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初體驗 第八章
鐘維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便食不知味地吃起潛艇堡來。
真是的，剛才要進公司之前她明明還很有精神啊，怎麼現在會突然覺得這麼累，一點都提不起勁來?
鐘維楨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潛艇堡，味同嚼蠟地咀嚼著。
「唉!」吃沒幾口後，她還是把潛艇堡放了下來。
不行，她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
鐘維楨索性把午餐推到一旁，拿出早上還沒完成的工作，結果稀奇的事情發生了，向來一踫上工作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她，今天竟然頻頻分心，完全無法專注在工作上。
這時，鐘維楨又听到樓下傳來兩女一男的笑鬧聲。
對了，一定是因為他們聊天太吵了，所以才害她一直無法專心!
鐘維楨又來到樓下，結果一下樓就看到其中一個女同事把頭靠在孟以浩的肩膀上，嬌嗔地說︰「討厭啦!以浩，你真的很愛糗人家耶!」
這不是鐘維楨第一次看到這種畫面，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卻覺得特別不爽。
「郁文、曉涵，午餐吃太久!我記得你們下午還有很多案子要跑不是嗎?快點吃一吃準備工作了。」鐘維楨一下樓就立刻開炮。
「是!」鐘維楨很少在午休時間干涉下屬的作息，因此今天這個突兀的舉動讓原本還在閑聊的兩個小女生都愣住了。
她們不敢繼續笑鬧，只能趕緊加快吃午餐的速度。
「以浩，你跟我上來。」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月兌序的舉動跟現場尷尬的氣氛，此時鐘維楨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好。」孟以浩不像身旁兩個猶如驚弓之鳥的小女生那樣無助，他並沒有被鐘維楨嚇到，只是覺得她有點奇怪。
「你……早上都做了些什麼?」突然把他叫上來，但鐘維楨根本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于是只好胡亂找話題。
「早上都做了什麼?」剛才她陰陽怪氣地就只是為了問他這個?
「對啊，我整個上午都不在，身為你的上司總要了解一下你在做什麼
吧?」鐘維楨不敢直視孟以浩的眼楮，避免被他看穿她的心虛。
「我修改了設計圖，跟我的客戶聯絡，然後跟合伙人討論一下工作進度……」孟以浩說著說著不免覺得荒唐，這些事情她不是都知道嗎?為什麼還特地要求他跟她說呢?
「那……你這次高雄出差的觀察報告寫了嗎?」
「出差的觀察報告?」什麼時候有這個東西了?
「對啊，你這次是跟著我去見習的，再加上你以後有可能會是集團的接班人，當然要寫一下你對南區營運狀況的心得啊!」還好還好，臨時讓她掰出了這麼一個借口。
「哦，好吧!我會盡快把它寫好交給你。」孟以浩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好了，那沒事啦!你可以去工作了。」嗯……果然是因為他們在樓下聊天太吵的關系，現在一把他叫上來，她的精神又變好了。
鐘維楨一坐回位子上審閱文件，另一手很自然地又拿起剛才被她遺棄的潛艇堡繼續吃了起來。
「你還沒吃午餐啊?」剛才她不是說吃過了嗎?
「呃……我……」鐘維楨拿著潛艇堡的手頓時僵在那里，不知做何解釋。
「吼!還是你偷偷買了什麼好料的故意不告訴我?」這時孟以浩發現鐘維楨桌上還有另外一份潛艇堡，他一個箭步向前便立刻把它拿到手。
「呃，那是……」鐘維楨本想阻止他，但卻來不及了。
「牛肉潛艇堡?這不是上次我經過的時候說我很愛吃的那家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買了這種好東西卻不告訴我!」孟以浩不滿地指控他的上司。
「才不是呢!還不都是因為你跟郁文、曉涵在吃麥當勞，不然我早就拿給你了!」現在怎麼反倒變成是她的錯?
孟以浩看著鐘維楨激動的反應，突然間好像稍微弄懂了一些事……
「你怎麼會突然去買這個潛艇堡啊?我記得這跟你早上去的地方好像不順路吧?」孟以浩試探性地問。
「這……我……」鐘維楨頓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是因為上次我說愛吃，所以你才特地去買的嗎?」孟以浩神情中的調侃意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我是因為看你陪我出差兩天很辛苦，想慰勞你一下才買的，你可不要會錯意了。」既然都被看穿了，不如趕快想個好一點的說詞來亡羊補牢一下。
「那你剛才也是因為看到我跟她們一起吃午餐，所以才不高興的嗎?」孟以浩的語氣沒有任何反感的意味，反而還有點愉悅的感覺。
「呃?」是嗎?是因為這樣嗎?「才……才沒有呢!」
她哪有在不高興?而且她干嘛要因為這樣不高興?她只是覺得他們很吵，所以無法專心工作而已，他怎麼可以這樣誣賴她?
「呵……好，沒有就沒有，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幫我買了這個。」孟以浩揚了揚手上的潛艇堡，「你都不知道，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現在我最討厭吃的就是麥當勞。」
孟以浩這一番甜言蜜語，果然成功把鐘維楨逗笑了。
「那你現在還不趕快吃掉它?」鐘維楨抿著下唇，嬌嗔地說。
「我也很想，不過，我可能得打包外帶了。」孟以浩賊溜溜地看她一眼。
「外帶?你要離開公司啊?」
「嗯，客戶希望我下午過去一趟，所以，我想說……親愛的店長，不知道下午能不能跟你請個假呢?」孟以浩眨眨眼，故作無辜狀。
「你哦……」看到他那個樣子，鐘維楨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啦，準你的假，不過明天早上要準時進公司哦!」
「Yessir!謝謝店長，我就知道我們美麗的店長人最好了!」
「好了啦，你還不快去，要是遲到了對客戶會不好意思的。」
「嗯，那我先走了。」
孟以浩離開之後，鐘維楨又繼續埋頭工作，只不過十五分鐘之後，她辦公室的門突然毫無預警地被打開。
「干嘛，你又忘了拿什麼東……呃，董事長?」鐘維楨完全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會是孟長亨，頓時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維楨，你坐沒關系，不用特地站起來。」孟長亨對鐘維楨掮了掮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多禮。
「董事長，你怎麼突然來了?」鐘維楨哪里還坐得下去?她前腳才剛偷偷放走孟以浩，結果孟長亨後腳就殺了過來。
眼下這棘手的情況，讓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我今天沒什麼事啊，所以想說過來公司看看以浩做得怎麼樣，對了，那個兔崽子呢?」孟長亨東張西望地尋找孟以浩的身影。
「呃……董事長，以浩他……他……」鐘維楨無助的雙手在胸前比了老半天，結果還是沒能交代出孟以浩的下落。
「呵……」孟長亨看著鐘維楨，然後高深莫測地露出一個狀似了然的笑容，「維楨，你去泡個茶，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是，董事長。」鐘維楨暗嘆一聲，心想這次完蛋了。
孟長亨也不拐彎抹角，一坐下來就直接切入正題。「你是不是偷偷把那個小子放走啦?」
「董事長，對不起……」向來使命必達的鐘維楨很是愧疚。
「沒關系，你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審問你的。」孟長亨呵呵笑著，從他身上確實聞不出一點火藥味。
「董事長，那你今天來是為了……」雖然稍微松了一口氣，但她還是不敢大意。
「嗯……我先這麼問你吧，你覺得我們家以浩是個什麼樣的人?」
「以浩很聰明，很有才華，做事情有條理，也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鐘維楨回答這個問題回答得很小心，以免不自覺泄漏太多不必要的情感。
「沒錯，總之就是一個主導能力很強的人，對吧?」听到自己的兒子獲得如此正面的肯定，身為父親的還是不免小小驕傲了一下。
「嗯，確實是這樣。」鐘維楨點點頭。
「所以當他說服你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時候，你也只好不由自主地答應了，是不是?」孟長亨一點就切中要旨。
「董事長……」被孟長亨偷偷損了這麼一下，讓鐘維楨頓時滿臉尷尬。
「呵呵，你別緊張，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總是盡力想讓身邊的每個人都開心，所以會被那小子說服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董事長，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強迫以浩進公司實習呢?你應該知道以他的專業能力，要把一間事務所做得有聲有色絕對不是問題吧?」
「所以現在連你也覺得我是個老頑固?」孟長亨打趣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鐘維楨慌張地解釋著。
「呵，自己的兒子有多少能耐，我怎麼會不清楚呢?但問題是創業沒有那麼簡單，不是具備專業能力就夠的，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他那個事務所私底下還是在進行當中，而且手邊也已經接了案子在做，尤其是最近正在趕稿的那個建設案，那可是好幾千萬的大案子呢!」
「董事長，原來你都知道啊?」鐘維楨吃驚地瞪大雙眼。
「那當然，而且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我還知道標輸他們的那家設計公司正打算找人去破壞工地，然後再栽贓到以浩他們身上。」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那以浩他們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啦，光有專業能力是不夠的，他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建築產業的結構跟環境都還不夠了解，他不知道財團之間的利害關系，也不知道哪間公司可以得罪、哪間公司不能得罪，所以很容易惹禍上身。」
「嗯……」鐘維楨默默地點了頭。
「這也是為什麼我要把以浩交給你的原因。」孟長亨堅定地看著鐘維楨。
「董事長，我還是不懂耶，為什麼你會選中我?」人脈比她廣、手段比她高明的主管大有人在，可為什麼董事長偏偏看中她?
「因為我們家那個兔崽子是吃軟不吃硬的，」孟長亨笑著搖搖頭，「我如果指派一個世故干練的人來帶他，他一定甩都不甩對方，但你就不同了，你雖然不是一入門就表現得很亮眼，卻是我最想要的那種人才，你很有韌性、肯學習、肯吃苦，而且非常善良，做事又專一，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用你這份熱誠感染他，讓他心悅誠服地听你的話。」
「真的嗎?」董事長會不會太高估她了啊?
「就算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至少也該相信你自己吧?」
「可是……」鐘維楨忍不住嘆了口氣。
「維楨，我知道你會接下這個任務是因為不想讓『董事長』失望，但我不是以董事長的身分、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角色在拜托你這件事，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這個忙?好好地訓練以浩一年，讓他徹底了解國內建築業的市場取向跟環境，這樣我才放心讓他自己去創業。」
「董事長……」這樣一番話有誰听了之後能不被感動呢?但她……
「難道你真的想眼睜睜看以浩被競爭對手扯後腿嗎?」
「我當然不想!」鐘維楨突然激動地說。
對于鐘維楨這種不尋常的反應，孟長亨默默看在眼哩，並沒有忽略。「所以你的答案是……」
鐘維楨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吐了一口氣說，「好吧，董事長，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