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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不愛 第九章

第六章

「什麼?她跟康法諾回去了?」話筒那頭傳來康母意外的語調,彷佛沒想到這事會出了岔子。

「沒錯。很抱歉沒能如你所願。照我看來,季若曉是喜歡著康法諾的,如果我沒眼花。」

在康法諾出現之前,她就已經想跑回去了。

康母皺起眉,猶疑道︰「難不成,那天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的?」

「這倒不像。」唐濬淡道。「如果是,她又何必接受我的提議逃婚?恐怕是後來真喜歡上了。」

康母沉默了一會兒。「既然如此,看來只得用其他方法了,走一步算一步。」

只願,她的想法是錯的,溫和如水的康法諾,根本沒打算和他大哥康逸夫搶位置……

唐濬安慰道︰「放心好了,就算他娶了季若曉,最多靠著他岳父季槐的勢力獲得總裁提名而已,沒那麼容易搶走康大哥的位置的。」

提名出來的人選還得經過董事會的決議才能通過,所以,董事會還是掌握了關鍵性的生殺大權。

這一點,康母自然非常清楚,可她的憂慮也是來自于此啊。

「唐濬,我听說康二少私下贊助了你不少?」康母的嗓音很柔,卻句句犀利,因為她知道話筒那頭的這位,也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其中一人,她不能冒任何一丁點風險。

這是在暗示,如果經營權大戰落到董事會上時,他唐濬可能會選擇站在康法諾那一邊?這老女人真是想得很長遠呵。

唐濬冷笑一聲。「康伯母,他可是搶了我的老婆,我若真要相幫,又何必陪你玩這一遭?」

康母听了,這才親切地笑出聲來。「听你這麼說,我可放心多了,以後當然有你的好處,如果有什麼事伯母幫得上忙,你盡管說,伯母我一定盡力。」

聞言,唐濬朗朗大笑。「那小的我先行謝過了,有伯母相幫,這世上還有何事不能解決?」

管她是不是在說客套話呢?既然是她承諾在先,以後有用時,他自然便會讓她「盡力」就是。

但願,康法諾絕無與康逸夫爭權奪利之心,就萬事大吉了,否則,以這女人的手段,未來怕會是一場風雨……

☆☆☆

婚禮當天,滿室生香,花香、酒香、女人香。

康家和季家乃香港數一數二的豪門之家,兩家人所舉辦的婚禮自然是盛大豪華,來自世界各地的賓客雲集,是前來參加婚禮,也像是前來參加一場國際級的交際會,很少人願意錯過。

今天,是季若曉第一次見到康法諾的同父異母大哥康逸夫,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康逸夫生得俊逸逼人,還有一股宛若古代夫子般的書生氣質,若說康法諾是溫文英俊的優雅公子,那康逸夫該是清冷高尚的名門貴第,與生俱來便有一股孤傲的威儀。

康大少話很少,但可以看得出他今天很高興,面對賓客們唇角始終掛著笑,卻不是敷衍的那種,他甚至親自前來新娘房跟她握手致意,為那次見面會無法出席而抱歉,也希望她可以把康家當成自己家,不必太拘束。

康父的表現很正常,就是爸爸幫兒子討兒媳的喜悅,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很是豪氣;康母則是高貴端莊,名門作派,臉上的笑容很美麗,卻總是點到為止地拿捏著,對不同人,笑容也呈現出不同的弧度。

新郎康法諾呢?一樣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今天的笑容從沒斷過,偶爾回眸看她時,竟像有此生足矣的那種愉悅,害她的心每被他看一次就亂跳一次,那雙微長細眼太勾魂,看著那片唇,她總會想起他狂吻她時,他那熱燙的唇舌與體溫。

想著,季若曉有點口干舌燥起來,不由得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唇猛喝——

「別喝這麼急,小心嗆著。」康法諾見狀拿走她的杯子。

這樣也可以被他看到,他不是忙著跟人家說話嗎?她是偷偷在角落喝的耶!有沒有這麼夸張啊?

季槐和季雨煙一塊兒走進新娘休息室,季槐緊緊抱住女兒感傷得說不出話來,季雨煙也意思意思擠出一點眼角的淚珠,唇上的笑容自是言不由衷。

這些,季若曉都無所謂。

打從大姊季天晴自殺身亡後,她和季雨煙之間本就少到不行的姊妹情早已透支,對她而言,季天晴是因季雨煙而死,季雨煙就是殺了季天晴的凶手……她永遠無法原諒她。

季天晴曾經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但父親卻草草讓案件了結,這件事也一直使她耿耿于懷……或許,真的是她多心了?她一直覺得父親像是在隱瞞著什麼。

婚禮的紅毯從宴客廳門外長長地延伸到主台,襯著滿天灑落的玫瑰花瓣,季若曉挽著父親的手一步步往新郎康法諾走去,每走一步都有著玫瑰花對于愛情的祝福。

她臉上的笑容是真心的,望著離她越來越近的那個男人,心跳也跟著越來越快……

是的,她喜歡他,為他心動。

雖然她曾抗拒過不止一次,雖然她一開始是真的很不願意嫁給他,可這男人或許有股神奇的魅力吧?她的心從抗拒到心動,從喜歡到舍不得離去,不過也才幾十天的光景。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在眾人及神的祝福下,彼此都說了聲︰「我願意。」

然後,季若曉正式成了康法諾的妻子。

她深深地凝望著眼前這個已經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想著以後有一大段日子將與他共度,有喜有憂,喜的是可以陪在他身邊,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對妻子的愛」,憂的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或許必須離開他……

「你真的想走的話……我會放手。」

他是這麼說的吧?

那如果,到那一天她卻根本不想走呢?

他一樣會繼續愛著他的妻子——她季若曉嗎?會嗎?

會吧?只要她不先說要離開,他就會永遠愛著她吧?像現在這樣對她好,心疼她,體貼她……

想著,季若曉的心思安定了些,不管怎樣,主動權可是在她手上,她要走可以走,要留便可以留,她又有何好糾結的呢?

「想什麼?」康法諾捧起她俏麗的小臉,看見她眼底深處的輕愁。

「你說過你只會愛跟你結婚的那個女人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邊問還邊偷偷瞧他。

聞言,他很想笑,可還是很正經地回答她的問題——

「嗯,那個女人現在就是你了。」

「所以你現在開始要愛我了?」

「嗯,當然。」他極淡地道。其實,他早就開始愛了,是她傻,不明白他為了她改變了什麼,又放棄了什麼。

季若曉羞澀地笑了,乖巧地偎進他懷里。

這樣便夠了吧?他已經開始愛她了,從這一分這一秒開始。

以後的事,以後再去煩吧,現在,這樣就好。

☆☆☆

幾個小時後,飯店的總統套房內——

「你可以出來了,季若曉。」浴室門外,新郎在敲門,溫柔的嗓音中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個多小時還不夠讓你準備好嗎?再不開門,我要直接破門而入了,其實浴室也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季若曉長發微濕,用白色的浴袍把自己裹得緊緊的,赤著腳坐在飯店的高級馬桶上,她在哀怨,怨自己被那個男人抱進房後太緊張,沖進浴室時竟忘了帶換洗衣物,如今只能穿著飯店提供的浴袍,里頭一絲不掛……

天啊地啊神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喔。

可那男人會怎麼想?會不會以為她是存心穿這樣勾引他……

不是不是,就算他沒誤會,看她穿成這樣,兩人可能連交杯酒都不必喝,她就得直接被拖上床了……

「季若曉,我是認真的。」康法諾嗓音如泉,連威脅起人來,那話都好听到會讓人迷住。

終于,她很艱難地出聲了——

「我忘了帶衣服進來換,你可以幫我拿嗎?」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听見他在外頭說︰「開門,我把衣服拿給你。」

咦?這麼好說話啊?早知道她就早一點說。

走到門邊,季若曉打開一條門縫把自己的縴縴玉手伸出去。「可以給我了,謝謝。」

她等著衣服送到手上,結果門外他大手伸出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接著他將門輕輕往前一推,使個巧勁便把她從浴室里拉出來,好巧不巧的將差一點踉蹌跌進他胸前的她摟個滿懷——

「你干什麼?我的衣服咧?」季若曉的臉紅了起來,一路燒到耳根,她仰起一張慌亂無比的小臉,有一種被騙的氣惱。

「都是要月兌的,何必麻煩再穿上?」康法諾臉上揚起一朵迷人的笑。「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

她伸手摀住熱燙的臉,軟綿綿的身體似乎還可以感受到那只大手滑過她身上每分每寸的觸感,還有他的唇舌撫過她身子的悸動……

可,為什麼她總覺得有哪個環節出了錯?

她一直想、一直想,但她真的太累了,累到腦袋瓜都不想轉動,爬上飯店大床,很快便睡去。

☆☆☆

這是季若曉成為康家媳婦的第一天。

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高攀,所以基本上不存在需要看夫家人臉色的風險,可拜之前因為不想嫁這男人所干下的蠢事之賜,在將自己的私生活亂七八糟地胡說一番後,她的心難免有些忐忑。

康家的人口不多,長長的餐桌上放有鮮花燭台,康父、康母和康逸夫,連同她和康法諾共五人,一桌子的菜,當真豐盛無比,砂鍋海鮮意面、芝麻流沙包、蔥花炸兩腸粉、潮州鹵鵝拼、玫瑰女敕油雞、碧綠川椒雞、蘿卜牛腩湯、香麻石斑卷,一看便知是大廚之作,色香味俱全。

季若曉吃得很認真,每一道菜都要嘗一口,由于季家的飯菜偏淡,很少有重口味的餐點,所以桌上的菜光看就引得她食指大動。不過,她是新婦,在康家的餐桌上還是要注意吃相,每道菜吃了一口便不敢再挾,康法諾見狀,替她把每道菜都挾了一大份放在盤子里遞到她面前。

她瞧他一眼,他對她寵溺地笑。「你太瘦了,可以多吃點。」

季若曉臉紅紅地對他一笑,安靜地吃了起來。

康母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開口道︰「若曉,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的過去我們管不著,可以後……你在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康家兒媳的體面與否,望你定要潔身自愛,切莫做出讓康家丟臉的事來,知道嗎?」

她一口肉差點哽在喉間出不來。

季若曉咳了好幾聲,又狂灌了幾口水,這才低頭應了聲︰「是,母親,若曉知道了。」

康父見狀斜睨了老婆一眼。「孩子正在吃飯,說什麼呢!」

「怎麼?我幫你顧康家的臉面,你還要挑我骨頭?」康母不悅地回了一句,又看了季若曉一眼。「她的行為不檢點,傳出去丟的可是你的臉,我是她婆婆,說一句也不成?就算是季家千金也沒那麼嬌貴吧!」

「你真是,若曉怎麼了?不過是年輕愛玩些,現在瞧著不挺好——」

「好?她可是先跳上你兒子的床還搶了她二姊的婚才嫁進來的!」康母見康父一直不給她面子,氣得截了他的話。「外人不知道,可她話是當著我們面說的,說若是上了床就得嫁,那她不知要嫁幾次了,難道還有假?」

康母越說越氣,康父越听臉越黑,康逸夫依然一臉沒事樣吃著碗里的飯,季若曉頭低得不能再低,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明明沒有的事,卻硬要在自己身上潑污水,她還能說什麼?

孰料,眾人皆靜時,某人卻開口了——

「母親,我確定我是若曉的第一個男人,像剛剛那種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壞了若曉名節不說,還壞了康季兩家的名聲。」

康法諾的話宛若平地響起一聲雷,轟得眾人的心皆是一震——

季若曉大概是被震得最厲害的那一個,因為她突然想起來這一切是哪兒不對勁了……

她還是處子!她怎麼可以還是處子?噢,天啊,如果經過那一夜她還是處子,那不就表示她騙了他?

她騙了他,他竟連質問她一句都沒有,昨晚還體貼地親自幫她擦拭那代表初夜的血跡?

季若曉怔怔地望向康法諾,可他看都沒看她一眼,一樣是那溫文冷靜的樣貌,看不出喜怒,她的心卻狠狠揪了起來。

聞言,康母一愣,第一個反駁。「這怎麼可能?是她親口說——」

「我非常確定我是若曉的第一個男人。」康法諾淡淡地道,溫文中卻有一股不容人質疑的力量。

「你確定?那麼那天晚上的意外就不是意外嘍?你們兩個不是喝醉了不小心睡在同一張床上?你如此確定是否顯示你根本沒醉到昏?」康母的視線冷冷地落在康法諾臉上。

「確是如此。雖然是酒後有點情不自禁,但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那種狀況,母親多慮了。那天若曉之所以那麼說她自己,是因為她原本不想嫁我,畢竟那本來是她二姊的婚事。」

飯廳陡地傳來朗朗笑聲——

「這樣倒是說得通,我就說嘛,季老養的女兒不管哪一個都是頂尖的。」康父哈哈大笑,拿酒敬兒子。「好了好了,你這樣說我們都很明白了,來,爸爸敬你一杯,恭喜你娶得美人歸!」

此事,算是揭過了。

可季若曉的臉卻蒼白得連一點血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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