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休夫 第八章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沈御這一去音訊全無,眼看三天期限已經到了,嚴若沁的心情也漸漸由焦躁歸于平靜,最終化成淡淡的失落感,既然休夫,她就該對他死心,不再有所猶豫。可是虹兒似乎不這麼想,她還抱著一絲絲希望的引頸張望,總盼著日落之前能夠有好消息傳來。
「虹兒,你別走來走去,晃得我頭昏腦脹。」郁悶的時候,嚴若沁最喜歡借由畫荷轉移思緒,勾勒著一朵又一朵嬌弱而堅強的荷花,仿佛同時能讓她鎖定下來。不過今天,她怎麼畫都不對勁,這肯定是虹兒的錯,因為她在一旁轉個不停,吵得她沒法子靜下心。
「喔!」虹兒雖然安定的在蒲席上坐下,可是沒一會兒,又忍不住站起身,賊頭賊腦的道︰「小姐,我想到外頭瞧瞧。」
「瞧什麼?」
「呃……我听說城里今兒個有個……。拋繡球招親,全城的人都跑去湊熱鬧,我也想去看看。」
「那我也跟去瞧瞧。」她還沒見過拋繡球招親,想必挺有趣,奇的是,還挑在這個時候,再過一個時辰,天色就暗了,這麼拋繡球不是很麻煩?
「嗄?」
「我不能去嗎?」
「不是不是!只是……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這萬一繡球被我撿到,那可怎麼辦?」眼楮左飄右飄,虹兒心虛的不敢看嚴若沁。老天爺,她干啥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上茅坑拉屎什麼的,都比這個拋繡球招親來得妥當吧!
「還能怎樣?」嚴若沁好笑的睨了她一眼,「當然不能算數,得再重拋一次繡球,否則,難不成叫人家姑娘嫁給你啊!」
「不要不要!」虹兒急急的搖搖頭,好像真撿到繡球似的。
「那你還怕什麼,我們走啊!」
「呃……小姐,我突然有點頭疼……哎唷喂呀!」裝模作樣也要有那副樣子,虹兒趕緊柔著太陽袕。
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她熱心的一笑,「好像很嚴重,來,我幫你。」
「不不不,小姐使不得,我……」
眼看就要辦不下去了,幸好救星出現。
「沁兒!」江夫人笑盈盈的走進來,「克峻剛剛捎來消息,他已經說服你爹了,不管你做何決定,他們都站在你這邊,你隨時可以回家。」
微微恍了一下神,嚴若沁怞動嘴角,僵硬的一笑,「是嗎?」
「沁兒,姨娘真希望你一直待在這兒跟我做伴,可是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家,你想回家就說一聲,我讓子浩護送你回去。」
「姨娘,沁兒給你添麻煩了。」
「你若能給姨娘添麻煩,姨娘還求不得呢!」
「姨娘,那沁兒就留在這里多陪你一些日子好嗎?」
她承認自個兒沒出息,可以回洛陽了,卻反而沒有勇氣回去,因為那兒會讓她不斷的想著沈御。
「當然好,不過,」江夫人面色忽然轉為嚴肅,口氣卻極盡溫柔,「姨娘實在舍不得傷你的心,可是姨娘還是得跟你說句話,放棄了,別再執迷不悟。」
心兒一擰,微微的痛楚在胸口蔓延開來,她卻得佯裝沒事兒,不明就里的問︰「姨娘,你在說什麼?」
「姨娘和沈御說的話,虹兒一定都告訴你了吧?」
頓了一下,她還是老老實實的不回避,「虹兒是說了,可那又如何?」
「今兒個已經是第三天,他還沒給姨娘答復,肯定已經放棄了。你也一樣,好好過自個兒的日子,別再惦記著他。」
嚴若沁故作瀟灑一笑,「姨娘,是我自個兒把他休了,怎麼還會惦記著他?」
「沁兒,你若真能夠對他死心是最好。」
「姨娘,對不起,讓你為我躁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傻丫頭,姨娘是心疼你,不希望你再為難自己。」
「我知道。」
「對了,克峻還有一封家書給你。」江夫人接過丫頭手上的木盒子,取出摺放在里頭的縑帛。
攤開縑帛,嚴若沁頓時一怔,這……
「怎麼了?克峻說了什麼?」江夫人憂心的看著緊蹙眉頭的她。
暫時擱下心里的疑惑,嚴若沁細細閱來,大哥是偷偷告訴自己一件事她和沈御除了打從在娘始便指月復為婚外,十年前更有一場巧遇,那時沈御便決定呵寵她一輩子。這些日子以來,她所接到的情詩,都是他送的,還有,大哥送給她的珠寶首飾全是代替沈御轉達。
「沁兒,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家里頭出了什麼事?」
她呆滯的搖搖頭。
「那是什麼事?」
失魂落魄,她心不在焉的道︰「沒、沒什麼,只是閑話家常。」
明知有事,江夫人卻體貼的不想強人所難,「姨娘不打擾你了,你歇會兒,待會兒晚膳過後,你陪姨娘下盤棋好嗎?」
「嗯。」送走了江夫人,嚴若沁忍不住把信又看了一遍。現在她終于明白了,為何洞房花燭夜,沈御對她臉上的胎記一點也不好奇,還有,她對他會有那麼莫名的熟悉感,因為他們早在十年前就相遇了。只是當初,她為何會遇見他?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該死!她怎麼會忘了呢?
「小姐,大少爺到底說了什麼?」看到小姐一下子微笑,一下子皺眉頭皺得死緊,虹兒實在壓抑不住滿肚子的好奇。
小心翼翼的收起縑帛,嚴若沁偏頭看著她,帶著開玩笑的口吻道︰「大哥在幫姑爺說情。」
「大少爺怎麼可以為那種人說話?姑爺無情無義,太令虹兒失望了。」虹兒氣乎乎的直跺著腳,她是那麼相信站爺說的話,他心里頭只有小姐,結果呢?她真是錯看姑爺了。
「不,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她或許不明白十年前是出于何種理由,讓他立下誓言守候她一輩子,但他對她的疼惜絕非虛情假意。
睜大眼楮,虹兒像見到怪物似的瞪著她。
「我相信一定有什麼事耽誤了他,他遲早會來。」
「小姐,你……還好嗎?」虹兒憂心忡忡的蹙著眉,慘了慘了!小姐肯定是刺激太深,腦袋瓜子壞了。
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嚴若沁好笑的賞了她一記白眼,「我很好。」
「那你還相信姑爺他……」
「虹兒,時候到了你就會明白。」
「是哦!」她不以為然的哼一聲。
「我不跟你說了。」多說無益啊!
虹兒撒嬌的勾住她的手臂,「小姐,虹兒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懂,你別替我擔心,不管如何,我都會好好的。」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隔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闋兮。一日不見,如三月今!
陪江夫下了盤棋,拒絕虹兒的伺候,嚴若沁意興闌珊的走回房里,等待的日子是最難熬,尤其那種不明確的等待更令人焦慮,每時每刻都徘徊在期待與失望之間,苦不堪言。可是她還是深信,等待絕不會落空。看到床上的羊皮函,嚴若沁全身一顫,不自覺的加快腳步,上前拾起羊皮函,解下絲帶打了開來,上頭依舊有首詩,還有簡簡單單的幾字︰
思卿、念卿,生生不悔。
這是她熟悉的字跡,一直以來被她誤認為出自大哥之手,如果不是大哥的那一封家書,她可能還不知道這些一年來,一直默默在呵護她的竟然另有其人,更意想不到的是,此人會是沈御!
就在這時,她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雖然很輕,可是她听見了,而且非常肯定是他……
「每逢月圓之日,送情詩給我的人原來是你。」她緩緩的轉過身,果然看到他,他憔悴了不少,可是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楮卻灼熱有神。
沈御沒有回答。
「你為何這麼做?」即使她一直認定這是大哥所為,但每一次見到羊皮函,她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動,知道自己被默默的憐惜疼愛,遠比任何言語的鼓舞更令人覺得可貴。
「我們相遇在十五,當時你看起來好小好小,愛哭又不想被人瞧見的模樣,我見了好不舍、好心疼,就向老天爺許下誓言,我以後要照顧你,再也不讓你掉一滴眼淚。」
「我既然不想被人瞧見,又怎麼會讓你瞧見?」
「你相信嗎?這是上蒼的安排,她讓我無意間找到了你這個又愛哭、又倔強的荷花仙子。」
「我……我才不愛哭呢!」
「對,你不愛哭,你只是忍不住哭。」
這還不是一樣嗎?嚴若沁不服氣的嘟著嘴。
「沁兒,我不承認休書上的罪狀,我並非無心,也不曾欺心,更不容許自己傷你的心,所以我不準你休夫。」
踟躇了半晌,她終于坦然道來,「我可不像大娘,能夠容許其他的女人跟自個兒共有一個夫君。」
「你誤會爹,更誤會我了。」
「我哪兒誤會了?」
「爹會娶二娘是可憐她,二娘是個孤女,從小就失去父母,她娘臨死之前把她托付給自個兒的弟弟,可是舅母苛薄,不甘心家里多一個人要養,總是把粗重的活兒丟給她;有一天,她在河邊昏倒,正巧被路過的爹給救了,爹在得知她的遭遇之後,為了幫二娘擺月兌她舅母的欺凌,迎娶她當二房,不過也言明二娘將來若遇到知心人,可以離開沈家另嫁。
「至于爹會娶三娘也是因為可憐她,三娘及笄之後就被她爹娘賣到妓院,可能是長相平凡,不止飽受技院里面的姐妹欺負,還得受那些大爺們的氣,有一天,爹上妓院赴宴,巧見三娘被一個官爺打得半死,爹憐憫她的處境,便替她贖身,原本是想拿銀子給她重新生活,可是三娘堅持要跟著爹,不求名分,只為了報恩,爹便迎娶她當三房,不過她跟二娘一樣,隨時可以離開另外嫁人。」
「原來如此;難怪她們情同姐妹。」
「就是因為娘待二娘、三娘像自個兒的親姐妹一樣,雖然爹和二娘、三娘沒有夫妻之實,可是她們也一直沒想過要離開沈府,另外嫁人。」
「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了。」
「你誤會爹倒是不重要,可是我就不一樣了。」
「你……你怎樣?」
「我和醉春樓的雲姑娘一點夫系也沒有,我只是代替好兄弟為她贖身。」
「哦?」嚴若沁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這件事,我慢慢會向你說明白。」走到她的面前,沈御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沁兒,我今晚是來帶你走,除非,你不願意等我們回到荷風小築再洞房,希望我依著姨娘的意思。」
「你……我……我才稀罕你要不要跟我洞房!」她又差又窘的低下頭。
靠向她的耳邊,他小小聲的說︰「原來我的荷花仙子不只愛哭,還喜歡說違心之論。」
「你……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哦!」
「你不理我,我們怎麼生女圭女圭?」
「你……討厭!」嚴若沁羞惱的掄起拳頭捶打他的胸膛,不過她的粉拳落在他的身上;倒像在撒嬌似的。
「我們該上路了,等離開這兒之後,你愛怎麼打我都沒關系。」
「我……我不能丟下虹兒不管。」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魏逍會先把虹兒送回洛陽。我們一路上慢慢游山玩水。成了親之後,我就是因為沒能陪伴著你,才會讓你有那麼多誤解,我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
「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個兒沒用。」她若能對自己多那麼點信心,也許就不會鬧到今日的地步。
「胡說,你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人。」沈御深情的將她摟進懷里,「不過,可不準再休夫,不準自做主張把我讓給其他的女人,知道嗎?」
「嗯,將來不管遇到何種難關,我絕不再輕言放棄。」
「我們來勾勾手。」他孩子氣的伸出手。
「勾勾手。」嚴若沁欣然印下自己的承諾。
☆☆☆
原來,這就是幸福可以陪伴在心愛的人身邊,一起迎接日出和日落,一起領略大地之美。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心里頭都還沒準備好,他們離洛陽就剩不到半天的腳程,也就是過了今夜,明幾個午時他們就要進入洛陽城了。
說不出是喜還是憂,嚴若沁躺在床上,卻沒法子閉上眼楮,洛陽是她的家鄉、她最思念的地方,卻也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悄悄的坐起身,她小心翼翼的越過沈御下了床,穿上外衣,打開房門走出去。
月亮被烏雲給遮了大半,叫人不自禁的蒙上晦暗忐忑的愁緒。
「明兒個我們就可以回到洛陽了。」沈御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為她披上一件御寒的披風。
「對不起,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你睡不著,我又怎麼睡得著呢?」從身後抱住她,他偏著頭,狀似輕松的問︰「是不是在想明天回到洛陽的事?」
「離開洛陽這麼久,不知那兒的人事景物是否全變了。」
「你在擔心?」
「我為何擔心?」她調皮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被休的可是你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哦!」
長聲一嘆,他苦著一張臉,「是啊,淪為洛陽城笑柄的可是我沈御,應該擔心的當然也是我嘍!不過,我想明白了,這嘴生在人家的臉上,我管得了一個,可管不住所有的人,他們喜歡說什麼,就由著他們,我如此聰明,又怎會傻得把他們的話擱在心上,你說是不是?」
「有道理。」嚴若沁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卻為他的細心體貼感動得眼角微微淌下淚珠。
「可是,也不能白白任他們說閑話,你同意嗎?」
「嗯。」忙著偷擦眼淚,她無暇細想他在說什麼。
「我已經想到一個好主意,明兒個進城之前,我要先準備一大袋的小石子,如果誰說了讓我听得不順耳的話,我就賞他一顆小石子吃,我相信,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胡說八道。」
「嗯……慢著,你說什麼?」
「我說,哪個家伙敢亂說話,我就拿石頭堵他的嘴巴。」
「你別亂來!」她急得轉身面對他。
沈御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笑著道︰「荷花仙子是個愛哭鬼。」
心湖微微一顫,她腦海瞬間閃過幾幕童年影像,曾經,他好像也這麼笑話她……
「我不喜歡你哭,卻老是惹你哭。」
「我……是沙子跑進眼楮,害眼淚不听使喚,我才沒有哭。」
「沙子也跑進我眼里,怎麼我不會掉眼淚?」
「我……這我怎麼知道?」
眉毛一挑,他戲化的點點她的鼻子,「我以為你會告訴我,跑進你眼里的沙子比較厲害呢!」
「好啊,你取笑我,」噘著嘴,她嬌嗔的睨了他一眼。
「沁兒!」神情倏然一正,沈御不客許她再逃避,「不要在我面前掩飾自己,我可以承擔你的憂愁,也可以分享你的喜樂,我是你的夫君。」
她激動的投進他的懷抱,「我不在乎洛陽城的百姓如何嫌棄我,可是,我真的不願意見到自己令你難堪。」
「我從來不覺得難堪,我只是為你心疼,因為他們不懂你的美、你的好。」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嗎?」
「我只在乎你。」
「這就夠了,我已經沒什麼好畏懼。」
「夜深了。外頭露水重,很容易著涼的,進去吧!」說著,他抱起她走回溫暖的房內。
☆☆☆
數月的別離,顯然還是無法改變洛陽城的老百姓,他們依然喜歡說長道短,當然一瞧見嚴若沁更是不可能閉上嘴巴,不過指指點點的內容全變了,她不再是「丑八怪」,而是一位「奇女子」,顯然她的休夫之舉令人刮目相看,沈御親自迎接她回家更是成了一則傳奇,他們實在是太小看她了。
從小到大,嚴若沁怎麼也沒想到自個兒會有這麼威風的一天,不過,她早已學會不在乎別人的言語,是褒又如何?言語好比隨風而散的炊煙,終究不會長久存在,當然也不必耿耿于懷。
這一刻,她終于走出洛陽城的百姓帶給她的桎梏。
不過,她完全沒想到更令她震撼的事情還在後頭,當她踏進沈府,所有的人都熱情的守在大門迎接她。
「小姐,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虹兒激動的抱住嚴若沁,她從沒跟小姐分開過這麼久,整整一個月耶!不過,才一個轉眼,她就被三個夫人捧到旁邊納涼。
「沁兒,你這個傻孩子,受了氣怎麼不告訴大娘?有大娘在,沒有人可以動你一根寒毛。」
「沒有大娘也有二娘,誰敢欺負你,二娘就跟他沒完沒了。」
「三娘也是,三娘就喜歡你當我的媳婦兒,其他的女人都不準!」
她這三位婆婆實在是很與眾不同,明明是她休夫,她們卻搞得好像沈御休妻,這該讓她覺得安慰,還是好笑呢?
「沁兒,我們已決定再派一個丫頭幫虹兒一起伺候你。」大夫人笑盈盈的表示。
「這麼一來,我們也不必擔心你受了委屈不說。」二夫人接著補充說明。
「還有,遇了什麼困難,也可以多一個人給你出主意啊!」三夫人也忙不迭的湊上一腳。
「不下不,用不著這麼麻煩。」嚴若沁連忙拒絕她們的好意,老天啊,虹兒已經夠聒噪了,再來一個,她怎麼吃得消?
「怎麼會麻煩呢?不過是撥個丫頭到荷風小築伺候你。」
「這丫頭我們可是特別教過了,根本用不著你費心。」
「就是咩,再說她也是在虹兒手下听吩咐行事,哪用得著你來傷神。」
三個夫人一個一句,嚴若沁愈听愈頭疼,一個經過特別教的丫頭會是什麼模樣,她太清楚了,想當初,虹兒就是經過娘親千挑萬選、精心教出來的丫頭,再來一個,她實在有些敬謝不敏。
見三個娘似乎沒完沒了,沈御終于按捺不住的道︰「娘、二娘、三娘,這事不急,明幾個再說。」
他的出聲顯然提醒眾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伙兒突然笑得很神秘。
「哎呀!我們實在糊涂得很,一高興,都忘了你們一路顛簸,這會兒想必是累壞了,應該好好……睡上一覺。」大夫人努力保持她高貴的形象,可是實在是太開心了,那種想笑卻不能笑的樣子像臉部怞筋似的。
「對對對,明幾個我們絕不會去打擾你們,你們盡情的……養足精神。」二天人可是毫不修飾,愈笑愈曖昧。
「就是就是,這樣我們才好早一點抱……不是不是,我們就可以跟沁兒好好聊聊她在外頭的這些日子。」三夫人不好意思的掩嘴一笑,差一點就說溜嘴。
嚴若沁一臉疑惑的蹙起眉頭,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沁兒,你該回房歇會兒。」不讓她有多余的時間細想,沈御執起她的手直奔荷風小築。
☆☆☆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嚴若沁的疑惑終于獲得解答,原來,今兒個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從太原歸來,我就計劃好三天後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沒想到竟然延誤了近四個月,早知道,我也別瞞著你。」
她想起來了,那天他好神秘,叫她等他三天,可當時她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完全沒預料到……上蒼真懂得作弄人,如果她願意給他三天的時間,說不定就沒有休夫之舉。可話說回來,若非如此,自己又怎會得知他的深情?
「來。」沈御拉著她來到案前,拿起放在上頭的匏爵——由匏瓜剖分為二,再以線連柄端、合之為一器,用以盛酒,讓新婚夫妻共飲。
「我知道你不勝酒力,所以成親那一天,不敢跟你行合丞己之禮,可是我想,我們既是夫妻,夫妻一體,同尊卑,相親不相離,這酒理當要喝的。」
羞答答的握住其中一個半邊的瓜,他倆深情的看著對方,把的內的酒緩緩飲進口,那酒雖然有點苦,他們的心卻甜甜蜜蜜。
放下匏爵,嚴若沁的心——通——通狂跳起來,不知道是酒的關系,還是害羞使然,她兩頰紅得像天邊的彩霞,叫人轉不開目光。
「沁兒,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
「我……我怎麼知道。」這一刻來了,她反而慌得想逃。
「好多次,我忍不住想讓你真正屬于我,可是,為了讓你先習慣我,我只好逼自己等,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她終于明白了,這就是他遲遲不肯圓房的用意。
沈御的唇悄悄貼近她的耳際,他灼熱的輕聲呢喃,「我終于等到你了,我的荷花仙子。」
「御郎……」呼吸愈來愈急促,她不知所措的閉上眼楮,實在不敢說出此刻的惶恐和不安。
「別怕,一切有我在。」他滾燙的唇舌由耳邊轉向她的嘴,貪取她口中甜美的蜜津,與她的唇舌緊密糾纏。
雖然全身不住的顫抖,他的保證卻漸漸撫平她的害怕,她不再遲疑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應他愈來愈饑渴的索求。
衣服一件件的掉落在地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時被他抱上床,此時此刻,她只感覺到他的唇舌和手指在她身上挑起的歡愉,她的身體因為他的狂野撩撥而痙攣。
「啊……」在喜悅和痛苦之中,她和他終于成為真正的夫妻,從今爾後,不僅相屬,更要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