他接著再對那婦人說︰「還有你,你想死怎麼不快點跳下去,你一死,你丈夫便能稱心如意,把外面的狐狸精接回來,這往後他們兩個人要有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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