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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丑聞 第七章

這天傍晚,結束了動物園之行,兩人玩得又累又餓,中午只是隨便買了吃的墊胃,因此,卞珒堅持帶她去吃晚餐。

不是去自家飯店的餐廳用餐,而是找了一家以肉質佳聞名的燒烤店,兩人點了一堆肉,然而大多數都進了愛吃肉的曾心唯碗里。

氣氛熱鬧的燒烤店里,有的是三五好友的聚會、家人共聚的天倫時間,也有情人間的你儂我儂。

「多吃一點。」卞珒用不熟練的動作翻烤肉片,一眼就能看出這人從來沒有做過這類事——照顧別人。

現在,他卻照顧她……

想著今天一整天的行程,曾心唯發現自己對卞珒的看法不一樣了。

他冰冷的態度、不凡的家世,讓她感覺這個人跟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同,一方面想避嫌而和他保持距離,另一方面則是——她有點怕他。

怕那張沒有情緒起伏的臉孔面對自己,那雙看不出心思的的黑眸盯著她看,感覺像被看透了,但她卻看不透他。

她想太多了,其實卞珒這個人,外冷心熱。

比如像現在,他明明烤肉技術其爛無比,卻硬是不肯把夾子讓出,偏要她坐下來飯來張口,被他服侍。

幾次搶不贏他,曾心唯便不再跟他爭。

「如果……冠權表哥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你不僅陪我去動物園玩,現在又烤肉給我吃……」肯定會被嚇死吧?哈哈哈哈。

看著卞珒把她的盤子堆得滿滿的都是她愛的肉,曾心唯心里有什麼東西似乎也被填滿了。

被照顧體貼的感覺很好,是女孩子都會喜歡,可為了避免給對方太多聯想,她從來不讓人這樣對待自己。

如果對方堅持,她會更堅持的甩頭離去。

可此刻對象是卞珒,她覺得難為情,不但不再堅持原則,還接受了他的好意——新拆開的暖暖包還未發熱,他仔細搓揉到發熱了才塞到她手里,這樣親密的舉動,她沒有拒絕。

為什麼啊?她不禁自問。

「冠權知道會生氣?」聞言,卞珒稍停手上的動作問。

「會把——氣我這麼不知輕重的讓他佛……心般的老板為我服務。」喔,差點把沸地魔講出來了,好險好險!」你剛才似乎消音了幾個字?」听出她轉得很爛的彎,卞珒笑睨她。

「唔,這個好好吃,你也吃一點。」不,絕對不能被卞珒知道,表哥都私下喊他佛地魔!每次一提到卞珒兩個字表哥就會變臉,那驚嚇的效果宛如《哈利波特》中的佛地魔。

她趕緊夾起一塊烤好的雞腿肉,粉飾太平地遞到他唇邊。

卞律眉頭一揪,但沒有拒絕,張口吃了。

就著她用過的筷子,吃掉了她親手喂的的雞腿肉。肉烤得有點太老,但還是將它吞下去了。

沒料到他真的會張日吃,曾心唯楞了一下,只花一秒鐘的時間就想到一個重點——兩人共享一雙筷子,她竟不覺得惡心,甚至覺得再正常也不過。

「那一塊太老了,這一塊,你吃。」卞珒舉箸,要把自己盤中烤好較女敕的雞腿肉放她盤子里。

豈料,筷子舉到半空中,她很自動的張口。

于是,卞珒只能把肉送到她大張的口中……

怎麼好像怪怪的?

曾心唯嚼著嘴里鮮女敕多汁的雞腿肉,看著卞珒的雙眼,頓時想通了。

原來啊…她會接受他的好意陪伴、體貼對待,還有親密的喂食…是因為她對卞珒有好感。

從什麼時候開始?是他在動物園里抱起跌倒大哭的小孩的時候?還是他送她河馬女圭女圭的時候?發現他其實是個外冷心熱的人時候?還是更早之前,卞玨的婚禮上,他不顧證婚時站起來有多麼唐突,硬是要在她掌心里塞手帕的時候……

不知道,不清楚,也不可考了,總之,她——曾心唯,發現自己喜歡上卞珒,這個天之驕子。

當她坦然接受自己對他的感情,望著他冷淡的面容竟不再覺得畏懼,反而越看越覺得……他長得真好看。

「卞珒,我搭後天的班機回美國。」確定之後,連喊他的名字都不覺得別扭了,還很理直氣壯。

「嗯。」聞言他一楞,隨即輕應一聲。

是了,她的加起有限,他們之間的交集也只到這里。今天,是他制造不期而遇,才能擁有這少有的幸福時光。

卞珒不禁想,他可以靠著今天的回憶維持多久?

「表哥說他下周跟你一起搭專機回去,我們就在這里說再見了。」

「嗯。」

「我可以要你的電話嗎?」鋪陳鋪了那麼久,曾心唯越講越不知道要怎麼把話題導向正題,干脆直截了當的問了。

卞珒掩藏不了錯愕的神情。

「如果我想見你,想听你的聲音,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曾心唯鼓足勇氣,說出口。

拒絕她,在來得及之前,粉碎她的粉紅色幻想,讓她對自己沒有一點點的留戀!

卞珒看著眼前這張漲紅的小臉,分不清是炭火的影響,還是羞赧的關系,再想到今天一整天她歡快的笑容……他不舍得讓她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也不舍得……讓她對他死了心。

想到這雙清澈的眼楮、單純無憂的笑臉,往後看見他時,流露的不是快樂而是心碎憎恨——不,他不希望她恨著自己。

告訴她號碼,他再掏出手機,向她要了號碼,然後對她說,「只要你想,歡迎你隨時打電話給我。」

在听見他的承諾後,眼前這個他看著長大、細細呵護的女孩,對他流露出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嬌態。

他心癢難耐。

用晚餐,卞珒堅持要送她回家。

「謝謝你送我回家。」在家門前,曾心唯大著膽子踮起腳,在他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她立刻羞紅了臉。這樣很明顯了吧?她都主動親他了,不是上次在他臉煩上那種友好的吻,這是女生親喜歡的男生的吻。

「晚安!」她火速回頭,想跑回家掩飾她的羞澀。

「慢著。」豈料卞珒喝一聲,還將她拉回來,語氣一沉。「剛剛那是什麼?」

「就…」她的心也跟著一沉,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卞珒拾起她的臉。「看著我。」聲音里飽含恫嚇的語氣,嚇得她不感動,只能听話的看著他。

他的臉,比她印象中更冰冷,他生氣了,因為她主動吻他而生氣了……

「睜大眼精看清楚。」他對她這麼說,下一秒,低頭吻住她的唇。

听話睜大眼楮看清楚的曾心唯,從他身上學到了,原來這樣才叫吻……

數日後,卞珒收到了一封給「金叔叔」的信。

金叔叔︰

我想,我戀愛了!

對象是卞珒,我發現我很喜歡很喜歡他。

他態度冷冷的、不多話,很少有表情,可他會對我笑,我喜歡他笑起來的樣子,也想讓他一直笑。

雖然他的家世跟我差距很遠,但是…

我想努力看看!

你會祝福我的吧?金叔叔,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柚柚

看著手上這封「告白」的信件,卞珒再也無法維持戴了多年卞家冷酷大少爺的面具,一整天露出滿足又幸福的笑容,跟隨他多年的助理們見他如此,反而不知所措,覺得世界末日快到了,卞家大少爺才會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啊!

歡樂時光總是特別短暫。

曾心唯一個人拖看大大的行李箱,回到紐約大隻果,把行李扛上位于三樓的小公寓,己累得氣喘吁吁。

掏出鑰匙開了門,她先打開門邊的電燈開關,讓家中每一個地方的燈都亮了起來,才拖著行李踏進家門。

「嘿嘛!」在客廳打開行李箱,將爆滿的行李箱里的東西隨便拿出散落在地板上,就連衣物也不關心。心念念的,只有塞在行李箱十幾個小時受苦受難的……

「小河馬!你好可憐喔!」總算挖出那只被壓得變形的粉紅色河馬,曾心唯把河馬抱在懷里「秀秀」,拍拍歪掉的頭和肚子,努力把玩偶提成圓圓的原狀。

臨行前整理行李時,她非要把玩偶塞進行李箱帶回美國,著實被表哥嘟笑一番。

「這啥?小甜甜版的河馬嗎?有夠丑的!」當時冠權表哥哈哈大大嘲笑它的丑陋。

「你才不丑。」像是怕小河馬傷心,她安慰小河馬,並趕走腦中討厭的回憶,小心眼的罵道,「臭表哥臭卞冠權,你一定會單身一輩子!你女朋友永遠都不會嫁給你!」

抱著心愛的小河馬來到她的房間,很慎重的將河馬供在她床的正中央——因為這是卞珒送給她的東西,她舍不得把它留在台灣,一定要帶來!而且還要找一個她隨時可以抱到的位置,好好的安置它。

就在她把那只少女河馬供好後,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火速沖到客廳,從一地的凌亂中翻出她的手機,沒看是誰打來就直接接听。

「Hello!」

「我想這時間你應該己經到了,打個電話問問,你平安到家沒。」

電話那一頭傳來卞珒的聲音,低沉又好听,曾心唯又驚又喜。

「我剛剛到家,才想過兩天打電話給你……」她拿著電話,一邊走一邊講,走到房間,看見那只粉紅河馬。

奇怪啊奇怪,明明沒有看見人,就只是听見聲音而己,為什麼她會覺得好害羞?

「為什麼要過兩天?

「那個…就……」她囁嚅,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總不能說,她覺得一回美國就迫不及待想跟他聯絡,顯得她太不矜持,想等兩天,看他會不會打電話來,若他不打來的話……她的矜持也只能維持兩天啦!

「反正你打來了,不要問這麼多!」

這話一說,電話那頭便傳來卞珒低低的笑聲。

雖然一開始是曾心唯主動要了聯絡方式,但身為男人,他怎麼能一直保持被動姿態?

他不能,也忍不了。

一方面是想親耳听見她的聲音,雖然讓人暗地里看著她,追蹤器也在她身上,能確定她一切都安好,可現在平板電腦上閃動的紅點,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因此在她一回到美國,前腳踏進她紐約的住處,他的電話立即尾隨而至。

「下周我回紐約,屆時一起吃個飯。」他主動邀約,定下約會。

「好啊,一定!」被喜歡的人上動邀約,心唯自然馬上答應,至于剛才還考慮的矜持啊,閃一邊去吧!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還好,可以再講一下下話。」她躺在床上,沒拿手機的那只手,將粉紅河馬抱在懷里。

「嗯,那就再聊一會兒吧。」他的語氣不怎麼熱絡,不像是很喜歡和她聊天的口吻。

但這個「一會兒」卻是聊到她睡著了,他不禁輕笑出聲,對著呼呼大睡的她,輕聲說,「晚安。」才收線。

卞珒主動關心,溫柔細膩的呵讓,讓曾心唯淪陷得很快,無法自拔。

淪陷的,不只是她而己,卞珒亦然。

一直以來,他告誡自己,她是他必須守護一生的人,絕對不能讓她傷心,也不會讓沒有意義的煩惱去困擾她,比如——家人的反對。

平板電腦出現的是紐約街道圖,圖中心跳躍的紅點,在數小時前便以相同的速度飛越美國境內,往黑點的方向——往他的方向而來。

他表情不禁放柔,這代表了曾心唯正在回紐約的飛機上,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能見面。

六月是結婚的旺季,檔期一整個暑假都滿檔,一連兩周待在漢普頓,這周她會回紐約,準備一場在紐約的婚禮。

他們己經有兩周末見面,待會忙完後,他們會踫面——只要打發掉眼前不重要的人,他就可以立刻飛奔到她面前。

關掉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程序,他抹了抹臉,抹掉臉上的溫和笑意,讓冰冷拒人于干里之外的氣息、瞬間充斥他周身。

卞珒去見了那個被他咬了一口,氣到心髒病發,被他送到一家私人醫院的卞家老太爺,卞塊。

「到現在才來。」那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氣虛老人,那虛弱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他曾是商場上叱 一方,以低價並吞同行競爭對手並不擇手段擴充自己事業版圖的梟雄。

唯有那銳利的雙眼,仍透露出他曾經歷過的大風大浪。

曾經,卞珒看著爺爺允滿責備不滿的眼神,深感痛苦不已,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個需要別人看重來獲得自我肯定的少年,他是卞珒,他不需要家族的支持,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他挑了一張距離爺爺最近的沙發椅坐下,慢條斯理的交疊雙腿,一雙教人看不透的冷眸,不語地凝望著卞塊那張老邁的臉。

舍棄荒誕的過往,卞珒學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耐心的等,比對手更沉著,從容不迫地等待最佳殺出的時機。

「別以為你和卞玨那死丫頭聯手搞出來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我睜只眼、閉只眼隨你們胡搞,看你們兄妹倆能搞出什麼名堂來,之所以不聞不問,是因為沒必要。但你在想什麼?你是什麼身份地位?竟跟個收養來的女孩子胡搞?卞玨的事情還沒給你教訓,非要我取消你的繼承權才會記得你姓卞嗎!」

滴滴滴滴——

老人家情緒過于激動,讓測心電圖的儀器鬼叫,盛怒的老人這才壓下火氣,不再動怒增加心髒負擔。

見爺爺生氣,拿取消繼承權來威脅他,卞珒不疾不徐站起身來,在大得如飯店套房般的病房里找到了吧台,為自己煮了一杯黑咖啡。

他執著咖啡杯,緩緩走來,背靠著窗,一臉輕松自在地啜飲著。

「卞玨不要卞這個姓氏,她走了,你唯一的指望只剩下我,取消我的繼承權,你又怎麼制得了我爸?」語氣很淡很淡,提醒了老人,今非昔比。

老人面色一凜。見爺爺臉上的表情,卞珒仍不動聲色。

「我們不妨來談個交易。」他放下咖啡杯,從容地道:「你不妨礙我,爸爸那里,我可以幫你一點小忙。」

卞塊眼中閃過一抹惡意。

卞珒一點也不懷疑,爺爺的選擇會是什麼。

他們卞家,是一個外表華麗,其實內部丑陋不堪的牢籠,如果可以,他不願生在這樣的家庭。

婚姻向來是一種手段,親情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仔細想想,他以前不斷的叛逆,期待忙碌的父母親能夠多注意他一點,現在想來,簡直是可笑到極點。

在卞家人眼中,只有生意、利益,只有自己。

他到大了才認清,他的爺爺和父親,看似和諧,其實私底下為了自身利益纏斗多年。

而他身為卞家的長孫,這幾年來單打獨斗,斗著斗著,竟成為卞氏第三大股東,與父親、爺爺三人分庭抗衡。

「你說過,我的姓氏會告訴我,我該定哪條路。現在,我是你值得夸耀的長孫了?」他嘲弄地問。

老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告訴卞珒他選擇的答案。

但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卞珒離開了醫院,離開了爺爺,離開了烏煙瘴氣的家人。

多年前,因為他需要能夠保護曾心唯的力量,于是接受卞家為他安排好的所有課程,一步一步往上爬。

這條路,他走得不平順,極為痛苦,唯一支持他走下去的,是那個女孩……她的單純美好,她的快樂,是支持他走下去的動力。

他絕不會讓任何阻礙擋在她面前,不會讓任何丑陋的東西接近她——今天是爺爺表示對他選擇的對象不滿,不回來「關切」他感情生活的,應該就是父親了,不過無妨,他也會提出相同的交易條件,來「說服」父親,相信父親不會不答應。

想著她,為她設的專屬來電答鈴就響了起來。

「你到了?」他接起電話,口氣輕快。

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

「心唯?」他輕聲喚。

「……嗚。」傳來抽泣聲。

卞珒臉色大變。「心唯,你怎麼了?告訴我,你出了什麼事?」一邊說話的同事,他掃開隨身的平板電腦,進入監控程序。「不怕,我馬上去找你。」

「……我想見你……我要不能呼吸了,我在公司,你可不可以來接我…」她哭出來,哭得傷心欲絕。

ipad總算載入了程序,那個跳躍的紅點所在地,正如同她所說的,在她公’司。

「我馬上到,別哭…」他囑咐一旁的助理快點派車,踏出醫院大門時,車子正好到,他一邊安撫哭得傷心的心唯,還想著——

她曾幾何時哭得這麼傷心難過?

「發生什麼事?你慢慢說給我听,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

「不行……沒有辦法可以解決……來不及了……我甚至來不及見他一面……」

曾心唯放聲大哭,哭得好傷心、好委屈。

卞珒听她哭,心頭就泛酸,這……就是心疼的感覺吧?

「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想辦法,我有我的人脈……」

「金叔叔……」她用哭腔濃重的聲音說。

卞珒听見她提起「金叔叔」,這是她在自己面前第一次提起這個人,他心頓時一沉。

被發現了嗎?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爸爸過世後,他一直支助我,默默看著我長大,我很想見他一面,最近這幾年我賺了錢,就托人找他,我想見他…可是來不及了,我的助理找了一個前FB!探員幫我找金叔叔,我剛剛收到探員的報告,金叔叔……已經死了,難怪他最近都沒有回信,嗚,來不及了……」

說完,又嚎陶大哭。

聞言,卞珒是在無言。哪里來的FBI探員如此兩光,他好端端的在這里,還活得好好的!

眼下,該怎麼讓她不要再哭了昵?總不能自曝身份告訴她,他就是她的金叔叔吧。

「我很快就到了,別哭。」他從車後座的暗格中拿出紙和鋼筆,在上頭寫了幾行字,塞進信封封好,遞給司機。

口風緊的黑人司機,看見那信封以及特殊封泥,再加上卞珒催促的眼神,他立刻了解,收妥那封信。

務必要在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她手上,以免她哭個不停,哭得他心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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