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小萌妻 第十二章
他們在孟買整整住了一個月。
到了八月下旬,即便丁雨香再戀戀不舍,想到開學季即將來臨,她也只得收拾行囊,催著蕭牧野打道回國,哪知他還替她安排了最後的驚喜,偷偷改了機票,她以為他們飛回新德里是為了搭機回台灣,他卻拉著她又跳上前往阿格拉的巴士。他們再度來到泰姬陵。
「你不是說想看月光下的泰姬陵嗎?那幾天天氣都不好,沒能看到,這次天氣晴朗,我特地帶你來圓夢。」
他對她笑道,而她感動地投入他懷里,送上一個又一個親吻。
「謝謝,謝謝!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好開心喔!」她甜甜地對他撒嬌,而他的心也因而軟軟地融化。
他送給她一件顏色鮮艷的紗麗,為她穿上,又在她瑩白的皓腕戴上整串金色手環,親自在她眉間點花鈿,將她打扮得就像個高貴迷人的印度姑娘。
然後,他牽著她的手,與她漫步至泰姬陵,月華如練,大理石建築泛著銀色流光,襯著高掛于蒼藍夜幕的月盤,是那麼靜識、那麼詩情畫意。
太美了!美得令她心悸,神魂俱醉。
她太幸福了,幸福到想流淚,這樣的幸福實在太滿太滿,她怎配領受?
「Maintumpyaarkartihooon。」她在他耳畔低語,這是她剛學到的印度語。
他听不懂。「你說什麼?」
她沒解釋,只是對著他盈盈地笑,那笑容映著月光,教人如痴如醉。
他禁不住低頭吻她,憐愛地、纏綿地吻著,忘了時間的流逝。
待兩人走回旅館的時候,夜已深沉,他們都沒發現身後還有另一道置音悄悄尾隨,只是眷顧著彼此。
到了旅館樓下,在花園里,她耍賴著不願這麼早回去睡覺,想跟他細細共賞最後一夜在印度的月色,他寵溺地點了點她鼻尖,說她這樣穿太單薄,他先上樓替她取一件披肩。
「那我在這里等你。」她甜甜地應,送走他後,在花園里閑逛,嗅嗅這朵玫瑰,逗逗那朵丁香,正賞花賞得愉悅時,身後偷偷模模地潛來一道人影。
她感覺到了,以為是蕭牧野想嚇自己,笑嘻嘻地猛然回頭發出一聲吶喊,反倒把對方嚇了一跳。
「香香!」
她怔住,這才認清來人是誰,呼吸霎時緊凝。「文翰,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來印度旅行,剛剛在泰姬陵看到你,就跟著你來了。」鄧文翰盯著她,目光炯炯。「香香,你穿這樣很漂亮。」
「你……」丁雨香心跳加速,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好怕蕭牧野突然出現。「你快走,別讓他看到。」
「你怕誰看到?」鄧文翰神情一冷。「怕那個男人嗎?」
「拜托,你快走……」
「我不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你說。」她慌得想逃,才剛舉步,他便一把擒扣她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香香,你別躲,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對吧?」
「你……胡說什麼?」
「你愛我!」他堅持,霸道的氣息噴向她的臉。「你忘不了我,要不然也不會到印度來,你記得我們以前說好了一起來這里流浪,對吧?只有你跟我!」
「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怎樣?香香,你說過,我如果是沙賈汗王,你就是泰姬,我們永遠不分離,就算死了也在一起!你來泰姬陵,就是為了思念我對不對?你還愛我,你愛我!」他嘶吼著,一句比一句激昂,一聲比一聲亢奮。
她心亂如麻,而他緊緊箍箸她,基至將她攬入懷里,冰涼的唇強悍地吮吻她的唇。
她用力咬他,咬得他嘴角破了一道口,他不得已地松開她。
「你太過分了!」她氣得咬牙,狠狠瞪他一眼後,憤然轉身,映入眼底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蕭牧野正看著她,那麼深沈,那麼冷淡地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誤會了嗎?她驚懼地上前一步。「牧野,你听我說……」
利刃般的眸光砍向她,刺得她頭皮發麻。
「這男的是誰?」他問,而她發現自己無法回答。
「我是鄧文翰!」反倒是年輕氣盛的男孩主動上前,朗聲宣告。「我跟香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因為我的家人不贊成我們在一起,她擔心會拖累我,才跟你在一起的,她真正愛的人是我!」
蕭牧野淡漠地掃他一眼,見他嘴角那道被咬破的傷,心口隱隱揪疼,他深吸口氣,目光回到丁雨香身上。
「是這樣嗎?」問話的嗓音很輕很輕,可對她而言,卻重如千斤石,沉沉地壓在她胸口。
「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你別誤會……」她語氣酸楚,眼眶泛紅。
又是這副可憐又無辜的表情,可他現在只覺得她可恨。
「你們以前交往過?」他問。
她可以不回答嗎?丁雨香惶然尋思,看著他冷然的神情,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說謊。
她認命地點頭。「嗯。」
「他家人不贊成你們在一起?」
「嗯。」
「為什麼?」
「因為我媽媽生病,又有個好賭的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來……」
「所以他爸媽要求你跟他分手?」
「嗯。」
「你答應了?」
「嗯。」
「她是因為怕拖累我才答應的!」听他們一問一答,鄧文翰實在沈不住氣,沖口而出。
「我被我爸媽送到美國念書,我要香香跟我私奔,她說她放不下她媽媽,又不想耽誤我的前程……她嫁給你是為了讓我安心,讓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香香不愛你,她只是在你!」
她在利用他。蕭牧野在心里默默咀嚼著這番話,想起那個蒼涼的雨夜,她在醫院門口可憐兮兮地蜷縮著,像受傷的小動物。
「我在醫院遇到你那天,你剛跟他分手嗎?」
犀利的質問剜痛丁雨香的心,扯出血淋淋的肉,她咬唇,淚霧在眼里凝聚。
「教授,對不起,你听我解釋……」
還解釋什麼?她那張小巧可愛的唇還要編織多少謊言?
蕭牧野瞠視她,回憶如走馬燈在腦海里一幕幕重現,他想起當年母親是如何頭也不回地丟下自己,想起他發現前女友竊取他的實驗成果時,她對他哭訴一切都怪他,想起她跟別的男人上床時,譏諷他沒情調……
都是他的錯,是他不好,一次次地遭受背叛,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譏誚地尋思。
「丁雨香,你說你媽病重,你爸好賭,你不想拖累他,所以跟他分手,那你嫁給我,就不怕拖累我?」平淡的聲調毫無起伏,她卻听出潛藏在其中難以言喻的痛。
她怔怔地凝望他,哽咽無語,剔透的淚珠碎落。
她無須言語,這樣的反應已是最好的答案,蕭牧野心房冷凝,如極地的凍原,一片荒蕪。
真心愛一個人,才會擔憂自己拖累對方,那男孩說得沒錯,她並不愛他,只是拿他做為拒絕舊情人的工具而已。
但……
森冽的目光再度看向那個還很年輕的男孩。「你說要帶雨香私奔,是想她跟你一起去美國嗎?你要她丟下自己媽媽不管,你認為她做得到嗎?」
「我……」鄧文翰一窒,他知道自己自私,但沒辦法啊!
「你如果真的為她好,真的想保護她,就應該去說服你爸媽接受你們繼續交往,不該用這種手段逼她。」
「我沒有逼她!是……是香香非要跟我分手不可,我、我只是想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所以要她現在就跟著你?」蕭牧野嚴肅地責備。「你能養她嗎?能放著自己的學業不管去打工,幫她賺她媽媽的醫藥費嗎?你有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一想?」
鄧文翰說不出話來,臉色忽青忽白,他不希望自己被這成熟的男人逼得啞口無言,這令他自慚形穢,于是他惱了,忿忿地瞪向丁雨香,恨她害自己這般丟臉。
蕭牧野旁觀兩人的眼神交流,忽然感到很疲倦,心空空的,他們都還是年輕不曉世事的孩子啊!而自己卻似乎很老很老了。
他疲憊的神情讓丁雨香看了很心疼,也很慌。
「教授。」她怯怯地喚,怯怯地伸手扯他衣袖。
他冷淡地甩開她。「我說了別這樣叫我!」他不是她的教授。
他隨手將幫她拿的披肩丟給她,轉身就走,卻是走向離開旅館的方向,她看著他昂然又落寞的背影緩緩沒入夜色里,心痛不已。
「教授、牧野,你听我說,事情不是那樣的……」
可他不肯听,他走得那麼快、那麼急,仿佛會永遠離開她。
她倏地跪倒在地,像個迷路的孩子,毫無形象地大哭出聲。「你不要走,牧野,不要丟下我……」
「香香。」鄧文翰試圖扶起她。「你別難過,他不要你最好,你跟我走,回到我身邊。」
「你不懂,不是那樣的,不是的……」她推開他。「你別管我。」
「香香,你冷靜點!」
「你別這樣叫我,我不是你的香香,早就不是了……咳咳、咳咳咳……」她哭得噎住,不停嗆咳,似要咳出心口所有的委屈。
但無論她怎麼哭、怎麼自責,都喚不回那個對她失望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謊,不該這樣利用你,對不起……」
還是一樣的月光,一樣是掛在夜空的美麗圓盤,可丁雨香卻覺得月色變得蒼茫,照著蕭牧野離去的道路,綿長地好似看不到盡頭。
一個半月前,當她興高采烈地拉著他來印度旅行時,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會在這古老的國度,碎成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