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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當夫 第八章

龍問雲不是說沒有別的女人?

那麼眼前明眸皓齒、麗如春花的佳人難道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不成?!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與她丈夫靠得非常近,只差沒直接偎上他胸口。

該死的龍問雲,他騙了她,等他回房,他就等著嘗嘗她的拳頭有多硬。

以前她只是小試身手,沒真的下重手以免把夫婿打死了得不償失,所以都只讓他受點皮肉痛便罷。

可是她不過不在家一、兩天,他就敢背著她「偷情」,還把外面的女人帶進府……她絕對會好好教訓他,讓他終身難忘,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柳依依提早處理好娘家茶莊事務,想早些回府和相公甜蜜,卻沒想到會在花園見到這種情景。

從樹後偷覷的柳依依躲得很辛苦,上下兩排貝齒磨出喀喀聲,妒火中燒的瞪視著與女子相談甚歡的丈夫,簡直要把他的背燒出一個洞。

「龍大哥你怎麼了,為何一直不自在地往後看?」傅飛霜困惑地望了望。後面有什麼?她只看到一排樹。

龍問雲挪了個位置,神色古怪地轉回頭。「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人在瞪我。」

是錯覺吧,他並未與人結仇,怎會有讓他發毛的目光像要將他後背戳個洞?

「哈哈哈,我看你是做了虧心事,才會心神不寧。」

柳被依聞聲瞧去,爽朗的笑聲出自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口中。他身形粗獷壯碩,有著不輸大漠男兒的豪氣和熱情天性。

龍問雲笑得尷尬。「傅大哥莫要取笑小弟,我這人雖稱不上翩翩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不至于令人憎恨。」

「我開開玩笑而己,你居然認真起來,你就是這一點不好,老是把別人的玩笑話當真,該罰該罰,喝三大杯酒以示誠意。」傅飛鵬拎起一缸紅泥封口的老酒,作勢要拆封以宴兄弟。

「別害我了,這三杯酒要是喝下肚,我今晚甭回房睡了,我家娘子不許我喝太多酒。」想起新婚夜的醉態,龍問雲連忙出聲阻止。

一提到妻子,不只傅飛霜神色一黯,原來眼帶笑意的傅飛鵬眸光忽地黯然,神情多了苦澀,但一閃即逝。

「陪!哪有男人不喝酒的,你家娘子也管太多了,是條漢子就和我干杯,不要讓我瞧不起。」他用話相激,看不慣唯妻命是從的男人。

「好,就一杯,看在我們的交情上,小弟陪大哥喝幾口,但小弟酒量淺,不能跟大哥的海量相提並論,還請大哥見諒。」拗不過盛情,他只好勉為其難的陪客。

其實他不是酒量不好,是擔心喝醉了會丑態百出,依依知道了會不高興。

「男人不能自曝其短,酒量是能培養的,像你有了自己的商鋪,生意上的應酬難免得喝兩杯,要是不能喝可要吃大虧了。」

「傅大哥的金玉良言小弟受教了,我會再自我磨練的。」他自謙的虛心求教,絲毫不見驕色。

「別這麼說,我是胸無大志的大老粗,能得溫飽就滿足了,不像你志在四方,網羅各家專長為己所用,你日後定會有出息,是做大事的人。」他提起酒壇倒了杯酒,一口飲盡。

「大哥過謙了,小弟從大哥那兒學到很多,現下不過是賺些零頭小錢給妻子買胭脂水粉,還成不了氣候咳咳咳……」喝!好烈的酒,光是一小口就辣得喉頭發燙。

見他被烈酒嗆紅了俊顏,傅飛鵬反倒開懷地哈哈大笑。「瞧你這模樣真沒勁,我家霜妹怎麼瞧上你這個小子。」

「哥,別說了……」傅飛霜絞著手緝,一臉含羞帶怯。

傅索兄妹相差了快三十歲,已屆中年的傅飛鵬是元配所出,四十有五了,而喪妻後的傅父再娶少妻,才生了傅飛霜,她今年十八歲。

兩人年紀雖然差距甚大,可感情非常好,一直未娶的傅飛鵬將麼妹當女兒疼愛,只要她喜歡的,他都會想盡辦法弄到手,從不讓她失望。

例如得知妹妹戀慕龍問雲,即使知曉他已娶妻,仍一心地撮合想玉成好事,不久前,龍問雲前腳一回梧桐花城,傅飛鵬便在妹妹的要求下也立刻趕上。

若非顧及妹妹嬌弱的身子不能趕路,再加上他疼妹妹,一切住宿用度都要最好的,不然定能在浮華商鋪開幕那日趕至,不至于落後數日,今日才到。

「有什麼好難為情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對他有意思是他的福氣,他求都求不得,哪敢嫌一句。」自家妹妹最好,品性容貌無人能及。

傅飛霜嬌羞地瞄了面無表情的心上人一眼。「人家龍大哥已經有妻室了,我算什麼。」

「對對對,我有妻子了,傅大哥別亂點鴛鴦譜,我可不敢委屈了傅小姐。」他臨行前不是已說明了,妻一名,不再娶,究竟哪里听不清楚,是他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嗎?還是說得太委婉,讓人心存希望?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傅大哥會不說一聲就來了,還帶著傅飛霜,娘子昨日回娘家,要是回來瞧見了可就不妙了……

明明是涼風輕送的好天氣,龍問雲的背卻濕透了,他面色僵凝,坐立難安,連入口的烈酒仿佛也變澀了。

「大不了平妻,我的妹妹吃點虧,便宜你了,日後你多加珍愛便可,她一定比你的發妻更值得你憐愛,你會愛她逾生命。」傅飛鵬像是姻緣已定,以大舅子的身分叮嚀「妹婿」,又朝他背上重重一拍。

每名女子都希望自己所愛的良人只愛自己一人,傅飛霜也不例外,在听見兄長的話後,心里更是暗暗竊喜。

她相信以她的容貌和才智能輕易擄獲心愛男人的心,就算他有妻子,肯定也敵不過她的花容月貌與柔情,假以時日他的妻子只會剩她一人。

「我不……咳!咳!」傅大哥這掌你拍得太用力了,是想讓他岔氣而說不出話來回絕嗎?

柳依依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理了理衣裙繞到花園入口,款款走向三人,笑著開口——

「相公,這是你的朋友嗎?怎麼不介紹我們認識?」柳依依射向他的眼神清楚寫著——你,死定了。

柔膩的嗓音一揚起,龍問雲頭皮一陣麻,腦子一空,久久才回過神。「娘、娘子,這位是傅大哥和傅小姐,兩位,這是拙荊柳依依。」

她、她怎麼會在這,她不是回娘家整理帳本,查看茶園茶葉的生長,要逗留兩、三日?

柳依依笑吟吟的福身行禮。「傅大哥與傅小姐是父女嗎?你們長得不太像,傅小姐是像嫂子吧,傅大哥真是好福氣,得嬌妻美眷。」她落坐在丈夫身旁,瞧了傅飛霜一眼,示威。

「他們不是……」龍問雲想解釋兩人的關系,腰上忽地一疼,他低視那暗掐著他的蔥指,頓時無言。

其實他說過傅飛鵬是他生意上的貴人,亦是他的忘年之交,而他沒提的是人家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且對他傾心不已……這下慘了。

「她是舍妹飛霜,你可喊她一聲飛霜妹妹,畢竟日後你們要共事一……」一見到妹妹的情敵,傅飛鵬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想給下馬威的意味。

沒讓他說完共事一夫這話,柳依依就掩唇輕笑。「是我失禮弄錯了,兩位遠道而來,怎好怠慢,喝酒就俗氣了,我娘家經營茶莊,還有個天下第一的美名,飲茶是雅事,不傷身又醒腦,今日兩位可要好好品評一番。」

她一揚手,幾個本就在旁伺候的家丁將酒缸、連同酒杯一起收走,黃衫小婢輕巧的放上茶具和烹茶烘爐,老槐樹下的小方亭,頓時茶香飄散。

柳依依說話雖和緩有禮,但十足的氣勢卻展現無遺,絲毫不容小覷,在她的地盤上就要照她的規矩走,別妄想偷走她的「私有物」。

「柳姊姊……」傅飛霜聲音嬌女敕的輕喚,想先打好關系。

「不敢當,喊我龍少夫人就好,龍家可沒姊姊妹妹那一套,我家相公只有我一個妻子,別的女人我是絕對不許她進門的,誰敢跟我搶丈夫,我先打斷她的腿。」

她滿意地听到抽氣聲,才低首輕嘆有四絕之美——香郁、形美、色翠、味醇的茗茶。

「什麼?!」她……她好粗暴。

「傅小姐你不需多慮,你容貌姣好,氣質出眾,自有多情郎君等著你,哪會自甘墮落搶別人的夫婿,相公,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給我點頭,敢搖頭,下一個斷腿的人就是你。

收到妻子凶狠的眼神,龍問雲忙附和。「我家娘子說得對,她是我見過最有智慧的女子,她說的不會有錯。」

是他錯了,不該對妻子多有隱瞞,讓她打翻一缸醋,醋勁大發。

算你識相。柳依依的嘴角微勾,輕啜香茗。「真教人害羞,相公他就是太愛我了,把我疼得跟他的命一樣,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應好,常讓外人取笑我們太恩愛,兩位瞧了別笑話。」

龍問雲眼角一抽,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他也樂于把棘手的事交給妻子處理,若由他出面,怕最後他的堅持拒絕會傷了兩家的感情,傅大哥的為人他十分敬佩,他不願因結不成親而撕破臉收場。

反觀妻子是生意人出身,一張能言善道的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有時連他也招架不了,由她接手還有轉圜余地。

「你、你們……感情很好?」傅飛霜知道自己問了只是自討苦吃,但仍心存希冀。

柳依依笑著執起龍問雲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視他。「願為雙飛連理枝,不讓孤冢冷清涼,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夫妻同心,永不分離。」

「娘子,我不會放你單飛,生死有我相伴。」龍問雲情意深深地反握妻子柔荑,抬起以唇輕啄。

兩人四目相對,情絲纏綿,看似演戲,但台詞卻是心底話,他們由彼此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也听見對方的心聲,此時的愛語真切地暖人心窩。

「什麼生死同行,全是一派胡言,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子,莫要犯糊涂了。」看到妹妹快哭了,傅飛鵬冷冷出聲。

「傅大哥此言真教人寒心,若是令妹覓得如意郎君,你願意見她和四、五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愛,然後夜夜垂淚,想著丈夫正和哪個妻妾在一起,說著同她說過的甜言蜜語嗎?」

「呃!這……」他看了看妹子,的確舍不得她為愛受苦。

「還是傅大哥想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棒打鴛鴦,逼迫我與相公無法長相廝守?」柳依依秀眉一揚,語氣帶上委屈惱怒。

「我哪有棒打鴛鴦……」他只是太疼妹妹,才不禁用言語攻訐她。

柳依依又搶話。「也對,傅大哥是正人君子,不屑那種小人行為,我在此先謝過傅大哥當年對我相公的照顧,想必以大哥的為人定不負相公對你的推崇。」

「我……」傅飛鵬笑不出來,有口難言,直想大口地喝上半壇烈酒。

「傅大哥,我娘子是好女人,幫我甚多,是男人一世難求的賢內助,我答應她一輩子只有她一個妻子,我不想,也不會失信于她。」他看也不看傅飛霜一眼,卻是明明白白地說給她听。

他背負不起她所給的感情,只有辜負。

龍問雲給柳依依的是每一個女人都渴望得到的,人生但求一知心人,細水長流情不盡。

由于傅飛鵬仍不死心,之後的話題仍不斷地往嫁妹這件事上轉,但是都被狡黠的柳依依巧妙地擋了回去,一談再談仍在原地轉圈圈。

一再挫敗的傅飛鵬真有點火氣,可他是個大男人,總不好對個女子發火,只好獨自生著悶氣,把茶當酒一杯一杯的灌。

最後柳依依覺得差不多了,這才佯裝身子不適,由滿臉心慌的龍問雲扶回房,暫時熄了戰火。

小亭子只剩傅家兄妹,傅飛鵬瞧向妹妹嘆了口氣。

「霜妹,我看你還是放棄好了,雲弟的妻子很厲害,你不是她的對手。」還沒進門就煙硝味四起,就算真的入了門,怕也處境艱難。

傅飛霜卻一反平時的嬌弱,眼神堅定的說道︰「我不信他真的不要我,我比誰都要愛他。」

她堅信愛能克服一切,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愛他不代表他就會愛你,看他對妻子的呵護,我都羨慕了。」要不是為了妹子,他還真不想破壞他們的夫妻情深。

想當年他太自負了,以為家鄉的情人會等他,因此放心的外出經商,經年不歸,等數年過去,他認為可以風光將她娶回家時,伊人早已別嫁,可他卻至今未娶,不是因為沒有遇見好女人,而是因為想要的就那麼一個。

有些人的心一旦認定,就很難再改變,而他們的愛也不是努力就能得到。

「哥,不能連你也打擊我,再讓我努力一下,要我就這麼死心真的好難好難……」她心口好痛,痛到忍不住流下淚。

現在是怎麼回事,天地顛倒了嗎?

傻眼的柳依依揉了揉眼,定神再瞧,眼前那令她詫異的情景並末消失,依舊真實得讓她胸口微微發疼。

她知道女乃女乃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才無所不用其極的踩她痛腳。

可是需要做得這麼明顯嗎?她好歹是八人花轎抬進門的龍府長媳,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視她為外人。

「等一下,這位子不是給你的,坐遠點,免得我看了刺眼。」老夫人冷眼一睨的下令。

「可是我……」一向坐在夫婿旁邊,夫妻同坐本是人之常情。

老夫人不讓她把話說完,不耐煩地一揮手。

「還頂嘴,我老太婆說的話都不听了嗎?」只會忤逆犯上的孫媳婦,她要來何用。

「不是的,我……」合理的話她會听,但不能強迫她愚孝的事事听從。

龍問雲輕咳了一下,朝妻子暗使了眼神,要她稍安勿躁,先忍住。

「你還想說什麼?」老夫人揚眉,神色不豫。

柳依依默默的低下頭,從丈夫身邊移到客座。

被趕到客人的位置,這對柳依依來說是多麼大的羞辱,但是為了不讓丈夫難做人,所以她忍著不再多說什麼。

「來來來,霜兒你生雲兒身旁的空位,別客氣,自個兒來,簡單幾個菜不成敬意,你們兄妹倆可別介意。」老夫人換上一臉和藹笑容招呼著。瞧這女孩白白淨淨的,柳眉杏眸,笑不露齒,溫婉的模樣多惹人生憐。

老夫人知道府里來了客人,在孫子的介紹下一見到傅飛霜她就喜歡,便特意命廚房準備一桌豐盛佳肴,她以主人的身分出席,盛情款待,好讓賓主同歡。

期間她更直接拉著秀雅恬靜的傅飛霜不放,一副越看越中意的樣子,態度熱絡得很,恍若她們才是一家人似的。

更過分的是,她竟然不顧禮數,讓傅家小姐在眾目睽睽下與龍府少主比肩而坐,還不時殷勤地鼓勵兩人多交談。

如此明顯的做法,分明是給柳依依難堪,將她排除在外。

「老夫人好親切,跟我已故的女乃女乃一樣慈祥,看到您就好像看到女乃女乃的慈容,霜兒一直很後悔沒能好好孝順她。」說起過世的長輩,傅飛霜眼眶就紅了。

「不哭、不哭,女乃女乃疼你哦,以後你就跟著雲兒喊我一聲女乃女乃。」瞧瞧,這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連噙淚都恰如其分,不失儀態。

不像某人只會氣她,倔強得有如彎不下腰的竹子,不知順從。老夫人心里不悅的用眼角余光睨向不遠處的孫媳婦,眼底的不快更為顯著。

當喜歡一個人時,不論做什麼都順眼得很,可是若不喜歡一個人,對方做得再好也沒用。

老夫人的心態便是如此,印象壞了,接下來柳依依是怎麼樣也不合她的意,柳依依不是不好,而是在她眼中,自家孫兒值得更好的婚配,不用屈就于她。

因此當溫柔婉約,貞嫻慧淑的傳飛霜一出現,兩相比照之下,在她心中,優劣立現,還非常偏頗地倒向一方。

「真的嗎?我可以喊您一聲女乃女乃嗎?」傅飛霜驚喜地眨著眼,兩滴清淚霎時滑落。

老夫人瞇眼微笑。「傻孩子,女乃女乃會騙你不成,在龍府就當在自己府里,別和我客套了。」

「是的,女乃女乃,我一定會像親孫女一般盡孝,讓您笑口常開。」她討好的撒嬌,順服地像任人撫模的貓兒。

「呵呵,你是誰家生的好女兒,嘴甜的像抹了蜜,逗得我胃口大開,今兒個不吃上三碗白飯不知飽。」她展顏大笑,神色愉悅。

最好真能吃上三碗飯,當心肚子痛。柳依依月復誹著,一塊入口即化的魚片怎麼也吞不下去。

「女乃女乃,能吃就是福,您多吃點,我給您夾片清蒸羊柳,您慢慢吃,別噎著了。」傅飛霜像個乖巧的媳婦,盡心服侍著老夫人。

「好,你也吃,別盡顧著伺候我。」她也夾了一筷蝦仁豆腐到她碗里,眉開眼笑地望向一旁的傅飛鵬。「傅家真會教姑娘,養出個水靈靈的娃兒,若她是我家的不曉得該有多好。」她語帶暗示。

「我家的」,要如何做才能別人家的女兒變成自家的?一是認義,二便是結親。

柳依依听出來了,臉色一沉,傅飛霜則心喜地揚唇一笑,兩人表情不一,甜和酸兩種滋味各在心田。

「老夫人若不嫌棄,留下她又何妨,妹妹養大了,自有她的歸宿,我想留也留不住。」傅飛鵬順水推舟,為妹妹多制造一點機會。

老夫人心喜,卻故作苦惱。「可惜我只有一個孫子,不然就讓他娶了,有你這樣的好孫媳婦,我死後見了列祖列宗也就不愧疚了。」

怎麼,我讓你丟臉了嗎?這一年來要不是我持家,龍府早就垮了。柳依依忿忿不平的想著,從桌子底下踢了丈夫一腳泄慣。

腳上一痛的龍問雲誰也不看,專心的用膳,他當自己听不見也看不見,完全置身事外,只是悄然地夾了妻子愛吃的白煨擠門,放在她一動也沒動的白飯上。

他這私底下的動作安了她的心。

「女乃女乃您別取笑人家,就算我對龍大哥有心,也要他有意呀,不然強拉在一塊,他也會不開心。」傅飛霜羞紅了雙頰,默認了情意。

「什麼有心無意的,這個家我還做得了主,你要是看上我乖孫,我請媒人……」

「女乃女乃,吃菜,你看這菜炒得多鮮綠,多吃幾口你暈眩的毛病就沒了。」龍問雲听女乃女乃話越說越夸張,連忙打斷。女乃女乃糊涂了嗎?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她還和人家聊得那麼愉快。

「哦……在山上菜吃得還不夠多嗎?你讓我把話說完,娶對媳婦萬事好,听女乃女乃的話準沒錯。」這次由她安排,絕對是佳偶天成。

「女乃女乃,我已經有妻子了,是爹差人下聘,我親自迎娶,婚禮還是全城都曉得的盛事。」他想讓老人家滅了多余心思。

老夫人瞟了一眼孫媳婦,冷哼一聲。「你爹看走眼了,女乃女乃替你修正錯誤。」

「我不覺得有錯,依依就是我想要的妻子,娶她進門是我做過最對的一件事。」沒有她,他還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敗家子,整日醉生夢死、不知上進,自以為有爹的庇護就能一生安泰。

老夫人一听,臉色一變,拍桌瞪向柳依依。「反了反了,連你也不听女乃女乃的話了,是不是跟她學的?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被她帶壞了,當初我實在不該同意你爹給你娶個悍妻。」

本就滿月復心酸的柳依依此刻被罵也一肚子氣,她努力裝聾作啞不激怒老夫人,可是連坐著不生事也成為箭靶,叫她怎能不嘔、不發惱。

做得再好也被嫌,她還不如坐實惡媳之名,正大光明展現「悍妻」的樣子。

「女乃女乃,你冷靜點,有話好好說。」對于女乃女乃的固執,龍問雲一個頭兩個大,頭疼得緊。

「沒什麼好說,你要是孝順就听我的,你是個聰明孩子,不會看不出來女乃女乃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好。」

「女乃女乃……」真是的,孝順就只能從順從、听不听話判斷嗎?女乃女乃對好的定義是什麼,難道非要乖巧、順從才是好媳婦?

「女乃女乃,您不要生氣,龍大哥只是急著維護柳姊姊才出言不遜,您別怪罪他一時心急口快,息怒息怒,保重身子,霜兒給您拍拍背順氣。」傅飛霜溫順的輕語,聲柔音軟的勸哄著。

她做得很好,無懈可擊,充分地表現出自己的賢淑,同時也話中有話的將了情敵一軍,意指龍問雲今日的不孝源于發妻,若非保護妻子又豈有如此反應。

「你看看霜兒多善解人意、秀外慧中,這樣的好姑娘上哪找去,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個,不像她只會惹我生氣,仿佛巴不得早點把我氣死好獨攬大權……」老夫人伸指指著柳依依怒罵,直到——

「砰!」

一記翻桌聲響起,老夫人撫著胸口瞠大眼,震驚的瞧向滿臉怒色的柳依依,一口大氣梗著不敢出。

「龍老夫人你說夠了沒!既然你看我不順眼,我也犯不著委曲求全看你臉色,咱們今後井水不犯河水,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生活。

「還有你,傅飛霜,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內心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就不擇手段要得到?我看你是沒見過惡人不知死活,敢在我眼皮底下搶我的丈夫?!你也不先去打听打听我柳依依在城里的名聲,第一悍女至今無人敢招惹!」

原本要上菜的劉管家瞧見這一幕,端著冷湯楞在一旁,柳依依看到,伸手端走湯盤就朝傅飛霜臉上一潑,湯汁登時從那張嚇傻的臉往下流,淋濕了她一身碧湖色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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