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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當夫 第九章

「我都听到女乃女乃說要你休妻了,你還想說什麼?!」

在她和丈夫的寢房里,柳依依紅著眼眶對丈夫大吼。

自從那一日柳依依大發雌威,當著老夫人的面翻桌又潑人湯水後,老人家受到驚嚇竟眼一翻暈了過去,嚇得大伙兒忙找大夫,直到服下一帖安神藥才悠悠醒來。

而也許是嚇到了,龍老夫人那一天後完全不再找柳依依麻煩,龍問雲松了口氣卻仍念了妻子一頓,要她收斂點脾氣,幸好女乃女乃沒什麼大礙,不然她真得背上惡力也。

誰知安寧不到幾天,在傅飛霜探視過老夫人,表示要離府返鄉後,她一下子怒氣又起,忿恨地揚言要叫孫子休掉不敬尊長的孫媳婦。

她振振有詞的提出柳依依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好幾條——她好事口舌之利,嘴上不留情;嫉妒丈夫再娶,無容人之量,甚至動手傷人,有損婦德,最要不得的是無子,成親一年多來未有所出,夫家無嗣恐斷香火。這樣的孫媳婦能不休了她嗎?

柳依依今日放心不下的去暗中探望龍老夫人,卻听見她對龍問雲說這些話,才有了此刻的狀況。

「好呀!把我給休了,休書拿來我就走,不會賴著你,我柳依依這點骨氣還有!」柳府不在乎多她一雙筷子,一只碗。

柳依依氣得兩頰泛紅,眼中淚光浮動,她負氣地以手背抹去,不讓淚流下。

被生活逼出的倔強讓她不願流露脆弱,不願太依靠男人,也不會向夫君撒嬌,更展現不出嬌柔的一面,她只知道唯有自己變強大才能保護她所有的家人。

嫁了人之後,她真心地融入龍府,把自己當成龍家人,所以事事以龍府為先,努力想周全的護住這一方天地,有時還忘了自己的弟妹幼小、祖母老邁,他們也需要她的照顧。

可是她做得再多有何用,女乃女乃一不滿就想將她休離,她做的一切全是白費工夫。

「娘子,說什麼嘔氣話,女乃女乃說什麼由她說去,你別往心里擱,我認定的妻子只有你一個,你不要往牛角尖里鑽。」他強摟著她,不讓她走。女乃女乃這些天見到他就叫他休妻,就知道她听了會難過,這幾日才不讓她去探望女乃女乃,哪知她硬是偷跑去還听聞了這件事……

唉,女乃女乃真會給他找麻煩,非要事事針對依依搞成這個局面,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好嗎?

還有那個傅飛霜沒事湊什麼熱鬧,他都有暗示不留客,請兩位禍源離開了,她偏又溜進屋辭行,引發這場災難。

原本他還當她是有教養的千金小姐,不想讓人太難堪,可她居然自私得連他的妻子都容不下,唆使女乃女乃逼他休妻,令他對她的觀感大為改變。

龍問雲心想,這下他只能對不起傅飛鵬了,為了保護他的妻子不受傷害,他必須先攆走他妹妹。

「哼!這個龍府是你說了算嗎?女乃女乃要你休妻你敢不休?」她恨恨地一瞪,添上一句。「不听長輩的話就是不孝。」

「我……」他苦笑,一臉無奈地再摟緊妻子縴腰,對她施展苦肉計。「妳就不會舍不得我?咱們是夫妻可不是仇人,我對你的正內心意你還不明了嗎?這一生,我的心里唯有你。」

見他神情淒苦,柳依依心軟地回摟他。「你以為是我愛鬧嗎?我也想和女乃女乃和和樂樂的相處,好好當個龍府媳婦,可是他們卻一直逼我,逼得我無路可退。」

她哪有傻到不知道給大家台階下,只是傅家兄妹和女乃女乃的意圖昭然若揭,在那個節骨眼上她想不到其他法子,不翻桌,不立下悍威,今日的龍府早多出一位二夫人,搶寸她的丈夫不說還妄想將她趕出府。

她知道自己太沖動,但是可忍,孰不可忍,鳩佔鵲巢太可恨,她若悶著不吭聲,人家只會得寸進尺,當她是好掘的軟泥,越掘越深。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有心討女乃女乃歡心她卻不領情,處處給你苦頭吃,這些我全曉得,是你度量大不計較,要不換了其他人,說不定早氣得上佛寺里敲鐘罵菩薩。」她已經做得很好了,超乎他的想象。

若是兩人的身分對換,他大概早就氣得離府出走了。

柳依依想象著那畫面,忍不住笑出聲。「你也挺壞的,菩薩不能罵。」

「笑了?我家娘子笑起來最美了,像花里蹦出來的仙子。」他撞機親了親她的小嘴,雙手調皮地往上撫模。

「少貧嘴,你灌再多的迷湯也消不了我一肚子的氣,傅飛霜真的把我惹毛了。」她佯怒地拍開他的毛手,但沒拒絕他溫柔的輕擁。

「唉,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她以前只會怯生生的躲在傅大哥身後偷看我,我看到她就想到你妹妹絲絲。」而他愛屋及烏,移情作用,因此與她親近了些。

如果早知道她會為此而傾心于他,他打死也不會靠近她,還會遠遠地避開,不間不看,省下今日的麻煩事。

「哼!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沒什麼看人的眼光,遇上傅大哥那貴人是你瞎貓踫上死耗子,我看你下次交朋友前先帶來給我鑒定。」不然多幾個傅飛霜她也吃不消。

「家有如意妻,萬事都順心,娘子,我們好些日子沒親熱了,我想……」他唇貼上她的雪頸,輕輕磨蹭。

「不許想,我氣都氣飽了,沒興致喂你這頭餓狼。」她耳根泛紅,嬌嗔。

「這陣子你心情不好,為夫『獨守空閨』好久了。」龍問雲抱起她就往大床走。

「等等,休妻的事還沒解決,你怎麼跟女乃女乃交代……」呃!他動作也太快了,居然三兩下就月兌光了。

「不能等,女乃女乃那邊我再想辦法……」什麼事都能等,這件會出人命的事等不了。

龍問雲忽地撲上妻子的嬌軟身軀,雙唇吮吸著她香霞玉肩,順著優美肩線滑向豐滿雪峰,撫弄櫻紅。

很快地,兩人都動情了,嬌吟輕喘聲布滿一室,兩具年輕身軀激烈交纏,熊熊燃燒體內。

突地,柳依依不知怎麼了,臉色一變推開身上的丈夫,匆忙的跑下床,抱著淨手水盆干嘔。

「你怎麼了?」看到妻子面色發白,龍問雲也顧不得,趕緊上前攙扶。

「我……想吐,大概是沒吃東西……」酸液翻攪,想吐又吐不出來。

「你真是的,干麼生別人的氣卻餓著自己,你等著,我去拿些杏仁酥,四喜餃子給你果月復。」他穿上衣服,也替她披上衣裳,急著為妻子張羅食物。

柳依依無力地抓住他手臂。「不用了,我不餓,吃不下……」

她只覺得肚子脹脹的,一股酸味直往上沖。

「不餓也要吃一點……」驀地,他想到什麼似地盯著她平坦小月復,嘴角得意上揚。「娘子,我想到讓女乃女乃再也不提休妻一事的方法了。」

「你有法子了?」她訝然。

「你先歇著,我找大夫來瞧瞧,你等著看你相公大顯神通。」他早該想到了,這麼簡單的方法,他居然一直沒想到。

「好吧,我信你,你擺平女乃女乃,我處理傅飛霜。」敢惹到她,死期不遠了。

兩夫妻對視一眼,露出令人背脊發涼的狡猾笑容。

龍問雲一臉驚惶地跑進大廳,龍老夫人此時正和傅家兄妹談笑風生聊得好不聞心。

「女乃、女乃女乃,不好了,不好了,咱們家出大事了!」他佯裝喘不過氣來,連灌三杯茶水才不喘。

「什麼事呀,瞧你慌慌張張的,要是把霜兒嚇著了可不好,天塌下來有女乃女乃替你扛著呢。」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他臉色卻仍是十分難看。「女乃女乃,這件事你若扛不了,我們龍府的列祖列宗可都要怪你了。」

「哪來這麼嚴重的事,你可別嚇我。」老夫人坐正身子,面色凝肅。

「依依她……她……」他故意不把話說完,由人臆測。

一提到那個不合她心意的孫媳婦,老夫人的臉倏地一沉。「她又鬧出什麼事了?若是尋死覓活的就由著她去,不用理會,鬧久了她就累了。」

「不是的,女乃女乃,她說要休掉我這個相公,帶著嫁妝回娘家去。」龍問雲神色緊繃,仿佛大難將至。

「她要回去就讓她回去,咱們還非留她不可嗎?你還年輕,不怕娶不到更好的妻子。」自請下堂她倒也樂得輕松,省得外人說龍府閑話。

「是呀,龍大哥,柳姊姊若不願為龍家媳婦,你強留也沒用,還不如放她走,各結良緣。」博飛霜心中暗喜卻故作若無其事,還反過來勸人寬心。

倒是傅飛鵬沉著臉不出聲,他當初是疼妹妹才不辭千里之遠陪她來覓如意郎君,但從沒想過要真的拆散人家恩愛夫妻。

但是要阻止,他又舍不得妹妹傷心,希望她過得幸福,因此他進退兩難,欲言又止。

「問題是她懷了身孕,說要帶著龍府子孫回柳家,讓你的曾孫改姓柳。」他就不信女乃女乃還坐得住。

「什、什麼?!」老夫人驚得雙目睜大,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茶水。

「咱們龍家連三代都單傳,她肚子里那一個可能是唯一子嗣,若讓她帶走了,龍家就絕後了。」女乃女乃不顧著大的,也會顧著小的,他知道女乃女乃比誰都更想抱曾孫。

雖然不確定,但八九不離十,娘子的癥狀很像女子害喜,等大夫來看過便知曉了。

老夫人只遲疑了一下,便馬上起身喊人。「快,快把她攔下,不能讓她出府,什麼休夫,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不算不算,她還是龍府的少夫人。」

傅飛霜眼神一陰的拉住龍老夫人。「女乃女乃別心慌,別自亂陣腳,哪這麼剛好這時傳出孕事,說不定柳姊姊是不想被休才編出借口,就等你挽留她呢。」

龍問雲因她的阻止而臉色一冷,厭惡感油然而生,說話也不客氣了,「傅小姐想害我龍府絕嗣?」

她頓時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龍大哥冤枉我了,我怎會是那種人?我只是覺得事情太過巧合必有詐,何況又不是只有柳姊姊能生,若龍大哥願意,你要十個八個我也能替你生。」

一听到十個八個,老夫人的眼楮就亮了,又坐回椅上。「說的也是,也不知道是真有孕、假有孕,你娶了霜兒後,我們也不缺這一個。」

一個曾孫和一堆曾孫圍繞膝下,想也曉得選哪個。

「女乃女乃,你忘了為了香火,爺爺曾納了七個妾室,可是除了你生下爹一個兒子外,只有兩名庶出女兒,再無男丁,而爹在娶娘之前也有三個通房,可還不是只有娘生下了我。」

「這……」後來她兒子也有過幾個女人,但是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

「不知為何,龍家三代以來的獨子皆是元配所出,妾室與繼室都無子,就算再娶也要踫運氣,女乃女乃要和天意賭一賭嗎?」

「……」她賭不起。

「再說了,娘子她身強體健,從山下跑到山上的茶園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定能生下白胖健壯的曾孫,再說以她的凶悍勁若真想多生幾個兒子,或許連送子娘娘都不敢不賣面子得戰戰兢兢的送子來。

「反觀傅小姐臉色不太紅潤,走三步喘兩步,能不能生只有天曉得,就算可以,女乃女乃你敢讓她生嗎?萬一一尸兩命怎麼辦,若是生的出來,孩子只怕也像她一樣體弱,不好養活。」

「不會的,我可以生……」她熬得過。

老夫人被說服了,因此改口。「霜兒……不,傅小姐,我們龍府是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家,總不好傳出休妻再娶的流言,雲兒他爹也不允許,我老了,管不動兒孫的事。」她有些歉疚的望向傅飛霜。她對柔順的傅飛霜確實有好感,但她也不是瞎了,壓根看不出孫子的想法,就算真把柳依依趕走,讓傅飛霜入了門又如何?

只怕孫子會難過、會氣她、也不願親近傅飛霜,那龍家恐怕真會絕後了,她可不願見到這些後果,唉……是她思慮欠周詳。

「女乃女乃……」傅飛霜拉住老夫人,但是對方嘆口氣,拍拍她的手,無奈撥開她的手,她心一涼求助的看向自家大哥,但他也愛莫能助。

「有現成的曾孫抱也不錯,我這孫媳婦是悍了點,不過也算能干,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呀!等著抱曾孫,龍府這大小瑣事我懶得管了。」看著孫子為了媳婦努力說情,她自是知他用情至深……唉,罷了,她老了,以後只盤算著曾孫出生該取什麼名,娃兒的小衣小鞋得準備,還有滿月酒要請幾桌就夠了……

「少夫人,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嗚嗚——不要再打小菊,小菊知道錯了,原諒我……嗚嗚——我好痛……」

喊大聲一點,再淒厲一點,扯破喉嚨大叫,我再加你了兩工錢。

無聲的掀了掀嘴皮,柳依依蹺腳坐在太師椅上,椅子旁邊是茶幾,擱著泡好的碧螺春和幾碟茶點。

而她身後站了四名體形壯碩的僕婦,個個橫眉豎目的,表情凶惡,看起來不太好惹。

日正當中,一名頗具姿色的丫頭跪在地面發燙的庭院中,發絲凌亂,一身狼狽,衣服覆蓋下的手臂、背部和大腿都有被抽打過的痕跡,血染紅衣裙。

劉管家親自拿著手腕粗的長棍把棍子甩得咻咻響。

見到少夫人的口形,亂發覆蓋下的兩眼閃著亮光,一兩工錢?好,她拚了。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會打死人的!少夫人饒命,哇——我的手骨斷了,腳也要廢了啊!我不敢了,少夫人……救命呀!打死人了!」

小菊快斷氣似的喊得相當賣命,哭一哭還不時發出兩聲尖銳叫聲,不斷地哀嚎。

其實棍子打在身上是不疼的,但她必須裝得一副快死掉的模樣,又是爬行又是打滾的,把自己弄得淒慘又狼狽。

「活不成就活不成唄!劉管家,等她斷氣了就往她家送錢,就說是安家費,府里死一、兩個小婢不算什麼。」演得好,小菊,再接再厲。

「是的,少夫人。」劉管家面無表情地揮下棍子,手酸了,甩了幾下,再打。

「嗚嗚——少夫人,我真的沒有偷看少爺不要再打我了,嗚哇!少夫人要把我打死了!」小菊的哭聲非常響亮,聲音傳過好幾個院落。

「真的快死了嗎?我听你聲音還挺中氣十足的嘛,哼,給我再打大力點,也不照照鏡子,你生了一雙綠豆大的小眼楮也敢勾引少爺,你當我死了不成,說,你對少爺拋了幾次媚眼。」有時要虛弱一點,柳依依一使眼神,小菊立刻哀嚎得斷斷續續的,還成功地嘔出一口血……假血。

「少夫人明察,我是眼疾,不是……嗚……故意朝少爺拋媚眼……」

「看來不往死里打是不說實話了,陳大嬸,去廚房提桶水,水里加十斤鹽,待會往她身上潑,看她嘴巴有多緊……」柳依依瞥見自己要釣的魚兒出現了,立刻露出冷笑下令。

柳依依先前和丈夫約好後就計畫了這一出戲,今日便正式上演,還遣人到傅飛霜常出入的花園等地方,議論她責打奴牌的事,她想對她相公還不死心、仍留在府中的傅飛霜肯定會來。

畢竟這麼做傅飛霜能留個好印象給別人,又能拿她凶惡的事去告狀。

而她就是要傅飛霜看到她有多惡多悍,嚇得她不敢再觀甜別人的丈夫,讓她認清現實!

「住于!你們到底在干什麼,這名小婢犯了什麼錯,要把她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走進院落的傅飛霜一臉難以置信的喊著。

見到有人出面求情,小菊像見著浮木的溺水者,緊緊抱住來者的大腿。

「傅小姐救我,少夫人要打死我,求妳救命,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她說著說著眼淚鼻涕齊下,直接抹在她繡著雙飛彩蝶的羅裙上。

傅飛霜見狀,嘴角微抽了一下。

「嘖!以為找著了靠山就能免去一死嗎?龍府處置個婢女還輪不到外人插手,你要她救你除非我死了再說。」干得好,小菊,不枉少夫人我栽培你。

小菊假意全身發顫,把傅飛霜抱得更緊,沾了她一身灰。

「柳姊姊,何必對人太殘忍,下人做錯了事處罰她便是,犯不著動用私刑,真把人打死了你能心安嗎?」她明眸低垂,暗暗流過一抹譏色。

「別叫我柳姊姊,我沒你這般虛偽,請喊我龍少夫人。」她下巴一抬,展現倨傲的神色。

「柳姊……少夫人,你這樣打下人不怕女乃女乃知曉嗎?要是她曉得你生性凶殘,蛇蠍心腸,怕又要氣出病。」傅飛霜心里認為這是個扳倒情敵的機會,她也是為此才來。

「那你去告狀呀,把我的惡形惡狀全說給她听,最好是一次氣死她,她就不會動不動興起休掉孫媳婦的念頭,而你也沒了搶我夫君的幫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睥睨著傅飛霜。

「你簡直不可理喻,居然對長輩心存惡意,又對無辜的婢女施虐,你不怕有報應,不怕天打雷劈嗎?」傅飛霜振振有詞的指責她。

柳依依輕蔑地一哼。「你曉得她犯什麼錯嗎?她未經我允許偷看我相公一眼,還朝他眨了一下眼楮,我瞧見了,所以饒不得她!」

「就這樣?」她驚呼。

「這樣就犯了我的大忌,相公只能是我的,誰也不能覬覦,誰敢不安好心、存心跟我過不去,那就別怪我出手重了,劉管家,把這小婢的眼珠子給我挖出來。」

柳依依故意蠻橫道。

「是的,少夫人。」

劉管家朝小菊逼近,手上多了一把鋒利小刀。

「等一下,你們太殘暴……嘔!」耳邊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阻止不及的傅飛霜轉頭赫然瞧見地上滾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頓時一陣反胃,俏臉猛地發白。

小菊捂住眼楮,兩手滿是鮮血,申吟哀叫。

「誰說我殘暴,大戶人家小婢多,就算少了一、兩個也是尋常事,何況挖一顆眼楮?我這是殺雞儆猴告誡那些心存奢望的女人,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以愛,唯獨我柳依依的男人踫不得。」听清楚了吧!指的就是她。

傅飛霜听出她的暗示,臉色微微一變。「龍大哥是何等英偉的男子,聰明過人,才智雙全,豈是你一人能獨古,他身邊該有更多的紅顏相伴。」

「妳指的是妳?」這傅飛霜夠大膽了,如果她搶的不是她的丈夫,她會佩服她不顧一切、豁出去的勇氣。

傅飛霜吸了吸氣,故作鎮定,不看腳旁倒地的小牌。「是我又怎樣,我比你更愛他,而且我會溫柔對待他,不會凶悍地對他任意打罵。」

「可情他不愛你。」

「只要給我機會……」她喉頭發澀,柳依依這話像無形的箭,射中她心窩。

「我憑什麼給你機會,你又用哪一只眼楮瞧見我對他的愛不比你深?」她冷冷諷刺。「承認吧!傅飛霜,你根本不愛他,你要愛,就會懂得愛一個人就要成全他,而非借著女乃女乃的手逼他娶你,讓他陷入左右為難的痛苦中。」

「我……我是真的愛他,我不容許你誣蔑我的真心。」她只是想跟所愛的人一生一世在一起,成為他唯一的摯愛。

「要不是你大哥是傅飛鵬,他不會多看你一眼,若非不想傷了難得的友誼,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對我說你愛他嗎?」柳依依揚起冷笑。「請你記住我才是他的妻子,妳不是。」

「我……」她想反駁,喉嚨卻干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了沒,她就是你的借鏡,若是你執意嫁入龍府,我保證不出半年,我後院的梧桐樹下會多出一具帶骨的人形花肥。」

「妳……你想殺了我?」傅飛霜心口一顫,粉頰褪了血色。

「別忘了你若真進門,你的娘家遠在千里之外,鞭長莫及,就算你向兄長求援也來不及,頂多他來探親時告訴他你與男人私奔了,他敢上官府討個公道嗎?家丑還是別外揚的好。」

「就算,如此也一定會有人發現……」傅飛霜微微發顫。

柳依依無所謂的笑笑,「有錢判生,沒錢判死,我往官府塞銀子,縣太爺還得請我去泡茶呢!何況我是城里有名的悍女,打死人也不稀奇,這是大家預料中的事。」

「我懂了,我會走。」傅飛霜無言以對,她輸了。

「明兒個我就命人幫你們收拾行李,親自送兩位出城,這次不用偏勞你向女乃女乃辭行,她已上山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沒十天半個月不會回府。」別再回頭,這段感情還是早些斬斷好。

看了看她尚未凸出的小月復,傅飛霜又低首看昏厥的瞎眼小婢一眼,心口一痛,淚水奪眶而出,無聲地淌著晶瑩淚珠轉身離去。

她是得倉卒,有好幾次差點跌倒,抹淚的手不曾停過,哀泣她破碎的痴心。

「少夫人,她走了耶!我演得好不好?」小菊一下子從地上躍起,興奮的大叫,眼楮當然沒事。

「好!有賞,趕快去梳洗下再去帳房支銀子,說是我給的。」她很大方地打賞。

「謝謝少夫人,下次再有人對少夫人不好,小菊一定挺身而出,幫你欺負……呃!對付壞人。」說錯話,她俏皮地一吐舌。

「還有下回我就先把你們少爺給閹了。你們幾個也下去吧,照樣工錢加倍。」她一揮手,讓身後的壯婦退下。

在書房核對帳本的龍問雲忽地打個冷顫……

「對了,劉管家,那些血和眼珠子打哪來的?」很像真的,她看了也有點毛骨栗然。

劉管家神色凜然,但眼底浮出一絲笑意。「廚房宰了幾只鴨,鴨血剛好派上用場,豬眼楮不用錢,李屠夫免費奉送。」

「……干得好,劉管家,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的風趣。」果然臭味相投,合得來,他這「專長」被埋沒很久了吧!

「小的亦然。」他嘴角輕輕揚起,帶著捉弄人後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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