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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枕邊人 第九章

吃過豐盛精致的晚餐後,眾人轉移陣地到娛樂廳。

Davis和夏雷打撞球,夏雨跟江庭翰坐在沙發上聊天,夏雪接到一個公事上的電話,暫時離開,魏如冬則坐在吧台邊,請充當酒保的佣人替他調一杯琴酒馬丁尼,喝過酒後,他穿過落地窗來到戶外的庭院角落。

他斜倚于一株大樹下,點燃一根煙,緩緩地吸著,煙頭在暗夜里閃爍著微亮的紅光。

他抽了幾分鐘,捻熄香煙,正欲回室內,附近的花叢地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聲響。

他一凜,機敏地繞到大樹後,不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你拉我來這里做什麼?」是一道醇朗的男性嗓音,他听出來這是屬于江庭翰的。

「我有話跟你說。」這是夏雨清脆的嗓音。

「有話不能在里面說嗎?」

「我怕別人听到。」

「說吧!有什麼事?」

是啊,說吧,他也很想听呢!魏如冬無聲地勾勾唇,似笑非笑。

「我想問你,究竟打算怎麼做?」

「什麼意思?」

「姊夫回來了。」

「所以呢?」

「你以為姊姊還有可能跟你在一起嗎?」夏雨咄咄逼人。

江庭翰似是驚呆了,停頓了兩秒才開口。「小雨,別說了——」

「不要這樣叫我!不要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我不是孩子了。」夏雨的聲調尖銳,略帶嬌縱與任性。

江庭翰半無奈地嘆息。「你還是個學生,去年才剛有了投票權,在我心里,你就是個丫頭——」他驀地頓住。

晚風拂過,隱約送來幾聲激烈的喘息。

吻上了嗎?魏如冬挑挑眉,不須用眼楮看,他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八成是夏雨主動投懷送抱,而江庭翰難以抗拒。

這家伙定力還真不怎麼樣啊!他譏諷地尋思。

「你喜歡我!」半晌,夏雨揚起勝利的號角。

「這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喜歡。」江庭翰辯解。「我對你就像對自己的妹妹一樣。」

「騙人!你會跟自己的妹妹這樣接吻嗎?」

「小雨,你不懂男人,男人就算跟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上床,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自己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夏雨受傷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江庭翰放柔語氣。「回去吧,好好念書,你身邊一定有不少比我更適合你的男孩子,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夏雨不服氣地跺跺腳。「你就那麼喜歡我姊姊嗎?」

江庭翰沒有回答,轉身就走,夏雨氣憤地跟上。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終于,消逸于深濃的夜色。

魏如冬這才從樹後轉出來,注視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歪斜。

原來江庭翰愛慕著夏雪,那她呢?知道這件事嗎?或者早就跟這個青梅竹馬發展出曖昧情愫了?

他們倆……背著嚴永玄偷情嗎?

魏如冬倏地咬牙,思緒及此,胸臆不覺漫梗一股焦躁,他又想抽煙了。

剛從口袋里掏出煙盒,還未來得及點燃,眼角又瞥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進庭院,

怎麼今晚這麼熱鬧?

他冷笑,再度隱身于陰影下。這回來的是夏雷,握著手機,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確定周遭無人,才壓低嗓門說話。

「沒錯,就是上次那個,我還想要……我知道,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我是夏家人,我姊姊是夏氏的執行長,我姊夫名下的財產更是多到數不清,你還怕我生不出錢來還你嗎?」他頓了頓,語氣懊惱。「總之你幫我留貨就是了,我會想辦法弄到錢的!」

他忿忿然收線,詛咒地往前走幾步,一轉身,只見一個修長挺拔的人影猶如雕像似地凝立眼前,他慌得掉了手機。

「姊、姊、姊夫!你……怎麼會在這兒?」

魏如冬晃了晃挾在手指間的香煙。「我出來抽一根。」接著,他指指地上。「你的手機掉了。」

「我知道。」夏雷彎身撿起手機,臉色發白,額頭隱隱冒汗。「姊夫,你剛才……听見了嗎?」

「听見什麼?」魏如冬裝傻。

「我剛跟朋友講電話……」

「大學同學嗎?你是不是跟他們約好了?那不必介意我,去跟他們見面吧!」

「不是的。」夏雷稍稍松口氣,沉默數秒,又繃著嗓音開口。「姊夫,你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嗎?」

他意在試探,眼神明滅不定,思緒復雜。

「嗯。」

「醫生有說為什麼你會失去記憶嗎?」

「應該是車禍的時候撞到頭了,我試過很多方法想恢復記憶,卻都沒效果,反而會造成劇烈頭痛。」魏如冬刻意憂郁地攏眉,澀澀苦笑。

夏雷眸光驟亮,像是藏不住喜悅,接著他連忙故作哀戚。「那一定很難受,姊夫,你也別太勉強了。」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那我先進去嘍,你慢慢抽煙。」

夏雷一溜煙地離去。

魏如冬目送他難掩倉皇的背影,一根香煙在掌指間玩轉著,若有所思。

晚宴結束,客人一一告辭離去,夏雪與魏如冬亦各自回房。

魏如冬睡的自然是嚴永玄的房間,夫妻倆一向分房睡,嚴永玄的私人空間足足有三十多坪大,以半開放的形式隔成臥房、浴室、客廳、更衣室幾個區塊,戶外還有個視野遼闊的陽台。

但魏如冬並無閑情逸致參觀這豪華奢侈的空間,剛回到房里,他便接到好友的手機訊息。

他取出iPhone點選訊息,傳訊人名叫BlackMo,頭像是一張東方人的側臉,俊逸非凡,頗有幾分電影里那些吸血鬼貴族的迷人風采。

還好好活著吧?

這是BlackMo留下的問候。

他回復訊息。

Gavin︰有來這個家有很多秘密。

對方很快有回應——

BlackMo︰事情有進展了嗎?

Gavin︰別急,才剛開始而已。

BlackMo︰听听這口氣!猛獅睡醒嘍!

Gavin︰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台灣?

BlackMo︰暫時沒這個想法。

Gavin︰怕回到傷心地更傷心嗎?

BlackMo︰你呢?不傷心嗎?

魏如冬自嘲地扯扯唇,轉開話題。

Gavin︰要我幫忙看著嗎?你的「北極星」。

BlackMo︰別挖苦我了

這可不是挖苦,他是真心想幫忙,畢竟這個好友幫他太多,他總得有所回報。

Gavin︰謝謝你。

BlackMo︰沒想到會從你口中說出這句話。

Gavin︰我沒說話,只是打字。

BlackMo︰呵,也學會幽默了呢!

Gavin︰人總是會成長的,尤其經歷過痛苦以後。

BlackMo︰我喜歡你這樣的「成長」,比起以前有人味多了。

BlackMo︰這邊應該是「早安」,OK?

魏如冬微笑,結束對話,注銷帳號。

為了防止夏雪或其他人偷看他的手機,他必須格外小心,絕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否則,他的計劃很可能會功虧一簣,那就不妙了。

將所有的訊息跟通話紀錄都刪除後,他才放下手機,走進浴室洗澡。

沐浴過後,夏雪穿上白色浴袍,走出浴室,一面用毛巾擦拭半濕的秀發。

她在梳妝桌前坐下,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人說,這時候的女人是最性厭的,發絲滴著水,微亂地垂落頰畔,臉頰被浴室內的蒸氣蒸出嬌美的桃暈。

永玄曾看過一次這樣的她,而那次,他迫不及待地將她抱上床。

偶爾她會幻想,或許這樣的自己對丈夫來說的確帶著某種致命吸引力……

會嗎?夏雪神智一凜,澀澀苦笑。

只是她自作多情吧!那麼自制冷靜的男人,曾經監賞過無數美女,怎麼可能受她引誘?她不該忘了初次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時,他曾為了一件助理好不容易尋得的名貴畫作拋下她轉身就走。

她不該高估自己對他的魅力,他肯定一點也不在乎她,一點也不!

思及此,夏雪胸臆驀地微微發痛,她報復似地用力以毛巾搓揉濕發,接著擲開毛巾,抓起桌上一把雕琢精細的銀制發梳,地,動作凝住。

她盯著自己縴長猶如青蔥的手指,那里,彷佛還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顫栗,這是魏如冬撫模過的手……

老天!她在想什麼?

驚覺自己腦海里的畫面變得粉紅,夏雪霎時赧然,芙頰發燙,她連忙起勁地梳發。

「等一下,別那麼粗暴。」一道沉嗓悠哉地落下。

她一震,這才發現某個男人不知何時悄悄潛進她房里,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同她一樣,他身上也穿著浴袍,衣襟半敞,露出一片古銅色的胸膛,英氣逼人。

她透過梳妝鏡瞪他,神智有兩秒的錯亂,幾乎要以為是丈夫來找自己了,幾個細碎的呼吸後,她才認清站在那兒的那不是嚴永玄,是魏如冬。

他那麼氣定神閑,又帶著一絲不可言喻的傲慢,而那眼神在七分犀利中,也奇異地透著三分恍惚。

他學得太像了,已然抓到她丈夫八、九分的精髓,連她都不免錯認。

這男人,太可怕了!

她心韻慌亂著,不覺緊緊握住梳子,他落定她身後,左手搭在她肩上,右手挑逗似地拂過她耳畔發絡。

「給我。」他略微傾,沙啞地低語。

「什、什麼?」

「梳子。」

她倏地屏息,全身緊繃,在他猶如魔咒的召喚之下,乖順地將梳子交給他。

這一幕為何感覺似曾相識?

對了,那一次永玄也是像這樣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闖進書房,要走她手上的鋼筆。

這兩個男人為何都這麼擅長于令女人依從他們的命令?是她太軟弱了嗎?

「你對待自己頭發的動作太粗魯了。」魏如冬俯首,在她耳邊呢喃。「我來幫你。」

說著,他轉動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開三千煩惱絲,手指不時穿梭于她的秀發與頭皮之間,按摩著她,撩撥著她。

他又開始用他那不安分的手她了,她不能再沉溺于這近乎魔魅的氛圍里……

「我自己來!」她驀地推開他。

他沒跟她爭,有風度地任她搶回手上的梳子。

「你進來我房里做什麼?」她怒嗆他。「這里不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

「我老婆的房間,我不能進來嗎?」他好整以暇地反問。

「我不是你老婆!」她抗議。

「呵。」他輕笑,微彎身,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肩膀。「要入戲啊,我親愛的老婆,要隨時表演得栩栩如生,這樣別人才不會懷疑我是你請來的冒牌貨。」

「你——」她正欲說話,他雙手地往上,準確地捧住她臉蛋,強迫她細致的頸脖往後仰,與他視線相接。她大驚。「你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的樣子。」他淡淡笑。「我只是想跟我親愛的老婆道晚安。」

道晚安?

夏雪怔了怔,未及反應,他微涼的唇已落下,放肆地奪取她的吻。

他輕柔地吮著她,不慌不忙,不帶一絲愧疚,反倒是她整個人震住了,酥麻的電流在肌膚相親間流竄,昏沈了她的理智。

她不知不覺地分開唇,他因而吻得更深了,細細品啄,纏綿不休。

彷佛過了漫長的時間,又彷佛只有短短瞬間,他抽離了唇,手指撫過她弧形美好的耳殼。

「Goodnight,mydear,祝你有個好夢,記得夢里要有……」他收住嗓音,用唇形圈住最後一個字——

我。

她猜出來了,忍不住懊惱地旋身,將手中的發梳狠狠擲向他。

他瀟灑地避開,低聲笑著揚長離去。

身後,兩道羞憤的目光焚燒著他背脊,他的心似乎也被燒著了,隱約地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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