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醫斗奸商 第二章
「杜醫生,你……」嘴巴好壞,她又不是舍己為人的南丁格爾,她只是月薪兩萬五的小護士啊!
「哎喲!朵朵丫頭,人家都快被你罵哭了,你這凶巴巴的樣子誰敢娶,你媽、你姐明明很溫柔……」肯定是好竹出歹筍,像她短命的老爸,父女倆一樣是勸不得的沖天炮。
「你閉嘴,再多話我就讓你永垂不朽。」讓人不舉的方法有很多,而她十分擅長。
半坐半躺的病人靠著枕頭,臉上微訕。「女孩子家別太凶,你好歹喊我一聲阿明伯,嚇到我還要收驚。」
「阿明伯,你不想早點出院?」倚老賣老沒有用,她心情不爽時就不想讓人太好過。
「這……」
「還有,你的指定費打八折是看在我媽說情的分上,不然你這手術還得排到半年後。」她很忙的,不要來套交情,若非他是大姐店里的老主顧,又是十幾年的老鄰居,她管他死活,不過是胰髒長了顆五公分左右的腫瘤,誰來割都一樣,只是存活率多上幾成而已。
杜朵朵一家算得上是一門「貞烈」,全是女的,連養的狗都是母的,家里沒有雄性生物。
她的祖母最慘,老公外遇愛上某富家千金,拋家棄女跟有錢人家的女兒走了,不管老婆同不同意,直接丟下一張離婚證書另娶,還像施舍乞丐似的扔了幾百塊當贍養費,表示他仁至義盡,不要再來糾纏,他已有了新的家庭。
而她媽是個寡婦,當警察的老公因公殉職,沒想著再嫁的杜母獨力撫養兩個女兒,以警察遺眷的身分在警局當一名行政雇員,負責打打文件和收拾檔案,幾年前因腰疾復發而申退,領了一筆金額不大的退撫金。
至于她大姐則是被眼高于頂的夫家逼著離婚,軟性子的杜大姐不忍心丈夫在母親與妻子間左右為難,于是主動提出離異一事,讓五年的婚姻畫下句點。
杜大姐不要夫家一毛錢,唯一的要求是帶走女兒,所以杜家四代同堂,從外婆到小外甥女都是女的。
為了生計,杜大姐開了早餐店,杜母有空會來幫忙,店里有兩名工讀生,養活自己和小孩不成問題。
「朵朵丫頭,你說得好無情,阿明伯都要心酸了。」頭發微白的阿明伯約五十來歲,一點也不懼她的冷言冷語,一張歷經風霜的臉上有明顯紋路,咧開嘴呵呵直笑。
「少廢話,叫你少煙少酒少熬夜你听了沒,當自己是鐵打的還一天一包煙,高梁當啤酒灌,是不是想我下次切掉你的肝算了。」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不用跟他客氣,自個兒找死還救什麼救,奠儀她還付得起。
「瞧瞧!這不是刀子口豆腐心的關心嘛!阿明伯知道啦!你不用不好意思,等明天……不,等我出院一定戒,我還想抱我的金孫哩……」等他兩腿伸直後肯定戒得掉。
听到阿明伯哂笑的敷衍口氣,懶得浪費口水說教的杜朵朵冷瞪一眼,隨即在病歷表填下一行例行檢查結果,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七二三外科病房,臉色難看得像經痛。
有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總以為醫生是無所不能的神,東切一塊,西切一片,藉由手術療程和藥物配合就能將癌細胞消滅,恢復成能跑能跳,大口吃喝的健康身體。
其實醫生的能力有限,和神完全扯不上邊,很多事他們也做不到,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生命流逝、病人受病魔的摧殘一天天憔悴下去,人定勝天是神話,奇跡的降臨比被雷擊中的機率還低,不要指望太多。
杜朵朵也常告誡病人預防勝于治療,可惜听得進去的人不多,一旦出了院又故態復萌,照樣大吃大喝不運動,把醫院當自家後院照三餐來報到。
所以她當初選擇外科而非內科,要是看到天天來掛門診的病人在連開三個月處方箋還嫌不夠,另外又在其他醫院或診所掛號拿藥,她大概會氣到抓狂,直接一針安樂死了事,死了就解月兌了,一了百了。
「杜醫生,你巡完房了嗎?」
杜朵朵沒好氣的回頭一睨。「沒空,你離我遠一點。」
來者不忌諱她的嫌棄,一把挽住她手腕。「院長先生請你去吃晚餐,有你最愛的調酒。」
「我要去接小孩下課。」敬謝不敏。
很無禮的,幾乎是不給人情面,杜朵朵十分暴力地將巴在身上的鼻涕蟲扒開,只差沒補上一腳讓她黏在牆上。
「你家小公主夠大了,她會自己回家。」現在的小孩精得像鬼似的,尤其是那一只腦子長歪的小鬼。
杜朵朵刀子似的眼神一擲。「崔護士長,你要不要改行當媒人,當個小護士長太屈就了。」
傳統韓國人長相的崔真姬雙眼狹細,臉型略圓,笑嘻嘻地點頭。「听來不錯,我也有此意,可是你家院長先生不同意,說什麼肥水不能往外流,要留在自家灌溉。」
「那是你家的院長先生,與我無關。」杜朵朵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霉,居然遇到這對不良夫妻。
崔真姬另一個身分是院長夫人,她比院長大三歲,今年四十二歲,而院長秦元澤是秦綜合紀念醫院創立者的孫兒,正巧是杜朵朵在美國念醫學院時的學長。
其實她先認識的人是崔真姬,她租屋的房舍便是移民美國的崔家,而後才在熱愛派對的崔真姬強迫聯誼下,結識進修三年多的秦元澤,三人的孽緣因此結下。
「你的跟我的有什麼差別,我們家院長先生因為你賺了不少錢,慰勞慰勞一下勞苦功高的功臣也是應該的。」崔真姬笑得眼眯眯的,樂得好似滿園的花兒都開了。
「少拿我當禮物送人,我不是你砧板上的肥肉……」老是想算計她,到底累不累呀!
她才二十九,不是三十九、四十九,皇帝不急急死瞎操心的崔娘娘,一天到晚安排所謂的精英人士給她相親,怕她嫁不出去。
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杜……杜醫生,急診室有位急診病人情況危急,疑似心肌梗塞,陳主任請你過去一趟。」一名急診室護士氣喘吁吁地從後方跑來,在有恆溫控制的室內仍流了滿頭大汗。
「陳主任?」又是一個找麻煩的家伙。
杜朵朵看了一眼手表,玫瑰色澤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清艷面容冷得有如北海道十二月天的冰雪。
「你們醫生在干什麼,還不趕快給我們老爺子瞧一瞧,院長呢?叫他出來,要是老爺子有個萬一,砸了你們醫院算是小事,還能讓你們醫院吃不完兜著走……」
偌大的急診室有三十幾張病床,一半以上的床位是滿的,約有三、四名醫生左右在各病床間走動,觀察病人的癥狀安排治療或轉送專科醫生診斷。
有便秘不順月復痛的,有飲酒過度跌倒的,有呼吸凝窒胸悶的,有頭昏目眩的,有發高燒的,有車禍受傷,中老年人病痛發作……形形色色的病人,深深淺淺的申吟聲不斷。
其中最叫人矚目的當屬穿著毛皮大衣的貴婦,她從頭到腳就是金光閃閃的貴氣,金項煉、金耳環、瓖了碎鑽的富貴牡丹發飾,胸針是一顆顆艷得出血的紅寶石瓖嵌而成的半月,手指上滿是閃亮亮的寶石戒指和鑽戒……
全身上下加起來超過上千萬的價值,是名符其實的「貴」婦,讓人一眼就能瞧出其社會地位不低,是個非富即貴的有錢人,而且肯定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能得罪。
可是她潑婦罵街的架式一點也沒有豪門世家的風度,倒像是賣地獲利的暴發戶,或是勾搭上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當人家小老婆才短期致富,罵罵咧咧的嗓門大得足以拆房子,一副財大氣粗,盛氣凌人的樣子。
「這位太太請你小聲點,不要吵到其他就診的病人。」陳主任是急診室醫生兼主管,他一臉和氣的好言相勸。
「我哪有吵,是講道理,你看你們那是什麼醫生,我們老爺子臉色發白快沒氣了,你們還不趕緊給他治,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沒了……」老頭子還不能死,沒把遺產交代清楚前這口氣不可以斷。
「我們醫生已經在盡力了,請你再稍等一會兒,很快就能給你答復……」陳主任模著發線往後移的額頭,笑得有點僵,明顯看出正為婦人的無理取鬧而無力感直線上飆。
病人家屬的急切和心慌他們能感受得到,也盡量予以安撫使其安心,不致于心急失控,造成醫護人員的為難。
但是遇到不講理又蠻橫的病患家屬,那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听規勸不說,還把所有責任往醫生身上推,好像沒把人治好全是醫生的錯,他們要負起全責,賠人又賠錢。
醫生是吃力不討好的職業,把病人治好了是分內的工作,沒什麼了不起,一旦把人治死了便成了庸醫,不會有人探究病人的病因,即使明擺著是癌癥末期,神仙也難救,都能說成是醫生的錯。
「不要跟我說那些五四三的廢話,你們一定要把老爺子救活了,不然拿你的命來賠也賠不起。」他們到底行不行呀!怎麼老頭子出氣多入氣少,似乎快要……
有些害怕的劉菊芳神情慌張,她怕分不到財產,更怕老頭子真的一命歸西,她到時怎麼向丈夫交代,因為是她趁大家不在時鬧著要分產才把老爺子氣得血壓升高的……
「這位太太冷靜點,你……」吵吵鬧鬧無濟于事,醫生在搶救中,她鬧也不會增加成功率。
「是夫人,沐夫人。」她趾高氣揚的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市井小民的勢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