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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婢 第五章

第三章

他這是在干麼?誰要他提著燈籠,像背後靈似的跟在她身後?他真想送她回家?

不必了吧?她不是趙家小姐,毫無保護的價值。

走著走著,盛小冬停下腳步,轉過身。

「邊絕少爺,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

邊絕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相信我,我如果現在回去,婆婆一定要嘮叨我一頓。」

原來他是擔心被王婆婆嘮叨,才會提著燈籠走在她身後。

話說回來,是主子身分的他,竟然那麼听從一個老嬤嬤的話?

不過既然非他本意,他實在無須勉強。

「我不想麻煩你。」

「不麻煩,我當是散步,活動筋骨。」

「可是你不是深居簡出,難得出門露臉嗎?真的不必為了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婢出來拋頭露面。」

「我不出門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他自嘲地說︰「但在這樣的夜里,我能嚇到誰?」

听他這麼說,盛小冬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你沒那麼可怕。」

「喔?」他挑眉一笑,「剛才是誰嚇得哇哇大叫,還跌在地上不斷求饒?」

她羞得臉一熱,急忙辯駁,「那是你說要吃我呀!」

「我真像會吃人的樣子?」他笑意一斂。

她怯怯的上下打量他,「是不像,不過我到黃石城的這兩年,听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所以才會有那種反應。」

「都是些可怕的事吧?」

她不明顯的點點頭,疑怯的試探著。「那些事……是真的嗎?」

邊絕沒有說話,他不想提那些事,尤其是斷臂之事,他曾發過誓,那個秘密將會隨著他入土。

他跨出步伐,掠過她身側,「再不走,天要亮了。」

盛小冬怔了一下,兩只腳不自覺動了起來,跟隨在他後面。

她感覺他不想提那些關于他的傳聞,為什麼呢?如果傳聞是假,為何他不解釋澄清?

「你家小姐與人打賭,為什麼自己不來?」他轉開話題。

她沉默,他是不是很希望來的是她家小姐?以為她是趙雲霓,他該不會有點高興吧?

雖是鮮少出門,但他一定听說過小姐的事,小姐是寶慶當鋪老板的獨生女,有著閉月羞花之貌,城里許多公子們都對她十分傾心,難道他也……

不知怎地,想到他可能喜歡小姐她竟有點生氣。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她不自覺的嘟起嘴,小聲咕噥著。

他微怔,轉頭睇著她,「你在生什麼氣?」

「咦?」她猛地一震,驚覺到自己的反應。

是啊,她生什麼氣?

一路上,邊絕沒再說什麼話,他向來是個寡言的人,她大概是這幾年來除了王婆婆之外,他說過最多話的人了。

他不想跟別人有太多的牽扯,而她,應該也不會再跟他有什麼關系。

終于,他將她送抵趙府的側門外。

「有人幫你開門嗎?」

「有。」她說。

「那好,我走了。」說罷,他轉身便走開。

盛小冬在門外學著貓叫,這是她跟美良的暗號,美良雖然小她兩歲,卻跟在陳嬤嬤身邊已經快十年。

她們兩人同房,感情極好,側門旁緊鄰著下人的房間,美良會听見她的聲音。

果然才一會兒,她便听見了腳步聲。

在等美良開門的同時,盛小冬感覺到背後有兩道視線,她下意識回頭尋找,赫然發現不遠處的樹後有個人。

只見那人微探出頭來,竟是邊絕。

他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何還躲在樹後看著她?難道他是想確定她安全的進到宅子里,所以才留下?想到這兒,她的胸口淌過一股暖流。

「小冬姊姊,」側門打開,美良探出頭來,「東西找到了嗎?」

「嗯。」她點頭。

「太好了。」美良替她高興,忙催促道︰「快進來吧。」

盛小冬走進門里,在掩上門前的那一刻,她再往那棵樹的方向看去,邊絕已經不在那兒了。

「那個人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她喃喃自語。

美良沒听清楚她的話,疑惑地問︰「小冬姊姊,你說誰可怕啊?」

她搖搖頭,「沒什麼。」她拉著美良的手,「咱們快去歇下吧,一早還要干活兒呢。」

隔天一早,盛小冬就將墜子送到趙雲霓房里。

趙雲霓跳下床,興奮的接過她手上的手絹,但當她攤開手絹,看見擱在里面的白玉觀音墜子時,臉色丕變。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瞪大眼楮,驚怒的看著小冬,「你這沒用的廢物!」

盛小冬茫然的看著她,「小姐?」

她都已經將白玉觀音墜子拿回來了,為何小姐還要罵她是沒用的廢物?

「你自己看看!」趙雲霓將手絹往桌上一擱。

她湊前一看,登時一驚。「怎……怎麼會這樣?」

白玉觀音斷頭了。怎麼會?為什麼?

邊絕將墜子交還給她時曾讓她看過,當時墜子明明是完好無缺的呀。

「難道……」突然,她想起自己被邊絕嚇得跌坐在地的事情,墜子該不會就是在那個時候損壞的吧?

「這是我娘的嫁妝,你讓我怎麼把這斷頭的觀音墜子擺回她的櫃子里去?」

「小姐,小冬……」她也慌了急了。

這白玉觀音墜子何其珍貴,絕不是她一個小小奴婢負擔得起的,要是夫人追究起來,她恐怕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是故意的嗎?」趙雲霓氣沖沖的瞪著她,「你是存心要讓我日子難過嗎?」

「小姐,不是這樣的!」

「你這笨蛋!」趙雲霓氣惱又害怕,「看你拿什麼來賠?我娘不會放過你的!慘了,要是讓我娘知道,連我都……」

「小姐,那頭能黏回去嗎?」盛小冬怯怯的問。

「黏回去?」趙雲霓氣惱的瞪著她,「怎麼可能?你的腦袋進水了嗎?」

就在這時,房外傳來趙夫人跟陳嬤嬤的聲音——

「雲霓一大清早就在發什麼脾氣啊?」

「老奴也不清楚……」

听見兩人的聲音,趙雲霓與盛小冬互視一眼,神情緊張。

看著桌上那斷頭的墜子,兩人都不知所措,就在她們怔愣的時候,趙夫人跟陳嬤嬤已經進來了。

情急之下,盛小冬立刻抓起桌上的手絹跟墜子往袖子里一藏,但此舉已讓眼尖的趙夫人瞧見。

她走向前,看看神情驚慌不安的兩人,語氣有點嚴厲地問︰「怎麼了?」

趙雲霓故作沒事,「沒……沒事啊。」

「沒事?」趙夫人凌厲的目光移向低頭不語的盛小冬,「小冬,你藏了什麼在袖子里?」

盛小冬渾身一震,猛然抬頭,目露驚惶。

趙夫人治家嚴厲,個性高傲,對僕役奴婢們難得給好臉色,相較之下,趙老爺就和顏悅色多了。

不過,這個家里所有大小事情全是趙夫人說了算,趙老爺不過是個負責賺錢的男人。

「還不拿出來?」趙夫人語帶命令。

她急得滿臉漲紅,「夫人,小冬沒藏什麼。」

「還想騙我?」趙夫人目光一凝,「難道要我搜你的身嗎?拿來!」

陳嬤嬤在一旁看著也急,但連幫腔都不能,更別說是幫忙了。

「小冬,你、你沒听見我娘的話嗎?快拿出來呀!」

趙雲霓平時雖嬌縱刁蠻,可也是很怕娘親的,此時此刻,只要火不往自己頭上燒,什麼過河拆橋、沒良心的事情她都能做。

听見她這麼說,盛小冬心里已十分明白。

這事,小姐要她扛下來,而她推不掉也逃不了。

這就是她身為奴婢的命,在這兒,她只是條砧板上的魚,就算拼了命的掙扎,最終還是難逃任人宰割的命運。

于是,她將手伸進袖里,拿出手絹跟白玉墜子。

趙夫人取過一看,臉色立刻一沉。

「這是怎麼一回事?」看著自己的嫁妝變成如此模樣,她眼底竄燃著怒焰,惡狠狠的瞪視著盛小冬。

「這……」她不知如何解釋。

「娘,都怪小冬。」趙雲霓為求自保,趨前告狀,「是小冬把您心愛的觀音墜子摔壞的。」

听見她這麼說,盛小冬跟陳嬤嬤都是一震。

不讓陳嬤嬤解釋,也不讓盛小冬辯駁,她又搶著說話,「她說要看,我就借她看,沒想到她笨手笨腳又粗心大意,竟讓墜子掉在地上。」

「什麼?!」趙夫人氣急敗壞,也忘了問為何白玉觀音墜子會從自己的櫃子里跑到女兒手上,怒氣沖沖的質問,「你這賤丫頭,居然敢把我珍藏的觀音墜子摔到斷頭?」

趙夫人一直將這墜子當是護佑自己一生無病無災、富貴長命之物,如今見它斷頭,心里難免不安。

「夫人。」盛小冬立刻跪下,「小冬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來補償您。」

「誰希罕你這賤丫頭的一輩子?這觀音墜子是我的護佑之物,如今讓你摔到斷頭,日後我要是有個差池,你賠得起嗎?」趙夫人氣極了,出手便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

盛小冬被搧得跌坐在地,耳朵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

看見此景,趙雲霓也嚇了一跳,可她不敢承擔責任,只默默看著小冬受此責難及委屈。

「夫人。」陳嬤嬤看不下去,咚的一跪,「小冬到趙家兩年,也沒犯過什麼大錯,您原諒她吧。」

趙夫人怒視著她,「你這是干麼?替她求什麼情?」

「夫人,那墜子是小姐跟周家小姐打賭,才從您房里拿出來的。」為了小冬,陳嬤嬤不得不說出實情,縱使這樣會得罪趙雲霓。

「你說什麼?」趙夫人一怔,轉而看向女兒。

迎上她銳利如刃的目光,趙雲霓心頭一顫,噤聲不語。

「小姐跟周家小姐將對方提供的貴重物品埋到邊府的後院,打賭誰敢在半夜去挖回來。」陳嬤嬤覷了趙雲霓一眼,「小姐不敢去,所以要小冬去,這墜子一定是這樣弄壞的。」

趙雲霓恨恨的瞪了一眼將實情說出的陳嬤嬤,又畏縮的看向娘親,艾薩克嬌口氣討饒。「娘,我、我沒想到小冬會弄壞它呀。」

趙夫人雖氣女兒擅自取走自己的嫁妝,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難免偏袒。

「就算是這樣,把墜子摔壞的是小冬,我饒不了她。」她目光一凝,瞪視著跪著的盛小冬。

「夫人,您打算趕小冬走嗎?」陳嬤嬤小心翼翼的問。

趙夫人冷哼,「我怎可能這麼便宜了她?」說著,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要用什麼方式懲戒她。

半晌,趙夫人冷冷地下了判決,「你現在立刻給我跪到鋪子外,直到我氣消了才能起來。」

「小冬謝過夫人。」盛小冬磕頭感謝。

趙夫人撇過臉,吩咐陳嬤嬤,「吃的喝的都不準給她,听見沒?」

陳嬤嬤一震,一臉為難,「夫人……」

「我說了算,不準替她求情。」她表情狠厲,「要是讓我發現你或任何人偷偷給她水或食物,她一輩子都別想起來!」語罷,旋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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