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妻太猖狂(上) 第五章
兩個女孩笑鬧間,天池門口駛來一輛車,外觀普通得連保全都沒發覺任何異樣,只不過下一秒停穩的車上跳下一批訓練有素的人,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踏著碎步呈戰斗隊形攻了進來,封鎖了天池所在大樓的所有出口。
趁賀熹接蕭熠電話的空檔,顏玳去洗手間,出來時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忽然听到一聲爆炸聲,怔忡間又听見有人斷喝一聲︰「不準動!雙手抱頭蹲下!」
顏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忽然就傻了,等抬頭看見前不遠處站著一個全身素黑的家伙拿槍指著她,理智實時化成了一聲尖叫,她拔腿就跑。
音樂聲沒掩蓋住爆炸聲,賀熹頓時驚醒,判斷出聲音來自樓上包廂,她下意識說了句︰「出事了……」連電話都沒掛就起身往外跑,誰知剛走到走廊,就看見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扭住顏玳的手臂要銬她。
顏玳顯然是嚇壞了,也有可能男人的動作太粗魯被弄疼了,她的叫聲中夾雜了哭腔,賀熹見狀顧不得其他,急跑過去揚聲喝道︰「你干什麼?放開她!」見對方置若罔聞,沖到近前的她只好抬腿往那人手上踢,試圖阻止他銬人的動作。
那人手腳利落地閃到一邊,待抬眼看清賀熹的臉,眼神陡然一變,然後在顏玳的掙扎中,他一腳踢向賀熹的手腕,賀熹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一腳,與此同時,手上用力將顏玳拉到身側。
手銬落地的瞬間,那人持槍沖過來,對峙間賀熹注意到對方身上穿的黑色作戰服,臂章赫然是警隊特有的,恍然反應過來,她邊後退邊叫停,「誤會,一家人、一家人!」
但對方並不認識她,又見賀熹身手不一般,在無法判斷她說的話真偽的情況下哪里會停,邊進攻企圖制伏她,邊對著耳麥說︰「發現目標,正在抓捕。」
賀熹聞言一邊做防御動作只守不攻,一邊再次提高了音量提醒,「你搞錯了,我們不是……」話音未落,肩膀被狠狠踢了一腳,力道之大震得她手臂都麻了。
叫停的話被生生咽下,吃了悶虧的賀熹沖動地想要教訓一下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可是對方也是訓練有素、身手不容小覷,尤其驚覺她是練家子,戒心更勝,出手間絲毫不留情,沒直接拿槍射她,大概是看她是小女生,瞧不起她。
顏玳此時已徹底清醒過來,見全副武裝的家伙企圖用槍托攻擊賀熹的後腦,她月兌下高跟鞋就沖了上來。
眼楮余光瞥到她靠近,怕她越幫越忙,賀熹喝道︰「走開!」分神間,腿上冷不防挨了一記槍托,隨即膝蓋就跪在地上。
警員的身手相當迅捷,鎖喉別臂的動作更是無可挑剔的利落,當即伸手按住賀熹的脖子,扭過她的手臂就要銬。
賀熹掙扎,側頭提醒,「我跟你說你抓錯人了,別浪費時間讓嫌犯跑了。」
「哪那麼多廢話。」惱了的警員根本不听她的話,反而加大了手勁,可是他的動作沒順利進行下去,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力量甩了個不穩,力道之大差點把賀熹帶倒。
「沒事吧?」伴隨著清冷如深潭水的聲音,賀熹被厲行拉到身側。
不等賀熹說話,警員已半跪在正前方,持著槍對準了他們,「靠牆站好,再動我就開槍!」
厲行本能地將賀熹護在身後,可是這小小的動作已經惹得特警說到做到,對著他腳前的地面就是一槍,「叫你別動,這是上膛的!」
以手臂攔住賀熹,厲行站著沒動。
顏玳則嚇得尖叫一聲,抱著頭原地蹲了下去。
突然黑猴子不知從哪里沖了出來,護主心切的牠朝著持槍的警員撲過來。
清瞳內瞬間燃起火焰,賀熹尖叫︰「不要!」
「小七!」厲行大驚,攬臂抱住她,快速地回身將她護在懷抱和牆壁之間。
「砰」的一聲低沉槍響,子彈擦過厲行的手臂射出去,拉布拉多犬應聲倒地。
目睹黑猴子中槍,顏玳從先前驚恐的情緒里清醒過來,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嘴里絮絮叫著「小黑、小黑……」顫抖著以手捂住牠身上流血的傷口。
黑猴子哼哼著,身體因疼痛抽搐著,眼楮望向賀熹的方向。
從怔忡中回神,賀熹瘋了一樣掙扎,力氣之大差點連厲行都控制不住。
「冷靜點,小七!」自然知道她和拉布拉多犬的感情,厲行將她鎖緊在懷里。
別說冷靜,賀熹根本是失去了理智,紅著眼楮,她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喊道︰「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邊聲嘶力竭地吼,邊死命掙扎,當被厲行抱住後退時,修長的腿還在半空中使力地踢。
將賀熹顫抖的身體單手扣在懷里,厲行在開槍的男人走過來前,抬高左手,控制力道,一掌切在她白皙縴細的後頸上,隨即賀熹的身體軟在他懷里。
見狀,卓堯微微蹙眉,目光越過持槍警戒的警員,停留在厲行神情陰冷的臉上。
罷毅的下巴抵著賀熹光潔的額頭,厲行目光銳利地與他對視片刻,才听卓堯嗓音略顯清冷地吩咐身後的屬下,「全部帶走。」
拋開抓錯人不說,在無法確定厲行等人身分的情況下,警員肯定要把他們帶回隊里,所以卓堯的命令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厲行卻不能讓他們耽誤時間,他在卓堯轉身要走的時候喝道︰「等等!」見卓堯停步,他要求,「通知獸醫院,先救犬。」
卓堯回頭,看了眼流血的黑猴子,皺了下眉。
厲行提示,「證件在我身上。」他很清楚現下的處境,動一下警員就會開槍,為免再起沖突,唯有讓對方幫他拿出證件驗明身分,也避免興師動眾地去到警隊,延誤救治拉布拉多犬的時間。
卓堯看著他,一言不發。
听到顏玳的哭聲,厲行的耐心所剩無幾,他冷凝了聲音一字一句說︰「我說證件在我身上。」
卓堯抿唇,思慮間竟有警員沉不住地持槍向厲行靠近,有意押人,但就在眨眼間、眾目睽睽之下,摟著賀熹的厲行忽然身形一轉,右手驟然探向警員手肘,一拉一折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搶下了他的配槍。
當槍滑入厲行手中,卓堯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速度極快地雙手握槍,將槍口對準了厲行,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兩名警員也瞄準了厲行,同時喝道︰「不準動!」
以手肘頂著警員的脖頸,厲行側身而立,「通知獸醫院,現在馬上!」他本就有種讓人臣服的氣場,此時目光又太冷太具壓迫感,當即就把初次執行任務的警員喝得一愣。
軍警一家,身為一名職業軍人,與警員動手已經出格了,所以盡管奪下了那人的配槍,厲行也只是握在掌心,在以手肘抵住警員脖子的同時,他順勢以手指扯開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淡綠色、因出門急而未及換下的軍衣。
盯著卓堯的眼楮,厲行自報家門,「三十六師五三二團厲行。」
眉宇間透出狠戾,反應過來的卓堯眸光陰翳地盯著厲行,低吼著命令屬下,「通知獸醫院!」
等救護電話打完,厲行扔掉手中的槍,而他的軍官證在下一秒甩到卓堯身上。
包廂那邊的行動已經結束,檢查了證件之後,警隊確認確實抓錯人了,將厲行的軍官證和賀熹的警官證還回,心火未消的卓堯在與厲行冷冷對峙後,沉聲說︰「收隊。」言罷領著他的人撤退。
沒時間和他糾纏,厲行將昏迷中的賀熹抱上車,隨同拉布拉多犬去獸醫院。
顏玳則留在天池,交由天池的經理沈明悉照顧。
◎◎◎
獸醫院急救室外,倚在厲行懷里的賀熹悠悠轉醒,短暫的怔忡過後,她忽然坐起來,「小黑、小黑……」
厲行按住她肩膀,「在急救室里,妳別急,不會有事的。」
賀熹靜下來,仰臉茫然地看著他,好半天才以帶著哭腔的聲音軟弱地問︰「會死嗎?」
望著她已然在醞釀淚水的眼楮,厲行的心軟得不行,她難得的脆弱讓他控制不住地攬她入懷,將她小小的腦袋扣在胸口,以一種能使人心安的口吻保證,「不會的。」
賀熹肩膀頓時垮下來,竭力按住淚腺的她如同需要撫慰的孩子一樣伏在厲行懷里,冰冷的小手本能地抓緊他的衣服,哽咽道︰「你說的哦,不可以死。」
厲行抱她更緊。
就在厲行陪賀熹等在急救室外時,蕭熠已在路上。
之前與賀熹的電話被莫名切斷,他打過去又無人接听,蕭熠顧不上招呼朝他走過來的幾位客戶,只以眼神示意他們玩得盡興,轉身進了電梯直接到地下停車場。
車子飛馳而去,身後急速倒退的新建世紀大樓在夜色下越發朦朧。
途中沈明悉的電話打進來,蕭熠接通後听他說︰「這邊出了點狀況,賀小姐和警員起了沖突。」
「怎麼會有警員?」蕭熠下意識問,隨後聚緊眉心,「她人沒事吧?」
「應該沒事。」沈明悉並不確定。
「什麼叫應該?」等了幾秒沒听見沈明悉的回答,蕭熠控制著脾氣,「憑我們的保全系統,怎麼會讓警員模進去而一無所知?」
沈明悉默了一下,「應該是沖著顧言明來的,還有……和小姐。」
蕭熠以為听錯了,「你說誰?」
靶覺到他的怒意,沈明悉小心措辭,「和小姐九點的航班,說是想給你個驚喜。」
蕭熠捶了下方向盤,「她人呢?」
「飛機誤點,一個小時後到。」
「你現在去機場,讓她坐最早的航班離開,要是她問起我,你知道怎麼說。」
在他掛斷電話前,沈明悉提醒,「賀小姐被人帶去了獸醫院,那只拉布拉多中槍了。」
蕭熠「啪」的摔了手機,抬眼看向後照鏡,手上猛打方向盤,車子在馬路上劃出一條長長的橫線,直接轉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醫生宣布拉布拉多犬因及時送來醫院而搶救過來時,蕭熠匆忙趕到,待看清賀熹身旁站著的厲行時,他的臉色比先前听到和琳要來得更難看。
不避諱地握住賀熹的手,蕭熠問︰「黑猴子沒事吧?」
厲行一愣,表情是罕見的茫然。
沒有注意到厲行的異樣,情緒尚未恢復的賀熹本能地抓蕭熠的手搖頭。
懸起的心回落,蕭熠手上用力把賀熹往懷里帶,「嚇壞了吧?」
回想黑猴子中槍倒地的情景,賀熹誠實地點點頭,皺鼻子的小動作讓她透出幾分孩子氣,蕭熠輕笑,模模她的頭發算是安慰,「妳也嚇壞我了,沒事就好。」
賀熹心有余悸,「我真怕牠死了……」
鮮有的濃情依賴的口吻令蕭熠更加心疼,他柔聲安撫她的恐懼,像父親一樣慈愛地哄她,「不怕,都過去了,沒事。」
等情緒完全平復下來,賀熹才發現厲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清冷的空氣里,殘存的僅僅是他擁抱她時耳畔均勻的呼吸。
賀熹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她眼里一閃而逝的奇怪而遙遠的目光被蕭熠捕捉到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賀熹被自己強行送回家休息時,五三二團的訓練場上意外地出現一道身影,起初跑得不快,像苦行僧一樣一圈一圈不停地跑,漸漸的速度越來越快,玩命似的挑戰生命的極限,奮力向前。
站在窗前,寧安磊皺眉,「干什麼呢?訓練強度超出常規,身體吃不消啊。」
目光追隨著那個瘋跑的身影,賀泓勛看見幾名本該睡下的年輕參謀也出現在訓練場上,跟著那個身影跑了起來,由于距離太遠,他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看表情應該是在勸那人停下來,結果在意料之中,那個身影彷佛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跑死,對屬下的勸阻不只充耳不聞,反而加快了速度,遠遠地把別人甩在了身後。
牢牢看向細雨中奔跑的身影,賀泓勛皺眉,意識到寧安磊要下去,他才轉身抓過衣架上的訓練服穿上,搶先一步出門。
沒有勸阻也沒有怒吼,賀泓勛只是奮力沖到訓練場上,與那個身影飆起了速度。
雨漫天漫地下,模糊了視線,訓練場上兩抹挺拔的身影就這樣追逐著奔跑、奔跑。
狂奔,只剩狂奔。
終于體力和情緒都到達了臨界點,賀泓勛放慢了速度,給厲行超越的機會,然後在後面不輕不重地給他後頸上來了一下,接著身影順勢滑倒,幾名年輕參謀跑過來把人抬走。
次日清晨,厲行如常出現在訓練場上,賀泓勛隨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