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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聖女 第二章.【入府為奴】

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日頭漸漸升到頭頂,肚子也叫得更響了,她卻不敢再停留在哪家鋪子前,免得教人以為踶來乞討的。

可是,她真的好餓啊……正想著,就見有兩個乞兒在一家包子鋪前乞討,而這包子鋪的老板人也不差,送了幾顆包子給乞兒們。

看來這城里的商家都頗具善心,想乞討一些食物果月復,應該是不成問題,可是……她實在是沒勇氣跟人乞討。

正躊躇,便見要到包子的兩個乞兒走過她身旁,其中一個驀地停下腳步,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乞兒看起來約莫十二、三歲,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太瘦,所以看起來年紀小,不過五官清秀,眸色黑亮有神,看起來極為聰穎。

她不禁微瞇起眼,懷疑這乞兒認識自己,正要啟口詢問時,卻見他和同伴嘀咕了一會兒,他的同伴便道︰「戲武,你瘋了不成,這是咱們今天的伙食,要是不趕緊帶回去給孟婆婆,只怕她又要生氣了。」

「可是若真……」

「你瞧她一身錦衣華服,看也知首是富貴人家,你拿包子要孝敬人家,說不定人家還嫌你的包子髒呢。」叫若真的乞兒,看起來一樣瘦弱,身子沒幾兩肉,可五官格外分明出色,說話老氣橫秋,然目光不善地瞪著她。

「我警告你,不要老是在外頭撿婆婆回家,咱們光要養活自己就不容易了。」

「可是,這婆婆的肚子叫得好響,我看她站在這兒很久了,她要是有家可歸,為什麼一直站在這里?」戲武的直覺告訴他,她肯定是個有家歸不得的婆婆,就像他六年前撿到的孟婆婆一樣。

「你……」若真翻著白眼,很想掐死他。

「婆婆,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雖然只是一間破屋子,可是至少可以擋風遮雨。」不管若真的反對,戲武已經啟口邀請。

她看著兩人,心疼著,卻又不知怎地突然想笑。

瞧,她落魄得要兩個小乞兒接濟她,可他倆明明就長得又瘦又小。

「我真的可以去嗎?」她問。

她一出聲,若真隨即瞪大眼。

「妖怪婆婆!長得那麼老,嗓音卻像娃兒!」

她眼角抽搐著。

「我不是妖怪,也不是婆婆。」她特別申明,她真的不是婆婆,因為她覺得自己走起路來很輕松自在,壓根不像路上迎面走過的婆婆那般老態龍鐘。

「不是婆婆為什麼頭發那麼白?」若真不死心地問。

「這……」這一問還真教她語塞難言,抿了抿嘴,她替自己辯駁,「只是白了點,其實我年紀很輕的。」應該……是這樣吧。

「再怎麼年輕,至少也是四十歲的大嬸了吧。」若真不死心地道。

「才不是。」拜托,大嬸?誰家的大嬸體態可以像她這般曼妙縴瘦?

「若真,她應該頂多是三十歲的大娘而已。」戲武自有一套折衷的想法。

「……沒有那麼老吧。」她不想當大娘,她認為自己還只是個小姑娘,只是頭發白得快了些。

「我覺得我應該只比你們大個幾歲。」

若真抽著眼皮和戲武對看一眼,只見戲武依舊不變初衷地道︰「大嬸也好,大娘也罷,妳要不要跟咱們一道走?」

「戲武……」若真額角的青筋顫著,真想要掐死他。

「好啊。」她笑道。

說真的,要真能有個落腳處是再好不過,否則她真不知道一旦天黑,她得要上哪窩著呢。

若真沒力地閉上眼,徑自走在前頭,懶得睬兩人到底有沒有跟上。

「啊……」她這才發現若真是真的很不歡迎她,而她要真是厚著臉皮去,不知道會不會……

「婆婆,不打緊,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沒惡意的。」戲武像是看穿她的躊躇,趕忙緩頰著。

「我不是婆婆。」對于這一點,她有著莫名的堅持。

「可我該怎麼穩呼妳?」

「呃……」怎麼每個問題都這麼難回答呀?她叫什麼名字?她問誰去。

「對了,我叫戲武,走在前頭的是若真,瞧,他放慢腳步了,就說他只是嘴壞但心里沒惡意。」

她抬眼望去,果真瞧見若真停下腳步,掃來一記目光,嘴里不知道喃喃自語著什麼,隨即又徑自往前走。

「妳呢?」他問。

她愣了下,還沒想出得替自己取什麼名字,只能垂眼看著腳尖,瞥見手上還拿著吃完的糖葫蘆梗,想了下,她便道︰「……葫蘆。」

雖說不滿意,但要她臨時替自己起名,能取得出來也不錯了,而且,葫蘆兩個字听起來……挺有福氣的。

「嘎?妳叫葫蘆?」

「是呀。」她笑瞇眼道。

戲武對上她初綻的笑靨,不禁微怔了下,低聲喃著,「明明是婆婆,怎麼笑起來卻像個小姑娘?」

「你說什麼?」

「沒事,葫蘆姊,咱們快走吧。」

「嗯。」

※※※※※※

他們從城南門而出,來到城郊外的一幢破茅屋前。一路上,她听戲武說著,他和若真並非兄弟,而是七年前烈陽城發生干旱,舉家遷移的路上,家人積勞成疾病故,于是兩人從烈陽一路乞討到將日城,也因為七年相處,教兩人情同手足。

「葫蘆姊,就是這兒。」

她抬眼望去,瞧見眼前是幢像是風吹會倒、雨下會塌的破茅屋,就連牆上都有補強過的痕跡,可盡管破舊不堪,但卻是他倆唯一可以遮風避雨之處。

「對了,咱們家里還有個孟婆婆,她就是真正的婆婆,六年前被我從街上撿回的,她的脾氣原本不好,但這幾年下來倒也收斂許多。」說著,他便輕推開門板,笑喊著,「孟婆婆,我回來了。」

「跪下!」

葫蘆還未踏進屋內,便听里頭傳來低斥聲。

「孟婆婆……我又做錯什麼了?」戲武彷佛早習慣她的斥責,臉上笑意不變。

「若真說,你又在街上撿了個祖宗回來供奉了。」

「孟婆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當初要不是我在街上遇見孟婆婆,我又怎會懂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道理?」戲武嘴巴甜,拐彎抹角地哄人。抬眼看向站在孟婆婆身旁的若真,便見他聳了聳肩。

戲武壓根不惱,只因他知道,若真是替他開路,省得沒說一聲地把人帶回家,卻被孟婆婆給轟出家門外。

「你就這張嘴象樣。」孟婆婆面有慍色,但從她的語氣不難听出,戲武的話听在她耳里極受用。

「所以呀,我又替咱們源了一寶。」戲武笑瞇眼,回頭朝葫蘆招著手。

「葫蘆姊,進來吧。」

乍听葫蘆兩個字,孟婆婆先是怔了下,然一瞧見來者,她整個人傻住了。

「妳好。」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葫蘆扯著笑,希望能消弭對方的不快。

「打擾了。」

孟婆婆眉頭皺得都快要打結了,好半晌才問︰「妳……打哪來的?」這容貌,這嗓音……這未免太古怪了?

「呃,我……」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棘手,慶幸的是,來時路上听戲武提起他們是一路從烈陽經過吞雲,再到尋陽進將日,所以——「我從尋陽來的。」

隨便挑個地方,應該算是有所交代了,對不。

「是嗎?那妳的家人呢?」

「都不在了。」反正都不記得了,就當作不在好了。

孟婆婆再仔仔細細地將她上下打量過。

「她也需要收留嗎?瞧她穿著打扮,怎麼看都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把她撿回來做什麼?」

「婆婆,我——」

「別叫我婆婆,我頭發還比妳黑。」孟婆婆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未竟的話。

她不禁無奈地垂下眼,說︰「我家道中落,如今連個落腳處都沒有,還請姊姊收留。」改口叫姊姊,真的教她好傷心,不過要是能因此哄得老人家開心人叫妹妹都可以。

孟婆婆瞅著她不語,像是在思索什麼,直到身旁刺人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抬眼。

「瞧我這什麼?這屋子又不是我的,我也不過是借宿罷了。」

「可是孟婆婆是家里的長輩,總得要先請示婆婆才成。」戲武笑咪咪道,卻彷佛早已猜到答案。

「隨便你,反正我管不著。」孟婆婆不甚在意地說,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補了一句,「她看起來身子還挺硬朗,上街找找有無工作,還有她那衣裳可以賣錢,記得價格要拉高,至少要賣個三兩銀子。」

「值三兩嗎?」若真睨了葫蘆一眼。

「至少三兩。」她可出身名門,對那身白底繡織綾羅絕不會看錯。

「可是她這年歲,上街找得到工作嗎?」說到工作,想在這將日城混口飯吃可沒那麼簡單,要不他怎會與戲武至今還在行乞。

一般少年郎在將日城里,原就找不到什麼象樣的工作,頂多是打雜,再不就是入府為奴,可他們年紀太輕,身形太瘦,人家還不肯收呢。

而對待女子,那就更嚴苛了。

年過二十沒出閣的姑娘,是不得拋頭露面工作的,只能入府為奴,但是要是年紀太大……誰會找個嬤嬤回家當奴?

「到客棧問問。」孟婆婆指點迷津。

總歸一句話,葫蘆終于找到安身之處,至于明天……那就明天再說吧。

※※※※※※

若真說的一點都沒錯,想在將日城混口飯吃,絕對不是件易事。

尤其,是她這年歲的姑娘。

她真的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大娘,更何況是個嬤嬤?

「嬤嬤,妳這年歲應該要在家中享福了,回去吧。」客棧掌櫃非常客氣地道。

葫蘆真的很氣餒,她的嗓音明明就是柔女敕的童音,可大伙都因為這頭白發,認定她根本就是個老婦,真是太虧了她。

唉,要不是臉上胎記遮住她的容貌,她看起來年歲也少些,也不會為求工作而四處踫壁。

走出客棧外,看看外頭人來人往,她不禁嘆氣。

要是找不到工作,豈不是真要被若真給看扁了?

可是……找不到工作是事實。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卻突地瞧見有不少人圍在一張告示前頭,她忍不住好奇地靠過去,可惜距離太遠,她實在看不清楚上頭到底寫著什麼。

所幸她還未開口詢問,便從身旁幾個人的對話聲中找到答案。

「衛家又要招奴了。」

「算了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半年一回嘛。」

「衛家可是王朝皇商,當然可以半年就將府里的下人給換過,而且不買終生契,時間一到就給一筆可觀的餉銀,這半年一到,衛家簡直成了寺廟,引得大批姑娘前去。」

「听說有人半年契一到,一見那餉銀太可觀,想要再續契,可衛當家卻壓根不肯。」

「衛當家自然不肯,他既會采取半年一次招奴的方法,那就代表他府里肯定有什麼秘密不肯讓人知道。」

「這衛家里有什麼秘密?」

「這個嘛……」

壓低的對話聲,隨著葫蘆走遠,被她拋在腦後。其實她本來想問那些人衛家在哪的,可是瞧他們聊得那麼愉快,她倒不好意思打擾了。

反正他們說會有一大批的姑娘前去,那她跟著去不就得了?

葫蘆的算盤打得可響了,跟著一些姑娘的腳步前往城東,果真遠遠的就瞧見一排人龍,儼然像是要上山進香似的。

她乖乖地跟著前頭的姑娘排著隊伍,安安靜靜地等著。

「不會吧,這婆婆也要應征奴婢?」

她听見有人低語,無奈地閉眼嘆口氣。別听別听,這全都是他人的無心話語。

「她以為衛當家是想要聘個姥姥不成?」有位姑娘掩嘴低笑著。

喔喔,有點過分了喔!怎能以貌取人咧?她只是頭發白了一點,事實上她身強體壯得很。

「妳們全都誤會了。」突然有抹嗓音非常具有同情心地殺出。

葫蘆微乎其微地揚笑。瞧,世間處處有溫情的嘛。

「不然呢?」

「瞧她那身補丁,看也知道她是要到衛家乞討的。」話落,人龍里隨即爆開陣陣訕笑聲,引得前頭側目。

葫蘆驀地張大眼。是可忍,熟不可忍!

這些姑娘家也未免太沒規矩了,竟這般取笑人。

她這衣裳雖有補丁,但可是干淨得很,她不過是要討份工作,竟被如此恥笑?!

可是真要她反駁……好麻煩,要是在這兒吵起來,對誰也沒好處,于是她努力地眼觀鼻,鼻觀心,靜心而處。

眼前真正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總沒道理倚靠戲武和若真養她,對不。

退一步海闊天空,沒有什麼好爭的。

于是她充耳不聞他人的訕笑,靜靜跟著隊伍往前,直至來到衛家總管面前。

衛家穿堂後是大片的石板廣場,到處可見綠林,遠處幽徑上正有迎春和各色杜鵑爭奇斗艷。

她站在大門外,直朝里頭望去,卻突地听見細微的聲響說道︰「別想插隊,到後頭排隊去。」

話落,听見了哎呀一聲,她回頭望去,就見一位姑娘被推倒在地。那姑娘長發扎成辮,身上有些髒污,感覺上像是家道中落的千金,然看她的五又得年歲似乎是大了些。

沒多細想,她上前扶起了那姑娘。

「妳不礙事吧?」

那姑娘起身,像是嫌棄地撥開她的手。

「我沒事。」她的態度淡漠,清美面容沾上塵土,看起來有幾分狼狽,然那與生俱來的高傲氣質,不允許太過低下的人靠近自己,可是目光卻不住地朝衛家里張望,面色有些難堪卻還有更多期盼。

葫蘆見狀,模模鼻子,覺得自己好像太多管閑事了,可是既然都插手了,那就——「妳和我一起排吧。」她沒什麼心眼地拉著她一道排。

「排什麼?」

「妳不是要到這兒找差事的?」葫蘆問得理所當然。

如果不是要找差事,干嘛直往里頭眼巴巴地瞧?

「我才不是……」

「走吧,往前走吧。」葫蘆不管後頭有人抗議,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踏進衛家。

而衛家總管就坐在石板廣場的小桌前,垂眼正寫著什麼,壓根也沒抬眼瞧她,教她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不過,這衛家總管不只是個姑娘,還好年輕呀,看起來大約只有雙十年華,面貌極為姣好,想不到竟已是一府總管了。

「叫什麼名字?」衛家總管輕聲問著,眉眼不抬。

「我叫葫蘆,尋陽人氏,原是來依親的,然而卻依親不成,知曉衛家只要半年契的奴,所以想要賺點盤纏回家。」她將之前在腦袋里演練過一次的說法快速說出,那小臉表情再誠懇不過,那語氣甚至透著哀求,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被她這把嗓音給軟化不可。

「……葫蘆?」衛家總管驀地抬眼,怔愕不已地看著她。

這名字和那把嗓音……教人久久轉不開目光。

「是。」葫蘆揚著笑,但那衛家總管臉色忽青忽白,變幻快速得教她模不著頭緒。唉,就知道名字不能亂取,可天曉得她那時候手中只有串糖葫蘆的梗,只好隨口這般稱喚著。

「……妳想要入府為奴?」

「是的,總管。」她趕忙道。

瞧那眼神,她就知道總管肯定是被她一頭白發給嚇住,是說……呃,怎麼總管現在的眼神似乎更驚詫了?

葫蘆以為那衛家總管真把她當成姥姥,趕忙解釋,「其實我只是頭發白了,但實際上我今年只有十六歲。」

衛家總管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過一遍,暗笑自己的想法太過荒唐,隨即抬眼問她,「……妳真能干粗活?」

「我可以的!總管大人,舉凡是要挑柴打水洗衣灑掃全都難不了我。」就怕不被選用,她用麼謊都扯得出口。

衛家總管直睇看她那雙蔥白如玉的手,心里不信要是她真干慣了粗活,這雙手也未免保義太得當了。這人……

「如霜。」

正垂睫忖度時,听見一抹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教衛家總管抬眼望去,在見到葫蘆身後的人時,驀地站起身,「表小姐?」

「……表哥在嗎?」顏芩面色難堪的垂著臉問。

「爺正在府中。」如霜瞧她一身狼狽,隨即開口道︰「還不趕緊請表小姐到大廳等候,差人通知爺一聲。」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聞言,盡管不識得她是誰,也趕忙向前迎著她往大廳。

這一幕教葫蘆傻了眼。哎呀……這下糟了,原來人家不是要當奴,而是和這府里主子有親戚關系的,難怪那氣質就和尋常姑娘不同。

是說……她把主子當奴,會不會影響她得到這份工作?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如霜收回落在顏芩背影上的目光,眸光銳利如刃地看了葫蘆一眼,隨即宣布要府內丫鬟請排在後頭的姑娘們離開。

後頭爆開陣陣遺憾的嘆息聲,葫蘆則是直盯著收拾桌面筆墨紙張的如霜,相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得到這份工作。

如霜一切收拾妥當後,赫然發現她就站在身側,不由得問道︰「妳還待在這里做什麼?」

「咦?」這口氣,難道說……「總管大人,我真的可以干活的,妳相信我,求妳幫幫忙了。」

太陽都快下山了,她真的不想回家吃閑飯。她明明就身強體壯,沒道理找不到工作的!

「葫蘆姑娘,府里的丫鬟缺額已經……」

「如霜!」

如霜話未盡,身後揚起細軟的嗓音,接著一抹柔白的小小身影隨即撲到她的腳邊。

「爹爹呢?」

如霜面有難色,蹲又是笑又是哄著,「小姐,爺正在書房忙著呢,方才還有客人上門拜訪,爺是抽不出身的,小姐不如先回西廂用膳。」

「不要,爹爹不陪我吃,我就不吃。」巴掌大的小臉,五官深邃精致,可以想見長大之後必定是個美人兒,可現在她小臉皺得像顆小包子似的,淚水在眸底打轉著,小嘴抿得快要消失不見,看起來逗趣極了。

那模教葫蘆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笑聲引起衛家小千金的注意,抬眼與她對上眼。

「妳是誰?」

如霜見狀,本要葫蘆先離開,豈料她卻是蹲,輕捱著小姐的臉。

「多漂亮的小臉,皺得都丑了。」

衛玲瓏直瞅著她,像是有些意外她踫觸自己,隨即朝如霜問著,「她是府里的丫鬟嗎?」

「小姐,她不是。」

如霜的回答,如刀般剮進葫蘆的心底。

唉,結果與她想象的一般,待會回去她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戲武和若真了。

「那就讓她是。」衛玲瓏話一出口,隨即抓著葫蘆的手。

胡蘆意外地看看她,直覺得這小手好軟好暖。

「小姐……」如霜面有難色地道。

「我不管,我要她留下陪我吃飯。」小嘴抿得死緊,小手緊握著葫蘆的。

「我不要再一個人吃飯了。」

那說法彷佛她被冷落許久,沒有爹疼娘愛的,教葫蘆不舍極了。

「小姐……」如霜看向葫蘆,良久,無奈地嘆口氣。

「既然小姐這麼堅持,那就這麼做吧。」

她的答允,終于教衛玲瓏展開笑靨,親熱地拉著葫蘆,說︰「走,妳陪我吃飯去。」

葫蘆被拉著走,只見如霜眸色微冷地看著自己,隨即又招來丫鬟低語幾聲。

唉,她只是頭發白了點,又不代表她是壞人,犯得著用那種眼光看她嗎?

※※※※※※

衛家大廳。

「顏芩,妳不要緊吧?」

原本局促不安的佝僂身影,在听見那淡漠卻又隱含關注的話語後,高懸的心終于安下,回頭,泫然欲泣地注視著來者。

「表哥……」那梨花帶淚的神情,我見猶憐。

「盧家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衛凡神色淡漠,卻多了更多無奈。

「表妹既然來了,那就安心待下吧。」

「多謝表哥。」她一副萬般感謝,淚流不止的模樣。

「打理西廂旁芙蓉居,讓表小姐先行梳洗。」他淡聲吩咐著,丫鬟立刻應答,不敢怠慢,只因那芙蓉居可不是隨便人能入住的,于是將顏芩視為上賓招呼著。

走過衛凡身旁時,顏嶺矜持又感恩地睨了一眼,隨即垂著臻首跟著丫鬟而去。

衛凡淡睨一眼,心里已有計算。

「爺,讓表小姐住進芙蓉居,這……」御門忍不住出口問著。

要是尋常賓客,西廂的客房便已夠用,不至于要人持地打理已逝老夫人住過的芙蓉居。

「我的心思,你要是猜得中,不知道該有多好。」衛凡煞有其事地嘆道。

顏芩離開盧家,那是因為他派人牽了條買賣給急于在盧家建功的顏芩,再翻手買空賣空,讓顏芩替盧家虛擲了八百兩,會被趕出府,不過是剛好而已。依顏芩高傲的性子,絕計不會回顏家,而選擇投靠他,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盼他施溫情,讓她能夠得個小妾之名安身;二則是……身為盧家探子扮可憐,而她的舉措已經讓他知道,她選擇的是哪一條路。

那麼,他會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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