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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久等了 第八章

子曼一直努力告訴自己,汪聿承只是吃飽太閑,說的那些話只是鬼扯,不可能會對她認真。

只不過,她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不只是說說,他還付諸行動。

「下午四點的會議,你跟我一起出席。」汪聿承支著下顎,借著公事的理由,讓她無法拒絕。

「是。」子曼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存心還是故意?

明明這會議訂好的時間是兩點,他卻往後延至四點……她有合理的懷疑,是他故意不讓她準時下班。

中午十二點,她還在處理公事,汪聿承晃悠走過,沒多久,帶了兩個便當回來,「命令」她一起用餐,說是有重要的討論事項,需要邊吃邊談。

子曼無奈的進到辦公室,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她故意鐵青著臉,而他一如以前,賴著皮的對著她直笑。

若是在以往,她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傲自己的事,但是,在經過「告白」這一招,她卻很難從容自若。

尤其是當一個男人,一個算得上十分有魅力的男人,殷勤的招呼著一個女人時,就連她這個自制力很強的女人,也不免受到影響。

下午四點,他們去開會,然後,很不小心的,超過了下班時間,他露出歉意的笑容——不過,他的笑容里,卻讓她讀出更多的幸災樂禍。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很快的,已經超過下班時間,汪聿承惡意的看著她注意著表,還不忘提醒她,要把手機給關了,因為他們在開會。

突地,子曼明白了,汪聿承擺明著,就是要讓靳宇在公司門外等不到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汪聿承弄得像他真的很在乎一樣?

在開會的空檔,子曼瞄了汪聿承一眼,猜測著他真正的想法。

對于他強制性拉開她與靳宇的行為,她起初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真的提不出決心,去拒絕靳字的靠近。

只是,對于汪聿承強制專橫的眸光,她又開始質疑起,自己是不是由野狼的利牙里,跳到另一只噬血豹的口中了。

察覺她的目光,汪聿承對著她扯唇一笑,教她驀地心悸,連忙垂下眼,決定舉白旗求饒。

「別玩了,行不行?」她嘆了口氣,她的心髒不夠好,別來這一招。

「你沒听清楚,我並不是『玩』,我很認真。」他湊近她的耳,又重復一次。

子曼皺起眉來,轉眸瞪他。

「我不喜歡你。」她慎重申明。

「要不然你喜歡誰?『他』嗎?」汪聿承雖沒指名,但賭她不敢承認。

「你?!」她翻了翻白眼,怎麼都讓她遇到這種事?「我也不會喜歡他。」

其實是「不能」喜歡他。

「那就好!我這不是幫了你不少嗎?」汪聿承擺明著來鬧的,「我甚至還不用你表達謝意呢!」

「你閃遠點,我比較能心存感激。」子曼真心說道。

「妳可以不要理我。」汪聿承耍無賴最厲害,「除非你真的有點喜歡我,沒辦法對我的愛意視若無睹。」

「吼!」子曼真的是受夠他的這些辯解,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轉移她不少注意力,讓她輕松許多。

就這樣,當會議結束時,已經七點了,她「被迫」接受汪聿承的體貼,坐著他的車回到家門口,一顆心忐忑著。

果不其然,車子才在門口一停下,就見到另一輛車上奔下一名男人的身影。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你存心躲我的嗎?為什麼連電話都關機?」靳宇沒好氣的開口,又餓又累讓他情緒變差,更別說她是由另一個男人送回來的。

一見到「情敵」出現,汪聿承索性把車隨便往路旁一停,趕忙下車護花。

「她不是閑閑沒事傲,她有工作得忙,有會得開,而且……開會時接手機,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汪聿承算是第一次跟靳宇正面交鋒,態度強硬得很。

「汪經理……」靳宇認出他的身分,暫且收斂對她的怒氣,「原來是你。」

只要她不是故意躲著他,他可以接受她的晚歸。

這幾天,他忙著處理「善後」,幾乎已經跟家里的人翻臉,好不容易挨到她下班,這可是他一天來最期待的時刻。

「如果是公事,當然無妨,是我太心急了。」靳宇也是商人,自然知道商場的處理之道。

只不過,汪聿承可不打算將兩人的關系停在「公事」上。

「說公事是簡單些,但我其實是別有所圖的!」第一次,汪聿承完整表達出對她的企圖與佔有欲。

汪聿承的話讓靳宇挑起眉頭。

「不知道汪經理圖的是什麼?」靳宇隱約能聞到一些煙硝味……最好不是他想的那些。

「你知道我圖的是什麼。」汪聿承不需把話說白,知道聰明的靳宇一定能知道他語中的意有所指。

靳宇眯上他的眼,臉色再難看不過,怎麼也沒想到,結果真是他所想的那一種。

該死!他遇到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家人的反對,還不夠讓他困擾頭大嗎?

子曼的拒絕,還不夠讓他沮喪瘋狂嗎?

現在,又冒出個程咬金,竟然擺明來搶他的女人"

「汪聿承!」連名帶姓喊他的人,是子曼,「你不要胡說八道!」

沒想到他亂亂她就算了,還真的跟靳宇鬧起來了。

汪聿承淡笑兩聲,先是看了子曼一眼,馬上又將視線調回靳宇青白的臉上。

「你自己問問他,看他覺得我是不是在胡說八道。」汪聿承把問題丟回給靳宇。

答案連開口都不必,靳宇能從眼前男人的眼中,讀出他的篤定。

「你到底想做什麼?」靳宇沉穩的開口,還能穩住脾氣的原因,是因為看到子曼的態度至少還是向著他的。

「是該我問你,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糾纏著我的秘書,固定打算做什麼?」汪聿承在這緊急的關口,說話也不留余地。

「我沒有未婚妻。」靳宇強調。

「只可惜,靳總經理好像並不這麼覺得,靳伯母也持反對意見。」汪聿承冷笑兩聲,把今天得到的消息全說了。

子曼轉眸,看著汪聿承,不知道他這消息哪兒來的。

「我想,我得替你把實情查清楚。」汪聿承用簡單的一句話,帶過他直接請征信社去查到的一切。

打從他發現靳宇似乎與子曼有某種關系之後,他就請了人去調查靳宇,雖然不是太名譽的事,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想替她了解實情。

靳宇微眯上眼,瞪視著臉上坦蕩蕩的汪聿承,兩人眸光交錯,火光四射。

「這不是太難,畢竟靳家家大業大,雖然是十年前的事,可很多人仍記憶深刻。」在知道實情之後,汪聿承十分訝異他們曾有這麼驚天動地的過去。

「我不懂,都已經十年過去,你又何必來招惹子曼?她已經月兌離你的生活很久,你不需再將她攪進這一團混亂里。」

「我要她回到我的身邊。」這個念頭從見到她之後,就從來沒停過。

「相信那不是一件易事。」汪聿承從征信社那里知道,這些天靳家烏煙瘴氣,縱使靳宇不在家,但靳家里頭討論關于靳宇婚事的音量,連門外都能听得到。

「我不會放棄。」靳宇這句話是對著子曼說的。

經過這麼多事,他多希望她能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對抗所有反對的力量。

迎視著靳字的眼,子曼又再次因為他眸中的篤定而心動。

不是她心向著靳宇,而是她知道,若不是他已表達出強烈意願,靳家不至于會吵鬧不已。

想來,靳宇已向家人做出最後通牒——想及此,子曼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看你看,你又把子曼弄哭了。」汪聿承一臉的不認同,正要為她出頭時,卻被她狠狠一瞪。

「什、什麼啦?我為你出氣耶!」汪聿承表情無辜,被瞪得有些莫名其

妙。

「這是我跟靳宇的事,你少來插一腳,我們的未來,我們會一起攜手,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是一個人撐著。」子曼終于下定決心,要與靳宇站在同一陣線上,「抵御外侮」。

靳宇喜出望外,喉頭一哽,眼眶忍不住發熱,緊繃的肌肉與神經,像是突然放松了。

怎麼也沒想到,在他如此慌亂與害怕的此刻,竟會得到她的認可。

是的,他承認,他的確害怕。

在另一個意欲與他爭奪子曼的男人出現之後,他的心出現前所未來的害怕。

因為知道自己曾帶給她的傷害,所以更加害怕她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另一個男人,繼而離開他。

他怕。

好怕。

他付出那麼多的努力,都沒得到她一聲肯定的應允,就連允了求婚,都在被迫的情形之下,因此,他的一顆心始終不踏實。

直到現在。

直到她跳出來替他說話,替他阻絕另一個妄想接近她的男人,表達出願意與他相守的決心。

「夏子曼,你腦袋清楚嗎?」汪聿承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會變成如此,「我請征信社調查這些東西,是為了讓你離開他,而不是留在他的身邊。」

「達到反效果了!」子曼搖搖頭,甚至露出笑容,「你只是讓我知道他的決心,並加強我們要在一起的想法。」

「不會吧?」汪聿承整張臉都綠了,「十年前革命還不夠,你們十年後還要『再來一次』?」

子曼與靳宇不約而同的互視一眼,勾起彼此會心的一笑。

「對!我們就是要『再來一次』!」他們異口同聲的開口,「而且這一

次,我們一定要成功。」

輕音樂在空氣中飄揚,靳家兩老面帶怒氣的坐在柔美的燈光下,看來十分不搭。

餐廳門一開,靳宇握著子曼的手,堅定的朝著他們走去。

山雨欲來。

想起之前的記憶,雖然是太久之前的印象,但還是讓她背後寒毛直豎。

她承認,她不是個太有勇氣去面對長輩責罰眼神的人,她嚇得雙膝發軟,幾乎無法行走。

要不是手心里傳來靳宇篤定的力量,她一定早早拔腿就跑。

「別擔心,有我在。」靳宇給她信心的一笑,體貼的提醒她,「餐廳里人多,他們是愛面子的人,不會讓大家難看。」

子曼理解的點點頭,終于知道他的用心良苦,跟著他來到靳家兩老的面前。

「爸、媽。」靳宇仍不失分際,先禮後兵。

「伯父、伯母。」子曼也不敢造次。

不過,兩位長者卻沒有相同的氣度,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直視著靳宇。

「家里大得很,多的是可以講話的地方,需要到外頭來,這樣的家丑外搗嗎?」靳母態度極不友善,語氣中多有貶意。

子曼不由得微微一顫,直覺就想抽手。

靳宇握得更緊,眸光直視著母親。

「我不把這事當家丑,反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兒子想結婚了,想定下來了,難道不是好事嗎?」靳宇迎著母親不滿的眸光,為了子曼而變得強勢。

「你本來就是回來成家立業的,是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又來把你的人生計畫弄亂了。」靳母終于看向子曼,卻是惡狠狠一瞪。

「我倒覺得子曼的出現,把我的人生導回正軌,弄亂的是您的人生吧!」

靳宇在商界打滾這麼久,不是省油的燈,只因為是長輩,所以他一直隱忍。

「你……老頭,你听听看,他講這個什麼話?!」靳母辯不過兒子,向另一半討救兵來了。

雖然平時兩個老的彼此看不對眼,但是在重要的時刻,還是得一致向外,勢力才夠大。

「靳宇,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談嗎?」靳父理智許多,音調甚至未曾提高,「失蹤這麼多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她向父母親開戰,這是一個兒子應該要做的事嗎?」

「爸,這話您又說錯了。」靳宇與子曼的手始終緊握,「我帶著子曼來,不是開戰,而是慎重的向兩位介紹,這就是我選定的另一半,我終身的伴侶。」

「靳宇,你最好考慮清楚。」靳父看著兒子,老臉上怒氣隱現。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靳宇沒有替自己留余地,「十年前,你們用一個『心智未成熟』的理由,將我們拆開,十年後,我已經接下你大半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的此時,您還有什麼理由拆散我們?」

「她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孩。」靳父用著一種不屑的神情觀向子曼,「她甚至沒有一個能搬上台面的親戚。」

「我要娶的人是她,需要個上台面的親戚做什麼?」靳宇濃眉一挑,沒想到父母親的門戶之見如此的明顯。

「我們靳家有錢有勢,在地方上有頭有臉,總不能娶個名不見經傳的媳婦。」靳母又忍不住開口。

「現在是什麼世代了?」靳宇翻了翻白眼,「竟然還有這種觀念。」

「門當戶對跟世代沒有關系,我們的生活圈,跟他們的生活圈原本就不同,怎麼可以——」靳母從小也是人家的掌上明珠,根深抵固的門戶想法,早就在骨子里生了根。

「就是可以。」靳宇打斷母親的話,「我跟子曼就相處得很好。」

「你就這麼固執?」靳父冷下臉。

「固執的是你們兩個。」靳宇搖搖頭,「我要選的另一半,是陪著我走完下輩子的另一半,為什麼不能自己選擇?」

「我們也是父母緣定——」靳母原想拿自己的例子來舉例,卻被兒子打斷。

「我就是不想跟你們兩個一樣!」靳宇泠冷說出真話,「明明就住在同一個屋詹下,卻你看我厭煩,我看你討厭的。你們這樣的相處方式,我人在國外,見不到也就算了,但是要我過這樣的生活,我不願意!」

此話一出,兩個老的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倆的確是因為商業利益的結合,家勢是壯大了,錢勢是增加了,但兩個人的生活、喜好、興趣卻完全不同,連多講一句話都覺得嗦。

「這樣的生活,你們過了大半輩子,你們如果能昧著良心說,你們日子過得很愉快,那我沒話說,你們可以高高興興的再過上五十年。」靳宇的黑眸冷冷的掃過兩個無言的長者,「但是在我來說,未來的日子,我希望能握著另一半的手,一起游山玩水,一起上山下海,酸甜苦辣,都希望有另一半在身邊,而不是相看兩相厭——」

「夠了。」靳父氣沖沖的打斷靳字的話,「當一個晚輩,這樣把長輩的生活拿出來討論,是一件極不適宜的事。」

「非常時期,有非常的做法。」靳宇聳聳肩,「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硬把你們的生活模式冠到我的頭上來。」

「我們是為你好。」靳父仍舊堅持。

父親的態度,終于惹惱了靳宇,「想當初爺爺女乃女乃是不是也用這個理由告訴你們,所以你們兩個就結婚了,然後不過才幾年,你在外頭有了方阿姨,無能為力的媽媽,就只能自己找樂趣,每天在外頭跟富太太們喝下午茶,晚上去跳舞,把自己累垮的原因,就是能倒頭就睡,不需要去面對只有一個人睡的雙人床嗎?」

「靳宇!」這一次,倒是兩個老的同聲喝止了。

靳宇冷哼一聲。

「這才是真的家丑外揚。」靳宇殺傷力十足的補了一句。

頓時,鴉雀無聲,空氣像是突然的僵凝了。

子曼胸口傳來微疼,急急的喘了口氣,這時才知道,原來從剛才她就一直閉著氣,不敢正常呼吸。

這樣的對話……實在太震瘋了。

像是過了一世紀,靳宇才又接續往下說著他的想法。

「爸、媽……」他語重心長的開口,「我對兩位沒有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可以選擇我的人生,以後就算不幸福,我也不會埋怨你們。」

靳母沉默著。

久久、久久的沉默著。

兒子的話,插進她心中最痛的那一點。

夜夜,她獨守空閨,兒子在國外,只剩下她一個人,跟著這偌大的房子……錢有了,但是她的心靈,卻是無比的空虛。

午夜夢回時,總不禁想著,如果那時候,她嫁的是心儀的大學學長……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光景呢?

是的,她曾經不只一次的埋怨著父母親,替她選下的這一門親事。

而她,還要重蹈覆轍嗎?

靳宇眼尖,知道母親已經動搖,便加足馬力對著母親再游說。

「媽,我想搬回來住——陪妳住。」他主動的開口。

「什麼?」靳父聞言冷聲追問,「國外的分點還需要你……」

「我已經回國一段時悶,這些日子以來,分點的經理把事情處理得很好,我覺得可以放手了。」靳宇平心而論,已經在國外留膩了。

再說,為了子曼,他得想好接下來的發展,對未來做完整的布局。

「為了這個女人,你連工作都不要了?」靳父責備著他。

「不,我是為了媽。」靳宇把老媽抬出來當擋箭牌,「我想回來陪陪她,我不想看她每晚對著客廳的電視發呆。」

這話,更是對上靳母的胃,她心酸的看了兒子一眼。

養兒子……還真有用。

「你不要拿你媽出來當借口……」靳父還想持反對意見,這話听得刺耳,連靳母都倒戈。

「他心向著我,你有意見?他見不得我一個人孤單寂寞,你有意見?連我兒子要搬回台灣,你都不同意?」靳母怒眸望著結婚超過半輩子的「丈夫」心里好生不踏實。

「你別傻了,他只是拿你來當理由。」靳父還想再狡辯。

「我就是太傻了,才會相信你在婚禮上說的那些話。」那些應了父母親,說會照顧她一輩子的那些「鬼話」。

靳父見狀,心知大勢已去,只能嘆氣的搖搖頭。

「你別太情緒化,我們在討論的是兒子的婚姻大事,別把我們倆的事情攪和進去。」靳父還希望能扳回一城。

靳母一听,索性「情緒化」到極點,直接下了重手。

「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情緒化』!」靳母瞪了靳父一眼,接著將視線轉向靳宇與子自費。

「你們的婚事,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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