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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小王子 第九章

「妳做財務的怎能當差不多小姐?」

「下班了就差不多,我的專注力和戰斗力在上班時就用完了。」

「交男朋友也差不多嗎?」

「那可不行。這人起碼要比我高,比我大,英俊稍傻,溫柔體貼,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不會打我房子存款的主意,不能只注重我的美貌......你笑什麼,欠揍哦?還不仔細听著,幫我找個對象。」

「是,傅副科長。」他還是笑個不停,得掩住嘴巴才不會噴出肉羹。

「什麼叫做比妳大?體型比妳大?北極熊可以嗎?還是非洲犀牛?」

「你有本事就去找一只酷斯拉。」她瞪他。「明知故問,就年齡嘛。」

「所以,我不在合格名單內?即使我的其它條件都符合?」

他一雙眼楮晶亮晶亮的,有如映在大海里的月光,浮動著點點燦爛,忽地波光晃搖,好像正要從里頭躍出一只......大海怪?

沒救了!小王子怎能合格呢?人家圖畫或影片里躍出來的是美美的鯨魚、海豚、甚至是美人魚,可在她的聯想里,卻是準備興風作浪的大海怪。

她以不感興趣的語氣說︰「小笛滴到旁邊去當拉拉隊。」

「排斥姊弟戀?」他仍是注視著她。「人不能劃地自限,以免錯失機會,再回頭就只能捶心肝嘍。」

「好啦,算你恐嚇有用。」她想了一下。「小兩歲也可以,這樣有沒有擴大你的篩選範圍?」

「沒有。」

「算了算了。」她擺擺手,覺得這話題再談下去,她就要被體內莫名亂竄的熱流給熱出汗來了。「你找我出來做什麼?有事情要說?」

「就吃飯啊。」他皮皮地笑著。

「沒事?就吃飯?!我都快累趴了,還要陪公子吃飯?!」

「吃完送妳回去,行了吧?」

「算你懂得敬老尊賢,過馬路時記得要扶我一把喔。」

「要背妳也可以。」

「小心走到一半被我壓垮了。」她笑了出來。

通常跟他亂扯時,她會忘記他的身分,忘記他的學歷,忘記他的俊美,他不再是個背景輝煌的聰明小帥哥,而是一個可以談天說地的好朋友的。

他們沒有所謂的共同話題或興趣,講的都是些沒營養又沒意義的屁話,不必當真,沒有負擔,這才能扯了又扯,聊得輕松自在又愉快。

她才吃完晚餐沒多久,只陪他吃一碗肉羹,吃完了就看他吃。

看人吃飯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看他這邊一口飯,那邊一匙湯,好象樣樣皆好,熱熱的好滋味下了肚,眼醋耳熱,心滿意足。

他恐怕也累壞了,只是他不說罷了。當他目睹公司陷入混亂,心里必然很緊張,也會站在決策階層立場思考該怎麼辦吧?

她又記起早上講電話時,他不假思索,就認定她需要陪伴慧如﹔可他又沒看到慧如的慘狀,只憑她說一句「差點自殺」,他就能說出她心里的相吐出。

或許,他心思遠比她所看到的表相還要細膩,要不然,他怎能念那些似是而非、天馬行空、不知所雲的哲學呢?「怎麼一直在看我?」他抬眼微笑。

「我吃飽了撐著,到處亂看,哪是在看你了。」

「妳今天過得如何?」他語氣變得輕柔。

「就陪朋友到處走走,听她說話。」她不覺輕嘆口氣。「十幾年的感情就這樣沒了。」

「執著。」

「什麼?」

「會走到十幾年才知道要分手,一定本來就有問題,卻因為執著不願放掉,造成最後更大的痛苦。」

「不是每個人都聰明到能夠發現問題,或者說是有勇氣去正視問題,然後又能狠心到說分手就分手。」

「妳好像有所領悟?」

「多麼痛的領悟嗚嗚......」她借機唱了一句,不想談論這個敏感話題,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不知道她回到家了沒,咦!有簡訊。」

已到家。謝謝妳,我的好朋友。

她心頭暖洋洋的,下一個念頭,就是將手機簡訊給身邊的小王子看。

「你看。」

「嗯,慧如,的確是女生。」

「誰叫你看上面的名字!看內容。」

王明瀧早就看到了。簡短幾個字,從沒有生命的電子產品里散發出一股暖意,他看到了她對朋友的真誠用心。

而他自己在忙碌一天過後,不也想要找回這種溫暖的戚覺嗎?就如同握著暖暖包,讓那溫熱緩緩地松拍他僵硬的肌肉和緊張的心神。

「當妳的朋友很幸福。」他由衷地說。

「男女感情靠不住,朋友才是永遠的,她也曾經陪我......」

「陪妳什麼?」他等不到她把話說完,抬了眉間。

「就逛街買衣服喝咖啡啊。」她亂笑一通,掩過剛才多嘴的不安。

「女生在一起不都做這些事。」

「那我感情有問題,妳會願意陪伴我一整天嗎?」

「我會丟幾本書給你看,自己去找答案。」

「不公平。我不是妳的朋友嗎?」

面對他近乎撒嬌吵著要糖吃的態度,傅佩珊覺得好笑。此刻他不再帶著探詢深思的成熟目光,而是真正變成了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小王子。

她搖了搖手機,笑說︰「是,是。你感情有問題時,歡迎撥打熱線電話,傅老師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

兩人繼續聊些五四三,吃完了晚餐兼消夜,他開車送她回去,一路仍是隨便亂扯打屁,直到快到住處時,她才吐出心里的疑問。

「這好像是特助的車子?」

「對。是跟我二哥借來的,我每天坐他車子一起上下班。」

「哎呀,你開出來,特助怎麼辦?你還要回公司接他?」

「他早就自己回家了。」

「他要怎麼回去?」

「這什麼問題?」他啞然失笑。「我二哥有兩只腳,口袋有錢,台北市有公交車、有捷運,還有出租車,條條大路通我家。」

雖說弟弟向哥哥借車很平常,但他是特地借車來找她,讓辛苦的特助下班後還要辛苦地回家,這個事實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路口就好。」她忙指揮︰「這邊停,啊啊,別轉進去啦。」

「這巷子可以開進來。」

「好吧。」眼看他都轉彎了,她叮囑道︰「這條是單行道,你待會見不能回轉出去,就直直往前開,看到小七後右轉,然後回到——」

「小姐,妳知道男人開車時,很怕旁邊有女人在指揮交通嗎?」

「你路又不熟,我就指揮一次嘛,下次就——」

還有下次讓他送回來的機會嗎?傅佩珊不再說下去,忙又指了前頭。

「這邊、這邊,前面那個巷口就行,開不進去了。」

他這次乖乖听話,停在小巷口,她道別下車,卻見他也同時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站在車邊看她。

「就在那邊第二棟三樓,不用送了。」她指了住處給他看,免得他要發揮騎士精神護送到家。

王明攏抬頭看去,在路燈照射下,一間問舊式公寓花樣百出,有的裝鐵窗,有的陽台外推布置成漂亮的窗台,有的種了伸出老遠的植物,有的還掛著沒有收進去的晾曬被子,還有一戶人家窗戶里有個人影正在拉上窗簾。

房子再舊,仍是遮風蔽雨的所在,都是夜歸人想回去的溫暖的家。

「Homesweethome」他有感而發。

傅佩珊听了,也抬頭看去。十一點了,很晚了,自己的住屋黑漆漆的,不可能有人開燈在等她,她早就習慣了,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今夜,或許是王明瀧的一句話,也或許是累積了安慰慧如的大量情緒,她心中感觸良多﹔又想到這幾年來,她一個人在台北孤軍奮斗,工作和感情有所得、有所失,說她不低潮、不灰心是騙人的﹔但她總是堅強地熬過去,隔天又是嘻嘻哈哈地繼續過日子。

幾戶鄰居依然亮著燈光,管他是在看電視或打電動,那交互照映的光影為黑夜的小巷增添亮度,彷佛為她指引一條回家的路。

她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感傷,心頭一酸,眼淚就掉了出來。

「擺擺啦。」她轉過臉,不願讓他看見,加快腳步走進巷子。

「傅佩珊!妳怎麼了?」他跑上前,驚問。

「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在掉眼淚?」他站定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曖喲!」她用力抹掉眼角濕潤,笑說︰「我淚腺發達嘛,打個哈欠,眼淚鼻涕就統統流出來了。」

「是嗎?」他俯下臉想看個仔細。「妳再打個哈欠給我看看。」

「神經病。」

「我好像說了什麼,妳就哭了?」他不死心,追根究抵問她,也問自己︰「我剛才講了什麼......是Homesweethome」

不說還好,一說她心頭又揪揪的,眼楮又濕了。

他這回看到了,親眼目睹她紅紅的眼眶緩緩地蓄滿了淚水。

「妳一個人住?想家了?」他著急地問。

「我三天兩頭就跟我爸媽打電話、skype,沒那麼想的,只是......」

「只是什麼?」

「你不要管啦,擺擺......」她掉下眼淚,轉身就走。

他不讓她走,而是托起她的下巴,以更好的角度審視他的傅副科長。他還是想探索她。這個女人既外放又體貼,既三八又敏感,有話要說卻又欲蓋彌彰﹔她並不神秘,但他還想知道得更多。

每天八、九個鐘頭的辦公室時間仍然不夠他去解析她,更何況他很快就要走了。

她的臉涼涼的,很柔細,很光滑,迎著那水水的憂郁目光,他下意識地伸指去抹她臉上的淚痕,即使他不明白為何會這麼做。

下一瞬間,他的手被她撥掉了。

「好癢。」她刻意抓了抓下巴,吼道︰「動手動腳的做什麼!」

「我只有動手,可沒有動腳。」他攤開兩手。

「回家去!」她揮手趕他。「好了,謝謝你送我回來,你也趕快回家了,明天見。」

她說完拔腿就跑﹔明知道他沒有追上來,還是像逃難似地狂奔,再以最快的速度開門、進門。

「傅副課長!晚安!」他高聲的喊著。

「噓!」她轉身,拿食指比在唇邊,凶惡地大聲噓他。

噓完後,她不敢看他,隨即關門,長長吐了一口氣。

她再模模臉,不知是臉皮在跳,還是手上脈搏在跳,總覺得半邊左頰震動的很厲害。

小王子無心之舉,她不必想太多。哼,說不定他很擅長模女生呢。

可為何,他看她的神情顯得慌張、不知所措,指頭就只是死板地貼在她臉上,不懂得在她「脆弱」的時候,趁機多模她、偷親她、吃她豆腐呢?

想到哪里去了!她敲敲腦袋,敲走超邪惡的念頭,再打個大哈欠。今天她累了,只管去睡吧,今夜一定有個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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