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太無情 第五章
躺在床上昏睡了幾日,花月清只覺得身子好了許多。雖然後背上的傷口還沒完全痊愈,可是她已經能輕輕地翻身了。
那一日,她答應了冷修言提親一言之後,冷修言和她的關系似乎變得更加親密了起來。
每日他忙完事情,便會過來陪她說說話,替她上藥,陪她吃飯,有時還給她講一些有趣的事兒,這情形倒真是像一對夫妻般。
花月清原本只是為了松懈他的心房,可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她不知不覺地也漸漸陷了進去,每天睜開眼,便盼著冷修言的到來。就算是看不到他的人,腦海里想的也都是他的影子。
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能將他當成叛逆反賊抓起來嗎?
「清兒,在想什麼想得那樣出神?」一道青黑色的身影推門而入,正是花月清心心念念的冷修言。
「冷大哥你忙完了啊?」花月清笑了笑,頓時一室明媚。
「今日咱們再殺上一盤?」前幾日冷修言拿了一副棋子過來想陪花月清解解悶,卻不料兩人下了一盤之後,他驚喜地發現,原來清兒的棋藝很好,他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清兒,你的棋藝到底是哪位師父教的啊?我都甘拜下風了。」冷修言擺好棋盤,又拿了幾個軟枕靠在花月清身後。
「冷大哥,你又來了!我不是說了嗎?是我爹爹教的。」花月清撇了撇嘴,有些不滿。自己做了這麼多事情,到現在他還是對她心存戒心。這個冷修言,真是不好接近啊!
「哦,那是我忘記了。」冷修言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可是心里卻漸漸涼了起來。她明明說過她家里貧寒,如果她爹爹真的有這樣精湛的棋藝,隨便到哪個大戶人家都能成為一位體面的先生吧?
這幾日,李德始終在提醒他,這個吳清身上有好多疑點。可是他卻相信她有難言之隱,她不會害他的。只是,這種感覺並不好,如鯁在喉一般。
心有雜念,他的棋又怎能下好?幾局下來,他沒有一場是羸的。
「冷大哥,你有心事?」花月清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自己真不該一時興起露了一手,只怕是冷修言已經起了疑心了。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做完,清兒你先休息著,等下我讓蔓兒給你送藥來。」他輕輕拍了拍花月清的頭,十分溫柔。
「好,冷大哥,晚上我等你吃飯。」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花月清知道,自己已經越來越沉溺在他的寵愛之中了。
他走了有一會兒了,可是她還沉浸在剛剛的時光之中,心底有什麼一點點暈開,甜得發膩。
「姑娘,你又在發呆了!」蔓兒一進門便看到盯著門發愣的花月清。她已經見怪不怪了,爺每次來過之後,姑娘都會這樣愣愣地發會兒呆。
「姑娘,吃藥吧,爺剛剛試過了,溫度正好。」蔓兒也習慣了爺對姑娘事事親為的反常。
她小心地伺候著花月清將藥都喝了下去,又塞了一塊蜜餞給花月清,然後突然嘆了一口氣。
「蔓兒,怎麼了?」花月清含著蜜餞,口齒不清地問著。
「沒什麼,剛剛在花圜里我不小心听到爺在訓斥李大哥,說是什麼玉琢什麼的。」
蔓兒對李德的好,花月清也看出了幾分。小女孩的心思總是簡單許多,喜歡就寫在臉上。她笑了笑,看著蔓兒倒有些想起了自己的三妹,「怎麼,心疼了啊?那你說來听听,也許我能幫上忙也說不準呢!」
「對哦,姑娘見過世面,一定會知道的。好像是爺之前讓李大哥查什麼玉佩,可是李大哥一直沒查到,那個玉佩好像很特別,有什麼蝙蝠、什麼雲、鳥的,听說不是普通人家的東西,李大哥一時沒打听出來,就挨罵了。」
花月清心中一驚,蝙蝠、翔雲、九尾鳥,不就是她玉佩上的圖騰嗎?難道冷修言在查她身上的玉佩?
「姑娘!姑娘……」蔓兒見花月清半天沒說話,又沉著臉,心中有些忐忑。「姑娘,你是不是也沒見過啊?唉,那這次李大哥不是慘了嗎?」
「不會的,蔓兒,你放心,你的李大哥很快就會查明的……」花月清輕輕拍了拍蔓兒的小手,心中卻一片冰涼。
天色漸漸沉了,冷修言進門的時候,花月清正在蔓兒的攙扶下坐起身來。
「怎麼下床了,蕭大夫不是說還要再躺兩日的嗎?」冷修言忙上前扶著花月清坐在椅子上,還小心地放了一個腰靠在她背後。
「我哪有這麼嬌弱?整日躺在床上我都有些厭了。」花月清拉著他坐了下來,笑著替他倒了一杯酒。
「這幾日都是冷大哥給我忙前忙後,今日我也好好服侍冷大哥。」
花月清悄悄地遞了個眼色給蔓兒,蔓兒心領神會偷笑著退出了門外。
幾杯酒下肚,冷修言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
花月清抬手又替他倒滿一杯,順手也倒了一杯給自己。
「清兒」冷修言伸手攔住她。
花月清微微一笑,「沒事的,就一杯。」
酒一入喉,整個喉管便火燒火燎了起來,灼熱的感覺瞬間燃遍全身。「許久沒喝了,這酒居然這麼辣!」她笑了笑。呵!想不到她花月清居然也會有借酒壯膽的一天。
「清兒,別喝了,你會醉的。」眼看花月清又仰頭喝下一杯,冷修言急忙伸手阻止。
「不,冷大哥,你讓我喝吧!不喝我心里難受……」縴細的手指,輕輕撫上他冰冷的面具,「你從來不讓我看到你的臉,因為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清兒,我……」
「冷大哥,對不起,我騙了你……」花月清避開冷修言的手,慘笑著,「我爹不是什麼平民百姓,他曾是晏京的大官,可是最後卻被政敵誣陷,被砍了頭,娘因此郁郁而終,家里的姨娘們也都散了,就剩下了我跟哥哥兩人相依為命。去年,哥哥留下書信說要去報仇,結果卻至今未歸,我這才出來找尋哥哥,卻不料……」
她笑著,又喝下了一杯酒,一滴淚順著雪白的臉頰滴落在空杯中。
「冷大哥,你放心,等我傷好了,自然就會離開的。至于你說的提親的承諾,我也會一起帶走,然後記一輩子。因為……我喜歡你。」淚水像決堤的海水般涌了出來,任憑花月清如何擦都擦不干淨。
多可笑,她明明是要來做探子的,可是卻真的愛上了這個大盜……在今晚就結束吧!她得趁自己還未全部陷進去的時候,快點結束,她回去繼續做她的大公主,至于他,便再也不見了……
一想到要跟他離別,花月清只覺得心緊緊地揪了起來,仿佛一口氣再也上不來,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只有眼淚不斷地涌出來。
「清兒……我在作夢是嗎?你、你說你喜歡我……」面具下的臉龐,再也無法做到冷靜如水,冷修言激動地一把將花月清摟在懷中。
「清兒對不起,是我太多疑,我不該懷疑你。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好像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你。是我蠢,是我笨,心里有疑問也不敢來問你,只會胡猜。對不起,清兒,原諒我……」
看著懷中泣不成聲的心上人,冷修言此刻只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只好一邊狠狠地罵著自己,一邊哄著花月清。
看到冷修言慌張的樣子,听著他說出的甜言蜜語,花月清漸漸停止了哭泣。蜷在他的懷中,肩膀卻還是一抽一抽地。
「清兒,別哭了,別忘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冷修言溫柔地安撫著。背上的傷口確實有些疼,花月清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她不想離開他,一點都不想……
「乖,該換藥了。」輕輕地將花月清放在床榻上,冷修言從櫃子里找出了最珍貴的傷藥。
羅衫半褪,雪白背部上的傷已經收口了,冷修言先用干淨的帕子為她擦拭了一遍,小心翼翼地再為她上一層藥。
上完藥之後,冷修言又看到花月清紅著小臉埋在被子里。
「清兒……」他輕輕地將她的小臉托了起來。水霧蒙蒙的眼楮,長長的睫毛沾著淚珠,仿佛晨間的露珠兒,圓潤的鼻子哭得通紅,讓人看著心疼。
他俯子,輕輕地吻在了她的鼻子上。
「癢……」她嬌笑著模了模鼻子,像是一只乖巧撒嬌的小貓。
喉頭微動,冷修言只覺得自己仿佛著了魔一般,只想將她揉在懷里好好地疼愛一番。
「唔……不要了……」
直到听到她嬌柔的聲音,冷修言這才回過神來,可是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將她壓在身下,剛剛穿好的衣衫,此刻又被扯開,露出了里面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清兒……」他瘠 著嗓子,將身子抬起了一些。
花月清被他壓得難受,幸好身後的被子軟而厚,就算踫到了傷口也不是太疼。她輕輕地扭動了子,想要退開,卻不知自己的舉動簡直就是在點火。
看到身下扭動的嬌軀,冷修言只覺得腦袋里「嗡」地一聲,一股火苗從身下的那一點猛烈地燃了起來。
花月清剛剛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就被冷修言封住了唇瓣,冰冷的面具緊貼著她的小臉,粉唇卻被他霸道地撬開,他溫熱的舌探了進來,在她的檀口中,肆無忌憚地掠奪著她的甘甜。
「唔……」原本想要反抗的小手,不知怎麼一觸到他精壯的身子就軟了下來,軟趴趴地掛在他的肩頭。
她的妥協,讓冷修言更加大膽起來,一雙大手輕輕松松地就將衣裳月兌了下來。
「清兒,你真美。」冷修言喃喃地說著,溫熱的唇沿著花月清的鎖骨一路向下。
……
纏綿的一夜過後,兩人之間似乎一下子親密了起來,冷修言原本心中藏著的疑慮和猜疑統統都消失了,對花月清更加寵溺了起來。衣食住行,事事都是親力親為,用蔓兒的話來說,爺差一點就要將清兒姑娘放在懷里天天抱著了。
蔓兒說這些話的時候,花月清正躺在床上喝藥,一口藥含在口里「噗」地一聲吐了冷修言一身。
花月清尷尬萬分,一邊手忙腳亂地拿著帕子擦著冷修言的衣襟,一邊羞惱地瞪著蔓兒。
看到她又羞又惱的樣子,冷修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清兒,我自己來。」
他拉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俯子趴在她的耳畔輕輕地說︰「若是再讓你擦下去,我只怕會忍耐不住了。」
她嚇得急忙將帕子塞到了他的手里,紅著臉扭過頭去,心里還是不甘願,「你和蔓兒就會欺負我,我可不依。」
「好,那就罰蔓兒今天寸步不離地跟著李德怎麼樣?」冷修言輕輕揉了下她的頭,花月清扭過來,正好看到他眸子狡黠的光。
「爺,怎麼連你都跟姑娘來打趣我,我可不管了……」蔓兒紅著臉,一跺腳便躲出了屋子。
屋子里,始作俑者的兩人開懷地大笑了起來,花月清一張小臉笑得通紅,宛若庭院里盛開的牡丹嬌艷,看得冷修言一時失了神,心中突然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便是他的妻了。
「清兒……」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著。
「言……」一雙水眸含情脈脈,顧盼生輝。
「清兒,你身上的傷已經好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好。」她無比柔順地回答。
冷修言帶著花月清離開了小島,乘船回到澹州,往西騎馬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
若不是親眼所見,花月清簡直不敢相信,澹州的地界之內居然還有如此貧瘠的地方。一個三面環山的山坳里,幾間簡陋的草房,擠滿了老人和孩子。
「修言哥哥……」孩子們一看到冷修言便圍了上來,開心地笑著。
冷修言將自己和花月清手中帶著的食物和衣服交給了幾個大孩子,自己抱起了腿邊最小的孩子,「豆豆最近乖不乖啊?」
「乖,豆豆每天都幫著哥哥姊姊拔草捉蟲。」豆豆女乃聲女乃氣地說著,小腦袋輕輕地靠在冷修言的肩膀上,沖著花月清笑著。
「冷大哥一豆豆總幫倒忙,昨天還把我種的菜苗給拔了呢!」一個大一點的孩子不滿地告狀。
冷修言笑著揉了揉大孩子的腦袋,「豆豆還小,你當哥哥的,要慢慢教她。我今天又拿了一些種子,等下我再去開一壟地,你帶著他們種上。」
花月清站在一旁,看著他與孩子們說說笑笑,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這里便是他們的家,那些便是他們的孩子。
「清兒,又在發呆了。」冷修言笑著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大步地朝著屋子里走去。
「修言哥哥,這個姊姊好漂亮啊,是你的新娘子嗎?」豆豆歪著頭,彎彎的眼楮十分可愛。
冷修言扭過頭看了花月清一眼,面具下的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是。」
只因為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字,花月清一下午都紅著臉。
中午她跟著幾個老人學做飯,他便帶著孩子們去種地。
做好了飯,她興匆匆地去找他。
烈日下,他赤果著上身,揮舞著鋤頭,在原本平整的空地上開墾出三壟地來。豆豆跟幾個哥哥姊姊蹲在地頭上,將他帶來的種子仔細地埋了進去。
「言,吃飯了。」她提起衣裙,小心地走了過去。素白的小手拿著帕子替他擦去了額間的汗水。他泛著汗珠的胸膛,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精壯的身子,她只看了一眼就羞紅著臉避開了。
冷修言自然看出了她的羞澀,哈哈一笑,將外衫穿好,拉著她的手,喊上孩子們一起去吃飯。
吃飯時,花月清一直在忙碌著,一會兒給幾位老人家盛湯,一會兒又幫孩子們盛飯,好不容易坐了下來,豆豆又纏了過來。她也不惱,笑著把豆豆抱在懷里,拿著湯匙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她吃,其他的孩子見了,自然也鬧著要她喂,她便依次給每個人夾了菜,一臉笑意。
溫暖的陽光灑落下來,冷修言溫柔地望著她,只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奪目。
山坳里有一彎潺潺的小溪,吃過飯後,冷修言不顧孩子們的糾纏,拉著她到了溪邊。
「言,那些碗筷還沒收拾呢,你拉我來這里做什麼?」花月清惦記著孩子們,一步三回頭,總是想回去。卻不料,手腕上一股力量,猛然將她往前一帶,她腳下踉蹌,下一刻便撲入了冷修言的懷抱。
她剛剛抬起頭,他火熱的吻便落了下來。幾番糾纏,直到她雙頰緋紅,氣喘吁吁,冷修言才放開了她,可是雙手卻還是環在她的腰側。
「言,你怎麼啦?」剛剛被疼愛過的雙唇泛著紅潤的光,宛若琉璃。
「清兒,你知道不知道,我好愛你,好愛好愛……」看到她能接受這些孩子和老人,看到她發自內心地關心著他們,貼心地照顧他們,冷修言既感動又高興。他果然沒看錯人,他的清兒果然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
「言,我也愛你。」花月清的小臉紅撲撲的,黑溜溜的大眼楮此刻沒有了往昔的精明,滿滿的都是幸福和愛意。此刻她不再是大公主,不再是什麼女諸葛,她只是一個戀愛中的女子,一個渴望著被疼愛的小女人。
「清兒……」
潺潺溪水旁,綠綠青山下,兩個相愛的人忘情地擁吻在一起,微風吹過,枝頭的綠葉發出輕緩的聲響,交織在一起,似乎在為他們的愛情鳴唱……
「言,這些老人家和孩子是……」坐在溪水邊的大石上,花月清懶懶地靠在冷修言的胸膛之上。
「他們都是被澹州城里那些貪官污吏害得失去親人的可憐人。」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花月清簡直不敢相信安澤國居然會有此種事情發生。
冷修言輕輕摟住她的肩膀,繼續解釋︰「那些貪官污吏平日里欺壓百姓,還逼迫百姓為他們走私,如果不同意,便讓官差去打人抓人,豆豆的爹就是被活活打死的。王伯的兒子是在海上得了病,被冷血的家奴扔下了海。」
素白的手指緊緊揪在一起,染著丹蔻的十指深深地樞著手背,花月清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低聲問著冷修言,「難道沒人管嗎?他們上頭的那些官員,還有督管澹州的袁將軍都不知道嗎?」
一聲嗤笑,冷修言搖了搖頭,「俗話說官官相護,當官的自己得了油水,又哪管老百姓的死活?袁將軍倒是一條漢子,只可惜他手下的人都不听他的,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怎麼不上奏朝廷呢?」花月清喃喃低語,心中氣惱萬分。
「朝廷?哼,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又哪能真心關心百姓的死活!」冷修言冰冷的眸子里一團怒火。
「不是的,父當今皇上是個好皇帝」花月清急急地辯解,一抬眼正好看到冷修言憤怒的雙眸。「言,你似乎對朝廷多有不滿……」
摟在她肩上的手掌緊了緊,冷修言突然站起身來,朝前走了兩步。他頎長的背影,此刻看起來竟無比的淒涼落寞。
「言……」花月清擔憂地望著他。
「清兒,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臉嗎?以前我不給你看,是怕嚇到你,可是現在我想讓你了解全部的我,只是你有勇氣接受嗎?」
花月清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他的面前,黑色的陣子里滿是堅定。「言,我愛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愛你。」
她縴細的手指輕輕撫上他冰冷的面具,「言,你放心,我不會害怕,也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他的手指輕輕顫抖著,她的小手覆了上去,交纏的手指輕輕地一點一點掀開了冰冷的面具……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花月清霧眼蒙朧地看著面前原本應是英俊不凡的男子,手指輕撫著那道長長的丑陋的疤。
「當時……很疼吧?」這條傷疤很深很長,從耳畔一直延伸到下巴,差一點就要窗破他的口鼻。
「忘記了……」冷修言輕輕抓住她的小手,聲音含混晦澀。
「騙人……這麼深,一定很痛,怎麼會忘記?」花月清笑了笑,可是更多的眼淚卻涌了出來。
是啊,他怎麼會忘記那慘絕人寰的一幕?耳畔似乎又響起慘烈的叫聲……
「清兒,你知道夜月國戰神嗎?」這個稱號已經在心中塵封多年,久到他似乎已經快要忘記了。
「自然知道,夜月國戰神冷梧,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培養出來的兒子和部下也是陳霸一方的大將軍,簡直就是從古至今都無人突破的神話,當年,我安澤大軍也慘敗在他的馬下。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冷梧居然背叛了夜月國,最後被誅連了九族。」戰神冷梧的故事是她從小便喜歡听的故事,甚至還幻想著有一天能夠將他招至麾下,為安澤效力。只可惜,她還未有緣得見,一代戰神就瞬間隕落了。
花月清打量著冷修言,難道他是冷梧?可是年齡卻不像,難道……她的眼里閃現了興奮的光。
冷修言看著她眼里的光亮,輕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這個精靈鬼!不錯,我就是戰神的小兒子,當年父親和兄長們的功績太高,而我還年幼,所以當年世人皆知我父兄,卻不知父親還有我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才不是,我知道你很厲害。」花月清輕輕地摟住他的腰,「可是後來為什麼……」
「四個字——功高蓋主。夜月國國君氣量狹窄,听信讒言,認為我父親會威脅到他的皇位,忌憚冷家,便扣以通敵叛國之罪,將我家人盡數屠殺。那一年,我不過十幾歲,被砍了一刀後便昏迷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府中已經血流成河,宛若人間地獄……」
猩紅的雙目圓睜著,滿臉戾氣連帶著那道疤都變得猙獰了起來。這深仇大恨是他心里無法忘記的,他落草為寇,也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組建一支屬于自己的隊伍,殺回夜月,用夜月國君的項上人頭祭奠父兄和慘死的族人。
「言,不要這樣……都過去了,過去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讓花月清有些害怕,在她面前一向溫柔的冷修言,此刻就像是一只吃人的惡魔,讓人不寒而栗。
「我嚇到你啦?」冷修言捏了捏手里的面具,俊美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她終究還是怕他。
見他要帶上面具,花月清知道他誤會了,立刻伸手阻止了他。
「言,不是的。在我的眼里,無論有沒有這道疤,你都是我愛的人。」她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
「當」地一聲,冰冷的面具掉落在地上,冷修言的雙手緊緊摟住主動索吻的愛人,兩人再次擁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