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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不愛 第十章

第七章

計劃中的蜜月旅行是在夏威夷,那是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很藍的天、很白的雲、很清的海水,比基尼和游泳圈四處可見;四季如夏的度假勝地,更是個很適合自助旅行的所在,島不大,治安良好,走到哪都是風景,夜生活也很熱鬧。

連著兩天,季若曉都精神緊張地偷覷著康法諾,在飛機上、在飯店里,甚至現在在這艘五星級的愛之船上,而即使有世上最美的夕陽、最美的海,還有好吃的佳肴、夢幻般的晚會,她卻玩得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康法諾一直沒再提起有關她是處子的這件事。

除了新婚之夜,他也沒再踫過她。

他是在生氣吧?氣她騙了他?所以就算他在康母和康家人面前替她說話,替她圓了謊,可在她面前卻連提都沒提一句,一樣的溫文儒雅,一樣的溫柔體貼,一樣的好老公模樣……

「想什麼?」康法諾從身後圈住她,一起望向海天邊際的金黃色夕陽。

太陽很大很黃,把他們一整個籠罩在金黃色的薄霧里,四周都朦朦朧朧的,是全世界攝影師和導演最愛的鏡頭,因為太美了,就像電影中的場景一樣,竟一點都不真實。

「康法諾……你在生我氣嗎?」她終是把話給問出口。在心里憋了幾天,再不問,她可能會崩壞。

「我為什麼要生你氣?」嗓音溫溫柔柔的,卻很淡薄。

「因為我還是處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這道歉,很真心。自從知道這男人不是那個告她狀的偽君子後,她對他的歉意更是又深又重呵。

康法諾抱著她的手一緊。「你需要為你還是處子這事跟我道歉嗎?娶個處子當老婆,這該是全世界男人都很高興又欣慰的事,不是嗎?」

她頭垂了下去。「你的確是在生氣。如果我在新婚之夜那一天還是處子,便表示那一晚的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你知道了,卻不問,就是在生我的氣。」

「我或許是很開心呢。」

「我看不出你有很高興的樣子……」

「我很高興。」

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臉,但他抱她抱得牢牢的,下巴輕輕地在她頭發上磨搓著,嗓音听來無比的真誠。

「我破壞了你和二姊的婚事……我是故意的。」季若曉輕輕地說。「我很抱歉我必須這麼做,你要恨我罵我討厭我,我都接受,因為那的確是我的錯。」

「為什麼你要破壞你二姊的婚事?」

季若曉沉默了,沒答腔。

「是因為你懷疑你大姊的死跟你二姊有關?」康法諾收到安道格送的那份「禮物」有提到這件陳年舊案。

上頭提到當年季天晴身亡,警方尚未判定是自殺還是人為,卻在幾天內草草結案,據說當時的季若曉跟父親大吵一架,還離家出走過……但,不管如何,這個結論當然是他推敲而來的。

季若曉的身子卻明顯一震,整個人都繃緊了,她掙開他的懷抱,詫異地轉過身來望向他的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

「有些事是查的,有些事卻是猜的。」而她的反應,證明他的推論是成立的。

「你調查我?」

「與其說調查你,不如說調查季家,就像你父親也會調查康家一樣,兩家要結親總要明明白白的。」他淡道。

雖然,調查這事的人根本不是他,是那位好心無聊送禮給他的安道格先生,但他還是認了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若曉咬咬唇,沉默了。

「你不相信你大姊是自殺而死的?」康法諾沒有給她太多沉默的時間,既然提起了,還是搞清楚的好。

「我不知道……」季若曉的眸光一黯,神色復雜。「可我知道,大姊死前的那一天晚上和二姊大吵了一架,因為二姊搶了大姊的男朋友。大姊很愛那個男生,二姊卻故意去勾引他,讓他和大姊分手……隔天,大姊就死了……其實,我不是懷疑大姊不是自殺,我是恨透了二姊的不擇手段,逼得大姊如此痛苦,甚至無法再活下去……

「這件事我告訴了父親,父親不知和二姊說了什麼,後來便很快地撤案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大姊是否真的是自殺,但不管是不是,都跟二姊月兌不了關系。這件事我無法原諒她……我對自己發誓,未來的某一天一定也要奪她所愛,她越想得到的,我就越不會如她所願。」

康法諾淡淡地挑眉。「若是如此,你當初為何還要拒婚?」

「因為我不想那麼早結婚。而且,我希望找個我愛的男人結婚,而不是企業聯姻。」季若曉笑看著他,笑中卻有著哀傷。「對不起,我錯估了很多事,我以為是二姊挑中你、喜歡你,卻沒想到你跟我父親有必須聯合起來的理由,非攀這門親不可……若不是如此,有了那一夜的意外,以我父親的個性,這婚事早黃了吧?哪會有接下來的這些事……唔……」

她的唇,驀地被一股濕熱給狠狠地封住——

康法諾把她接下來的話都給吻去,不想再听她說下去。

這吻,纏綿且熱烈,像是要把過去幾天刻意冷落她卻自討苦吃的痛苦全部給討回來……

是啊,他是真的生氣了,不是氣她騙了他,畢竟他早就知道她騙他,卻還是決定力排眾議,將錯就錯地娶她,那是因為她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想要去爭取的對象,所以不願松手。

他氣她,是氣她不願相信他。

他氣她,是氣她拖了這麼久才來跟他認錯坦白。

他氣她,是氣她到現在似乎還在後悔嫁給他。

想到她一直都想離開他,他就很難心平氣和且無動于衷……

帶點懲罰意味的吻,總是霸氣又有些粗蠻,她的唇舌下意識地逃,他半刻也不容緩地追上前去,舌勾纏著她的,吻得她整個人氣喘吁吁地癱在他懷里,雙腳無力地偎在他身上。

耳邊,是巨大的海浪聲,太陽下山了,大海是一片的黑,游艇晃得厲害,可是她沒空感到害怕,此時此刻,她柔軟火熱的身體感受到的只有他一人,他的體溫、心跳和那雙帶簇火焰緊盯著她瞧的黑眸。

「康法諾……」她柔柔弱弱地偎在他寬大厚實的懷抱中,雙手緊緊攀住他,看著他眉心微蹙,忍不住伸手去撫平它。「你還在氣我嗎?氣我壞了你的婚事——」

「住口!你這女人,是存心想氣死我嗎?」康法諾很想打她一頓,俊美的眉高揚著。「你已經是我康法諾的妻子,以後我唯一會愛會疼的女人,不要再提什麼以前的鬼婚事!听見沒有?」

「可是……」

「沒有可是!你當真以為你老公我有這麼好騙?」他真快被她氣死了。

「什麼意思?」季若曉呆呆的。

沒辦法,接吻次數太少的人一旦被吻過就會是這樣,何況這個男人的吻太有魔力,她每吻必呆。

康法諾的回答是再次用唇覆上她的唇——

吻她個天昏地暗……

她其實沒必要知道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因為如果他沒有被騙,反過來的意思便是他騙了她——假裝掉進陷阱的老虎,引來靠近身邊察看的獵人,結果是老虎吃了人,不是人抓到了老虎。

他是老虎,她是獵人,自以為是的獵人。

如果到最後她發現他才是那個欺騙她的人,後果不堪設想……

想著,康法諾的吻更加深了幾分。

兩人在甲板外頭吻得熱烈,游艇的某一角,卻有人拿著望遠鏡看著他們,對兩人吻到旁若無人的激情,忍不住嘖嘖兩聲。

手機響,拿望遠鏡的男人放下望遠鏡,接起手機——

「狀況如何?」話筒那頭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風平浪靜。」

「盯緊點。」

「知道了,放心吧。」說完男子切斷電話,繼續拿起望遠鏡看著那對依然吻得忘我的男女。

「嘖嘖,他們的嘴里是放了蜜嗎?是有這麼好吃?」男人沒好氣地嘀咕著。

男人身邊另一個在滑手機玩的,聞聲,斜了男人一眼。「好吃嗎?他們在吃什麼?我們也來去吃吃看?」

反正都在同一條船上嘛,那對夫妻有得吃的,他們難道還會沒得吃?

「誰要跟你去吃啊!」男人翻白眼,光想像就覺得惡心。

☆☆☆

夜很深了。

飯店Villa的獨立泳池內卻不大平靜,不時有尖叫聲傳來——

「啊,救命……」一雙手在水里亂揮,頭浮出水面又沉下去,腳點不到地,在水里老是踩空,眼看整個身體都要沉下去。

季若曉喝了好幾口水,腰間讓一股力量往上一托一抱,她呼吸到正常空氣的同時,雙手也緊緊地抱住前來救她的白馬王子——

她老公,康法諾。

「你怎麼出現得這麼慢?」她癟著嘴道,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地伸手搥打著他的胸,他的胸膛很硬很結實,好看的古銅色肌膚在月光下閃閃動人,可現在不是欣賞他美胸的時候,因為她剛剛差點溺死了。

其實,她學過游泳,只是怎麼學也學不會換氣,所以每次游一游便要爬起來,可她泳技不佳,要停下來換氣時常常會喝到水,如果久沒游泳,水又深些,就會發生剛剛那種腳踩不到底的恐怖狀況。

因為泳技太遜,所以康法諾邀她下水玩玩時她便想逃,只是啊,那星光下的泳池太美了,再加上他哄著說著誘惑著,說他絕不會讓她吃到水,她才勉強換上泳衣下泳池的……

結果咧?他竟然給她跑掉……

康法諾被她打得不痛不癢,卻因為她雙臂緊緊攀住他,柔軟豐盈的身子緊貼著,讓他的小月復驀地竄起一把火。

「我看你游得很好了,所以剛剛去打個電話——」

「壞蛋!我就這麼讓你放心?還說什麼只愛我一個、只疼我一個,可惡,我差點死了——」

「胡說!」听她說到死,康法諾皺眉。「即使我在打電話,在窗前我也一直看著你呢,這種話不要亂說。」

他板起一張俊臉的樣子還真嚇人,嚴峻得讓她有點害怕,她低下頭,卻把他抱得更緊。

「康法諾。」她趴在他胸前,輕喚著他。

「嗯?」喉頭滾動著,小女人不知情,他卻憋得痛苦。

……

☆☆☆

很多人說,男人的性跟愛是分開的,女人則要跟自己愛的男人才能擁有美麗的關系。

這樣說來,她應該是愛康法諾的?

因為,她跟他的那種關系很美滿……太美滿了,美滿到她覺得體力不支,白天在街頭巷弄亂逛時都沒啥力氣。

早上睡到自然醒,太陽曬,下午去海里潛水玩一陣,她的腿完全使不上力不說,還直想打瞌睡。

「上來,我背你。」康法諾突然在她面前蹲,背對著她。

季若曉被他的舉動嚇一跳,小手亂晃。「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的腳也沒受傷……」

「可是你累了。」他回頭朝她一笑。「是我把你弄得這麼累,我很抱歉,上來吧,老公背老婆沒什麼好害羞的。」

季若曉的可愛眼楮瞄了他一下,吐吐舌頭。「真的?我很重喔。」

「又不是沒抱過,我自然知道你不輕。」他打趣道,卻看她小嘴一癟,他溫文一笑。「是我心甘情願的,再重我也會背得很開心。」

這樣的話,听起來很甜,季若曉終于跳上了他的背。

「我明明就沒有很重。」她圈著他的脖子,把臉偎在他的俊臉旁小小聲地說。「沒見過我的人听了,還以為你娶了個小胖妹。」

「是小胖妹啊。」

「喂!」

「我說你六歲的時候。」識趣的男人很快地補了一句。

傍晚的風,柔柔的,兩人的影子閑散地錯落在回飯店的一條小徑上,有花有草還有樹,寫意得很。

季若曉本要伸出去示威的拳頭緩緩收了回來,疲累的小臉再次枕在他肩上。「康法諾?」

「嗯?」

「我騙了你,你真的不怪我嗎?」她的嗓音軟軟的,很輕。

「怪啊,所以讓你嫁給我以示懲罰。」他也很涼地回她一句。

「原來是這樣啊,你果真不是好人。」她眼皮垂下,真想睡了,跟他在一起,她的心是安穩的。

康法諾勾唇,輕扯出一抹笑。

跟她在一起後,他的笑容真的變多了,以前在人前微笑只是一種自我防護,不想讓人看清自己的喜怒哀樂,但面對這個女人卻不同,他總是不知不覺地便微笑起來,很輕松自在的,完全不需偽裝。

他突然覺得,香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真的很煩人——

「若曉,你願意跟我這個不是好人的男人過一輩子嗎?」他淡淡地問,沒有忘記結婚前她說出有一天要他放她離開的話。這句話,他很想忘,卻時時在腦海中響起。

感覺,很不舒服,就像那日听見她在機場打算逃婚時,不悅又胸悶到極點。

雖然他答應了她……這一點更讓他不舒服。他討厭當時如此大方承諾的自己,可比起她可能逃離他的那份不安,就算重來一次,他或許還是會答應的。

背後,沒有聲響。

她睡著了,長發被風吹到他頰畔,傳來一抹馨香。

唉,她沒听見啊,他難得想說真心話呢。

康法諾搖搖頭,抬頭,眼見入住的飯店就在不遠處,右後方卻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安靜卻快速地往這邊移動著,越來越近,近到似乎要逼近耳後——

不對勁……

人數不少,而且目標好像是他們……

康法諾警覺地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轉過身,剛好對方迎面提棍敲來一記,本來會落在季若曉頭上的那一棍直接落在他額間——

頭一麻,刺痛萬分,鮮血直流,倏地遮蓋了視線,他的身子微晃差點摔跌在地,可背上有人,他不能驟然放手,否則會摔傷她……

「若曉!快起來!」康法諾大聲一喝,往前狂奔幾步便蹲把她放下,後頭數人已持棍追上來——

季若曉在這一陣顛簸與叫囂聲中已被驚醒,她愣愣地看著血流滿面的康法諾,腦袋在瞬間一片空白……

他倏地從地上拉起她使力往前推去。「快跑!听見沒有?快往前跑!我知道你很會跑的,快跑——」

話落,他的背又受了一棍。

季若曉尖叫出聲,哭了出來。

「康法諾……」

「快跑!」他無暇理會她的眼淚,轉身與對方打起架來。

可即使康法諾有點身手,也很快就搶到一支棍棒來抵擋攻擊,但對方人數眾多,再加上一開始他便被打傷了頭,整臉是血,怎麼可能是那些人的對手?眼看康法諾被狠狠打了幾棍,季若曉死命咬住唇才沒再次尖叫出聲。

不行……

「康法諾,你等我!你一定要撐下去!」季若曉朝他大叫著。知道自己不能呆呆不動在這里看著他被打,她一定得去討救兵不可,想著,她轉身往前快跑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她很會跑,不像一般千金小姐,可現在她雙腿發軟,淚流滿面,巴不得可以用飛的……

其中一人看見那女人真的丟下男人往前跑,不住地朝同伴用廣東話低吼。

「目標是那女人!別搞錯了,追上去!」

該死的……

他們的目標竟然是若曉?

康法諾抬起一雙幾要被鮮血染紅的眼,狠狠地瞪著眼前這一群人——

「你們要過去,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就算會死,他也得先守護她……

就在康法諾覺得自己今夜很可能會死在這里的時候,四面八方突然竄出了另一票人馬——

「快!把這些家伙給我痛扁一頓!」有人在吼,操的一樣是廣東話。

短短幾秒間,情勢陡地反轉——

康法諾緊繃的神經一松,視線越來越模糊,整個人筆直地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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